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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速两旁都看过,他又警惕地盯着田冯。田冯狡诈,谁知他是不是又在耍什么心眼?

“你在乱喊什么?”兰渐苏说。

“臣没乱喊。”田冯跪地不起,只把脸抬起来,脸上的奸笑越绽越开,他眼睛看着他们当中的一个人,“皇上,三皇子如您所愿,在回京的路上,死了。现在清和妃的人马乱作一团,朝廷也乱作一团,眼下还有谁能当皇上呢?自然是您呀。”他手朝太子抬去,这声“皇上”,叫的是太子。

兰渐苏片刻间没回过这个意思。田冯是说,三皇子死了。所以他追到太子,临阵倒戈,要捧太子当皇帝?

兰渐苏眉尖抽了下,他理不清现在的情况。乱糟糟的思绪捋了半天。田冯若想找个傀儡皇帝,哪怕三皇子已死,他也完全能回宫找个年幼的皇子扶植为帝,反而还更好控制。不过,田冯是小心谨慎的,他拥有极度细密的心思。从关州回宫,路途太远。谁也不敢保证,途中是否生出什么事。更何况宫里还有他的政敌,他如何能确保幼皇子为他所用?所以最保险的方法,是立刻回船转舵,把目标放回太子身上。

无论田冯是什么想法,他现在,都是要捧兰崇琰当皇帝。于是兰渐苏狐疑不定地得出一个结论——田冯要和他们,站在同一条战线上?

然而,这根紧绷着的神经,还没松下少顷,便又听田冯跟太子道:“只要您现在当机立断,杀了这个反贼,臣立即保护皇上您回京,继承大统。”

这个“反贼”,指的自然是兰渐苏了。

田冯不可能跟兰渐苏统一战线,从当初兰渐苏拒绝杀浈献王和世子,拒绝与田冯结交时,田冯便知道,兰渐苏跟自己不是一道人。甚而可以说,兰渐苏是他的眼中钉,他必须除之而后快。

兰渐苏发现田冯极其执着于“极限一换一”,想得到他的支持,就得当他的刀,让他借来杀人。

可只要听了他的话,就会成为他的棋子。兰渐苏跟太子好歹有过几次交心之谈,太子对田冯此人有多么深恶痛绝,兰渐苏心底清楚。

他冷笑道:“田冯,你不必在这里挑拨离间,你肚子里头兜着什么坏水,以为别人都不知道?”

田冯没理会兰渐苏,他深知跟兰渐苏讲道理没意义,因此不去浪费口舌。他缓缓站起来,一步步教唆太子:“皇上,您还等什么?只要杀了二皇子,您就是皇上,没人再成为您的对手。杀呀,皇上!”他装出一副“谆谆善诱”的模样,慢慢诱导太子,“你已经杀了三皇子,还在乎再杀一个二皇子吗?”

太子往后跌退去,退到佛像旁。这声“皇上”仿佛有什么魔力一般,长出藤蔓缠绕住他。

兰渐苏看出太子在犹豫。凝眉问道:“崇琰,你真信他?”

太子哆嗦着接着往后退,仓皇摇了摇头。

田冯从袖中取出一卷圣旨,举起来道:“这尊圣旨,乃是先帝交托给刘大人的遗圣旨。”刘大人便是和他一起钓鱼,被他拿石头砸死的那位大人,“先帝生前的遗意,是要将皇位传给太子您的。”

田冯步步向太子靠近,太子步步后退。兰渐苏此刻不仅得提防着田冯,还得提防太子反水。三人站成疏离的三角阵型。

田冯敞开圣旨,有模有样地读了一通,太子犹如魔音绕在耳边,脑子疼得厉害,抽出佩剑,指向田冯喝道:“你闭嘴!不要再念了!不要再念了!”

田冯收起圣旨,正起脸色,厉声道:“三皇子死了,清和妃让微臣带军来抓捕凶贼。微臣相信,三皇子之死与太子您无关,是二公子对皇上怀恨在心,泄恨于三皇子。三皇子,是兰渐苏杀的!”他颠倒黑白,将脏水悉数泼到兰渐苏身上,跟着逼视太子,话语像一把把巨大的锤斧,毫不迟疑地敲劈太子的心防,“关州三千军马马上便要赶来,如今在太子殿下您眼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杀了这个害死三皇子的反贼,臣护您继承大统。要么,您便是二公子的同伙,臣要将您和反贼一起押解回京!”

太子手里的剑一抖,眼瞳荡震,颤颤看向兰渐苏。

兰渐苏抿紧唇,直视太子的眼。他什么话也不说,他便是想看太子自己的选择。

也不知,他是对自己太有自信,还是对太子太有自信。事实证明,不管是对谁,太有自信都不是一件好事。等他下定决心要先发制人时,老天已经不给他这个机会。

田冯正喊出一声:“皇上要是动不了手,臣替皇上来!”脚步已凌厉地冲到太子身旁,握住太子持剑的手,一剑刺向兰渐苏。

兰渐苏大意了,他没有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