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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块缺了口的阴阳玉玦,看似普通不起眼,跟路边被人坑骗买来的劣质赝品没什么两样。谁能想得到,这便是大沣先帝,不惜牺牲国土上七十万无辜百姓,以六十几万楼桑人民祭天,而渴求的那块神郁玦。

神郁玦,鬼门关之钥,见此玦如见鬼王仙。

地煞要拿天鬼来对付。召天鬼的法子,兰渐苏也就在书上见过一次,该比些什么姿势做些什么仪式他没记着,总不能跳个大神舞再来句“芭拉拉小魔仙变身”。

干拿着玉玦的时候,那串咒语,兰渐苏还是不敢松懈急忙念出来了。猛一道激流月华冲破乌云,窜下来聚在他手中的神郁玦上。事前没任何召唤准备,眼下也没任何迎接准备,叫兰渐苏实打实吓了一大跳。

他拉着韩起离往后退去。

天和地,形同一口倒盖的窑碗,连片儿似地一起震荡。天摇地动,整个星穹,陡如裂开一个大口子,白脸雪身的鬼煞,瞬如疾鸟,从开裂的那个天缝冲奔而下,飞向千万红衣厉鬼。

狂风嚎啕大作,疆场上泥沙飞走,尖锐的阴鬼戾叫乍一迸出来,兰渐苏的耳朵像被整个掀掉一样。他无法去形容这种声音,就好像以前班上有人故意拿指甲去刮黑板的声儿。现在是无数这样的声音,放大了聚在他耳边,交杂在一起齐嘶。

天鬼中携万鬼的鬼仙,与红煞中的新娘厮杀作一处,一白一红的阴气相撞,拧成一股巨大的煞力,向四周横扫。

兰渐苏拉着韩起离喊:“跑!”

他们像蹚着沼泽泥泞,身后那股煞力将他们猛力往回拉引,他们拼命挣脱煞力往前奔去。

如刀浪般的煞力,不受任何控制袭来。兰渐苏回过头,透过那红白厮杀的混沌,隐约看见兰崇琰的身影,兰渐苏喊:“兰崇琰!”

世界突然没了任何声音,风声,走石声,戾叫声,均在顷刻间消止,如被人掐断了去。白光席卷整片古羌疆场。

兰渐苏被一股强大的冲力撞飞出去,五脏六腑好像被一同撞出来。跌落在地,一口淤积已久的血,兰渐苏便先呕出来,一地血花。

红煞天鬼,没了。疆场深凹下一个巨坑,上面还有厮杀过的痕迹,阴煞游离,犹余鬼啸。

兰崇琰方半直起身,又倒下。一口浓血吐出,沾红了龙袍。他在地上挣扎着起不来,目光牢牢盯住远方的兰渐苏。

韩起离跑过去将兰渐苏扶起:“渐苏,你怎么样了?”

兰渐苏摇了下头,摇完头便痛起来。他抹掉鼻血,看韩起离没有事情,奇怪地问:“你……你怎么会没事?”

韩起离也不知道为什么,迷茫摇着脑袋。

“哦,我知道了。”看到伤得同样重的兰崇琰,兰渐苏明白了。他们是被反噬了,韩起离没用法术,所以安然无恙。

他笑到肩膀抖动,笑得有些凄凉。他和兰崇琰如今两败俱伤,谁也没落下好处。这场大战,为的是什么?

地又开始震荡,兰渐苏惊吓地看向四周:“那些煞又来了?”

韩起离察觉到这次震荡的不同,趴在地上听了会儿:“是朝廷的骑兵来了。”他将兰渐苏搭到肩上,“我们快走吧。”

兰崇琰手向那个远去的身影虚抓去,嘶哑着嗓音:“不要走……”他叫不出声来了,每个字被卡得似在哑叫,“不要走……不要走……”

一路跌跌撞撞,不知跑了多远,二人跑回被炸得稀烂的西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