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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渐苏吃了一惊。这是他师父,借着夜枭的身体千里,不,万里传话给他?

他师父既然给他传话那么方便,早不传话晚不传话,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传话?

兰渐苏心想,他师父可能是想提点他什么,不好明着提示,只得假装在这儿骂他。

心绪宁静不下,怕夜长梦多,兰渐苏回到客栈后叫了静闲雪和李星稀:“眼皮跳的厉害,还是别多待了,现在便走吧。”

四人连夜赶到海边,稀奇的是,原本卡在大船底下的那些尸体,全都不见了。

这些海鬼,似是故意要阻他们白日出行,让他们夜里才离去。奇怪至极。

四人一前一后上了船,凌锋去拉锚。

这时,一阵橐橐马蹄声似远似近地传来。

不远处,骑马的人影似风一般往这里疾驰,马蹄不时扬起细沙。

静闲雪怕是官兵追来,立即先将刀抽出来。只不过,若是官兵追赶而来,只有一个人,也是奇怪。

骑马的人越奔越近,停在岸上。

清冷的月晖照耀着马上的沈评绿。

兰渐苏微惊:“沈相?”

沈评绿说:“方才见到了你,知你是要走了,特来送送你。”他双目闪烁光亮,似乎是含着眼泪。

兰渐苏喊了一声“相爷”,想说什么,又什么都没说。

“眼下送也送完了,便,便后会有期吧。”他拉马回头,朝着来的地方,策马而去。来得快,去得也快,好像只是为了说一句告别的话。

兰渐苏本想喊住他,但又不知喊住他后,该说什么。沈评绿是当朝位高权重的丞相,前途一片光明,他二人道路不同,终有此一别。与他相交一场,也算是人生得一知己,不枉前尘。

凌锋拉起锚,静闲雪也收了刀。这船,就要走了。

骑远了的马,却突然打了个回旋,疾驰回岸边。

“兰渐苏!”沈评绿喊他,微喘着息,说,“你之前说愿意让我跟着你走,这话还作不作数?”

片刻怔愣之后,兰渐苏微一笑,走到船头,蹲着伸出手:“这船不高。相爷,够得着我的手吗?”

官船驶到海上,正过子时。被海浪吞食的圆月,散发着无比渗人凄凉的寒光。

大浪滔天,遮天蔽月铺盖而来,一片接连一片,像无数只巨型的大手,将他们的船往回推。海水似雨,淅淅沥沥地往下落,大颗大颗砸在他们身上。

船晃得沈评绿站不稳,攀着厢壁走出船舱,他大声问道:“渐苏,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