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犹自不信,怀疑道:“那你怎么叫他‘师兄’?”

“他就是师兄。”她理所当然说,“三师兄虽是个女人的身体,但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男人,所以我就按他认为的来对待他,这有什么不对么?”

这可哪里都不对,哪里都大大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为难地想了片刻,最后决定,既然那“三师兄”本身其实是个女子,那就是个女子,什么认为不认为,都不作数。也就阿沐这傻乎乎的小狐狸,才总是太体贴别人的想法。

他有点吃味:“你对别人的想法这么在意,怎么却不来体贴体贴朕的想法?”

她看着他,眼神柔和起来。

“姜月章,对不起。”她轻声说,“可我实在没有法子了。”

他凝视着她的一颦一笑,忽然觉得心中最后那点郁郁也烟消云散。真神奇,他想,只是她轻飘飘一句话、三个字,他却陡然获得了平静,再也不觉得意难平。

有什么可纠结、可痛苦的?她说会等他,她说对不起他,她会因为他生气,就千里迢迢、星夜兼程赶来哄他。这已经够了。

她给他的其实从来不是一点点,而是很多――太多太多。难怪他觉得满足。

阿沐离开的那一天,是大齐九年的四月二十五日。

他将这个日子牢牢记在心中,隐约也盼望着,下一回她何时来?如果今年她都再没有时间,那等他空了一些,可以抽空巡行,首先就去西北找她。

但他再也没有等来第二次见面。

这一年的十一月,一个不怎么寒冷的冬天,西北传回了她病逝的消息。

她那古怪的三师兄千里奔来,送回了她的遗物,还有给他的一封信。那不知道算男算女的人,带着泪,将东西给了他――其实无非是一小箱子零碎,是她平日里爱用的。

“小师妹非要我带回给你,说希望你别那么难过……她还说,如果你想留她葬在一起,也好。可是,可是……”

他在她的箱子里翻出了机关小鸟,和他那个是一对。他盯着小鸟的眼睛,平静地问:“可是什么?她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