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阴阳怪气,小皇帝出生以来未逢敌手。再添她笑面盈盈、容色殊丽,更是叫人气憋在心里,想发发不出来。

佘相就发不出来。

室内光线幽暗,檀香焚烧,更令昏暗多出一种神秘气质。

房内只有大门口站着两个侍者、二道门站了两名婢女,其余再没有仆人。

窗边立着个满满当当的大书柜,又有一张黄梨花木的书桌,上面摆着笔墨,和几本摊开的书。

一名老人坐在书桌前,正对窗外,好似在闭目养神。

他须发皆白,身上是暗红长袍,绣着竹鹤图案。

皇帝进来了,他也没起身,甚至眼睛也没睁。

他只是幽幽叹了口气:“陛下啊,说的是。人老了,不中用了,也就能再多看顾自家后辈几年……顺便,也照看照看年轻气盛的君王。”

裴沐笑容不动,也不出声。

佘相掀了掀眼皮,这才投来目光。

他今年约有八十岁了,在修士中并不算很老,因此尽管皮肉下垂、皱纹明显,却还是能看出他五官端正俊朗、目光湛湛,年轻时也是一名美男子。

佘相注视着裴沐,一派若有所思:“这脾气,这气派……嗯,就看得出你皇祖母几分影子了。”

说完,他自己却又摇摇头:“可惜,不如她。一个个的,都不如她。她的丈夫是个废物皇帝,要她背后操持一切,轮到她的女儿,也是个废物皇帝。到了你,许是好一些,可惜庸才始终是庸才,好出的那么一线才华,也不足以保住你们大燕皇室的地位。”

这话说得太直白。

也太嚣张。

但他是以如此平静的语气说出,理所当然到了极致,竟然反而显得极有说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