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其实姜月章知道,他想说的不是这句。而且师父也知道。

他真正想说的是:人类真奇怪。

他们说剑修要够狠、要无情,又说不可为恶;他没有多少情绪,也没有为恶,但之前同门忌惮他、猜测他是看不起人,师父也担心他。

但这样的想法未免奇怪,好像他不是人类一样。

他摇摇头,甩掉了这个古怪的念头。

接下来的三年,他听说自己将书院大师兄的位置坐得越来越稳。听说――都是别人说的,如果让他自己评价,那他的生活与过去一般无二,只不过多比斗了几场,师门就表现得非常兴奋。

胜利从来是他的,可兴奋一直是别人的。

他既不觉得兴奋,也不觉得低落。偶尔他也会想一想,假如和人斗法时输了,他是不是能体验到何谓消沉……但从来没经历过。

从来没经历。

直到十二岁那年。

阿沐是那一年的初夏来到书院的。

他第一次见她,是在剑修上大课的课堂旁边,在斗法台上。当时有师弟匆匆忙忙找他,说来了个“十分嚣张的红衣小鬼”,要“让大师兄出手教训教训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他知道这些学剑的弟子们大多有胡吹的毛病,但不以为意――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正好他也要去看看师弟们的上课状况,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