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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牙齿咬得“吱咯”响,腮帮子鼓得能看见咬牙切齿的动作,他几乎是用尽了毕生力气,才克制住想要将她抱进怀里的冲动,不,他不能,寡妇门前是非多,他不能害了她……可他又实在恨得牙痒痒,怎么会有这么“装蒜”的女然,她自个儿干的好事不记得了吗?

“听清楚,我不是你兄弟,我是顾学章,顾学章你不记得了吗?”他咬牙切齿,他恨死了这句“兄弟”,就因为他比崔建华小吗?

可她忘了,当年他俩明明是一起遇见她的,她提着行李箱,怯生生的问“请问牛屎沟仓库在哪儿”,崔建华同他打赌,看她先跟谁说话。

她字正腔圆的北京腔,背地里不知被崔建华笑了多少次。

她笨手笨脚干不好农活,崔建华唾弃她是“没有公主命却有公主病的资本主义小姐”。

他觉着,男人背后这么笑话一小姑娘不好,所以跟崔建华理论几句,两个人打了起来……可传到她的耳朵里,就是他不学无术还刺头。

对,他是刺头,是不好惹。可牛屎沟仓库是他默默带她去的,她的床是他帮忙铺的,她睡觉的屋里有老鼠是他捉的,她怕蟑螂是他打死的……

然而,他因为要去验兵,二人匆匆见过两面,还没说上三句话。

在城里大学生面前,他只是一个没读过几年书的农民,他怯于介绍自己。他以为,等验上兵,就可以跟她好好的,正正经经的介绍自己,堂堂正正的说出自己的名字……可是,他没有这个机会。

验上兵后太过兴奋,心想要是大哥和小妹还活着,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们……所以,他去坝塘边大喊,他终于实现了兄妹几个共同的梦想,他成为一名光荣的子弟兵了。那么热的天,一个猛子扎下去,他被巨大的水流挟裹进落水洞里,然后……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以为自己一定是淹死了。

可他没有见到早做了水鬼的兄妹,等他醒来的时候,是在一个河蚌的身体里。

河蚌在几十米深的水底下,看不见她,听不见她,更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部队的行军床上。

战友告诉他,前几天那场战打得漂亮,他立了大功,肯定能升排长了……可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打了战。

后来,越来越繁重的训练,越来越紧迫的任务,哪怕家里办丧事他也没办法离开部队。于是他疯狂的写信,他有预感,如果不赶紧让她认识他,他就没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