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再次为父 莫心伤 1725 字 2022-08-28

邸梁忍不住提醒他:“你没想过他借你车,或许那个安炸弹的人目标根本不是你们父子而是他呢?”

邸稼骞缓缓转过头,看着邸梁。

“我只是猜猜。”邸梁说,“我也先走了,节哀顺变。”

邸梁回到报社,垂头丧气地写稿子,又把自己讴歌了一番,发给莫莉看。莫莉评价,感情真挚但笔头很烂,又说这稿子不上了,毕竟邸梁是为救自己亲人而死,不算烈士。

邸梁坐在座位上看书,他把欧阳智的大学课本都翻出来看,企图学习一下基本知识,但是他发现他能在会议室里查犯罪资料查整整一个星期,看这个《当代新闻理论》还是看得想睡觉。

挨到下班,估计他的骨灰已经交给公墓了吧。

邸梁抖了抖。

下了班,邸梁不想回去,晃晃悠悠地去常去的摊子喝酒,他居然遇见了邸稼骞。

奇了怪了,以前他们三个月见不到面,换个身体,隔三差五就遇见了。

邸梁坐到邸稼骞身边,说:“嘿,哥们,喝闷酒呢?”

邸稼骞撑起身体,看见是欧阳智,冲他笑笑:“是啊,我老子变成灰了。”他拍拍心口,“闷得慌,所以来喝点酒。”

邸梁沉默一下。

喝多了,混话都出来了。

邸梁突然觉得有点好笑,他们曾经吵得那么厉害,他伏下身体,问邸稼骞:“有这么伤心吗?”

邸稼骞给自己倒了酒,说:“不知道,我跟他其实不亲,在他挂的那天,他还打了我一巴掌。”

“嗯,所以他马上遭报应了。”邸梁说。

邸稼骞抬手拍了邸梁一下说:“说什么呢,我爸是为了救我挂的。”

邸梁忍了他犯上的行为,不能跟醉鬼计较。

酒摊子上的酒杯都是那种广口的透明玻璃杯,满满一杯白的还挺够喝,邸稼骞拿起酒杯往喉咙里灌,让邸梁刮目相看。

邸梁一直以为自己的儿子是小白脸型,没想到喝起酒来也挺爷们的……

“我爸啊,说起来是警察,但是看着跟土匪头子似的。”邸稼骞把胳臂绕过邸梁的脖子,手搭在他肩膀上。

你懂个屁啊,你爷爷小的时候跟着你太爷爷是在道上混的,后来才下山跟着八路打日本鬼子,说起来咱们一家全是土匪。

邸稼骞挂在邸梁身上,垂着眼睛,自顾自地说:“小的时候,觉得爸爸的形象可高大了,我一说我爸是警察,小区里的那些混小子没一个不服帖。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他一手搂着邸梁,一手拿着杯子喝酒:“刑警常年待岗,局里一叫他就要走,有时候在外面几个星期不着家,好不容易回来了,胡子邋遢往床上一倒什么都不管。家里的事都是我妈在弄,后几年我妈身体越来越不好,我跟着我妈去医院,他都不回来,跟他说,他只知道往我妈手里塞存折。”

邸稼骞揽着邸梁的脖子,逼迫他正视自己,问他:“你说我爸是不是很浑?”

邸梁心虚地移开视线。

“从小到大他都没怎么管我,我妈离婚的时候,他连我年龄都记错了。”

邸梁咳嗽一下。

“而且你说说,他给我起的这叫什么名字?”邸稼骞拍拍邸梁的胸脯,问他,“从小到大,别人都不愿意叫我全名,觉得拗口,我自己也不愿意写,你知道我学写自己的名字学了多久吗?”

邸梁扭头,其实他自己也觉得儿子的名字不好叫,所以一直“骞骞”“骞骞”地喊。

邸稼骞继续一边喝酒一边絮絮叨叨地说:“不过最近这一两年,他倒是有点转性了,时不时喊我出来吃饭,但是我心里还在怨他。”

“他死之前我们还在吵架,他死的时候我还在怨他……”邸稼骞靠在邸梁身上,一动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