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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儿经过几日研究,知道师尊怕黑,害怕独处,特地牺牲自己来陪侍,不想师尊竟然如此对待我。徒儿不开心,徒儿要闹了,哄不好的那种。”

以苏柒的修为,将小声嚷嚷的郁芊强行打醒,扔到大庭广众之下并不是难事。但他不讨厌郁芊的举动,纵使是贴身的触碰。

“你从什么时候注意到的?”他轻声询问,试图取得一个答案,

回答他的只有轻微的鼾声,郁芊缩紧身子,紧贴着苏柒,酒意上头,红着脸睡了过去。苏柒忍不住长叹一声,想要起身,谁知郁芊睡梦中依旧没伸手,抓住衣衫的五指有力地握紧。

她若无其事地做着大不韪的举动,从不知何时起,就注意到了丝丝细节,把苏柒的处境推敲出来,清醒时佯装不知,结果待一醉酒,该抖得一件不落,全被她抖了出来,态度天旋地转的变换,令苏柒哭笑不得。

他当初选定这样一个人,是一件何其失败,又何其幸运的事。

苏柒无语地盯着纤纤五指许久,一阵甜香萦绕,让他忍不住看向郁芊,他不知道郁芊在他身旁躺了多久,自己正一点一点,陷入绕梁不绝的甜腻和酒香。

他忘记了自己害怕闭眼的原因,忘记了一旦入梦,会陷入比现实可怖百倍的幻境。

即使在记忆中早已死去,阮云脂的游魂仍纠缠着他,刺激着苏柒的每一处意识,他新鲜的伤疤被再度翻开,血淋淋地展现。

在郁芊指出吴槐的衣装时,苏柒想起了这么一件事,某年某月某日,阮云脂手中捧着大红衣裳,亦步亦趋,袅袅婷婷,来到他身前,俯身低吟浅唱。

“师尊,随我生同屋,死同穴,可好?”

阮云脂勾着长发,在他的眼前晃着。

她一身火红,手中拿着捆仙锁,持着千山月,挑着猩红的血珠,她擦着万花而过,脸上的鲜血如唇珠胭脂。

“人间界的喜服,永结同心之好。云脂想要得到师尊,哪怕马上就要死了,也要与师尊在阴曹地府夫妻双双。”

她的眼神中满是悲戚,像是苏柒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般,但苏柒什么都没做,他只是做了一个合格的师长,传她霁月门的功法。

然后像是人偶一样,被锁在着幽静的石室里,满耳满眼的污浊,一锁就是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