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南方海滨也不例外，好在这边的春雨不会连绵不断，总是下一阵停一阵，不妨碍出行。王小明带了弟弟和侄儿回到岛上去给先人扫墓上坟，这是每年的传统，而且是非常重要的事，如果他们不去，就没人会去了。王小明的父亲于利生有过一个兄弟，不过去得很早，还没结婚就夭亡了，人单力薄在他们这里是最受欺负的，因为打起来没有帮手，于利生吃了不少亏，发誓要生很多儿子来旺香火、壮声势，这才生了王小明兄弟三个。

回到岛上，王小明兄弟成了大家关注的焦点，每个看见的熟人都跟他打招呼：“小明回来了？”

“小明回来扫墓了啊？”

“这次回来住几天？要多回岛上看看啊。”

“……”

问候友好亲切，这让王小明感觉颇不能适应，每次回岛的待遇感觉都不太一样。王二狗小声地说：“大哥，我怎么觉得咱们是衣锦还乡啊？”

王小明笑了笑，没有接话。

王小明并不打算回家住，但是要回去拿锄头镰刀之类的，坟头的草该除一除了。路过罗家，听见有人在屋子里吵架，骂骂咧咧的，是两个女人的声音，王小明稍微留了点神，好像是罗家婆媳两个在吵架，不过并不是在骂对方，而是在指责第三个人，其中有“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有能耐别回家来磨人”等。王小明明白过来，这是在骂罗玉芬吧。

王小明才想起来，自己好久没有听到罗玉芬的消息了，就是上个月的时候，店里的一个阿姨说她出院回娘家来住了，不知道还在不在这边。

王小明正在胡思乱想，突然听见王冰举着自己的塑胶枪“啪、啪、啪”地打了起来，他顺着视线看过去，原来是和罗俊生的儿子阿荣在隔空枪战，那小子也不示弱，嗓门还不小，不过就是手里的玩具枪太小了，被王冰手里的大家伙给比下去了。

王二狗叫过他：“阿冰，走了！”

王冰说：“等我消灭坏人！”

王小明听闻笑了起来，这孩子还记着仇呢，这都过去这么久了，不是说小孩子都没隔夜仇的？“好啦，你的是大炮，早就把他消灭了，走吧。”

王小明拉着王冰的手回家去，开门拿了东西，然后绕过自家房子，从后面穿过去，从那边上山。刚走没几步，就听见有人叫他：“小明！”

王小明猛地抬头，看见了罗玉芬，她非常憔悴，瘦得就剩一把骨头了，一看就是大病初愈的样子，衣着非常朴素，花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旧外套，裤腿上还沾着一些泥，手里捏着一把陈旧的折叠伞，不知道等了多久了。“阿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