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入V二合一)

为夫人折腰 白鹭下时 3010 字 2022-10-27

“妾也没记着陆衡之……他半点都比不上大王,妾只是梦见他死了……大王肯信我么?”

她像只雀儿,楚楚可怜地贴于他臂弯间,纤指柔若无骨,在肌.肤间游移绕弄,又似方才浇灭他的情热一般,再一次水流般汩汩浇灭他的怒火。

他喉.结微动,想开口再折辱她几句,喉间却弥漫着一股黄连般的苦涩,心间又苦又酸,再难说出话来。

她嫁过人,这些哄男人心软的法子,自然是陆衡之教她的。

无论他将她囚在身边多久,无论此刻她和他多亲密,她的第一个男人始终是陆衡之,不是他。

两世皆是如此。

他最终什么也没说,捉过她微凉的指重新找回了主导权,揽过那一段柔软雪白的薄背用力将人攘进怀中,令彼此贴的更紧。仿佛只有这般,她才是全然属于他的。

“谢窈,你要爱本王,本王才会疼你。”

良久过后,侧脸贴着她香汗淋漓的颈侧,他宽厚有力的大掌一下下在她背心轻抚。

博山炉里的沉水殆尽,榻上,谢窈似承受不住地晕厥了过去,双眸恹恹闭着,若扇子浓密的眼睫倦怠地搭着,也不知听见没有。

寝间内雨散云消,他抱了她去净室清洗,春芜同几个侍女抱了崭新的被褥进来更换。瞧见这笫榻上的情形,皆是羞红了脸,你推我我推你许久才更换完毕。

春芜却是气结。

方才她在外间听见他们在里间争吵,言语间隐隐听到“陆衡之”三字,已然猜了个大概。定是这胡人在逼问女郎他和那姓陆的谁更好。

呸。

春芜在心间暗暗地啐他一口,这胡人还想姓陆的比?虽然陆衡之也不是个东西,但只这一件事上,姓陆的就比他好得多,起码他懂得照顾女郎的感受,比他温柔多了,更不会像他一样不知节制,想起来就折腾女郎,也不管她愿不愿意。

至若身世地位更是不如,陆衡之出身吴江陆氏,是南朝一等一的士族,和她家女郎正好门当户对,谈吐文雅,温文识礼,哪里是他们这些鸠占鹊巢沐猴而冠的黄头鲜卑奴比得了的。如今女郎连陆衡之都看不上,又岂能看得上他。

次日。

谢窈醒来时身侧一如既往地没了人,一排侍女奉着盛了衣物的托盘跪在榻前,请她更衣。

新裂齐纨素,鲜洁如霜雪。齐地供奉的上好丝绢用来制裙自是好的,可如今的她又哪里配得上这般高洁的颜色。

身子还一阵阵地发着软,她强撑着支起软酸的腰,恹恹摇头:“你们都下去,我不要素色的裙子。春芜,给我换一条。”

像她这样一女事二夫、落入胡人之手的女子,根本配不上高洁的素色。

侍女面面相视,最终鱼贯而退,春芜另拿了一件月色绣兰草的罗裙替她更衣,讷讷问:“女郎……”

她想问昨夜的事。今晨那人去时,面色可是很不好。

“没什么。这人外强中干,我还应付得来。”

谢窈不太想提昨夜的事,拿话支开:“建康那边可有什么回信没有?”

她说的是回洛阳途中曾向斛律骁请求给父兄写信的事。

那时他答应了她,让十七找人将她的亲笔书信送回南朝去。但如今已近中秋,日子都过去半个月了,建康那边却仍是石沉大海,了无回讯。

春芜摇摇头,小声说道:“奴问过薛将军了,他说把信传过去至少也得半个月,想必这时候还未到呢。”

谢窈有些失望,又嘱咐春芜:“十七性子单纯,你多哄着他,日后想必还有大用处。”

更衣洗漱后丫鬟便摆了饭,是南朝的菜式,只加了一小碗北朝特有的酪茶。谢窈没什么精神,懒懒拣了块荠菜饼就着用了小半碗麦粥。

那麦粥煮得稀薄,令她想起昨夜情浓时被他喂进口中的某样东西来,再无胃口。侍立在旁的小丫鬟更喋喋不休地说着寻个南朝厨子是多么困难,大王是何等地宠爱她,听得她愈发厌烦。

这时管事却来了,说是要带她去看院子。

这儿本是斛律骁的住所,因她初来暂时安置在这儿罢了。她也不习惯与他同榻眠同起居,一心盼着早日搬出,放下玉筷起身:“走吧。”

那院子离他所居的正院却只有半刻钟的路程,掩在一片银杏树影里,四周假山叠嶂,清流翠筱,极是清幽。

正中则对着一片莲塘,时维八月,荷塘之中的芙蓉菱花还没有完全凋谢,水面上芙蓉亭亭,白鹭横飞,有亭翼然立于湖心,秋阳笼下,湖水柔和泛起清波,倒是个诗情画意的好所在。

靠近岸边的水塘处则长满了蒲苇,因长久无人打理,杂草几乎占据了四分之一的水面,几十名杂役正在水中刈除杂草,挖出淤泥来,重新种植莲藕芦苇。

“殿下的意思,等年底修缮完成了,夫人就搬过来住。您再看看可还有什么要添置的苗木吗?”

管事姓秦,年逾半百,身形微胖,是斛律氏家中的旧仆。见了谁都笑呵呵的,极是和颜悦色。

芙蓉袅娜,翠盖迭迭,立于晨阳秋风中竟意外有几分建康城碧叶红蕖的景致,叫人有采莲之想。谢窈看得双眸渐渐湿润起来,别过脸悄然拭去,语气平和淡然:“再多种一些莲花吧。这院子很好,我很喜欢。秦伯,名字可取了吗?”

“取了,殿下亲赐的名,叫关雎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