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喇氏见暖阁内仍有琼枝与豆蔻二人服侍,缓缓沉下心,倒像是没她们这两个人一样,只起身向着娜仁恭敬一礼,口中诚恳地道:“妾一时眼拙,叫猪油蒙了心,想试探娘娘的位置,是妾的不是。今儿向娘娘告罪,保证日后对娘娘再无半分冒犯,不求娘娘宽恕,只愿您心中先且放过这回,如有下次,无论娘娘如何,妾都受着。”

她口里如是说着,倒叫人好生心惊。

然而纳喇氏却不管不顾地,深深一礼,口吻极真挚地道:“叶赫纳拉氏世代名门,妾这一支分出纳喇氏却并不兴盛,妾入宫便是为了在宫中站稳脚跟,为娘家撑腰。故而无论如何,总是要‘斗’的。娘娘出身名门、地位尊贵,宫中皇后之外无人能挡锋芒,故妾从前心中暗暗视为第一劲敌,此是妾的不是。这回坦坦荡荡说出来,娘娘心里不舒坦也是有的,只是妾却想叫娘娘知道,此后妾对您定然毕恭毕敬,没有半分不当的心思想法,娘娘不信,宫里日子还长,只请娘娘看着。”

“从前得罪之处,不求谅解。日后相交,还看妾的做法。只是妾生来是后宅阴私里长大的,没有什么正大光明的心性,只怕日后也没有您光明磊落的做派,若仍是您不喜的,只求与您井水不犯河水。”

纳喇氏坦坦荡荡地直视着娜仁的目光,倒叫她不知怎地是好了。

“……你起来吧。”娜仁看着她,她如今明明白白地把野心都写在脸上,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却不改温柔敦厚的神情,实在是十分矛盾的一个人。

琼枝与豆蔻自纳喇氏跪下便忙侧身让开,此时娜仁开口,又忙上前搀扶。

纳喇氏倒没有长跪不起逼迫娜仁的意思,此时起身,唤来贴身宫人:“大雪!”

她的宫女捧着两个一看就沉甸甸的大锦盒上前,倒是难为她,不大的身量,捧着这样的东西。

纳喇氏道:“这其中有些京里时兴到底吃食玩意,还有妾身手缝的床帐一领,用的是松绿百蝶穿花花样的蝉翼纱,双绣玉兰、素馨、栀子等素雅香花并竹石梅花,妾自认唯有这一手绣工还算拿得出手,还请娘娘笑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