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吧?”贺恒扶着沈燃,生怕把他伤口弄裂开了,沈燃笑道,“又不是瓷娃娃,哪有这么脆弱?”

腰腹的确有点疼,但这点几乎可以忽略过去,沈燃看着不远处的小区湖面,道,“去那边坐坐吧。”

夜风的确是有点大,幸好沈燃还传了一件外套,他坐在长椅上,不知道在想这些什么,贺恒觉得自己明明就在他的身边,可是似乎无论如何也走不进沈燃的世界里。

“如果我是你,现在就该离我远远的。”沈燃说道。

“我不想离你太远。”贺恒也坐在一旁,他道,“我做错过一次了,不能再错第二次了。”

沈燃听到这话,低声笑了一声,倒是什么话都没说。

“如果没有父母那一辈的事情,你和我之间……能在一起吗?”贺恒沉默了许久之后,还是鼓足了勇气,问了自己一直想要问出来的话,他道,“可以吗?”

“我不知道,但是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我们两个之间,隔着太远的距离,两生两死,生的是你,死的是我,你明白吗。”沈燃无奈的叹了口气,“如果我说,我要杀掉你的父母,彻底的扯平,我们才能在一起,你愿意吗?”

贺恒一愣,他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儿才说道,“我们可以用别的方式,我可以用别的方式补偿给你。”

“那你觉得什么才能抵得上命呢?”答案在意料之中,只是每次提起来,都是把沈燃心头的伤口揭开,任它鲜血淋漓,沈燃道,“失去亲人的人不是你,绝望的人也不是你,我现在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痛苦,什么是难过了……”

沈燃转头看着贺恒,他眸中带笑,道,“因为经历了这些,还有什么能让我更难过呢?”

贺恒不敢问他“那为什么之前你打算和我在一起”,他不敢问,他怕沈燃说那只是逢场作戏,但他更怕那时候的沈燃是认真的。

如果那时候的沈燃是真的准备舍弃一切和他在一起,那他又是怎么对沈燃的,怎么一步步把沈燃逼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的?

“贺恒,如果有一天我死了,别给我立碑。”沈燃看着黑沉沉的天空,他笑道,“我不想留下任何关于我的东西,让我彻彻底底的消失。”

“你活的好好的,别说这儿了。”沈燃提到那个字的时候,贺恒的手都微微一颤,他立刻道,“那还是几十年后的事情,想这个干什么?”

也许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自己语气有多恐惧。

在这里吹了一会儿风之后,沈燃又去外面走了走,买了一点小甜品,还是那种无水蜂蜜蛋糕,贺恒看到这个的时候,顿了顿,他记得沈父跳楼自杀的时候,沈燃就是买了无水蜂蜜蛋糕,想要带回去给他爸妈……后来沈母也去世了。

“我很多年没买过了。每次从这边过,总会想起一些让人难过的事情,我以为时间能冲走一切的回忆,但是这种事,是无论多久都没法忘记的……”沈燃还是买了两块,他道,“我要把我没做的事情做完。”

“等你身体好了,我们把所有品种的蛋糕都买了,你喜欢吃什么,我们就买什么。”贺恒说道。

沈燃拿着袋子,他顿了顿,唇角带笑道,“不用了。”

如果不是贺恒非要跟在他的身边,他是半点都不愿意再和贺恒有交集了,不是不爱,是这种爱带着太多的罪恶。

忽然贺恒的手机铃声响了,他愣了一下,看了眼手机来电,上面显示的是林业的名字,就在贺恒犹豫的时候,沈燃道,“你去忙吧。”

贺恒想了想,还是走到外面接了电话,里面传来了林业的声音,他道,“贺少,还记得a市的那个工程吗?”

被林业这么一提醒,贺恒当然想起来沈燃之前在a市的那个工程,那个陈二闹自杀,结果一家子都栽进去了,沈燃去一趟a市,差点把命给搭在里面,被人捅了一刀,一想起这个,贺恒就觉得难受。

“那边出了点问题,这个项目一向是沈总负责的,估计得沈总本人去一趟a市了。”林业在电话里说道。

“你说什么?让沈燃去a市?他现在什么情况你不知道?连走路都费劲……他怎么去a市,人还没到工地,就先去住院了。”这个贺恒还真不是夸张,沈燃这接二连三的受伤,再好的身体也扛不住,他才二十几岁,可鬓角却有点白发了,贺恒压低了声音,道,“到底是什么事情?”

“就是江百川打电话,过来说工地那边有人闹事,还是为了之前陈二的事情,这个跟沈总关系太大了,如果沈总不亲自去,恐怕没法解决啊。”a市的项目是星汇集团今年的一个大项目,如果出了问题,星汇集团必定损失惨重,林业也急的团团转,道,“我这也是没办法,如果江百川他们肯听我的话,我早就飞去a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