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突得有些心悸，他偏过金瞳，莫名畏惧与姜湄对视。

“我看着他在千佛诵经，满的月光都熄了，天是黑漆漆一片，伸出手，连衣袖都看不清。”

姜湄沉默了很久：

“我很怕黑，又不敢说出来，千佛里只有他一个人在，我害怕，但又讨厌向他示弱。

我是道德宗的道子，不能怕黑的，那样大家都会笑话我……”

姜湄声音忽得停住，戛然而止。

记忆里，在那个漆黑的千佛里，在她快要哭出来的时候，白衣的僧人一脸嫌弃，却还是转拉起了自己。

“你打我的时候倒横，怎么，再给贫僧横一个？”

僧人的声音像苍蝇，嗡嗡嗡嗡传过来：

“贫僧当年拳毙关西王，箭九头虫，这些福泽后辈的丰功伟绩，哪一项不是去摸黑干的？小同志你这么贪生怕死，怕是干不了革命啊！”

姜湄没听说过关西王，更不知道什么九头虫，可扯着僧人的衣袍，听着他在面前嗡嗡嗡嗡，自己就莫名就没有那么害怕了。

姜湄抿了抿唇，对僧人的恶感，也突兀淡去了几丝。

她暗暗用力，揪住僧人衣角的小手，更紧了一些。

啪！

“要死啊！”僧人毫不留打在姜湄手上，回瞪了她一眼：“贫僧新衣服，都被你抓破了！”

一盏盏，千佛吹熄的灯烛，被白衣僧人一盏盏点亮。

温柔的，在盏中跳动的小小火苗，微微发出黄色的暖光，千佛的塑像都被烛光点亮，祂们面目或威严，或慈悲，或欢喜，也有默然的。

昏黑被光焰驱逐一空，偌大的千佛都被照亮，姜湄抬起头，僧人眼睛也像亮着光。

满的煌煌光海里，白衣的僧人微微一笑，眼帘低垂。

他嘴唇缓慢动了动，发愣的姜湄却没有听清，僧人究竟说了什么。

姜湄只看见云开月现，湖水反着月光，隐约，她听见了今夜第一次的钟响。

回忆像走马灯，在脑中一幕幕闪现而过，姜湄默然垂下眼帘，沉默了许久。

真是像啊……

在离她几步远，灿金瞳孔的俊美少年装作一脸淡然，眼神却是掩饰不住的警惕，他一戎装，英气勃勃。

姜湄心神有片刻的恍惚，她注目良久，手指微微颤抖。

“宗主……”

白术头皮一麻，他咬着牙，斟酌开口：

“宗主为何与小将说这些？”

“我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