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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的首辅,手里握着无上的权势,哪怕高庐身为次辅,也不敢明着与李春言做对,只能凭着皇上的宠幸,对付李春言。

就是这么一个让无数官员仰望的首辅大人,如今穿着一身囚服,带着枷锁,跪在地上。

短短几日功夫,李春言不见一丝白发的鬓发,似染了厚厚一层霜雪,几缕头发凌乱的垂下来,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阮亭走到他面前,拱手行礼:“ 下官见过李首辅。”

李春言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怔怔的看着阮亭,面前的郎君还未弱冠,长身玉立,似山般峻拔。

“阮亭?”他诧异的道:“你怎么来了?”

阮亭答道:“圣上派下官来送李大人一程。”

李春言长叹口气,带着自嘲的意味,“老夫为官多年,不少臣子对老夫行礼,没想到,最后送我一程的,竟然是你。”

阮亭又道:“大人可还有什么心愿?”

“心愿?” 李春言嗤笑了一声,“ 在其位尽其职,老夫是首辅,有些事情,合该老夫提出来。哪怕丢了命,也在所不惜。今日老夫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是老夫棋差一招,老夫无悔,亦无任何遗憾。

可处在这断头台上,老夫有时也会想,汲汲权势这么多年,最后得到了什么?我死不足惜,连带着一家人受到我的牵连。是老夫对不起家里人!”

李春言又是长叹一口气,“阮亭,你还年轻,你也是有抱负的,小心驶得万年船,千万不要步老夫的后尘,也不要像老夫这样愚蠢,有些事情,能躲就躲,心怀天下,天下人未必念着你啊!”

阮亭静静听着那几番话,时势如此,哪里能躲得过去?

“宦海浮沉,每一位臣子,皆是宦海中微不足道的一滴水。海面平稳,或是翻起惊涛骇浪,大人与下官,皆被海水裹挟着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