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娘琢磨了一会儿,点点头。她一边去解李漳的衣带,一边随口说:“高门与江湖不同,也不知爷这位表弟可会被人哄骗了去。”

“他不会。他谁也不信任。”李漳说,“包括我。”

“怎么会呢。离娘瞧着他和殿下关系极好呢!”

李漳没再解释了。他拉开离娘不安分的手,道:“今晚不能陪你,改日过来。”

离娘虽然不舍,还是收了手,陪着李漳坐了一会儿,体贴地将人送走。

李漳望着热闹非凡的水畔夜市,眼中笑意渐深。他终于回来了,这次回来他再也不愿被撵去苦寒的边地。他得争气些,才对得起母妃在宫中周旋。

离娘窈窕地立在灯下目送李漳离去,转身回了舫内,唤了婢女红儿进来。她打开一个食盒,将袋子里的金豆子均匀洒了一层,用厚厚的红绸覆着遮住,再摆上精致的点心。

“明日跑一趟江家给月皊送去。只说是旧友,莫要提我名字。”

“至于吗?”红儿瘪瘪嘴。

“以前她是王府千金时与我相交,旁人会说她不拘小节。如今她遭了难再与我相交,旁人会说她同流合污。”

离娘拽了拽红儿开得很低的领子:“明日穿得像个良家婢的样子。”

“知道了!我穿高领子的那个翠绿袄,花儿也不戴,就用一根红头绳扎头!”

红儿抱着盒子跑出去,在离娘看不见的时候偷偷拿了一颗金豆子藏在自己荷包里,咧嘴笑了。

·

江厌辞归家很晚,府内灯火熄了大半。月皊蔫蔫地躺在小间的窄床上,听着他的脚步声。

她缓慢地眨了下眼睛,然后去探自己的额温。她在心里盼着可千万别病了,今夕不同往日,她可病不起呀。月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不知过了多久被风雨声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