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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惊一场而已,什么事都没有,不用担心。”邱季深挥了下手,问道:“父亲……他怎么会突然去世?他的身体不是还很康健吗?”

“他不是病逝……”邱三郎低下头,轻叹了口气,才解释道:“说来话长吧,要从头说起。好几日前,他跟家里人说要出门一趟,然后独自一人走了,到了晚间也没回来。不久家中与任职的官署都收到一封他亲笔的书信,说是要暂离一两日,处理一件私事。因为信上的字迹与父亲平时的无异,我等并未起疑,可我担心他离开的原因,就来了高郎这里,想提醒你一句。”

邱季深:“多谢了。”

她知道邱三郎虽然不愿意对邱父进行那样可怖的揣测,也实难接受或拆穿邱父曾经的所为,却还是真心不希望她再受到伤害的。

邱三郎摇了摇头,继续说:“高郎说你不在,已经进宫去了,不过院里塞进了一张纸条。我看了,的确是父亲写给你的。我照着上面留的住址找去,发现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父亲分明等不到你,却久不归家,还失了音信,过于反常。加上京中近日恶贼流窜,连国公府的叶二……都出了事,凶犯至今还未抓到。我不免猜测父亲是不是也出了什么意外。”

“我们派人去找,可是没有结果。是前日傍晚京城下了一场大雨,将掩盖的黄土冲开,有人报案,才发现……发现父亲已经死了,就被人浅浅埋在草地中间。”邱三郎说,“他身上中了一刀,衣服有挣扎的褶皱,门口还有拖行跟扭打的痕迹,身上财物也都被搜走,应该是被人劫财了。”

邱季深知道他心中是悲痛的,毕竟那是他最为尊重的父亲。可邱季深对邱父没多大好感,甚至已经猜到杀害他的凶手是谁,实难同情,只能一言不发。

可是邱季深不知道,邱三郎心中有股难言的羞耻。那羞耻感源于在得知邱父去世时,有一种淡淡的庆幸。

庆幸父亲还是父亲,庆幸他是带着同情死去的,庆幸自己不必再为了所谓的真相左右为难。

邱三郎:“父亲出殡的时候……”

邱季深说:“三哥等人操办吧,不过我会去的。在外,人还是叫我邱家五郎的。”

“好。你懂事就好,我到时过来接你。”邱三郎低头从怀里拿了一个钱袋出来,塞进她的手里,说道:“这个你拿着,有需要的地方先用。我想你住在这里,日子过得也是窘迫的。”

邱季深:“!!”

三哥在她眼中的形象瞬间就不一样了!

三哥你高大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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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家几位公子中,老大别无所长,只在衙中谋个闲散职位安稳度日。老二无心朝政,是个不愿吃苦的个性。老三毫无野心,只管整日与书册打交道。

无人像邱父一样喜好权力,汲汲营营,甚至不择手段。

“邱季深”原先是最成器的一个,却叫邱父自己给害了,如今邱季深能去参加他的丧事,已是仁至义尽,更别提会为他“光复门楣”。

邱家确实是要没落的态势。如今全靠邱三郎还在垂死挣扎。

出殡当日,邱季深前去帮忙,发现邱家如今快要乱成一团。

邱淮安去得急,事情都没有做好安排。邱三郎那样的性格,本就不大硬得起心肠,加上不是家中长子,自然不能服众。邱夫人因邱淮安亡故,受了刺激,一时病倒,邱父留下的几位小妾立马就翻了天,生怕好处被人占去。

一群人哭哭嚷嚷,宾客来了也不好好招待。邱季深去了一趟后院,发现就是这样的大日子,她们也还在面红耳赤地吵些不相干的东西。

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管他们是要闹翻天去。只是苦了邱三郎,这两日出现,整个人都憔悴了不少,看谁都是瞪着眼睛,想用眼神威慑他们。

邱季深觉得他就不应该。要是只管自己好好做官,就什么烦心事都没了。脚踏实地一些,以后未必会比邱淮安来得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