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儿子伸出手,白白的小手胡乱摸了摸王秀兰的脸,蹭了一手血,六个月大的孩子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笨拙地安慰着自己的母亲。

王秀兰怔怔地看着大儿子,眼泪又下来了。

她曾经想过离开,但所有人都在劝她。

刚嫁过来的那天她被喝醉的丈夫暴打,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哭闹着想回娘家的时候,有人说:“刚进门就要走,回去谁都笑话你,沈根这人条件不错,上头也没有公婆要你伺候,你就安心过吧,错不了。”

怀孕的时候她被丈夫打到差点儿流产,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时候,有人说:“你这挺个肚子,能去哪儿啊?你娘家人也不要你,你现在出去工作都找不到。”

生了孩子之后,她想这回总算能离开了,出去自己找份工作也饿不死,这时又有人说:“将就着过呗,孩子都有了,离了以后谁还要你?”

妥协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第二次就有第三次。

这一将就就是二十几年。

两个儿子的出生并没有让沈根和王秀兰的关系缓和多少,因为大儿子身体弱,经常需要吃一些药和有营养的东西,家里的开销比以往大了不少。

公婆给沈根留下的钱早就被挥霍得不剩什么,王秀兰给孩子买药的钱都是偷偷从丈夫的酒钱里拿,但沈根到底也不是傻子,王秀兰的小动作很快被他发现了。

那天是他们争吵最激烈的一次,沈根面容扭曲,抄起凳子往王秀兰身上砸,男人的怒骂和女人的惨叫吵醒了两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