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璨千里迢迢赶回家也实在有些疲倦,安慰了芸娘一阵后,就开始问家里怎么安排。

芸娘看了十三娘一眼,脸上转成标准的笑容:“四郎就先让他姐姐2带着。书屋里有两张塌,是嫤言他们姐妹俩睡过的。白日做了生意,晚间摊好铺盖也睡得,蔷薇睡在那儿,晚间看孩子也能搭把手。只委屈了些,先安顿几日再想法子吧。”

苏璨问了下家中格局,发现竟塞的满满的,也没办法。十三娘听的眼泪都快下来了,好歹她也是个有名分的妾,居然和使女挤在一处。这也就罢了,她生的儿子好歹也是家中的小郎君,跟下人一块儿住,这也实在……太过分了!

芸娘眼角撇到十三娘那似泣非泣的模样皱了皱眉头,好一个水灵灵的小娘子!却也不好立刻发作。苏璨见小妾惹人怜爱的模样不由心软,温言道:“且委屈几日,我再好好想办法。”芸娘见状心情更坏了。

稍显忙乱的安顿下来,就到了吃辅食的时候。婉言挣扎着爬到饭桌边,一眼就看到苏璨和新成员那叫一个柔情蜜意,眼睛里头都喷了火!好你个苏璨!你当我娘死了是吧!?果然男人靠的住,母猪都能上树!气死她了!

嫤言赶紧扯扯婉言的衣袖:“你的夹衣今晚就得了,吃了饭先试试。哪里不合身的我好改。”哎哟我的亲妹子,你也别什么都写在脸上啊!真掐起来倒叫人说娘娘不会教导女儿了。

“嫤言会裁衣裳了?真是长大了呢!”苏璨有些惊喜,又问婉言:“我们阿婉会什么了?”

“什么也不会!”婉言硬邦邦的说。

希言恰在对面,横了她一眼。嫤言赶紧打圆场:“可是病糊涂了!爹爹不知道,她如今写的一手好字,学里先生都夸的!”

“哈哈!好,好,不愧是我苏某人的孩子。”苏璨高兴起来,指着婉言道:“不说我还忘了,我们二娘呀,小时候最爱生病。一病就气性比天还大,没想到长大了还是这么着!”

芸娘暗自冷笑,话都懒的接。

婉言盯了十三娘一阵,忽抬起头道:“爹爹既然回来了,便把冬娘的坟迁回来吧。”

苏璨一愣,才想起那位因他而亡的薄命通房来。看了看长子长女,就有些讪讪的:“明日先去吏部报道,回来便寻人打听一下怎么迁坟。”

明知道婉言是故意噎人,希言还是感激的望了婉言一眼。迁坟总要一二百银子才能动的了,家里却总攒不住钱,他一直没好意思开口。

十三娘心下一紧,暗道:好一个下马威!这个小娘子可不好招惹。看样子芸娘也没有良人口中那样的贤良淑德。暗暗撇了已显老态的芸娘一眼暗自咬牙。本来可以趁年轻多生几个孩子,却不想被安排着跟女使住一块!想起这事十三娘就好一阵郁闷。方才去看了下,那店里的两张塌是一头一尾连在一起的。必定得和女使头对着头或者脚对着脚睡,连个隔间都没有。这样的情况,如何能怀的身孕?真是好厉害的大妇,得想法子单独住一间才好。

没有一个大老婆能欢天喜地的看着丈夫纳妾。芸娘本就不开心,何况自己病着,女儿病的更厉害,压根就没心情调节气氛。希言嫤言看到苏璨就想起冬娘。又看着嫡母嫡妹身心皆不爽快,连带兴致也不高,也懒的说话。一时家里的气氛陷入古怪的沉寂。苏璨从来就粗线条,就他一人丝毫不觉得不对劲,只当是芸娘身上不好没精神。自顾在那里开心的喝酒吃菜,顺便不忘赞一下东京城里的美食。

“是了!”苏璨放下筷子问道:“不是说租书么?怎地一个人都未见?”

希言回道:“众人听说爹爹要回来,都说不便打搅,是以今日都未曾来。”又问嫤言:“白天可有人来?”

“也有几个街坊借了几本闲书去。”嫤言看了新冒出来的弟弟一眼,下意识的往低调里说。

希言顺着嫤言的目光一扫,也觉得有些郁闷。凭谁好端端的天上掉下个分财产的弟弟也不会喜气洋洋,重点这个弟弟不是同母的。再看苏璨吃着饭还不断关注弟弟,当了小二十年独子的希言小吃醋了。

婉言是病的头痛,没病的发傻。一听苏璨提起书店,就进入紧急戒备状态。多年前看过的宅斗小说瞬间灌入大脑。犹记得她刚穿过来时对希言嫤言的敌视,只不过一个屋檐下相互扶持多年,才改了思想,觉得有兄姐也不错,你看,她正长身体,去年的衣服不大合身,恰逢气温骤降一不留神感冒了。嫤言几乎是连夜替她赶的衣服,有姐姐多好呀!吵架归吵架,吵完了还给她做衣服鞋袜。这些嫡嫡庶庶的便被她丢到遥远的天边,当做浮云挥散了。此刻又冒出个异母弟来,从此她不是家中最小的,享受不了老幺儿的特权了,亲妈受到威胁了,对他还不错的哥哥要被分财产了,那绝对是不爽加三级!反倒是向来夹在中间的嫤言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弟弟陌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