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希言道:“太后还活着呢!”

苏璨霎时如剪了舌头的鹦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是啊,刘太后还活着,女人小心眼儿,谁知道她会不会再一竿子把他支到边塞去?地方官不得带家眷,十三娘岂不全落在芸娘手里?

十三娘见苏璨霎时没了言语,一下子反应过来,知道有情况,赶紧不再吵闹,只低声抽泣。闹的苏璨更是难过,看向芸娘的眼神放佛仇人一般。

芸娘不能失望更多,苦笑一声:“罢了,你的俸禄我也不要了,你带着她出去住吧。把老宅收回来也好,再去外面租房子也好。我不再管你了。三番两次为了姬妾赶我回娘家,我也没脸跟你过下去了。”

苏家一下陷入寂静,苏璨既不想离开,又不想妥协,僵在那里不动。半晌,芸娘深深的叹口气:“希言,你跟着爹爹过,还是跟着娘娘过?”

“两口子拌嘴尽有的,娘娘别说气话。”希言和稀泥,这让他怎么回答?跟着谁都是不孝来着。

“我这不是气话。”芸娘冷笑:“就如阿婉所言,男子汉大丈夫,跑来内院里为了妾跟妻志气,也配做个男人?”又冲十三娘道:“喏,你爱要捡了去,我不要了。”

苏璨听到这话,脸黑如锅底:“我就是个物件不成?”

“你干的难道是人事!?”

气氛再次陷入僵持,苏璨本想吓吓芸娘,让她服个软便罢。没想到芸娘竟如此强硬,半点不退,这到底是怎么了?芸娘不是这个性格啊?

芸娘当然不怕苏璨,当初是靠着苏璨过日子,那时苏璨是一家之主,是顶梁柱。结果苏璨这柱子塌的彻底,她才发现原来靠自己也不是撑不过去。希言都这么大了,权当自己是寡妇都算不得孤儿寡母,谁怕谁啊?家里还不够苏璨添乱的呢。这才回来几天,芸娘觉得腻歪透了。今日一场吵架,直接触了她的临界点。她是要当祖母的年纪了,谁耐烦跟小老婆吃醋去?还不如眼不见心不烦。这么一想,脸上就带出很不耐烦的表情来。

苏璨夹在妻妾之间左右为难,他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今晚就是一场传说中的妻妾交锋。如今他的态度是挺重要的。跟芸娘服了软,不免以后十三娘委屈。不服软,就得被赶出家门。还犹自暗叹,怎么就不能都贤良一些呢?他与芸娘也并不是毫无感情,无非就是几年不见嫌着她老了些不好看了,尤其是跟十三娘呆在一块儿更明显,这心不由的有些偏,但也不是说可以丢了妻不要。妻是妻,妾是妾嘛。可是这下到底认不认输呢?认了日后可能就夫纲不振了,这要是不认输……真和离他又不舍得。扭头见希言在旁边坐着,便使眼色与希言,试图让他继续和稀泥。

却不想希言也快爆发了。今早本就被婉言晃点的差不多了,回家又是一场闹剧。别提昨晚还有一场鸡飞狗跳。原本日子多好啊,下了学,跟同学一齐看看课本,写完作业后读读闲书。两个妹妹在屋子里跟娘娘说说话背背书,街坊谁不说个好字?苏璨才回来多久?家里各种闹腾,搞的这位考生实在很!烦!啊!他是不好跟女人对嘴对舌,不代表他看的惯这对……男女。男人喜欢美女没错,但这美女要是勾搭了自己爹欺负了自家妈顺带捎上了自家妹子,只要不是色魔入心的混蛋,那是百分百看不顺眼。深呼吸几次压下怒火,直接当做没看懂苏璨的眼神,低着头装死。

苏璨眼睛都快抽筋了,没想到希言不接茬。婉言那是一贯嚣张,从来就不是省油的灯。这回连嫤言都直白的哼出声来,看样子也指望不上。忽觉得放佛陷入了四面楚歌,转头望向十三娘,只见她的眼中依然是柔情蜜意,方觉得心灵得到了安慰,不由心又偏了一点点。然此刻却不能再僵持下去,只得放软语气对芸娘说:“是我的不是,你莫生气了。”

这都快过子时了,芸娘困的不行。听到苏璨服软正想顺着台阶下了算了。不曾想苏璨居然接了一句:“日后你们好好相处,我再不发火了可好?”

苏璨这句自以为妻妾全都能安抚的下的话,彻底触怒了想睡觉的芸娘:“竟然要我跟她好好相处,你才不对我发火?我一个官家朝廷表彰过的贤妇,就去衙门里闹一场,你看众人是帮你还是帮我!今日我就放下话来,要么你滚,要么休了这个丧门星!”

希言实在忍不住了,在两个妹妹耳边悄声道:“这是中邪了吧?”

“呸,寡人有疾,寡人好色。”婉言接了句。

“大哥,我不嫁人了可以么?”嫤言今晚彻底恶心坏了。

“男人也不是都这样……”希言说的都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