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公猫扯高了嗓子炫耀。

“我没割蛋蛋,兄弟,快看!”

“我还有两个,没瘪!”

“隔壁的小姑娘,看看我鸭——”

软绵绵的,拉长了的,浸透了春情的声音。

听的司景觉得自己踏入了什么违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特殊场所。

事实上,对司景而言,这个季节也是格外特殊的。

并不仅仅是因为生物的本能。发情期固然威力强大,可靠着猫片儿和磨蹭,他倒也能勉强挨过去。大不了每天多升几回旗多当几回旗手,自己把自己当逗猫棒玩,还能得点乐趣。

苦的是另一件事。

司景把买来的东西往家里一扔,蹲坐在沙发上,开始坐等即将到来的天罚。

第36章 第三十六只小猫咪

时针敲响了十二点。这一年的春日,正式来临了。

妖怪酒馆里的狐狸精擦洗着手中的杯子,眼睛却仍然看着窗外,问,“来了?”

泰迪说:“没来。”

他这会儿光是说个话就脸通红,看也不敢看长发的狐狸精一眼,垂着头讷讷的。狐狸精心不在焉,也未曾注意,径直端着已经洗干净的杯子向内间里走。

泰迪亦步亦趋跟在后头,半晌才憋出来一句,“还在担心?”

“怎么能不担心,”长发美人笑了声,喃喃,“这傻猫……都说让他这时候过来了。”

泰迪说:“过来……”

他隐藏了半句没说。过来又能怎样?

该受的苦半分也不会少,该独自扛的仍旧需要独自扛。司景那种骄傲的性子,又哪儿会能让人看见他那时的模样。

狐狸精也不再说话,只是沉默地继续向前走。

那是什么时候了?

从他看着青年拖着血淋淋的刀走出村的那一年,到现在,虽说只是过去了几十载,却像是隔了许多个世纪。

泰迪跟紧了两步,仍旧不解。

“可是天罚也是会消失的,”他低声道,“只要诚心悔过……”

“问题就在这儿了,”狐狸截断了他的话,微微苦笑,“他并不悔过。”

只要司景还活在这个世上,就不可能要求他对当初杀戮的行为表示歉意。虽然说起来很扯,可这真特么的,是信念。

风慢慢大起来了。

司景独自躺在床上,将被子盖得严严实实。可从五脏六腑处仍然有刺骨的寒意一层层往外冒,慢慢地开始发酵,像是有人拿着尖锐的刀,硬生生地在里头搅动。

司景侧着身,咬着被子,一声不吭。

——这些不过是前戏。

忽如其来的疼痛猛地降临时,他甚至连声痛呼也没发出来。脊背弯下去,弓起来,露出的手背青白一片,上头细细的筋脉都暴了出来,他脸白的如同一张纸,仿佛是被揉碎了,粗暴地扔进了垃圾桶,又好像有长长的钢针从天灵盖处往下刺,从头到脚都在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