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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为灯火通明的是蘅芳宫,自从傅贵妃上次失宠复宠的起伏之后,肃帝便很少留宿在乾熙殿,几乎起居都在傅贵妃处。

因而此刻的人来人往便也都以蘅芳宫为主,翊卫司、羽林 ,间中还有御药局几乎所有的御医与医士,并谦王爷、英国公等几位宗亲重臣送入的御医。

接下来传遍六宫的消息自然是石破天惊 肃帝病重,蘅芳宫封宫。

这样的混乱实在非同小可,各处灯火重重,而人来人往的脚步声则被兵甲鳞片相击的铿锵响动掩盖,乍然一听,便像是整个皇城禁宫皆被兵所围。

肃帝的后宫与东宫妃嫔自然也都惊慌不已,但很快就发现各个宫室门前有相对熟悉的翊卫与陌生的羽林郎卫联合驻守,或惊或恐或惶惶,还是只能回到各自房中战兢等候。

而纪青盈守在太子身边,同样是一夜未眠。只不过她并不是因着听到外间混乱的兵甲之声,而是因为太子当晚发了烧,虽有郗太医一再保证,太子如此辛苦、如此伤势,低烧是正常的情形,但纪青盈还是坚持亲自在他身边守了一夜,时不时给太子换一条温帕子、在某些格外严重的伤处涂抹药油,为疼痛难眠的太子喂水喂药等等。

待到天色将明之时,太子的低烧终于退去了些,纪青盈才在床边的坐榻上简单地小憩了片刻。

随后几日,宫里的混乱依旧,纪青盈的日常也是照旧围在太子身边,几乎是亲自动手服侍了太子所有的起居,除了诊脉和有些换药的工夫是郗太医带着医士过来之外,剩下的则全是纪青盈一手包办。

德海公公瞧着太子脸色,也就没敢过来插手,只是预备了谨慎仔细的 监和宫女随时候命,万一纪青盈累得狠了,就进去接手伺候这两位主子。

谁知纪青盈之前在猎场体现过的英武之气再度发挥,整整五天里,每天只睡两个多时辰,还是能咬牙坚持,亲自照顾太子。

太子虽然欢喜与她这样亲近,却也心疼的很,在第三日上便开始催她去休息,纪青盈却吃准了太子的心思,反过来发脾气:“我不放心,怎么能睡得安稳?要是掌不住了,自然会请德海公公帮忙,这时候殿下催我做什么?说不得什么时候公务来了,殿下定然又是舍身为国的就跑了,还要我牵肠挂肚的。”

太子叫她这一通闹,倒有些无奈起来:“依你便是。孤只是心疼你。”

纪青盈给他又抻了抻被角:“殿下若是心疼我,便快快好起来罢,宫里这样乱,我心里害怕。”

太子捏了捏她的手:“最多再几日,便安定了。”

纪青盈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低声去问太子:“再几日……蘅芳宫那边会……?”

太子淡淡道:“再几日,皇上的癔症大约便可确诊了。蘅芳宫服侍圣驾最久,若是皇上癔症的由来与饮食起居相关,蘅芳宫自然要给个说法。只不过,这事还没那么急。除非……”

“除非?”纪青盈见太子说话之间似乎又有些犹豫,便重复了一次,“殿下又有什么话不便直说?”

太子手上微微用力,示意纪青盈近前附耳,便低声叮嘱了几句。

纪青盈的眼睛登时又瞪大了些:“可是……”

第75章

想了又想,她才补全了后半句:“可是我并不记得那许多。”

太子唇角微微上扬,伸手去捏了捏纪青盈的脸颊:“傻丫头,你还真是实在。有些话只要你去说就好了,便是你什么都记得,也不必什么都说。”

纪青盈一噎,自己果然还是没习惯宫里的这些尔虞我诈,虽然斗嘴皮子无所谓,但太子所说的这些……还是有点虚了。

“这当中的为难之处,并不在于你说什么。”太子继续扶着她这几日之间已经明显消瘦了些的明丽脸颊,“以傅氏所为,孤还不屑于栽赃诬陷于她。但凡是孤叫你去说的,必然是查有实证,只不过要你去开这个口罢了。”

“好。”纪青盈一口答应下来,就转身去给太子倒热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