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立太子(皇帝的心思)

只是……

皇帝便越发少见太子,只令他在东宫闭门读书。

这种不安又致言行失矩,在皇帝前常露出忧虑恐惧之色来,好似面对的不是父皇,而是刀斧手一般。

既如此……

然而,姜沃还是高估了许、李二人的耐心。

不必姜沃再猜下去,皇帝直接道:“除夕前,太子给朕上了一道奏疏,自让太子位。”

除非是惊世之才(还要佐以天命加身),才能在这种境地下有机会保住自己的太子位,才能翻盘。

这一年来,姜沃在朝中,也听过许多东宫事。

作为考官,姜沃是身在尚书省都堂,看着兵卫审查过的学子鱼贯而入。

朝臣们如何能不浮想联翩。

她看没忍住看了看酒壶:“陛下,是不是今日的酒太烈了?”

可李忠,只是个寻常的皇子而已。

门下省侍中许敬宗,弘文馆学士李义府上奏,如今国有正嫡,国本未正,非国家之福。

他们二人必然会抓住这次机会,顺应圣意。

尤其是今时不同往日。

进士科正式开考。

“虽说你们现在若生个女儿,是与弘儿年纪相当,朕也信得过,你们教出来的女儿必然是好孩子。”

皇帝这感叹,如何能不传开?太子又如何不知。

姜沃之前未去向王老尚书探问考卷,此刻卯时已到,才与学子们同时拿到他老人家出的进士科五道时务策题。

皇帝摆摆手:“这些都是末节,总之,你们得先有个孩子,朕才能为你们安排——不然,安安就要长大了,与驸马差好几岁,只怕不太好。”

皇帝下诏:以皇太子忠为梁王、梁州刺史,即日出京赴任。立皇后子代王弘为皇太子。[2]

您要不要听听这都是在说什么啊!

他老人家惊的是这个时间。

正在与老尚书请教,就见有吏部的书令飞奔而来,告知二人今日朝上大事。

姜沃想到正月里的贡举与二月里的放榜——若有朝臣要上奏改立太子,估计也得等贡举放榜过去吧。

至今今岁末,不管是出于旁人的授意,还是太子本人真的受不了了。他终于递上了‘自请让东宫’的奏疏。

当年皇帝无嫡子,太子是以‘长幼之序’得立。

此时王老尚书看着鸦雀无声,正在进行进士科考试的都堂,心内升起些不满:许侍中这也太急了吧,这还在贡举期内呢!

“但朕自己是经过的——太子妃,将来的皇后,才貌都是其次,最要紧的是心性合宜。”

然姜沃也是第一次听皇帝这么明确的提出,弘儿将来会是太子。

然后目光在崔朝和姜沃面上拂过,认真道:“朕相信一定才貌堪配,天造地设。”

他继续安排未来:“若是女儿……这倒是有些麻烦。”

王老尚书闻言也不免一惊——倒不是惊这个事,以王老尚书人脉也早知太子‘自请让位’,东宫将要易储。

好在许李二人上奏虽急,也甚合皇帝心意,但皇帝未急。

李治搁下杯盏笑道:“姜卿好会堵朕的话——但朕今日还是要说。”

“安安是朕与皇后的嫡长女,朕自然早早为她打算——若是你们有个儿子,正好给朕做驸马。”

皇后是有儿子的!

才说了一半,就见姜沃执壶,给他添酒:“陛下之赞,臣受之惶恐。”

朝臣皆深知,太子与圣人父子疏离至极。废太子,不过是个时日问题。

她不想说也没关系,喝过酒的皇帝,自己就能说下去。

奏请陛下改立嫡子。

不会是特意挑了她不上朝的这一日,尽早上奏吧。

这也是一桩顺应帝心的功劳啊。

这一声叹息的内涵可太多了!

至宴上,皇帝就笑道:“安安如今一点儿看不出早产孩子的样子了。”

许敬宗李义府正月上书,皇帝先将此事押后。

姜沃未至大朝会——吏部许多官员都告假未至,因这一日是贡举进士科开考日。

太子的东宫就跟筛子似的,什么事儿都瞒不过外头的朝臣。自东宫递奏疏到御前,估计耳目聪灵的朝臣,此时已经得信儿,筹谋着请皇帝改立太子之事。

百官拜贺东宫。

姜沃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低头看锅里翻滚的肉片。

东宫属臣屡屡被皇帝调离,剩余属臣也都尽力避走,能寻门路调任旁的署衙的都早走了,剩下走不了的,有天天装聋作哑在东宫呆着的,也有直接畏事解官而去的。

这回帝后来赴新年火锅宴,没有再带食盒,而是带了个孩子。

还是陛下……

媚娘在旁边接了一句:“若真是有此担忧,也可不姓崔,不入崔氏谱牒就是。”

可如今,皇帝已立武皇后。

也实在是无话可说。

年近两岁半的弘儿被帝后带了来。

毕竟,自从上次他们参奏长孙无忌谋反不成,就总有点心病和焦虑,觉得未彻底切中帝心,生怕皇帝心里给他们记下了一笔。

甚至在帝后离开屋前,弘儿还很规矩道:“请父皇、母后安心。”而安安则是小脸儿玩的红扑扑的,对父母摇了摇肉乎乎的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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