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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京生活了十六年的宁承泽自然是每天都必须要沐浴的,对于这种生活方式实在无法理解,甚至在他的心里升腾起了一丝对欧洲人的蔑视——就这样肮脏的国家,也能被称为欧洲文明的明珠?

恩斯特很快就看到了宁承泽脸上的一闪而过的不屑,他笑道:“无论法国人是什么样子的生活习惯,可是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我们需要联合他们来实现一些目的。”

宁承泽轻轻叹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手绢,强行忍受着那股子恶臭直冲鼻翼,他低声道:“恩先生的意思我很明白,还请恩先生继续为我介绍法国的一些情况。”

“是的,我的殿下。很乐意为您效劳。”

在恩斯特的介绍下,法国并非宁承泽想的那么简单,实际上无论是从经济层面,还是军事层面,此时的法国都可以说是进入了一个高速发展期。

在资本主义经济的加持下,如今的法国贸易网络已经覆盖了整个欧洲,且触角也已经开始蔓延向了全世界,法国人在北美进行皮毛贸易和非洲奴隶贸易,在西非塞内加尔海岸边建立贸易站,并且也在东方建立起贸易商旅,如孟加拉的金德讷格尔、印度的本地治里等,仅仅是出口商品总额就增长到了2亿里佛尔,与地中海东部地区利凡特的贸易也实现了大幅度的增长。

除了原发辽阔的殖民帝国之外,法国目前的工场手工业发展亦十分迅速,特别是采矿业和冶金业更是欧洲首屈一指,像当地著名的昂赞煤矿规模巨大,设备先进,拥有12台蒸汽机,雇佣4000工人,而像克勒佐冶金公司则是率先开启以煤代炭为燃料进行生产的大企业,拥有有两个冶铁工场,四座高炉,拥有蒸汽机、汽锤等先进设备。

另外,像阿尔萨斯的色布和印花织品、里昂的丝织品、巴黎的化妆品、服装、家具、工艺品等,在目前的欧洲都十分闻名,而在文明之外的地方,法国的奴隶贩子们将从波尔多、的特等港口出发,将枪支、酒、且用工业品等运往几内亚沿岸出卖,低价“买进”黑人,运至西印度群岛髙价卖给当地种植园主,再购买大量咖啡糖、蓝靛等物再回,在本国和欧洲市场出售。

眼下法国工业革命才处于刚刚起步的阶段,甚至都谈不上是一种‘革命’,因为这个时候的法国在工商业的发展上处于一种分散状态,比较先进的大规模手工工场为数极少,更多的工厂依然只是原始的手工作坊形态,工商主的实力远远无法同大楚相比较。

但是有一点不同,法国由于从十六世纪就开始建立国债制度,因此以购买公债为重要经营项目的银行业得到了迅速的发展,就好比目前欧洲绝大部分银行都集中在巴黎,而且除瑞士、荷兰、比利时等国银行家兴办以外,其余大部分银行都是法国人创办的。

因此法国的金融业发展要比大楚深厚许多,而这一点体现在更现实层面上,则是大量的自由派贵族也成为了金融资产阶级,从某种意义上而言,法国更具备资本主义国家的潜质。

而更明显的一点,就是法国目前的封建土地所有制已经开始陷入了瓦解状态,反倒是农民土地占有制得到了发展,即法国的土地在法律意义上依然是属于贵族领主的,可是土地却慢慢演变成了永佃田,也就是农民可以自由经营、世代相传,甚至还能专卖,只不过在专卖时需要收笔钱,领主则不能收回永佃田。

“当然,眼下的法国农民依然需要交纳象征性的贡赋,不过这笔钱并不算多,大概只占一个法国农民二十分之一的收入,而教会的十一税差不多也是这个数……不过在这之外,农民还需要向朝廷交税。”

恩斯特将马车上的窗帘拉了下来,挡住了外面刺眼的阳光,然后才低声道:“然而就是这般沉重的负担,放在整个欧洲国家当中却并非最悲惨的存在……有不少的法国农民在掌握了一部分生产资料后,通过租地或买地扩大经营,雇佣日工、短工,来进行一些商业生产,比如酿酒。”

宁承泽十分认真地听着,他并不会在这个过程中随意打断恩斯特,只是等到恩斯特话音停止后,他才轻声道:“父皇曾经说过,对于一个国家的了解,不仅仅只从他们的上层阶级去了解,还需要深入到他们的底层百姓生活中去,特别是他们的农民生活状况,将会是最直观发映出这个国家底蕴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