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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剑澜哑声道:“即便没有今晚之事,我也大概猜得出来了。你十数年来六次邀约白云观主的花王帖都被端木道长一一留存,你处心积虑想让他离开白云观,他却还兴致勃勃,只等不必再受着这玉佩时下山见你这位奇人一面,他哪里想得到你这位‘奇人’就是派了成大夫,趁他与青叔给我疗伤内力全无之时陡露杀机的主使?韦前辈,早先成大夫曾与林红枫母女去东北搜寻我义父下落,我不信他见过我家小院同此处一模一样时未曾报知过你,若是仍对我父亲当年之事有所记恨,韦花王拿了晚辈这颗头颅去便是,何必百般施计,又行小人之道?”

韦素心浑身一振,道:“我若真的还记恨当年之事,便不会跟你提那许多往事,直接杀了你又有何难?有一句老话,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成大夫与其说是我的手下,不如说是我重礼求之而来。他虽问过我你老家那院落之事,却被我搪塞了过去,后来他说我苦寻多年的物件有机会拿取,却并未告诉过我那白云观中有一个是你。”

说到此处,韦素心声音渐渐高了起来,却又自己压低了过去,眼角已是一片晶莹:“你父亲的事情又岂能怪在刚降临世上的你身上?我知道有你,又见了你少年有为,别提多么欣喜,哪里会有暗藏杀机之心?”

林剑澜见他说的伤感以致潸然泪下,道:“韦前辈,你说的有道理也罢,没道理也罢,我都不想与你争辩,只是你为何又差遣了成大夫将我外婆拐走?你将我外婆还来,让我祖孙三人回老家去,晚辈感激不尽。”

韦素心又极惊愕道:“你外婆?怎么……”想到此快步走出屋去,低语了几声,片刻又进了来,身后却跟着成大夫,林剑澜见到他自是愤恨不已,道:“你将我外婆安置在什么地方了?”

成大夫一愣,道:“你外婆?当初林红枫劫去了你,又不曾劫走你外婆,我怎么会知道!”

林剑澜急的眼泪都要流了出来,颤声道:“我和青叔出了帮,不是你说接我外婆照顾么?”

成大夫“嘁”了一声道:“那时我已决意不在匡义帮久留,不过说句话应付你一下子,没想到你却当了真,谁会替你照顾那老太婆?”

林剑澜方知他说的应不是假话,一时间呆在原地,暗道:“那外婆去了哪里?”心中种种不吉利的想法纷涌而至,看韦素心摆了摆手,成大夫方又步出门去。

韦素心道:“林公子,我初时见到你娘跟着罗、秦二位少年侠士一路,坎坷到了长安一带时,那时徐公失事不久,我本该极痛恨林霄羽和与林霄羽有关的一切,可是见了她神智已经昏迷,口中只会叫你父亲的名字时,再也无法恨她。因我一人,以致你们好好的一家子分崩离析,我除了尽全力照顾她,再无别的念头,又怎么可能对你外婆动什么不好的心思?或许你被劫江南,她自己按耐不住,去寻你了?”

林剑澜见自己满腔的怨愤与质问,竟都是对韦素心的误会,若是陌生的没有什么交往的人,以他的行事风格,为了目的达到杀上几个又有什么奇怪?谢仲举就是死在他的谋划之下,他有他自己的“大事”要做,人命根本不放在他的心上,更别说挑起当年匡义帮的大乱。

韦素心似乎猜着了他的心思一般,微笑道:“当年的匡义帮,势大招忌,仿佛三方下棋一般,有两方都想将第三方吃掉化为己用,最后便演变成了那场大乱,林公子那时还是个普通的辽东少年,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也不必对你义父心怀内疚,你若遇到林龙青,只说成大夫背后之人是我即可,他若是条汉子,可直接找我报仇,定不会迁怒与你。”

林剑澜怔怔道:“因那场大乱,匡义帮根基到今日都不曾稳固,殷殷的爹爹死了,几个堂主也因此事……到底是为着什么?”

韦素心道:“你可冤枉了我,曹书剑的死并不是成大夫所为,那些堂主死伤的缘由恐怕也是由曹书剑而来,当初我这边势小,只能看林龙青与曹书剑内讧,从中牟利罢了。”

林剑澜点点头道:“是了,难怪你又要救青叔,青叔死了,匡义帮就要落在玉剑门的手里,最好青叔永远在外面活着却回不来,匡义帮永远是乱糟糟的,成大夫便可独掌大权,可惜你没料到曹夫人报仇心切,这仇恨几年都未曾消除,反而更为浓烈,终于给她找到了青叔,以后的事情却一步步脱离了你的掌控。”

韦素心叹道:“我最没料到的就是你,报信之时,你可记得我看了你好久么?后来向成大夫求证过方才知道,你确实是林霄羽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