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德一路冲进去,不断有番子跳出来拦截,但是蓝娃儿跟在后边,竟不如吴天德斩敌行进的速度,吴天德真是一步杀一人,片刻不留行,林中一串惨呼,断箭残弓不断抛起,蓝娃儿逾发焦急,忍不住叫道:“吴先生……”

吴天德冲进林中已近百米,忽地两道诡异的身影从两棵树上跃下,头下脚上,刀如旋风,劈向吴天德顶门,吴天德不闪不避,脚下一顿冲天而起,一串叮叮当当的兵刃交击之声,那使刀的二人借力回跃,双脚盘上了树干,吴天德的身子蛇一般随着其中一人掠向旁边树干,伸手在树干上一搭,烟花火箭般向上窜起,手中剑已毒蛇一般刺入那人咽喉。

那人双眼鼓起,喉中咯咯作响,身子还未跌下,吴天德已伸腿一踢树干,旋身扑向另外一棵树。这几下兔起鹘落,只在电光火石之间,另一名持刀人是一个中年女子,她双腿夹住树干,刚刚仰起头来,只见吴天德已纵身掠至,一双浓如点漆的眸子冷冷地摄住了她的双眼。这女人心中大骇,手中刀还不及递出,只觉双眼间一道灰蒙蒙的剑影闪过,眉心已出现一道淡淡的血痕。

吴天德旋身落向地面,这时蓝娃儿已奔至吴天德身边,见他颊上赤红,自己竟还不觉,不由心中大急,闪过来一把将他左肩衣袖扯了下来,吴天德一呆,问道:“你做什么?”

蓝娃儿扯下他的衣袖,只见臂上已高高隆起一块,肌肉变得乌青,吴天德这才想起那慑魂箭上有毒,自己方才一时怒极,竟然忘了此事。

蓝娃儿见了立即凑上唇去,吮住他臂上伤口,将毒血吸出吐在地上,吴天德阻之不及,被她拉住手臂连吸几口,伤口沁出鲜血,这时才觉疼痛。蓝娃儿拉起衣裳下摆,哧啦一声扯下一条来替他包扎上,从怀中取出那个锦盒,扭开卡簧拿出一粒指肚大小的朱红色药丸道:“这箭上涂的是鬼面蜘蛛的毒,你快将这粒九曲还魂丹服下去。”

吴天德曾听蓝凤凰说过这药十分宝贵,不禁迟疑道:“这毒不妨事吧?你这丹药十分珍贵,能不用还是不要用了吧。”

蓝娃儿白了他一眼,道:“鬼面蜘蛛可以令人癫狂而死,你还不服药,和我噜索些什么?”吴天德见她关切之意绝非作假,虽听她语气不善,也不生气,呵呵一笑,将那药丸吞下。

蓝娃儿见他吞下药丸,这才舒了口气,叹息道:“我身上药物都被水浸泡了,只有这还魂丹可用。可惜这药虽可解百毒,却必需提前三个时辰和酒服下才有奇效,现在服下效力不及一半。不过要解鬼面蜘蛛的毒还是有把握的。”

吴天德走到树下将那死尸手中弯刀捡起,那刀短而半弯,看来也是西域武士惯用的弯刀。那刀极为优美,寒意沏骨、如一泓秋水的刀身上隐约可见一抹蜿蜒的嫣红,使得弯刀冷肃之中又透着一股诡异。

吴天德走回蓝娃儿身旁道:“这刀与你用的刀倒有几分相似,我不小心弄断了你的刀,把它赔给你吧。”蓝娃儿接过刀来,见了那刀身上的一抹嫣红,不禁惊道:“嫣红刀?你杀的是蓝田双魔刀?”

吴天德道:“蓝田双魔刀?很有名么?”蓝娃儿道:“武功不算十分高明,不过这夫妇二人作恶多端,在西域十分有名,十年前我父亲和叔叔联袂捉拿这对夫妻大盗,这两人听到信息便销声匿迹了,想不到是逃来了中原。他们用的是一对宝刀,一名嫣红,一名啸月,是蓝田铸刀名家古大师所铸。”

吴天德听了,去先前所杀那人身边,果然又搜出一柄式样相同的宝刀,刀上森寒之气犹胜嫣红一筹,只是刀身明亮如镜,没有一丝杂色。吴天德用惯了刀,见了这把宝刀十分欢喜,他从二人身边扯下刀鞘来,将那柄嫣红递于蓝娃儿,自己将啸月插在腰带上,笑道:“这把刀锋利无比,倒正合我用,嫣红送给你吧。这林中有许多番子,我去摸摸情况,能绕开咱们便绕开了走。”

蓝娃儿接过了刀又跟着他走了几步,吴天德听见,回头狠狠瞪了她一眼,蓝娃儿任性刁蛮,现在却不知被什么迷了心窍,偏偏最吃他这一套,被他一瞪立即乖乖站住,望着他离开,摸摸手中的嫣红刀,想起这刀本是雌雄宝刀,中原人花花肠子最多,他将这刀送给自己,难道有什么用意不成?一想到此,脸上微热,痴痴的连曲非烟追至身旁也未发觉。

吴天德刚刚闯进林中时还不断有人出来阻截,这时深入林中却人踪渐稀,他向刚刚厮杀声最激烈的地方摸去。渐渐林木萧疏,隐约可见前边幢幢人影,吴天德小心地掩住身形,悄悄靠近,只见前边是一片草地,百余名番子呈半圆状围向一方,那里只有二十多个身上带伤的人,有的张弓搭箭,有的手持单刀,仍紧紧护卫着一个老太监,瞧年纪也就六十出头,身材瘦削。

老太监身旁停着一顶轿子,他脸色苍白地扶着轿杆,身子佝偻着,颤巍巍地瞧着前方,前面一大群番子张弓搭箭严密拱卫下,站着一个人,正是西厂厂公魏忠贤。

魏忠贤眼见可以将这权倾朝野的刘公公除掉,心中得意非凡。只要除掉他,刘公公这杆大旗一倒,那些手握大权的官吏内阉们势必得投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