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魏忠贤得意地尖声笑道:“刘公公,你若识相,早些向圣上请辞厂督一职,咱家也不介意在司礼监给你留口饭吃。可惜呀,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对这权位仍是恋栈不去,还与那个不成材的王爷沆瀣一气。最愚蠢的便是你老老实实呆在东厂,咱家一时半晌儿也拿你没办法,想不到你却自己跑出京来了,嘿嘿嘿,想去投靠你的侄儿甘肃总兵刘暨么?咱家已请了一道圣旨,去抄他的家了。就算你真的逃到他那儿,也不过赶上给他送终而已。”

刘公公气得浑身发抖,哆嗦着指着魏忠贤骂道:“你这畜生,咱家提拔你进司礼监时,你这小畜生口口声声干爹叫个不停,想不到刚刚做了秉笔太监,就开始打起咱家的主意,你这个忘恩负义、口蜜腹剑的歹毒小人。”

这位把持东厂大权数十年的权阉并不懂得武功,这几句话竭力喊了出来,已是声嘶力竭,咳嗽不已。魏忠贤对他的痛骂不以为忤,好整以暇地轻轻拂着袍袖,淡淡地笑道:“刘公公,你已经老了,何必还要挡着别人的前程呢?你看,这里山清水秀,环境幽雅,用作你的埋骨之地,已经是前世修来的福份了……”

刘公公听得怒不可遏,未等他说完,就戟指点着他道:“杀了他,杀了他,三档头,你……你给我杀了这个小畜生。”前边一个张弓搭箭的番子闻言迟疑不决,对面上百枝强弓硬弩对着自己,若是这一箭射出去,不啻引火烧身,到时万箭穿身,再强的武功也逃不了性命了。

魏忠贤轻轻地掸着衣袖,瞧着他进退维谷的样子,忽然一声冷笑,蓦地里疾冲上前,当真是动如脱兔,原地残影未逝,他的人已出现在那位张弓搭箭的三档头面前,相距不足一尺。

三档头吓了一跳,他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来不及反应,魏忠贤那一双细细长长,犹如针芒的眼睛已经近在眼前,吓得三档头一声尖叫。

三档头被他突然冲得这么近,那张弓搭开的箭头被魏忠贤身子挡在了一侧,魏忠贤鬼魅般抬手抓住他肩头,一股真气透入,三档头顿觉肩井穴一阵酸麻,右臂再无半分力气,手指一松,那枝慑魂箭破空锐啸而去。

魏忠贤阴阴一笑,右手一抬,长着长长指甲的食指倏地洞穿他的咽喉,望着他不敢置信的目光狞声道:“不识时务!……”说着抽出食指,左手一扬,将他的尸体像一截破麻袋般抛了出去。

三档头那脱手一箭斜斜飞出,正射向林中的吴天德,吴天德眼见利箭射来,正要闪身避过,忽地听到背后有脚步声传来,有人叫道:“天哥哥……”吴天德知道是曲非烟到了,怕自己闪身一避,利箭将她误伤,连忙拔出刀来,使出卸字诀,用巧劲将那枝箭一拨,利箭转向,噗地一声扎进一棵树中,箭尾雕翎嗡嗡直响。

魏忠贤麾下西厂侍卫甚是机警,已有二十余人转身将弓弩对准灌木丛,喝道:“什么人?出来!”吴天德方才忙于避箭,未瞧见魏忠贤指毙东厂三档头的场面,此时见数十枝弩箭对着丛林,只得纵身跃出去,口中叫道:“不要动手!”

魏忠贤从袖中摸出一方雪白的手帕,一边擦拭着手上的鲜血,一边笑眯眯地瞧了刘公公一眼,就像看着已落入猫儿手心的老鼠,他听见身侧喝声,漫不经心地扭头一瞧,见是吴天德,不禁一怔,忙道:“不要动手!呵呵,原来是吴将军”

吴天德走到他面前,还未说话,两个人影自灌木丛后凌空团身翻了出来,落地后急急奔到他身侧,一左一右停在两边,左边少女一身湖水绿的衣裙,右边少女一身黑色紧身衣,一样亭亭玉立的身段儿,两张白嫩如玉的俏脸,正是曲非烟和蓝娃儿。

两名少女一样的娇艳如花,一样的英姿飒爽,绿衣少女身材较矮,手持长剑,黑衣少女苗条挺拔,提着弯刀,皮肤白皙如凝脂,深目高鼻,浑然不似中原人氏,魏忠贤见了唇边不禁浮起一丝会意的微笑。

原来这位吴将军偏好女色,只要他有缺点便不怕不为自己所用。魏忠贤呵呵笑道:“原来还有吴将军两位内眷,失礼了。且待咱家解决了这朝廷佞臣再与将军叙旧……”吴天德听他说两位内眷,略有些尴尬,欲待辩解,魏忠贤已转身向刘公公走去,只得住口。

曲非烟俏目横了蓝娃儿一眼,瑶鼻中轻轻哼了一声,蓝娃儿见吴天德并未反驳,转目示威似的向曲非烟一瞥,神情无比得意。

刘公公见魏忠贤阴笑着向他走去,不禁心胆俱丧。他后退一步,忽地转身跪在轿前,磕头道:“佛爷,侍僧佛爷,您救救我。”魏忠贤一怔,他本以为这轿子是刘公公所乘,想不到轿中还另有人。根据他的情报,刘公公秘密潜出京城所带的心腹高手,现在已被自己追杀的差不多了,不记得他身边还有什么高手,居然可以让这位东厂厂督下跪求救,他在弄什么玄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