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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航,大约入暮可以赶到了。”大人吩附船伙计。

官船缓缓起锚,启碇东下,向江心缓缓移去。

中舱房一间客舱中,两名健仆取来一身裤褂,替文俊穿好,用薄衾轻轻盖住。对一旁的大人说道:“老爷这人身材好壮!看他呼吸十分细沉,全身无半点伤痕,只是口中不时渗出些少血水,恐怕受了极重的内伤,要不要送他到铜陵就医?他至今昏厥未醒,恐怕……”

“且待会儿看看,反正今更必可赶返家中,要是伤势不变,想必无妨。”

正说间,进来一名仆妇,低声道:“老爷,小姐请见。”

老爷点点头,向两位健仆微笑道:“你两人好好招呼,有何动静速来告我。”

说完,随仆妇出舱。中舱后第二室,乃是内眷所居,老爷推开舱门,含笑跨入。

舱中布置得相当幽雅,一色翠绿窗帷,矮小的桌儿光可照人,两旁是一排绣墩,显然这儿是内眷的起坐间。

左侧绣墩上,并坐着一双母女。母亲约三十四五年纪,面如春花,未显老态,那高贵端肃的风华,令人见之不但肃然起敬,而且感到和蔼可亲,身穿银底碎花家常团衫,同色百招长裙,除了一对金珠耳环外,淡装清雅,没带其他首饰。

她身畔少女,美得教人屏息,就是刚才掀帷探看落崖情景的美姑娘。头上三小髻,宝钗珠头巾,窄袖子彩衣,一色绣绿色长裙,袖绢小坎肩,流苏儿轻轻颤摆。

说美真美,俗气些说:国色天香,美得教人虽赴汤蹈火亦是心甜。不单是眉目如画,玉面桃腮,而且骨肉匀亭,不能加减半分。好在她未施脂粉,不然准污了她的颜色。

可是也有点美中不足,就是她那一双黛眉,不时微蹙,乍看去,大有淡淡青山淡淡愁之慨。这位正届黄金时代天仙似的少女,怎会平空生出无可言宣的淡淡薄愁呢?

母女俩身旁,傍立着一名打扮整齐的中年仆妇,和一位头双髫双髻,长袖短衫,水色长裙的梳环。

老爷一进舱,母女俩盈盈站起,同声含笑请安。

“爹,那人有救吗?”少女随后问。她目中有些忧郁,薄愁未褪。

“很难说,他并未跌死,真是奇迹。”

老爷摇头答,在对面绣墩上落坐,又道:“也真怪,浑身未伤,脉息细沉,口渗血水,却又昏迷不醒,一碗参汤灌下,毫无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