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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冷炽只穿着一条短裤,身上冷,掀开被角想蹭点热量,又被下铺一脚蹬出去。

“人还没出生就有听觉,我姐怀孕的时候,成天搂着收音机放莫扎特。眼睛就慢得多,我外甥女三个月才会认人。这就说明,听觉的刺激比视觉更简单直接……你看片不开声音能射出来吗?”

“有道理。”冷炽揉了一把下铺的头,就爬回上铺,“晚安。”

“魔怔。”下铺嘟囔着躺下。

冷炽回到被窝,意识渐渐昏沉。

前半夜,他脑子里一直转着耿京川的琴声,现在又混进另一个。

期初是微弱的火星,压抑着,在朔风中压积蓄能量。它吞噬每一片枯叶,一寸一寸地攀爬,直到占领平原,把大地变成火海。冰与火的声音在脑中碰撞厮杀。

一种迫切的冲动推着他释放。白天,他试过用浓郁的色彩重现画面,一到夜晚,余烬就在他梦里复燃。他无法安眠,合眼就能看到那个画面,耳中灌满火与风。

这是他最后一次尝试用绘画表达,也最后一次确认,静止的画布关不住自由的火,只能留下它掠过的瞬间。他要像火一样,在持续的白热下燃烧,在无边的旷野上驰骋。

他要用动态的语言描述这个梦。

可惜在能够顺畅编曲之前,他就像个怀揣千言万语的哑巴。

“教教我吧,哥。”

冷炽蹲在耿京川脚边,摆弄效果器的接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