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页

糊成一片的返送里,根本听不出伴奏和人声。台上的演出热火朝天,台下却一片平静。没人pogo,没人挥手,甚至连跟随音乐点头的人都寥寥无几。

耿京川的手臂青筋毕露,随着扫弦挥出点点滴滴的汗水。他唱得很卖力,吉他也无懈可击,然而音箱里除了他的声音,还有刺耳的电流声,这是调音时根本没有的!

冷炽抢上一步,把自己的和声话筒递过去,耿京川头也不回地接过来,声音立即恢复正常。但顺畅的演出只持续到主歌结束。冷炽的solo刚切进来几个小节,吉他的一弦就被推断了。

钢弦飞迸,左手被抽出一道血痕,断茬扎进了手指。

那一瞬间他脑中既没有空白,也没有杂念,只有一个清晰的念头——无论如何都不能停。

吉他是种简单又复杂的乐器,同一个音可以有不同的弹法,又称同音异弦,不同弹法带来的音色有细微的不同。所以高手为了极致的音色,通常选用更难的指法。

但冷炽没有选择。

他迅速调整把位,用剩下的五根琴弦继续弹奏。鲜血染红了指板,最轻微的动作都会带来钻心的疼,使那几十秒钟的solo变得无比漫长。汗水沿着他的下巴和鼻尖滴淌,落在吉他上,和血融在一起,像一道溪流滑过琴面,洒向舞台。

钢丝做的琴弦一直插在他的指尖,每次推弦,它都在血肉中翻滚碾磨。

耿京川知道那有多疼。但他不能看冷炽,他必须唱下去,唱完最后一句歌词。他坚持着介绍完乐手,然后走到冷炽身边,替他把吉他接线拔掉,收拾东西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