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里,迟晏冬就坐在旁边安静看书。
书是时月外公之前放在民宿里的,是一本记叙地方人文趣事的书。
姜惠珍将画具整理好,转头看向迟晏冬,若有所思说:“很少见年轻人有你这个耐心,陪我这个老人家在这里画画,不无聊吗?”
迟晏冬像是经常被问这话,无奈道:“这又不是我第一次陪您画画。”
姜惠珍转开眼,嘴角不大明显地朝上弯了下,想到什么,说:“今晚来家里吃饭吧。”
迟晏冬弯腰将姜惠珍的画具拿进屋里,问她:“方便吗?”
姜惠珍说:“时月那丫头喜欢捣鼓这些,有人夸她做饭好吃,她应该会很开心。”
她这话意有所指,迟晏冬神情稍愣,片刻后,不由得莞尔一笑:“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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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月家里此时正鸡飞狗跳。
她刚刚鱼炸到一半,裴子川突然来了。
她一不留神,鱼落到油里,飞起的油花溅到了她的手背上,在她手背上烫出好几个红泡泡出来。
她痛感低,稍稍一点疼就疼得厉害,当下眼泪就哗哗往下掉。
迟晏冬进门时,时月正眼泪吧啦坐在沙发上,一只手虚虚抬着,手腕被另一只大手握在手心里。
在她的对面,一个陌生少年半跪在沙发边,手里拿着棉签,看起来像是正在给她擦药。
正是暮色四合的时分,屋里光线偏暗,不算很大的房屋里飘散着一阵淡淡的番茄沙司与鱼肉混杂在一起的香味。
整个画面温馨得有些碍眼。
迟晏冬眉心微跳,脚步顿在门口没往前进。
姜惠珍看他走到一半停下,不由得问:“怎么不进去?”
她顺手打开玄关旁的小吊灯,屋子里突兀亮起来。
时月顺着她的声音抬头看过去,一眼就看到一身浅色大衣,正站在玄关处的迟晏冬。
外婆家的电灯还是外公在世时装的,已经用了很多年。
白炽灯外罩了一个浅绿色的搪瓷灯罩。
灯罩厚重,将光线遮住了大半。
略显昏黄的灯光将迟晏冬身影拉得愈发修长。
他皮肤白,五官锋利,平日里眉眼柔和下来时,显得很温润如玉。
像现在这样不笑时,人便看着很冷,很难接近的样子。
时月眨了眨眼,想说什么。
裴子川手下力道忽地加重。
时月一句话蹿到嗓子眼,硬生生又忍了回去,转成一道变了调的:“嗷——”
她眼眶泛红,凝在眼睫上的泪珠完全不受控制往下滚。
裴子川也被她这一嗓子吓到,动作停了停,狐疑问她:“有那么疼吗?”
时月一脚踢他膝盖上:“你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