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问道:“什么顾虑?”

朱利安回答道:“您的片子开场画面就是华国国旗,终场画面也是华国国旗,在结尾的时候还是集体唱国歌……您不认为这样的片段很像是在为政府做宣传吗?”

乔翼桥:“……”

他简直被对面这个大鼻子惊了个呆。

乔翼桥反问:“法国的国宝级电影《玫瑰人生》中艾迪特皮雅芙唱法国国歌的桥段前一阵还被贵国选为了电影百大经典桥段,这就不是政治宣传吗?”

朱利安的脸上瞬间沉了下去。

不等对方说话,乔翼桥又问:“电影《空军一号》中,同样有大家集体唱国歌的场面,而且演唱者还不是军人,这难道不是赤裸裸的政治宣传吗?”

“更何况,在监狱的清晨升国旗唱国歌都是最正常的桥段了,真实情况就是这样,您大可以去贵国的监狱走走、看看,感受一下是不是也会唱国歌。”

“但……”朱利安哑了火,“我认为《高

墙倒塌时》整个片子的政治宣传意图过分明显,明显是在歌颂华国的监狱干警。”

这话一出,乔翼桥都气笑了:“每部片子都有所歌颂。戛纳电影节1977年获奖影片《我父我主》的主角是参军时从一位军人那里获得了知识,回家对抗父权,这不是在歌颂军人形象吗?不说远的,说点近的,2015年戛纳电影节获奖影片《流浪的潘迪》,讲述的是一家三口来到法国成为难民,最后不也是被警察解救的吗?这不是在歌颂法国的警察以及对难民的包容吗?”

“有的片子歌颂爱、有的片子歌颂和平,有的片子歌颂苦难,你们西方还有无数片子歌颂主,为什么我不可以歌颂华国的监狱干警,不可以歌颂他们的善良?”

“罗伯特先生,请问您是否对华国有偏见?”

乔翼桥举出的各个都是实实在在的例子,最后一句质问掷地有声。

朱利安罗伯特沉默了半晌,不敢出声。

“我还是不希望有太过明显的政治宣传在影片中出现。”

乔翼桥又问:“戛纳电影节的资金来自于法国国家影视中心,您在想要避开政治的时候,是否已经带上了政治偏见呢?”

罗伯特知道自己辩不过面前这位年轻的华国人,于是冷冷甩下一句:“我不是要《高墙倒塌时》更改内容或者什么别的,我只希望你可以把最后的国歌音轨抹去,或者换上别的歌曲,国旗的镜头缩短一些,仅此而已。”

乔翼桥觉得对方的要求荒谬无比。

最后一幕,自己国家的人在战胜了如此大的困境之后还能唱什么?

难道唱《Doyouhearthepeoplesing》?

乔翼桥不是不明白电影的能量很大,政治也很复杂。

但电影毕竟是没有国界的艺术。

虽然乔翼桥在歌颂华国的监狱干警,但囚犯的改造可是个全球性的问题,为什么朱利安不能认为他是在歌颂善良的狱警和善良的改造方式?

再说了,为什么歌颂国家的苦难,聚焦一些受苦受难的人们就是艺术的,可以获奖的;歌颂人们的善良,歌颂他们战胜了困境就是“政治宣传”?

说白了,就是只能说差的,不能说好的。

完全不讲道理。

乔翼桥最后问出一个问题:“是的,哪怕我有政治宣传的意图,您认为我的意图影响到《高墙倒塌时》的艺术性了吗?”

朱利安摇头,很快给出了答案:“我认为《高墙倒塌时》是一部非常杰出的作品,如果因为某些原因而无法剑指大奖,那将是我的遗憾。”

如果说前面朱利安的话还带着和善的表现。

这句话可以说是撕破脸了。

乔翼桥满脑子只能想到两个大字

虚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