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小夫妻
作者：杳却
简介：
丰登生产队队长家大闺女齐玉珍温柔贤惠，模样清丽柔美，和人沟通总是轻声细语，脾气好得没话说，这样的姑娘，队里谁和她结婚都是高攀了。
齐玉珍最后嫁给了肯吃苦又谦逊斯文的下乡知青宋寻舟，婚后宋寻舟爱护她，体贴她，不光抢着做家务，闲暇时间还会教她读书写字。
夫妻感情甚笃，齐玉珍本以为能这样安稳过一辈子，直到高考消息传来……
宋寻舟的妹妹宋兰馨一直觉得大哥在三十岁之前没法解决终身大事，就算有人给他介绍相亲对象，都能被吓走，哪个姑娘能接受他大哥那种看“脏东西”的眼神，而且连家人都被禁止进入他的房间！
身为亲妹妹的她向大哥借支钢笔，用完还回去，大哥都要把钢笔笔身擦拭好几遍，仿佛被别人用过的钢笔不干净了。
这样的男人谁受得了！
大哥三十岁之前没法解决终身大事，三十岁之后就能解决了吗？
答案是不能。
大哥过了三十岁就是过了男人的黄金期，更没有姑娘愿意要他。
作为亲妹妹，她在心里给大哥的忠告就是，你一个人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别祸害正常姑娘了！
不敢说，根本不敢说。
某天，家里收到大哥的信，信里，大哥写明自己要结婚了，女方是他所在生产队大队长的女儿，宋兰馨完全不敢相信。
不光她不信，爸妈也不相信，可是字确实是大儿子的字，千真万确。
宋兰馨不信大哥是为了少走二十年弯路才傍上大队长家女儿。
只有一种可能，他被大队长家的霸道女儿看上，宁死不从，大队长把他吊起来打了好几顿，不得已，他只能屈服。
虽然觉得大哥是该被打几顿，但不是这种情况挨打。
无论如何，木已成舟，大哥已经结婚，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两三年后，大哥寄信到家里，说要带着她的大嫂回家了。
宋兰馨战战兢兢，生怕彪悍大嫂手撕全家，然而见到本人。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种田文 甜文 年代文 轻松
搜索关键字：主角：齐玉珍 ┃ 配角：待定 ┃ 其它：待定
一句话简介：你这人怎么还有两副面孔
立意：目光放远才能看到更多东西，见识更广阔的世界
第1章
◎开始◎
“姐！姐！”齐玉莲朝着姐姐冲过去，一把抱住姐姐。
齐玉珍正在擦门框，妹妹冲过来，她不得不先停下手上的活：“都已经是大孩子了，什么事情这么激动？”
“我看见来我们生产队的知青了，五个人，有个男知青高大英俊，生产队里好多人讨论他，我听到二丫说他是凤凰落到山鸡堆里了。”
她把二丫的凤凰山鸡言论说给姐姐听。
这话在“山鸡”们听来并不悦耳。
不悦耳，刺耳。
“随二丫说去，我们自己可不能在知青面前说这种话，不光知青，外人面前都不许说，不能叫别人轻视了我们。”
齐玉莲认同姐姐的话，听了连连点头：“我知道的，我听二丫说话很不舒服，已经是人民当家做主的时代，山鸡也能变凤凰！”
袁秀彩没管山鸡凤凰言论，见小女儿又缠着大女儿：“玉莲，别缠着你姐姐了，快来搭把手，帮妈把农具拿到知青宿舍。”
今年大队来了五名知青，知青不住在社员家里，队里给他们另外安排了宿舍，知青宿舍前身是废弃没人住的小院子，为了知青们，简单翻修了一遍。
知青们要下田劳动，农具由队里提供，知青自己保管。
不是各种农具都给知青保管，给知青的是锄头铁锹还有竹筐，都不太新，能用就行了。
“妈，草帽要不要带过去？”齐玉莲问妈妈。
袁秀彩：“拿上吧，反正给他们准备了，总要拿给他们的。”
齐玉莲把草帽拿出来，这些草帽是她和姐姐专门为知青编的。
母女三人一起去知青宿舍，知青宿舍大门前围着一些看热闹的社员，齐二丫也在。
“这是我和我姐编的草帽，送给你们的，坏了别找我们要，自己去集市上花钱买。”齐玉莲准备把草帽发给五个知青。
她说的是方言，语速不是很快，五个知青能大概听懂她在说什么。
三男两女，五个知青，其中一个叫安琳的女知青直接开口问齐玉珍：“你是她姐姐吗？”
齐玉珍会说几句普通话，就是没法说长句子，担心出洋相，干脆只点头。
安琳：“我要你编的草帽，不要你妹妹编的。”
齐玉莲不会说普通话，但能听懂，一听这话，火气噌地就冒出来了：“你这个人会不会说话，没礼貌！”
齐玉珍不想妹妹和知青发生矛盾：“都是我和我妹妹编的，没有哪顶帽子是我自己一个人编完的。”
“这样啊，那没事了。”不能齐玉莲发，安琳先挑了个质量看起来最好的草帽。
袁秀彩看小女儿气呼呼，出来转移话题：“你们三个小伙子住大房间，但是得有一个人睡小床，两个人睡大床，应该看过床大小了，谁睡小床谁睡大床？早点决定好，别为了这些小事，第一天就吵起来。”
“我睡小床。”一直没开口的宋寻舟开口。
他是五个知青里离母女三人最远的人。
齐玉珍没去看任何一个男知青，目光落在别处，对于宋寻舟的话没任何反应。
妹妹齐玉莲张嘴，很快又合上，没发出任何声音。
不多嘴了。
她想说小床对他的个子来说不会太憋屈吗？
担心话说出口，安知青要怼她，让她把家里的大床让出来给宋知青睡。
安知青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
听他们有安排，袁秀彩说起吃饭的事，他们可以自己在宿舍做饭，也可以用钱和粮票去社员家里吃，看哪个社员家愿意多做一个人的饭。
妈妈说完，齐玉莲很快补充：“总之不能来我们家吃饭，我爸现在是大队长，你们不能和我们家走太近，省得有人污蔑我们家贪你们的票，接受你们的贿赂给你们安排轻省活。”
她说完这话，悄悄观察安知青的反应。
安知青没有反应。
她是真怕安知青又说出扎人且没礼貌的话。
宿舍大门外的围观社员中，有人开口说宋知青可以来她家买饭吃，是个女人的声音，她一开口，周围七大姑八大婆也纷纷附和。
她们不挑，随便哪个知青都行。
宋寻舟本人表情不变，安琳背对着人群，翻了个大白眼。
袁秀彩对围观社员说：“个个都闲得慌，赶紧回家去，过几天开始忙活秋收可没有时间给你们休息。”
围观社员没走，齐玉珍要走了：“妈，我先回家了，玉莲，你留下来陪妈妈。”
袁秀彩：“那你先回去吧。”
齐玉珍离开，刚走出院子门就被齐二丫拦住了：“玉珍姐，你真的不要当记分员吗？你要当我们肯定都选你。”
一听记分员，社员们的注意力分散到齐玉珍身上，纷纷劝齐玉珍当记分员。
齐玉珍拒绝了：“让家丽姐当吧，家丽姐工作认真负责，我没法和她一样把工作做得细致。”
除了生产队会计和妇女队长，大队长、副队长、记分员等人每三年会重新选，三年一届，由社员投票决定谁当选。
今年只有队长换了，别的干部都是连任，齐家丽已经连任两届记分员，接下来三年要是安稳度过，她就连任三届了。
齐家丽不徇私，然而过于铁面无情，齐玉珍有帮她代过班，虽然她也不徇私，按规矩来算，可是两人给社员的观感有很大不同。
一个大姨说道：“家丽只有在投票演讲的时候讲得好听，玉珍啊，你都满18周岁了，真的不考虑吗？”
之前报名要当记分员的人里，也就齐家丽算靠谱的，如今齐玉珍已经成年了，完全可以让她当记分员。
“不考虑的，家丽姐做得很好，我对她心服口服。”齐玉珍没有动摇。
齐二丫重重叹了一口气。
没别的事情了，齐玉珍回家。
丰登生产队在今年以前没来过知青，今年来了知青，着实让队里的社员新鲜了几天。
等到秋收正式开始，大家才抛下新鲜感投入劳动当中。
丰登生产队分成六个小队，五个知青分别被分到第二至第六小队。
齐玉珍家所在的第一小队人数最多，不需要知青加入了。
每个小队都有自己负责的田地区域，公社里的小学初中在秋收期间给孩子们放秋收假，让孩子们帮家里干活。
齐玉珍齐玉莲姐妹俩睡一间房，以往睡觉前，齐玉莲会和姐姐聊一些小姑娘的话题，秋收期间累得不想讲话，吃饭的力气都快没了，晚上倒头就睡，没精力聊小姑娘话题了。
妹妹倒头就睡，齐玉珍差不了多少。
睡醒后又是新的一天。
大早上出了太阳，让人觉着暖洋洋的，等劳动起来，可就不是暖洋洋的感觉了。
爸爸是队长，齐玉莲只能在姐姐身边抱怨几句，有妈妈在都不能说那些话。
“你觉得辛苦就不用太努力了，我看其他读六年级的孩子都没你这么拼。”
妹妹长个子了，比生产队里一半女人要高，在齐玉珍眼中，还是和孩子差不了多少。
“那不行，轮到爸爸当大队长了，我们表现好，爸爸才能连任。”
爸爸之前是副队长，现在算是转正当“大官”了。
爸爸当大队长后，妈妈就对几个孩子说以后可别仗着爸爸是大队长就欺负人。
这话主要是对两个儿子和小女儿说的，四个孩子就大女儿性格好，不会和人起争执，另外三个孩子不好说，瞧着都是好孩子，谁知道会不会结交坏朋友，给爸妈捅出大娄子。
作者有话说：
不是开局就高考，前期需要走一部分情节，一些地方会用时光大法加速。
——
七十年代学制普遍是“522”，意思是小学五年，初中两年，高中两年，初高中各地学制略有差别，不过小学六年是八九十年代才开始普及的，本文架空，用“633”学制，小学六年，初高中各三年。
第2章
◎晕◎
齐玉珍没想那么远：“爸爸才刚上任，你就想着爸爸连任了？队长可没那么好当的。”
上一任大队长连任几届，是个负责任的队长，之所以退下来是今年台风天做补救工作的时候摔伤了，本身年纪不算小，家人们担心他的身体，干脆退下来养伤。
大队长就得在台风天冲最前头，比普通社员更容易受伤。
即使没摔着，也容易累出病来。
齐玉莲：“我知道，爸当上队长后比以前更忙了。”
看到齐家丽过来，齐玉莲不敢和姐姐闲聊了，继续卖力干活。
她没成年，拿不到成年人的工分，来田里干活主要是帮姐姐忙。
帮忙的小孩子偷懒，齐家丽不会指责，齐玉莲只是不想连累姐姐。
齐家丽不干农活，日常工作却不轻松，每天要在队里所有田地巡逻查看大家干活情况，有没有人偷懒，哪个应该在干活的社员不见了，都要问清楚状况。
社员们可以请假，请假要去找大队长，所在小队的小队长以及记分员签字。
无论上一位大队长还是现在的大队长，只要不是频繁请假，他们都给签字。
大队长这边容易过，小队长和记分员就不是很容易过了，不是非常要紧的事情，不会给他们签字。
所以有些人跳过签字，直接不来了，等着后面被批评教育。
齐玉莲余光看到齐家丽朝自己和姐姐走过来，心里别提多紧张。
脑子里已经闪过最近有多少时间在和姐姐闲聊。
想不起来，根本想不起来。
“玉珍，汤知青晕倒了，你去照顾一下她。”齐家丽找齐玉珍就是为了这事。
齐玉珍大概猜到汤知青晕倒的原因，问明汤知青在哪后，收拾东西过去。
齐家丽没跟着齐玉珍一起走，而是留在姐妹俩待的这片田里，看看第一小队有没有缺了谁。
第一小队成员有大队里“位高权重”的人，例如大队长，例如副队长，她不管他们身份如何，该参加劳动的，都必须参加劳动，谁也不例外。
齐玉莲非常想跟着姐姐走，当然只能是想想，最后同齐家丽打了声招呼，去跟在两个哥哥身边干活。
齐玉珍来到第四小队的位置，看到了躺在树底下的汤知青。
知青来了没几天，各种状况常有发生，她走过去，汤知青闭眼皱着眉头，看来并没有失去意识。
齐玉珍过来前带了干粮，还倒了一杯水，汤知青的水壶里有水，她就把早上烙的饼给汤知青，水留着自己喝。
不用听知青们自己说，她从妹妹嘴里听来不少有关知青的事情。
五个知青性格各异，做饭的事情上并没有达成一致。
安琳在第三小队，秋收期间队里提供午饭，她选择到齐二丫家吃早饭晚饭，自己的口粮和粮票给齐二丫家，再另外每顿补一分钱。
主要她跟齐二丫一个小队，两人能说到一块去，于是毫不犹豫选择二丫家了。
汤知青性格比较闷，会说话，但不爱说话，存在感一直很低。
一共两个女知青，安琳吃饭的事情解决，汤知青的没解决，让她和三个男知青协商做饭干家务的事，完全不可能。
知青们第一天来的时候，看穿着就知道家境各有不同，安琳最早开了去社员家里吃饭的头，薛国树和宋寻舟也分别去社员家里吃。
有关宋寻舟，更确切说，他是打了饭自己到田边去吃，不在会计家里待很久。
他们生产队的会计文化水平在队里算比较高的，而且知道变通，不会像齐玉珍一家，直接说明不接受知青来家里吃饭。
会计家不避嫌，乐意知青来家里吃饭，他们挣到点钱票，知青吃到饭，有什么不好的。
剩下两个知青，最苦恼吃饭这事的应该就是汤知青了，齐玉珍听妹妹说岑知青早晚饭吃自己从老家带来的饼干等食物，汤知青没带什么吃的，又不想去社员家吃饭，只能一天一顿午饭，吃队里提供的大锅饭。
宋知青和薛知青选哪家吃饭并不是秘密，别的有关知青宿舍的事情，几乎都出自安琳之口。
比如薛知青不爱干净，晚上打呼声音贼响，女知青房间都能听到他打呼的声音。
再比如岑知青多精明的一个人，公共区域有垃圾，自己看不下去又不愿意捡起来扔掉，知道是谁扔的，不敢管人家，就让汤知青来收拾。
只要不惹安琳，安琳就不会多管闲事，岑伟挑软柿子捏，汤穗不想多生事端，趁着没人的时候把垃圾收拾掉了。
随手扔垃圾的是薛知青，他没有宋知青高大，体格算健壮，遇事从不往心里搁。
岑知青不清楚他的底线，不敢轻易惹怒。
岑薛两个男知青，无论是谁都让人心累。
五个知青，貌似就数宋知青性格最正常。
齐玉珍：“汤知青，我给你带了半块饼，你舒服点了就坐起来吃饼缓缓。”
汤穗没失去意识，说了句谢谢，慢慢坐起来，先喝口水，缓了缓之后，吃起齐玉珍带来的半块饼。
齐玉珍这次过来的目的可不只是给人送吃的。
知青们来到人生地不熟的生产队，队里怎么可能让他们活活饿晕过去，给每个知青发了口粮，宿舍有做饭的灶台，汤知青家里条件再不好也不至于在队里饿晕过去。
她来做思想工作的，劝说汤知青做饭，不是给别人吃，是给自己吃。
见汤知青在啃饼子了，齐玉珍细声问道：“汤知青，你是要把口粮攒起来寄给家人吗？”
有灶台有柴火却不做饭，她猜想是不是要把口粮寄回家。
汤知青看起来是五个知青里家境最普通的。
汤穗否认：“不是。”
“你在宿舍真的不吃早饭和晚饭吗？”
“不吃。”
“所以是不想和人说太多话，为了避免交流，干脆不做了？”
“差不多。”
齐玉珍能理解汤知青这样的人，于是尽力用普通话说了一长段，有些内容不知道普通话怎么说，就夹着方言：“不能不吃饭，每天干活，很辛苦的，不如这样，我带你去找飞飞姐，飞飞姐和你差不多，也不爱主动跟人说话，问问她家愿不愿意帮你做饭，两边都没问题就约个地方，飞飞姐把饭交给你，会马上离开，她不会跟你闲聊，不会胡乱打听你的事情。”
飞飞姐和汤知青差不多，能沟通，不愿意沟通，不爱凑热闹。
别人说飞飞姐胆子小，闷葫芦，齐玉珍觉得用闷葫芦形容没什么，胆子小可不见得。
飞飞姐跟性格特别外向的涛源哥结婚，两家人以为飞飞姐会外向活泼许多，并没有，飞飞姐更不爱和人说话了，有事就让丈夫上。
非要面对人多的场合，她躲在丈夫身边或者身后，话让丈夫说去，她不说。
齐玉珍和费飞飞关系不错，齐涛源是她堂哥，费飞飞是堂嫂，只是她们更习惯称呼飞飞姐而不是嫂子。
听到不会和她闲聊，不打听她的事情，汤穗没异议了。
齐玉珍等汤知青吃完半块饼，喝了几口水后：“真的是饿了，不是别的原因吧？别的原因晕倒，我带你去公社赤脚大夫家看病。”
“是又饿又累造成的，以前没这样过。”汤穗不想去看医生。
“行，你以后要是身体不舒服，来找我，我陪你去看医生，我家弟弟妹妹生病都喜欢我陪他们一起去，他们不敢去看医生，我陪着就不那么怕了。”
“嗯，谢谢。”
作者有话说：
文里只是提及方言，不会真的出现方言字句哟。
第3章
◎芋头饭◎
齐玉珍确定汤知青没事情了，回去干活。
在规定的午饭时间内，大家可以回家一趟，也可以独自找个地方小憩，比较自由。
到了午饭时间，齐玉珍和妹妹两人带着汤知青去找飞飞姐。
“飞飞姐，我们找你有点事情，你能过来一下吗？”齐玉珍独自上前跟费飞飞说话。
尽管她已经叫了名字，费飞飞还是确认了一遍：“找我吗？”
“嗯，是找你的。”
确定是找自己，费飞飞把没吃完的饭交给丈夫齐涛源看着。
他们夫妻俩待的地方人不多，是费飞飞特意要在这个地方吃饭，不过齐玉珍为了避开别人，仍选择带着三人去不见人影的地方。
到了地方，她说明来意，费飞飞脸上带着犹豫的神情。
之所以犹豫，主要是怕麻烦。
齐玉莲早就了解情况，知道姐姐为什么要给汤知青和飞飞姐牵线搭桥：“飞飞姐，汤知青也不爱和人说话，不想到别的社员家里拿个饭被问东问西，姐姐觉得选你家最合适了。
汤知青把饭盒直接交给你，到饭点去你们约好的地方拿饭，不说多余的话。
你家不吃晚饭的话，汤知青晚上也不吃，等你们明早做早饭的时候再把早饭装饭盒里，让汤知青自己拿，全随你安排。”
齐玉珍接着妹妹的话说：“是的，可以选离你家比较近的地方，你怎么方便怎么来。”
“我去问问涛源，这事情我一个人没法答应。”费飞飞是能做主的，只是不想做主，免得以后有麻烦，责任都被甩到她头上。
齐玉莲：“飞飞姐，要是涛源哥答应下来了，你记得跟涛源哥说，点名要你送的，家里其他人不好使。”
认识飞飞姐有挺长一段时间了，齐玉莲也能理解汤知青这样的人。
感觉汤知青比飞飞姐更内向，不到万不得已，都不想和人交流。
真是难为她下乡劳动，跟一群陌生人一起过集体生活。
“嗯，我会说的……玉珍，还有几天才能轮到你们家做饭？”既然玉珍都主动找来了，费飞飞把一个特别想问的事情问出来。
农忙时候，社员们午饭是指定几家轮流做，队里人口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如果承了做午饭的任务，那家做饭的人，上午就不用参加劳动了。
他们队的安排是一家做两天，几家人都筛选过，名声不错，人品过得去，不会偷集体的粮食。
集体是不容许出现害虫的。
几家人具体怎么安排，费飞飞不太清楚。
她和丈夫做主的小家没报名，大家，就是公公婆婆做主的家报名了，因为婆婆饭量大，没被选上。
队长他们大概是怕她婆婆做饭过程中吃掉一两个社员的饭，所以没选她公婆。
关于做饭的安排，齐玉珍可以告诉费飞飞：“后天大后天就轮到我们家做饭了，不过你可能要失望了，到时候午饭是我和我弟弟妹妹做，我妈要跟着我爸忙活晾晒脱壳的事。”
以前给集体做饭都是妈妈做，她来搭把手，今年爸爸当上大队长，妈妈跟着忙了很多，饭只能她和弟弟妹妹做了。
费飞飞：“没事，至少你们能把饭菜做得干净些。”
因为在场四个人，两个都是闷葫芦，还有一个是亲姐，不用怕嚼舌根被传出去，齐玉莲就嚼了几句：“赵大婶家做的午饭夹生不说，还有脏东西，什么脏东西都能见着，我见着棉线了，红色的！那么明显都没挑出来。”
费飞飞：“唉，我的是几根头发，本来饭里有小石子就难入口了，还有头发，胃口瞬间没了大半。
玉珍，你做饭的时候，头发不小心掉进去没什么，别有太大压力，你们兄弟姐妹做得肯定比赵大婶做得细致。”
她平时不爱说话，也就在丈夫唠唠叨叨的时候说他几句，她不怕说错话惹丈夫生气，怕说错话惹玉珍生气。
惹好脾气的人生气，多可怕的事情。
齐玉珍能明白她的意思：“我们会认真做饭，能看见的小沙子小石子都会挑出去的。”
说完，费飞飞去问丈夫话，下午干活前就能给个准数。
飞飞姐这边应该没多少问题了，姐妹俩和汤知青回去吃各自的午饭。
剩下三人走了几步路，汤知青突然说了句，自己的米饭没头发棉线，却是夹生，每口饭都有小石子。
吃起来很痛苦。
“汤知青，你不嫌弃的话，我把我的土豆分你一半。”齐玉莲了解汤知青的情况，知道她上午是饿晕过去的，把中午土豆饭里的土豆分几块给汤知青。
好歹土豆熟了，不会吃着吃着咬到小石子。
汤知青没拒绝：“谢谢你。”
很快轮到齐玉珍一家做饭，齐玉珍一家做的是芋头蘑菇雪菜饭，齐玉珍和三弟齐涛明负责第一到第三小队的午饭，二弟齐涛声和小妹齐玉莲负责第四到第五小队的。
弟弟们主要负责干体力活，齐玉莲平时爱黏着姐姐，这种发饭的事情就不会黏着姐姐了。
姐弟俩提前把爸妈饭盒装好送过去，爸妈的午饭送了，他们要开始给社员打饭，将两桶饭和咸菜疙瘩片摆好了，等着大家伙下工来吃饭。
没让他们姐弟等太久，大家伙来排队打饭了。
“咸菜疙瘩挺咸的，不要的可以跟我说一声。”齐玉珍负责盛饭，三弟负责往饭上放咸菜疙瘩片，每人三片。
盛饭是个力气活，齐玉珍担心弟弟盛饭不注意，部分社员给多了，部分社员给少了，只能她来，尽量给每个人盛得差不了多少。
轮到安琳，安琳问可以多给她两片咸菜疙瘩吗？
齐玉珍：“可以的，涛明，多给安知青两片咸菜疙瘩。”
齐涛明听姐姐的话，多夹了两片咸菜疙瘩到安知青饭盒里。
咸菜疙瘩伴粥还行，伴咸饭就不如何了，所以社员们不拒绝咸菜疙瘩片，也不会多要，安知青多要，没有任何社员感到不满。
“给我一片咸菜疙瘩就行。”宋寻舟是最后一个，排到他了，一盆咸菜疙瘩片还剩四五片。
“好的。”齐玉珍接过他的搪瓷缸子，往搪瓷缸子里盛饭。
两桶剩饭凑不出一整个芋头，只剩下一块芋头了，这还是齐玉珍算着人数特意留下来的。
她对宋知青没特别的心思，只是觉得中午的芋头味道不错，想让每个人都尝到，所以特意留了一块给宋知青。
既然轮到宋知青只剩最后一块芋头，就把剩下的饭都给他了。
齐涛明特意挑了片最大的咸菜疙瘩给宋知青，等宋知青端着搪瓷缸子去吃午饭，他去拿爸妈吃完饭的饭盒，这个时间，爸妈应该已经吃完了。
弟弟拿到饭盒，姐弟俩回去，走半路遇到和齐二丫一起吃饭的安琳，安琳夸了句午饭：“这才是人吃的午饭，今天做饭的人能一直做午饭吗？”
齐玉珍：“午饭是几家人轮流做，没法一直做的。”
安琳知道自己只能想想了，不过有一点：“那你们下次注意点了，别让粗心的人家做饭，知青的的命也是命，把饭做得难以下咽跟浪费粮食有什么区别！”
齐玉珍不置可否，心里倒是准备和爸妈反映一下，下次确实不能让赵大婶家做饭了。
第4章
◎老师◎
秋收头两天，别说没怎么干过农活的知青了，就连本地经验丰富的农民都会累得腰酸背痛，秋收结束已经是十一月下旬。
秋收结束后，队里所有人休息两天。
休息的两天，齐玉莲几乎整天躺在床上，她才读六年级，年纪不大，干的活还算轻松，却也累得够呛，更不用提大人们了。
“姐，菜种子买好了？”躺在床上的齐玉莲见姐姐回房间，问了姐姐一句。
秋收结束，稻谷都已经收割脱壳完毕，农田却是不能闲着，天气冷了还得种菜，到明年春种就种回粮食庄稼。
今天齐玉珍跟着妈妈去买菜种：“买好了。”
“买好了就躺下来休息吧，明天要继续干活的。”齐玉莲觉得自己要躺一周才能缓过来。
可惜休息两天后，她要回去上学了。
“我晚上休息够了，白天不用躺着。”她现在不想躺，开始打扫屋子卫生。
秋收期间没有认真打扫过屋子，这两天有时间好好搞大扫除了。
安静了几分钟，齐玉莲听见大门关门的声音：“是妈出门了？”
“嗯，妈还有别的事情，先出门去了。”
“我看不光姐姐身体是铁打的，爸妈身体也是铁打的，哥哥们都跟我一样在屋里躺着呢。”她觉得就算自己成年了，还是会因为夏收秋收累到瘫在床上不想起来。
爸妈整天忙得很，做饭洗碗洗衣服本来是几个孩子轮流来，秋收和秋收结束后的两天休息日，姐姐把这些活全部揽下来了。
弟弟妹妹们也就在姐姐洗衣服的时候会帮帮忙，实在不想做饭洗碗了。
“干家务可比干农活轻松多了。”秋收期间，连齐玉珍自己都没多余的力气去做更多家务，也就做饭洗碗和洗衣服了。
齐玉莲：“可惜我是你亲妹妹。”
“你这话说的，不想当我妹妹，想当我姐姐？”
齐玉莲：“不是，我想娶你当我的媳妇。”
妹妹的话让齐玉珍没多少波动，从小到大，企鹅裙以污二儿期无耳把以正理本文别说亲妹妹了，她的一些小姐妹也说过类似的话，她们是男人的话，一定要娶她。
她打趣妹妹：“你就算是个和我没关系的男人，家里条件不错，我也不愿意嫁给你这个小懒汉。”
“我才不懒，我勤快着呢！只是没姐姐你勤快而已。”
“好好，我们家玉莲勤快着呢。”齐玉珍拿着擦过柜子的抹布去外面，洗抹布，洗完再来擦一遍。
姐姐去洗抹布，齐玉莲安静了会儿，等姐姐回房间，又继续跟姐姐聊天：“姐，你以后必须按照宋知青的标准找对象，据我观察，薛知青不懒，但不爱干净，你爱干净，没法和他住一起。
岑知青这个人阴沉沉的，小气吧啦还磨洋工，没人盯着就偷懒，安知青都没他那么会磨洋工，选他还不如选薛知青这个不爱干净又打呼噜巨响的。
就宋知青没毛病了，秋收期间没抱怨过一句，也没背后说谁坏话，说话语气都很温和，像是男人版的姐姐，不过脾气还是没好到姐姐这种程度。
换成姐姐是那个宿舍的知青，打扫做饭的事情就全接过来了。”
“你当姐姐是泥捏的人呢？姐姐哪会主动给所有人做饭，最多就是打扫公共区域和自己房间的卫生，千万别把这些话嚷嚷出去，嚷嚷出去，话越传越歪。
你说的是姐姐找对象要按宋知青的标准找，传到后面，就传成姐姐看中宋知青，要选他当老公，宋知青不依，爸爸用大队长的身份逼宋知青答应。”
“最多传成姐姐喜欢宋知青，怎么可能传成姐姐逼婚，谁信啊，姐，你都可以考虑宋知青的，虽然他在我们大队没有家，但是能看出家里条件不错，衣服都没有补丁。”
衣服没有补丁算是有钱的象征。
虽说现在富贵不是好事，但谁不想生活得更舒心，有钱能吃想吃的食物，能穿没有补丁的新衣服。
齐玉珍：“姐姐避嫌都来不及，你别乱点鸳鸯谱。”
“宋知青这样的男人能配得上姐姐，不过要是知青最后注定离开咱们大队，姐姐还是不要和宋知青在一起了，我不想姐姐远嫁……真纠结，好像无论哪个选择，只要姐姐结婚了，我都没法跟姐姐待在一起，姐姐还年轻，不着急找对象。”
“你才几岁，我自己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呢。”
“以后有媒婆上门给姐姐介绍对象，我一定帮妈一起拒绝她们，姐姐年纪还小，不着急结婚。”齐玉莲不想姐姐结婚了。
“小大人似的，你老实读书就行，明年要上初中了，收收心思多认识几个字，没准十年后有机会当记分员。”齐玉珍没有当记分员的心思，妹妹是有的。
妹妹很羡慕家丽姐的工作。
孩子们只觉得记分员的工作又轻松又威风，不知道家丽姐每天要接触各种社员有多心累，如果不心硬，分分钟能被气出病来。
不是每个社员都属于正常人，她私心里不想妹妹当记分员，说出来只是用来当妹妹好好学习的动力。
齐玉莲：“十年后啊，时间太长了，如果不是姐姐人太好，容易被欺负，我还是更希望姐姐当记分员。”
她很清楚姐姐拒绝当记分员的原因，她站在任何角度，都不希望姐姐和一些无赖社员扯皮，姐姐又吵不过人家，没准还会被占便宜。
至于她，她肯定能吵得过。
齐玉珍没接话，任由妹妹感慨，妹妹自我认知有误，心里觉得自己很厉害，实际上遇到事情还是怂嗒嗒的。
好像所有人都觉得她好欺负似的，连妹妹都担心。
她真就这么好欺负？
到了十二月份，齐玉珍得到一个有关知青的消息。
这回不用妹妹通知，妹妹告诉她之前，她就听说过消息了。
见妹妹很有表达欲，齐玉珍假装没听说过，表现出好奇的模样。
妹妹说的是岑知青之后要去公社初中当老师。
岑知青去公社初中自荐，想当老师，校长就给他选了初三各个科目的几道题目让他做，他确实都会做。
熟悉语文、数学、工农业基础知识，还会说普通话，校长被岑知青的“学识”唬住，让他来初中当老师了。
当老师可以，但农忙的时候还是要回所在大队参加劳动。
又不可能整年农忙，在中学教书总比整天在队里干活轻松。
齐玉莲：“我听安知青说了经过，安知青开始是骂岑知青有心机，后来骂岑知青半吊子，普通话说得还不如她标准，居然好意思到初中教书，换成宋知青她都心服口服。”
“所以安知青也跑去初中自荐，但是学校校长不答应，知青下乡是来劳动的，岑知青开了头，却不能有第二个第三个岑知青了，每个知青都学起来，只会添乱。”齐玉珍觉得能让安知青如此气愤，只能是被学校拒绝了。
齐玉莲：“安知青没说，我觉得是这样没错，岑知青普通话确实不如安知青，可我觉得安知青不像是学习好的样子，只能拉宋知青下水了，宋知青倒是和以前一样，不知道心里有没有后悔被岑知青抢先一步了。”
“安知青骂一阵子就会缓过来的。”
“说实话还不如安知青去当老师呢，安知青只是咋咋呼呼，粗心，脾气时好时坏，一肚子坏水，喜欢说坏话，然而没有看不起二丫姐，没有看不起衣服打了补丁的社员，岑知青总给人感觉心高气傲，看不起我们。”
齐玉珍：“……你上初中后要乖点，听老师的话，别跟岑知青起冲突，如果岑知青针对你，欺负你，你就回来找爸爸告状，爸爸当了大队长，有些事情还是比较方便的。”
原来安知青在妹妹眼里那么多缺点，叫安知青本人听到，绝对要冲着妹妹发火了。
“岑知青知道我是大队长家的女儿，不敢得罪我的，没准还要巴结我呢，毕竟他只是到公社初中教书，宿舍在我们大队，粮食关系在我们大队，农忙也要回到我们大队参加劳动。”
齐玉珍提醒妹妹：“你可别仗着大队长闺女的身份给别人出头。”
“我知道，我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我对你还是放心的，只是怕你太过热心肠。”
“我没姐姐热心肠，居然还给汤知青和飞飞姐牵线搭桥，换成我，我可不愿意做这些事情。”
齐玉珍：“家丽姐托我照顾汤知青，我不管汤知青，爸妈也要管的，不如我想个办法帮汤知青解决问题，这样爸妈能少些事情。”
第5章
◎宋知青◎
岑知青当中学老师对齐玉珍的影响远远不如对齐玉莲和安知青的影响大。
齐玉莲是明年就要读中学了，空闲下来会忍不住多想。
她担心岑知青误人子弟，又纠结，如果岑知青来巴结自己，该如何应对。
齐玉珍知道妹妹想太多了，不过还是给妹妹出主意，当妹妹的军师。
至于安知青，在得知岑知青当了中学的教师后，好几天心气不顺，那是一个悔啊，后悔反应没岑知青快。
进入冬天，气温降低许多，知青们的家人给他们寄了被子棉衣，还汇了钱票。
被子棉衣送到大队了，钱票要去城里取，知青们就趁着休息去城里一趟。
走路到城里需要两个小时，懒惰如安琳都和汤穗一起去城里了，其实她爸妈这次没给她汇钱，她下乡前带够钱票了，一直没花出去，趁着这个机会去城里吃顿好的，添补些零嘴和日用品。
零嘴日用品在公社供销社也能买，她进城主要是为了吃顿好的，她要大鱼大肉！
齐玉莲连续一周时间都在羡慕知青们能去城里，她就不要大鱼大肉了，她暗示姐姐自己想吃糖了。
姐姐不吃暗示这一套，她直接明示。
齐玉珍只能用自己的钱给家人买了几颗糖，这些糖不用糖票，味道不如需要糖票的糖好吃，主要是甜个嘴。
甜过嘴，妹妹也就不再念叨吃糖了。
半下午的时间，齐玉珍烧好热水，解开头发准备洗头发，不防听到敲门声，院子门被敲响了。
敲门的是宋知青，说来还梯子。
听闻是来还梯子的，她赶紧将散开的长发拢在一起，用手指捋了几下，将头发扎起来，出去给宋知青开门。
宋知青来还的梯子是长竹梯，用来爬高处或者下井捞水桶的，大队里就几家人有长梯，知青们要借，自然首选队长家的。
长梯子带进来不方便，见齐玉珍试图自己拿进来，宋寻舟开口：“我直接带进去，你能把门开得再大点吗？”
“能的。”齐玉珍不磨蹭，赶紧将门开得更大，自己则是站在边上。
上午就是宋寻舟来借梯子的，他知道梯子原来放哪的，把梯子放回原处。
齐玉珍认为不说一句话不好，也不可能留人家在家里喝碗水，于是没话找话，询问宋寻舟：“宋知青，水桶没有破吧？”
她想问水桶捞上来了吗？
感觉是句废话，只能换个问法。
“没有破，还能用，只是水桶绳松开了。”宋寻舟没有久留的意思，回答的同时往大门走。
齐玉珍送他到门口：“那就好，路上小心。”
“会小心的，不打扰你了。”
宋寻舟离开，齐玉珍重新将大门锁上，继续洗头发，只是头发刚解开，大门又敲响了。
听这敲门声，齐玉珍认出是妹妹回来了。
妹妹回来，她就没有专门将头发扎回去，去给妹妹开门。
“总是不爱带钥匙。”齐玉珍说了妹妹一句。
家里大门上的是锁链，门留有门缝，只要带了钥匙，无论锁在里面还是外面，都能把手伸进来，通过钥匙将门打开。
齐玉莲压根不怕姐姐软绵绵的指责：“这不是怕去外面玩把钥匙弄丢了。”
她有自己的小姐妹，小姐妹们都有空就会约出去玩，她们没空，她才选择黏在姐姐身边。
齐玉珍：“每次都用这个理由，我看就是懒得带。”
“姐，你要洗头发啊？”
“嗯，你来得正好了，在我洗头发之前回来，后头有谁敲门，你去应。”齐玉珍第三次尝试去洗头发，妹妹回来她就不用锁门了。
这回没有人来打扰她，成功将头发浸湿，齐玉珍松了一口气。
齐玉莲搬了个椅子坐在边上，看姐姐洗头发。
思忖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姐姐：“姐，刚才宋知青是不是来还梯子了？”
宋知青借走梯子的事情，她也知道。
“你碰到他了？”齐玉珍洗头发的动作不停，往头发上抹洗头膏，并不意外妹妹能碰见宋知青。
两人刚好前后脚，遇见太正常了。
齐玉莲：“看到了，没说上话，姐，宋知青没有带别的东西吗？”
“他除了带梯子，还能带什么东西过来，难道你觉得他得带点谢礼，谢谢我们家把梯子借给他？他捞的水桶不是他自己的水桶，是知青宿舍的水桶，大家共用的。”她不得不强调一句。
妹妹知道宋知青送会计家水果罐头和水果糖后，心里不得劲了几天。
不敢在爸妈面前说，只能在姐姐面前说，说当初不该太避嫌，换成他们家顺手帮宋知青做饭，水果罐头和水果糖就属于她们家了。
爸爸当大队长，不代表家里条件改善许多，他们一家过年才会吃到糖，平时齐玉莲非常想吃糖只能去磨缠姐姐，她再不懂事也知道姐姐没多少钱，不可能经常买糖给她吃。
买的糖还是最便宜的那种，不是水果糖。
妹妹个子快跟齐玉珍差不多高了，在她心里妹妹还是小孩子，会有这些想法很正常：“他给我，我也不能收，无亲无故的，又没为他做过什么事情，别惦记本来就不属于我们的东西，别埋怨无辜的宋知青，他送我们家糖，只会给三个大人带来困扰，不送才是对的。”
弟弟妹妹都没满十八岁，家里三个大人自然指她和爸爸妈妈。
听到姐姐说不能收的话，齐玉莲心里舒坦很多，不再想水果罐头和水果糖了。
宋知青不送糖，有别人来送。
在齐玉珍洗完头发擦头发的时候，坦荡荡的安知青来送糖了。
她确实坦荡，坦荡到齐玉珍都不好拒绝。
安琳给他们家每人一颗糖，她家六口人，没见到别人，安琳就先让齐玉莲挑选口味，剩下五颗交给齐玉珍。
她这一行为可以说是给足了齐玉莲“面子”，齐玉莲挑了一颗糖就眉开眼笑谢谢安知青。
齐玉莲之前不知道自己被送一颗水果糖会有多开朗，现在知道了。
齐玉珍只能在心里无奈，她这个姐姐说了那么多，还不如一颗糖好使。
一人一颗糖，压根不好拒绝。
安琳送完糖就离开了。
已经将水果糖含在嘴里的齐玉莲：“没有水果罐头，一颗水果糖也可以啊，安知青多会来事，我真是看错宋知青了，亏我把他当未来姐夫之一，他已经不是了，除非他也给我们家六颗糖。”
齐玉珍将糖放好：“吃糖都堵不住你的嘴，安知青又不是只给我们家送糖，二丫家肯定有，没准送了好几家，你别整天姐夫姐夫的，别人听见会笑话姐姐。”
“我不说宋知青了，我以后说安知青，安知青可真是个大好人。”
不知道是谁前阵子说了安知青一堆缺点，现在安知青成了天下第一好的好人了是吧。
齐玉珍：“天底下没有免费的糖吃，但愿以后安知青别经常拿糖说事。”
齐玉莲突然觉得嘴里的糖没那么可口了：“那可咋办，我不想因为一颗糖给安知青当牛做马。”
因为一颗糖使唤人，像是安知青会做的事情。
“安知青能有什么活让你干，叫你帮她洗衣服吗？你就说洗一次抵一颗糖，帮她洗一次衣服就算两清了。”
“嗯，大冬天洗衣服很累的，安知青让我洗衣服我就给她洗一次，我只洗一次，最多再洗一次，她要是让我帮她洗三次，我就找爸爸告状。”
齐玉珍被妹妹的告状言论逗笑。
果然还是小孩子。
第6章
◎肥皂◎
糖确实不是白吃的，没过一周，安琳就找上门了。
她指定齐玉珍，让她出来说话。
齐玉莲看安琳心情很差的样子，担心姐姐被欺负，于是跟在姐姐身边。
安琳不是要害齐玉珍，她保证不打骂齐玉珍，让齐玉莲待在五十米开外的地方看着她们俩。
五十米的距离不算很远，齐玉莲数着步数，一步算半米，走一百步停下来，看着安知青和姐姐说话。
安知青背对着她，她看不到安知青的表情，听不清说话内容。
看不到安知青的表情，能看到姐姐的表情，姐姐表情还算正常。
光从安知青背影就能看出她非常愤怒。
好想知道是什么事情！
这边齐玉莲焦急万分，那边齐玉珍静静听着安知青骂人。
安知青骂的是岑知青，不是关于岑知青当老师的事，这事已经翻篇了，是另外一件小事，很小的事情，然而发生了，不怪安知青火大膈应。
安知青说自己的肥皂被岑知青用了，冬天的衣服厚重，洗起来费劲，她平时和汤知青合作洗衣服。
这次来月事，裤子脏了，她就用肥皂搓洗几下泡在水里。
每次洗完衣服，她都不记得随手将放在院子里的肥皂收回房间，以往有汤知青帮她收起来，这次汤知青去城里，没人提醒她，帮她收肥皂，她就给忘了，二丫问了才记起肥皂放哪。
大前天不是很忙，只有男人们出去干活，来月事的安琳什么事情都不想做，裤子泡在水里后，躺床上没再动弹。
当时午饭是二丫给她送到知青宿舍的，她懒得动弹，花了五分钱让二丫帮她洗裤子，二丫挺乐意帮忙洗，在安知青的说明下，找到用木板盖住的水盆。
安琳是有点咋呼，却也没好意思让男知青看到一盆“血水”，所以早上裤子泡起来，盖了个木板才回房间躺着。
二丫帮别人洗裤子就不省肥皂了，问安知青她可不可以用肥皂搓洗裤子。
安琳说自己早上搓了不少肥皂，让她看看，如果上面还有痕迹，就再搓些肥皂，顺便告诉她肥皂在哪。
大前天天气是冷，但阳光很好，二丫找到肥皂，摸了摸肥皂，湿的，她就没有立刻搓洗裤子，而是找上安知青，问肥皂是她自己的吗？
二丫知道当天飞飞姐跟着汤知青去城里了，怕肥皂是公用的，男知青回来看到她在用肥皂，会骂她。
这个男知青特指岑知青。
她的话让安琳费解，肥皂就是她的，她早上才用过。
二丫问早上几点钟用的，肥皂摸起来像是才用没多久。
听了二丫的话，本来没多少精神，腰酸难受的安琳立刻来精神了，去摸肥皂，还问二丫有没有泡到水里过。
二丫表示没有，她摸肥皂就是湿的。
连二丫都反应过来哪里不对了。
放肥皂的地方还是阳光能照到的地方了，安知青泡裤子的时间差不多五个小时前了。
肥皂摸起来不可能是那种刚用过的感觉。
嫌疑人首先排除了还没从城里回来的汤知青。
就算汤穗没去城里，安琳都不会怀疑到她头上。
因为她明确说过，汤穗自己的肥皂用完，可以借用她的，下次她用回来就好。
两人一起洗衣服的时候，汤穗都没占她便宜，用的是自己的肥皂。
汤穗性子是过于内向，安琳和她没多少共同话题，但绝对相信她的人品。
她其实已经锁定嫌疑人了，心里觉得是岑伟，岑知青。
安琳不觉得岑知青是无辜的，但还是走个流程，在当天下午，几个男知青回来的时候，问了他们肥皂的事情。
宋知青可以说是宿舍里个人卫生做得最好的一个，每天都在洗衣服，多是下午回来洗，冬天的衣服一次性洗不完，他就分开一两件一两件洗，他是宿舍里洗漱用品最多的人。
想想都不能是宋知青偷用的，宋知青也说自己中午没回过宿舍。
薛知青倒是回来睡了个午觉，他回来的时候二丫已经帮忙洗完裤子走人了。
薛知青和宋知青反着来，宋知青爱干净，薛知青不爱干净，可以一个冬天不洗衣服，说他偷用肥皂洗衣服，谁信呢，他邋遢起来，衣服泡在水里，过几遍水就捞起来晒了，用不着肥皂。
现在薛知青个人卫生都是安琳盯着的，安琳找过她们妈妈袁秀彩反映薛知青不讲卫生的问题，袁秀彩听到也觉得大小伙子过于埋汰了，不过这事能怎么解决，天天盯着薛知青让他搞好个人卫生？
其实薛知青不讲卫生，对安知青的影响还不如薛知青打呼噜吵着她睡觉的影响大，她找袁秀彩说尽薛知青坏话，主要是为了表达不满，想说自己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方便得到同情。
她们妈妈没办法做什么，手没长到管个人卫生，又不是薛知青爸妈，就算是薛知青爸妈让薛知青注意个人卫生，他都不一定能听进去。
齐玉珍考虑到一件事，建议安琳做好个人卫生。
不是让安知青管好自己，别管人家闲事的意思。
她的意思是薛知青不讲卫生，很可能会引来跳蚤虱子，自己讲卫生，虱子跳蚤传到身上，影响不会特别大。
齐玉珍的话让安琳总结成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安知青的总结似乎不太对，可齐玉珍又没法说清楚该怎么纠正，就随安知青自己理解了。
自此，安知青开始催着薛知青洗澡洗衣服，还说大家身上冒出跳蚤虱子，一准都是从他身上传来的，冒疹子了，得他来出钱医治。
有关肥皂事件，起初岑伟没承认，在安琳骂骂咧咧，扬言要传出去的时候，他算是承认了，没有直接承认，而是让安知青别用这种小事情打扰社员们，他给她一小块肥皂，息事宁人。
安知青接受了一小块肥皂的赔偿，她不傻，知道这事够不到偷的程度，去找队长告状也都是和稀泥，她就是气不过。
岑知青从自己肥皂上切了一块给安琳，让安琳别嚷嚷出去。
这人说话总有种怪罪安琳的意思，安琳又不是汤知青，不可能受窝囊气，火立刻就噌出来了，嚷着要去学校找校长告他偷窃。
让小偷当老师，岂不是带坏学生！
闹到最后，安知青得到一整块肥皂的赔偿，岑知青自己是气得不行，赔了一整块肥皂后，警告安琳不要乱说话，他已经给了一块肥皂，她还不知足，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安琳不怕他，却也烦他使出阴招。
她忍了两天没动静，今天摸着空，来找齐玉珍吐苦水。
她连二丫都没细说，二丫问起肥皂的事，她就说过去算了，下次会长心眼把肥皂收好。
偷用肥皂和偷肥皂是两回事，二丫设身处地想，偷用同样叫人生气，让安知青以后别忘记收肥皂了。
第7章
◎意外◎
二丫被糊弄过去了，安琳并没有消气，隔了两天，就是今天，找齐玉珍抱怨许多，末了：“你可以告诉你的家人，但不许他们嚷嚷出去，嚷嚷出去，我被报复就怪你。”
齐玉珍听到这里，觉得以后还是不要收安知青任何东西，太危险了：“我不会告诉我家人。”
安琳：“你可以告诉你爸妈，让他们知道岑伟人品多差，以前我很难抓到岑伟的把柄，这回叫我抓着了，以后农忙时期有苦活累活，尽管安排给他。”
虽然经常骂薛国树，安琳最讨厌的却是岑伟。
得亏他是男的，住男知青房间，如果是女的，还成了她的室友，她可以说知青宿舍日常绝对是鸡飞狗跳，鸡犬不宁。
而且不需要很久，她就会主动要求搬离知青宿舍。
原来安知青藏着这么个心思，齐玉珍没法应和她的话：“队里的活不是由我爸一人做主安排，需要几个干部开会讨论决定。
你也知道岑知青心眼不大，我爸妈针对他，他要是举报我爸妈……”
一切尽在不言中。
安琳不傻，能明白齐玉珍话里未说尽的意思：“气死我算了，你别告诉你爸妈了，你们家的确小心过头，不过很公平，不会偏帮谁，也不会给谁穿小鞋，让你爸继续当大队长吧，如果你们家被举报，我和汤穗会帮你们家说话，我还会让宋寻舟薛国树帮你爸妈说话。”
齐玉珍爸爸当大队长是目前来说最好的情况，换个偏心的人当队长，他们这些外地来的知青要吃大苦头了。
就维持现状吧。
齐玉珍：“你人挺好的，愿意帮我爸妈说话。”
说了一大堆，安琳心气总算顺了些，临走前直直盯着齐玉珍。
齐玉珍都想问自己脸上是不是有脏东西，安知青总算开口：“我要是男的，我就入赘你家当你老公。”
妹妹说这种话的时候，齐玉珍还能打趣妹妹一句，换成安知青说这话，她斟酌过后说：“就算你入赘到我们家，还是得干活，没有什么区别的。”
他们家人照样需要累死累活在田间劳作。
“怎么可能没区别，好处太多了……不说了，我回去了，你小心那个晦气的人，第一步当公社中学老师，第二步没准就要当大队长女婿了，你千万别被他这个阴险小人骗了。”
安琳离开，齐玉莲马上走到姐姐身边，问姐姐出了什么事情。
这个事情已经不用对家人完全保密了，齐玉珍告知妹妹，还把安知青“威胁”她的话一起说出来。
齐玉莲听完：“我不会说出去的，岑知青和安知青都不是好惹的人，唉，怎么来了一群妖魔鬼怪呢。”
感觉好人总是会遇到坏人，真是太惨了。
“怎么能说知青们是妖魔鬼怪，我觉得他们每个人都挺正常的，你能在大队的社员里看到他们的影子。”
公社不乏淳朴善良的社员，也不乏尖酸刻薄的社员。
“这群人凑在一起，真是不得安宁。”齐玉莲跟姐姐一起回家，头有点痛。
突然能理解队里干部平时工作有多心累了。
齐玉珍想说宋知青和汤精品雯雯来企鹅裙依五而尔期无尔吧椅知青挺好的，这两人脾气都小，瞧着不像是会藏坏心思的人。
看妹妹的样子，她想起前阵子妹妹一直念叨宋知青，还是不提了。
没准勾起妹妹的伤心事，为了几颗糖闷闷不乐。
大半夜，一家人睡得正香，院子门突然被敲响，都不用去开门问发生什么事情，就听见有人喊说大秋妈跳河自杀了。
齐家一家六口人全被这动静吵醒，听到有人跳河，从被窝里出来，快速穿上棉衣看看情况。
过来传话的人是二丫。
给齐家六口人带路的时候，二丫把事情经过都说清楚了。
大秋妈名字叫唐妞，大秋是她的大女儿，今年四岁，唐妞自己也才三十岁出头，想不开跳河，被薛知青救上来了。
人已经救上来，二丫还来喊大队长，是因为事情没彻底过去。
大秋妈跳的河离知青宿舍不远，薛知青睡得正香，被喊起来去救人。
说来也是离谱，晚上喊知青救人的是一直看唐妞不顺眼的婆婆。
唐妞想着半夜神不知鬼不觉跳河自杀，她婆婆觉浅，听到动静以为儿媳妇去外面和野男人勾搭。
不知道是哪个男的，所以偷偷跟在后面，准备在认出野男人是谁后，当场来个抓奸。
没成想自己儿媳妇不是去幽会野男人，是提着煤油灯去河边自杀。
尽管平常总磋磨儿媳妇，但唐妞婆婆没想让儿媳妇死，自己不想下去救，就跑离得最近的知青宿舍，喊知青去救。
薛国树最先出来救人，其他几个知青随后也去帮忙了。
二丫领着一家六口人去了唐妞家，唐妞这会儿已经在家了。
他们一家人到的时候，能听到方强骂骂咧咧的声音以及几个大姐姨婆或劝说或骂人的声音。
见大队长一家过来，围在唐妞家的人主动让出道。
进屋子后，袁秀彩没先跟唐妞说话，而是直接骂方强和他亲妈。
齐涛声齐涛明兄弟俩怕方强动手，站爸妈身后，只要方强敢动手，他们两个就敢还手。
姐妹俩则是站在人群最后面，齐玉珍站妹妹身后，还抓着妹妹的棉衣袖口，现在天黑，她担心妹妹乱走出意外。
站了会儿，齐玉珍突然闻到淡淡的皂香味，感觉到有人站自己身后，思考过后还是看过去，果然是宋知青。
两人视线对上，她只能开口问宋知青，薛知青现在是不是在宿舍里休息。
小院子里人声嘈杂，齐玉珍的声音太轻，宋寻舟似乎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回了句没听清后，俯身低头将耳朵凑过来。
离得太近了，这个距离，和贴着他耳边说话没区别了。
齐玉珍很想躲开，又觉着躲开太刻意了，只好硬着头皮重复一遍。
宋寻舟这回听清楚了，没有将头抬起来，而是继续以这个姿势回答她的话，回答完才重新站直身子，看向屋里。
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两人之间的“小动作”，连站在姐姐前面的齐玉莲都没发现，齐玉莲这会儿注意力全在妈妈骂方强上面。
宋寻舟没离开，一直站在齐玉珍身后，还好已经是正常距离了。
齐玉珍轻扯妹妹的袖子，扯了三四下才把妹妹的注意力拉过来。
院子里确实不安静，她用自己正常音量附在妹妹耳边说话，齐玉莲听清了，没任何意见，大声跟爸妈说她和姐姐先回家了，说完和姐姐一起走。
姐妹俩带着煤油灯离开，宋寻舟依然站在原地没走。
差不多二十分钟过去，姐妹俩再次回来，小院子里的人少了几个，但依旧热闹。
“妈，我和姐回家煮了红糖姜茶，给唐妞倒一碗，让唐妞喝了暖暖身子，剩下给薛知青送过去。”
袁秀彩没心疼自家红糖和姜，径直去方强家厨柜拿了口碗，倒了一碗的红糖姜茶，让女儿赶紧把剩下的送给薛知青，大冬天的，别冻出好歹了。
身为大队长的齐洪军让女儿传句话，告知薛知青，他明天不用来上工，在宿舍里好好休息一天。
第8章
◎细想◎
袁秀彩则让儿子涛声跟着姐姐妹妹一起去，两个小姑娘走夜路不安全。
宋寻舟跟他们一起离开。
薛国树这个时间没睡着，大冬天夜里下河救人，心再大也不可能立刻睡着。
他把人救上岸后，立刻回宿舍了，只换了衣服裤子，头发都没干就躺被窝里，身子止不住发抖，实在太冷了。
晚上岑伟意思性去河边看看，人救上来后没跟去唐妞家，直接回宿舍躺着了。
薛国树和岑伟睡一张床，两人没有共用被子枕头，所以岑伟只是背对薛国树，躺自己被窝里，没有嫌弃他湿着头发就躺床上。
要嫌弃他早嫌弃了，不用等今天才嫌弃。
姐弟妹三人知道宋知青就跟在他们身后，到了知青宿舍，齐玉珍托宋寻舟把剩下的红糖姜茶送进房间里。
知青宿舍两个房间的中间是半敞开式厨房，齐玉莲知道知青们都不做饭，但还是让宋知青等等，她想去找口碗。
厨房一口碗都没有！
找不到，根本找不到。
安琳十分钟前回来的，回来就躺被窝里了，听到动静，很快又穿上棉衣棉裤出来房间，问齐玉珍，宋寻舟手里搪瓷缸子装的什么。
“是给薛知青暖身子的红糖姜茶。”齐玉珍回答的时候，内心有不好的预感。
预感成真。
“今晚这一番折腾，我感觉自己也被冻着了，红糖姜茶分我一点，不用太多，给我两三口就行。”安琳回房间拿了一口小碗出来，自己倒了半碗红糖姜茶后回房间，顺手把房间门关上了。
齐玉珍没有生气宋寻舟直接把搪瓷缸子递给安琳的行为，换成他们另外三人拿着搪瓷缸子，也没法直接拒绝，毕竟都说到这份上了，不分一点就显得没礼貌了。
她见妹妹还在试图找碗杯，让宋知青直接把搪瓷缸子拿进去，他们等薛知青喝完再拿着搪瓷缸子离开。
红糖姜茶已经没那么烫了，不到两分钟，宋寻舟就出来了。
他把搪瓷缸子拿出来递给齐玉珍，温声交代她：“夜里太黑，你们回家的时候注意安全，不要摔着了。”
“嗯，我们会注意安全的……红糖姜茶不太够，没法分给你和别的知青，天太冷了，你赶紧去休息，躺被窝里暖暖身子。”如果安琳没有突然跑出来分走红糖姜茶，齐玉珍也不会说这番话了。
厚此薄彼不太好，只能多余地找补一句。
宋寻舟：“你们先走，我关上门就躺回被窝里。”
齐玉珍带着弟弟妹妹离开。
晚上的事情太令人震惊，齐玉莲都没注意姐姐和宋知青之间老夫老妻般的说话语气：“幸好姐姐想得周到，回家去煮红糖姜茶了，我听说唐妞身上的干净衣服都是邻居婆婆大姐凑出来借给她穿的。
我们一家人过去的时候，没人想着给唐妞端碗热水，她整个人都在发抖，嘴唇白得没一点血色了。”
齐玉珍：“就算唐妞喝了热水，我觉得还是应该给她煮碗红糖姜茶，红糖姜茶暖身子，容易发汗。”
她在人群后面也隐约看到了唐妞的样子，唐妞确实不想活了，但跳河后肯定是犹豫了。
如果过于决绝，此时压根不可能坐在屋里。
大冬天穿着夏天的衣服跳河不太现实，冬天的衣服一旦吸水绝对很沉，唐妞婆婆大概是在唐妞跳河后去喊人的，知青们听到消息起床赶过去的时间差，足够唐妞淹死呛死，不死也得昏迷。
那条河不算深，所以唐妞跳下去的时候，绝对后悔犹豫了。
齐玉珍自己夏天用井水洗澡都觉得太凉了，要加热水，再怎么说，唐妞都在冰冷的河里泡了许久，所以她想煮红糖姜茶给唐妞暖暖身子，让她回回神。
三人回到了唐妞家小院，这回小院剩下的人不多了，袁秀彩暂时还不打算回去，让几个孩子先回家睡觉。
回家路上，齐玉莲问三哥齐涛明，事情商量得怎么样了。
他们从知青宿舍回来的时候，小院子人少了很多，妈妈语气也稍微平静下来了。
齐涛明：“让唐妞晚上去巧姑家睡，巧姑家刚好有地方给她睡。”
巧姑是妇女队长，大名就叫齐巧姑，大人们知道她名字，喊她巧姑，一些孩子不知道她名字，以为巧姑是类似姨姨婶婶的称呼，跟着大人一起叫，巧姑自己没纠正，随大家这么称呼她了。
齐玉珍几人知道巧姑是妇女队长的真名，不过也跟着直接叫巧姑了。
巧姑家的闺女几个月前嫁人了，家里剩下一张空床，可以暂时给唐妞睡觉。
齐涛声实在忍不住说一句：“方强妈晚上骂骂咧咧，说唐妞害人精，唐妞贱命一条，要是把去救人的薛知青害死了，她和她两个女儿三条命加起来都赔不起……我看方强表面上应着不揍人，晚上大家都回去了，还是要揍唐妞一顿，所以妈和巧姑商量后，让唐妞跟着巧姑回家，唐妞俩女儿也要跟妈妈一起过去。”
他们家有空房间空床，但这事得妇女队长巧姑去管，巧姑家所有儿女都嫁娶了，住巧姑家比住他们家要方便。
理论上巧姑家不是更不方便吗？
巧姑家有儿子儿媳，再住进来唐妞一家三口，儿媳妇们不得嘀咕。
不是这么个事，他们最担心的是方强来闹事，齐玉珍包括弟弟妹妹们都不擅长应付泼皮无赖，齐洪军袁秀彩夫妻也不能时时在家盯着，防止方强闹事。
再者，唐妞一家三口只是暂住，队里会尽快安排好唐妞的。
齐玉莲：“大秋四岁，二秋才两岁，只会哭的年纪，幸好有巧姑帮忙带着，唐妞现在跟丢了魂似的……不会真丢魂了吧，魂被水鬼扣住了！我们公社谁会叫魂啊，怎么都得做回法事。”
听了妹妹的话，齐玉珍让妹妹不要迷信：“唐妞最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我注意到了，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却没法做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
她自杀，我是一点不意外，没想到会大半夜自杀，得亏她婆婆觉浅，听到动静，偷偷跟在后头，不然别说薛知青了，神仙来了都难救她一命。”
唐妞跳河里的时候犹豫了，或许想着爬回岸上，可是婆婆的大动静让她不得不再次走上绝路，毕竟要是回去了，又是一顿毒打和谩骂。
知青们过来，倒是给了她一线生机。
齐玉莲：“唐妞真可怜，我早想叫她苦妞了，可是怕她听见苦妞更难受，那些指责唐妞的人真有病，她婆婆和方强最有病，唐妞会选择半夜偷偷去死，说明坏不到哪去，很可能是个好人，方强真是太可恶了，娶了这么好的女人不知道珍惜！”
唐妞存在感比飞飞姐还低，每次听到她的事情，都是又挨老公揍又被婆婆打骂，妇女队长上门几次，没多大用处。
齐玉珍：“我们明天去巧姑家看看唐妞的情况，但愿她别寻短见了。”
第二天还是要干活的，田里已经种好蔬菜，当地冬天基本不会下暴雨，所以大家不用忙农活，干别的活去了，大队里修路挖水渠等等活计基本让男人们去忙，女人们则是做扫帚，糊火柴盒。
今天唐妞照常干活，巧姑让她休息一天，她没休息，就在巧姑家院子干活。
因着昨晚的事情，今天巧姑家院子挤了不少人。
来队里还不到三个月的知青也是因为唐妞跳河，才知道队里有唐妞这么个人。
“这日子不是生不如死吗？不怪唐妞寻死觅活。”安琳带着汤穗和二丫来齐玉珍家里干活。
除了她们仨，齐家院子还有别的几个姑娘，都是十几岁二十岁没结婚的年轻姑娘。
“唐妞不是我们县的人，听说老家在别的省，路很远，她没钱买车票，自己也弄不来介绍信，没法离开我们县了……换成我，我可能也要跳河了，活着真没意思。”一个姑娘开口。
唐妞已经住队里好多年了，她怎么来的，大家不清楚，只知道她想离开是很难了。
“那先把方家灭门了再自杀吧，我听她婆婆的话就无语，女人的命不是命了？她自己不是女人了，还三条命不如薛知青一条命，薛知青听了都要从被窝里跳出来让她闭嘴。”安琳昨晚同样听到了唐妞婆婆的无脑言论。
昨晚院子里有不少人骂唐妞婆婆，她就没凑热闹跟着骂了，大家骂得好！
把她想骂的都骂了。
齐玉珍认真干活，只听着她们讨论，没有出声讨论。
妹妹跟着闲聊，以至于手上的动作慢了，她也不催促妹妹赶紧干活。
她不是冷心冷肺的人，妹妹想讨论就让她讨论。
安琳：“昨天晚上薛国树可能是最后一个醒来的，我早上出来干活前碰着他去小解的路上，问了他些事情，他说昨晚是岑伟把他推醒，跟他说有人跳河了，让他赶紧去看看，他迷迷糊糊从被窝里出来，棉衣都没穿就跑出去看看发生什么了，之后我们几个才陆续去河边，别怪我们见死不救，我之前压根不认识唐妞。”
岑伟已经摸清楚薛国树的性格，知道他不爱干净，马虎粗心，性格却还行。
薛国树性格不错，岑伟还是不会对他指手画脚，但是有什么事情，都会毫不犹豫把他推出去顶在前头。
齐玉莲没细想过唐妞跳河后的心路历程，只知道唐妞绝望跳河了：“薛知青热心肠，他救人值得表扬，你们没立刻出去救人也很正常啊，昨晚太危险了，换成你或者汤知青下水，绝对要病好长一段时间，很有可能跟唐妞一起没命了。”
第9章
◎恶心◎
安琳：“反正我以后还是会说薛国树坏话，但我说坏话的语气会好点……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二丫：“什么叫知人知面不知心？”
安琳稍稍解释了一番。
二丫听明白了，点头附和，安知青说得对。
齐玉珍总觉得安琳又在乱用词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应该不适合用在薛国树或者岑伟身上，这两人都挺……嗯，表里如一的。
了解他们的内心似乎不难。
在二丫看来，这事除了安妞的婆家人，没谁要挨骂，有人还该挨夸。
薛知青和玉珍姐要挨夸，她使劲夸了这两人，把这辈子能想起来的夸人话全说出来了。
“我什么事情都没做，薛知青冒着生命危险救人才值得夸奖。”听二丫把话引到自己身上，齐玉珍终于开口。
她不敢冒领功劳，自认为做的事不值一提。
安琳喝过红糖姜茶，肯定要说几句话：“你怎么算什么事情都没做，你给唐妞煮了红糖姜茶是善举，她昨晚被救上来都没哭，说明什么，说明人家直面死亡的时候，压根不带怕的，她的心早就已经死了，你稍微给她点温暖，她的心就慢慢活过来了。”
二丫：“安知青说得对。”
安知青难得说这么文绉绉的话，大家听得半懂不懂，跟二丫一样捧场夸她说得好说得对。
安琳被夸高兴了，说是中午让二丫陪她去妇女队长家，她给唐妞送三颗糖。
她也要送温暖。
听她送糖，大家又夸她几句。
这时候可没人羡慕唐妞能吃到糖，唐妞过得太苦了，她们宁愿不吃糖，也不想经历唐妞所经历的一切。
差不多该做午饭的时间了，大家纷纷离开，她们都走了，齐玉莲跟着姐姐一起忙活午饭。
齐玉莲对姐姐说：“突然觉得我们好幸福，爸妈对我们好，就算以后结婚跟婆家人闹起来，也能回娘家住。
巧姑不可能一直收留唐妞，唐妞总要回去的，回去后再被打骂，然后她又去自杀，没完没了的，不可能每次都能被救起来。”
齐玉珍：“是的，没人能拦住想死的人走向死路。”
她对唐妞跳河的想法就不说出来给妹妹听了，还是让妹妹，让大家都觉得唐妞一心想死比较好。
否则又没人把这事放心上了。
齐玉莲：“方强一家就是无赖，我改天提醒安知青，让她别太热心了。”
有些道理连小学没毕业的妹妹都懂，安知青怎么可能不懂呢，齐玉珍有必要说一句：“安知青比你精明多了，不需要提醒她，她知道顾好自己，只要不牵扯到她本人，她都当热闹来看。”
齐玉莲：“也对哦，安知青精明得很，昨晚给薛知青准备的红糖姜茶，她都好意思讨走小半碗，我不管她了。”
五天后。
“齐玉珍，你不觉得恶心吗？”安琳吃完午饭，早早就来齐玉珍家院子干活。
等她过来，齐玉珍一家已经吃完午饭，爸妈带着两个弟弟出门干活，留姐妹俩在家。
姐妹俩在家也没闲着，家务做完就在家院子里和几个姑娘做活。
她没头没尾的话，叫齐玉莲猜到是什么事情了：“安知青，你说的是方强的事？”
“对啊，我都听说他提出的离婚要求了，让你姐嫁给他，他哪来的大脸。”安琳无语极了。
看来莫名其妙的自信刻在大部分男人骨子里了，如果女人们都有这种自信该多好。
只要她们很自信认为一般男人配不上她们，这样就不会眼瞎从垃圾堆里捡垃圾了。
唐妞不愿意回方家，说回方家就去死，队里商量的结果是让唐妞和方强离婚，另外给她找个稳定的住处，他们俩其实都没登记结婚，离婚就是分开住而已，可是唐妞压根没娘家人，没任何倚仗，方强来找麻烦的话，她和两个女儿，没一个能打的，这事有点麻烦。
先不管方强来找麻烦后该怎么办，先商量稳定的住处。
几个干部商量后的结果是找队里不多的几户孤寡老人，她们都是一个人住的老婆婆，丧夫丧子，没有多少劳动能力，算是队里的五保户，平时只需要干点力所能及的小活，粮食由集体承担。
非要给唐妞找个家，找这些孤寡老人最合适，愿意带孩子最好，有人帮忙带孩子，她能更专心干活。
唐妞和两个女儿完全够不上本地五保户的要求，孤儿、残疾人、孤寡老人，她们都不沾边，齐洪军为此专门开了个会，征询大家的意见，能不能把唐妞和她两个女儿算进五保户。
他加了补充，说是等到大秋十五岁，只要她们一家三口都没出意外，就从五保户人家划走。
队里的柳婆婆愿意让唐妞一家三口住到自家，她属于五保户，不会因为唐妞算劳动力而有任何改变。
工分没法随时换成粮食和钱，不说唐妞拿的工分能不能养活自己和两个女儿，就说等到换粮食换钱的时候，母女三人早饿死了，所以有必要给她们母女三人一份保障。
妇女队长还会代替唐妞去方家讨粮食，不管能不能讨到，都要去讨。
孩子不是唐妞一个人的，不能轻易放过方强。
方强拒绝离婚，不允许唐妞住到柳婆婆家，扬言让他离婚可以，必须给他再找个能生儿子的老婆。
老婆人选都想好了，齐玉珍。
巧姑去方强家劝分，劝不要骚扰唐妞，方强就说出来这话，她听出来方强压根不是故意为难，是真想娶比他小十几岁的玉珍，她当时就没耐心磨嘴皮子，直接开骂了。
方强和他家里人确实有这种念头，所以在巧姑让他们别嚷嚷出去，自己也会保密的时候，这话却散播出去了。
不出意外就是方强一家子干的好事。
真叫人恶心。
袁秀彩听到话的时候正在田里和大家一起忙活收菜，听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就要去找方强给他几个大耳刮子，被旁边几个妇女拦住，让她消消火，千万别气着。
他们那家子就是在说梦话，让他们食屎去吧！
不值当气坏自己的身子。
好说歹说，袁秀彩才冷静下来，下午回到家让大闺女别把这些风言风语听进去，爸妈就算死，都不会让方强得逞。
齐玉莲已经骂了很久，现在心气顺了点：“是挺膈应人的，不过惦记我姐姐的癞ll蛤ll蟆多了去了，方强还没结婚的时候就惦记我姐了，我姐那时候都还是小孩子呢，我比我姐姐更小，这事情从别的婶子那里听来的，我姐姐十五岁以后，什么男的都想娶我姐，要不是我爸妈有本事，我姐早被卖了。”
二丫可以证明，她证明玉莲说得没错，别说队里了，公社里都有不少条件不错的年轻小伙子想要娶玉珍姐。
玉珍姐特别受欢迎。
齐玉珍：“二丫，你说话太夸张了。”
齐玉莲：“不夸张，不夸张，姐你就是这么好啊。”
安琳：“你姐性格模样说话语气，各方面都出挑，也就宋寻舟能勉强配得上你姐了。”
不等妹妹接话，齐玉珍道：“不出挑，我很普通的，说话声音不大点，别人就容易听不清我的说话内容。”
略过宋知青吧，妹妹说了无所谓，从安琳嘴里说出来挺可怕的。
二丫：“我小时候羡慕玉珍姐有秀彩婶子这样的妈妈，现在羡慕玉珍姐的孩子，羡慕他们有玉珍姐这样的妈妈，要是我妈性格能有玉珍姐一半好，我都不知道我会是个多开朗的姑娘。”
安琳：“换我，我也开朗了，我妈性格风风火火的，真让我头疼。”
二丫：“我觉得安知青你已经很开朗了。”
不需要更开朗了，安知青再“开朗”些，一定非常恐怖。
“我哪个算开朗哦，不沾边好吧。”安琳不再说下去了，她原先可能是个开朗的人，下乡之后开朗不起来了。
她现在待着的地方到底是二丫她们的家乡，再蠢笨也知道有些话不能当着她们的面说出来。
齐玉珍就把这话揭过去了，大家一起干活。
第10章
◎啊？◎
方强被揍了！
得知这个消息，齐玉珍内心毫无波澜。
她只希望唐妞听到这个消息能开心点，带着两个女儿和柳婆婆一起过个不闹心的年。
方强被揍实在太快人心，听方强自己嚷嚷说是被三四个人揍的，问他哪几个人，叫什么名字，他又说不出来。
貌似不是队里人揍的，而且还不止揍他一次，只要方强落单，他们就能找着机会套麻袋揍他。
正常人听到这消息都觉得挺好的，方强不是喜欢家暴，喜欢揍老婆孩子吗？
让他也体会被揍个半死不活的感觉。
方强找齐洪军给他主持公道，在这件事上，齐洪军是不可能做到公道的，方强想娶他女儿的事情，可是传得整个大队的人都知道了。
所以他表面上应好，把他糊弄过去，实际毫无作为，不会仔细去查探究竟是谁揍他。
方强不依不饶，他就冷脸让方强找找自己的原因。
以前方强揍唐妞的时候没见唐妞来找巧姑或者他主持公道，他这才被揍几次就嚷嚷，没出息！
而且就算找到揍他的人又如何，他们被批评了，怀恨在心，下次揍得更狠，直接把他往死里揍了。
与其去抓揍他的人，不如先反思自己，为什么被打，心里能不能有点数？
方强还敢反驳说不一样，他被别人揍和他揍自己娘们儿能算一回事吗？
“下次挨揍的时候，你问问揍你的人算不算，巧姑几次去你家做思想工作，让你别揍唐妞，对唐妞好点，你不是都当耳边风，照揍不误，甚至开始揍大秋了，有谁是你不敢揍的？
我是管劳动工作的，不管谁打你，你气不过自己去找公安特派员，让他给你抓出凶手。
既然你不反思自己，不如赶紧锻炼锻炼身子骨，争取下次被揍能多扛一会儿。”齐洪军说话也不客气了。
方强听到这话，没再说不要脸的话。
他就是个窝里横，不敢惹大队长生气。
齐洪军早被他惹生气了，要不是顾着大队长的身份，直接骂他了。
大队长不准备管方强，方强也没去找公社的公安特派员，民不与官斗，在他眼里特派员就是大官，比大队长厉害，要是特派员没抓到揍他的人，反而知道他揍老婆孩子，把他抓走劳动改造就完了。
大概是被揍怕了，方强没再去找唐妞麻烦，也没有嚷嚷着要娶齐玉珍。
快要过年了，五个知青十一月来的，暂时还没有探亲假，等有了探亲假，他们也很难回去，队里不会给太长的假期，他们来回路上就得几天时间，不想折腾了。
今天队里打糍粑，社员们可以直接用钱买糍粑，不需要粮票，先到先得，卖完为止。
齐玉珍和弟弟妹妹们大早上来看打糍粑，五六个男人围着大石臼，转着圈打糍粑，打糍粑还得用巧劲，不然累得不行。
闻到米香，不光孩子们馋，齐玉珍都有点馋了。
她带着弟弟妹妹出来，打算买半斤回家，一家六口人尝尝味道就行，不当饭吃。
只买半斤，他们还是围着看了半个上午。
围观的人可以去上手试试打糍粑，弟弟妹妹们都试过了。
“糍粑怎么卖的？”
在身后人出声询问前，齐玉珍就察觉到是谁了，是宋知青。
她已经熟悉他身上的淡香。
闻着宋知青身上的淡香，她终于能明白妹妹喜欢抱她，说她身上好闻，她自己却没感觉好闻是怎么回事了。
他主动开口，她就转过身子看着他，回答了糍粑价钱。
宋知青问过价钱后没说要买，站在幺污儿二漆wu二吧椅欢迎加入看文她身后看着打糍粑的场景。
他过来，齐玉珍就不打算久留了，买了半斤糍粑打算离开，走之前喊上弟弟妹妹，他们不愿意走，还想再看看，她自己先回家了。
她离开没多久，宋寻舟也离开了。
即使是过年这样的日子，几个知青还是没有合力做年夜饭的打算。
安琳已经吃腻二丫家的饭，城里国营饭店的饭菜，她吃过一次，非常心疼自己的钱和粮票，不想再去第二次。
排除了二丫家和不好吃而且很可能已经放假的国营饭店，安琳有了主意，提前两天去找袁秀彩，表示要花钱去她家吃年夜饭。
她知道找齐玉珍没用，她要问过爸妈才能做决定，所以她直接跳过齐玉珍，去找齐玉珍妈妈。
袁秀彩想到知青们过年没法回家，没忍心直接拒绝，说要先商量，商量后给她答复。
安琳算是知道齐玉珍从哪学来应付人的办法了，原来是从她妈那里学来的，不过她也不介意，反正商量的结果是答应了。
袁秀彩还让安琳带话问问别的几个知青，问他们有没有意愿也来吃个年夜饭。
必须说明的是，他们过来要自带粮食和钱。
每个知青需要给五毛钱，因为年夜饭有肉，粮食就各带一斤米或者一斤番薯，都行。
总共三个知青选择过来，安琳、宋寻舟、薛国树三人，汤穗不来，她更早前就跟费飞飞约过年夜饭，不是去费飞飞家，还是老样子，到约定的地方拿饭。
飞飞家里的年夜饭肯定会比平时丰盛，飞飞特意让汤穗多拿个饭盒，两个饭盒给她装饭菜。
安琳和她提了去大队长家吃饭的事，她不去，但还是让安琳向袁秀彩解释一句原因。
袁秀彩听到了，表示理解。
至于岑伟怎么安排，安琳不在乎。
晚上多了三个知青吃饭，齐玉珍和弟弟妹妹们下午两点就开始做准备工作了，洗菜淘米切肉。
齐玉珍负责几个凉菜，别的硬菜热菜都等妈妈回来做。
下午两点多，接近三点的时候，有人过来。
今天大门没锁上，对方没直接进来，而是站在门口。
齐玉莲往外看了眼：“姐，是宋知青，你出去应一下。”
宋知青脾气是挺好，没见他和谁吵架，可齐玉莲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话。
总觉得宋知青看着比任何知青都适应生产队的生活，实际上却比内向的汤知青还难融入生产队的世界。
齐玉珍的两个弟弟也差不多，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付宋知青这样的人。
齐玉珍正在切腐竹，闻言只好擦干净手离开厨房。
走到门口，没有等她出口询问，宋寻舟直接说了自己的来意。
他提前过来帮忙，顺便准备了些东西送给他们家。
让客人一直站在门口不好，齐玉珍先带他进厨房。
家里厨房是做饭吃饭的地方，比较宽敞，平时有客人过来也多在厨房坐着说话。
三个弟弟妹妹在厨房里跟宋知青打过招呼后就当哑巴不说话，看着弟弟妹妹的样子，齐玉珍还是决定把宋知青带到院子一个角落里说话。
她要拒绝宋知青送的东西。
宋寻舟：“你是不是讨厌我？”
齐玉珍从几个方面说不能收他东西的理由，她看宋知青都在听着，不成想他冒出是不是讨厌他的话，她直接摇头：“不讨厌你。”
“那就好，我看你总躲着我，以为你很讨厌我，今天特意来赔礼道歉的，就算你不讨厌我，也收着，我不会说出去。”他今天是铁了心要把东西送出去。
“粮食和钱已经给过了，不能再要你的东西，我们家平时没照顾过你，你要给的话就给会计家吧。”她没法心安理得收下宋知青的“贿赂”，尽管他不图回报。
宋寻舟直白道：“可是我想给你。”
他这话说得太过直白，而且是你，不是你们，齐玉珍哑言，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两人都没说话，直到齐玉莲站厨房门口喊了一声，齐玉珍才重新回到厨房，宋寻舟跟在她后面进厨房。
齐玉珍不收，就让她弟弟妹妹收，宋寻舟把东西拿出来放到桌子上，直说是送给他们家的年礼。
弟弟妹妹们第一次听到年礼的说法，不管什么说法，宋知青送的都是好东西，甚至还有糍粑，分量比上午姐姐买的多。
上午买的糍粑中午就吃完了，齐玉莲都没尝够，她比两个哥哥活泛不少，想收下，可是看姐姐的样子，又不敢收下。
安知青一颗糖就要她们“报恩”了，宋知青送这么多东西给他们家，他们家收了，可是将一个大把柄送到宋知青手上。
齐玉珍不说话，宋寻舟也没闲着，问弟弟妹妹们有什么活需要他帮忙？
还真有，齐玉莲看看正切腐竹的姐姐，又看看宋知青，稍作思考后让宋知青帮忙洗菜了。
宋知青离开厨房去院子里洗菜，齐玉莲就赶紧找姐姐说话，说话声音刻意压低，和姐姐商量着是不是要先把桌子上的东西收起来，放到不容易被人看见的地方。
今天家里随时可能会有亲戚朋友过来，大家看到宋知青没什么，他们直接解释宋知青出现在家里的原因就好，看到桌子上的好东西可说不清楚了。
齐玉珍不和宋寻舟说话不是因为生气，是不知道该作何反应，说什么好像都是错的。
妹妹的话也有道理，她让妹妹先把东西放厨柜角落里。
第11章
◎不是误会◎
姐姐的意思是可以碰桌上的东西了。
齐玉莲赶紧把宋知青送的年礼藏进厨柜里头，齐涛明没忍住，凑到妹妹身边，看看都有什么。
齐涛声很想一起看，自持稳重哥哥这一身份，忍住没去看了。
兄妹俩不敢拿在手上看，怕突然有人进来，所以齐玉珍这角度去看，他们俩看的就是一片漆黑的厨柜角落。
分明看不太清，却有望眼欲穿的意思了。
不管弟弟妹妹怎么看，齐玉珍切好腐竹，去院子里找宋知青说些话。
把客人晾在院子里不太好，她刚才切腐竹切得很慢，主要是想如何应对宋知青的好意，已经想好一些应对的话语。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那些东西我们真的不能收，不然别的东西都拿回去，就留下糍粑好了。”
收下糍粑总行了吧。
她现在只希望妈妈赶紧回来，她不想应付宋知青，让妈妈来应付。
宋寻舟不倔，换了个说法：“不然你帮我保管着，我想吃就问你要，你们家里有谁爱吃，吃完也没事。”
“就算我答应帮你保管，你之后肯定不会找我要回这些东西，我是一根筋，保管到东西坏了都不吃，这不是浪费吗？”她自己承认是一根筋了。
对待不想接触太多的人，她就是一根筋，就是不知变通。
宋知青的话只能把小孩骗住，骗不了她。
“不然等袁婶子回来，看她怎么处理，她不收我就收回去。”明白无法说服她了，宋寻舟打算让玉珍妈妈来决定。
“好吧，那我不管你了……你以后不要说那种容易让人误会的话了。”她不明白宋知青怎么突然变成愣头青了。
他明明是几个知青里看起来最聪明最礼貌的人。
“不是误会。”
齐玉珍：……
她又一次哑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宋知青，只能装不明白，回去厨房里。
袁秀彩是下午三点多回到家的，听儿女们说宋知青送了一些好东西，没拒绝，收了。
齐玉珍一时有些压力，让妈妈不要收下，他们家没法还人情的。
“过年收礼没多大关系，换成别个知青还得退了，宋知青没关系，他家境好，人也稳重，住到大队里几个月就没闹过幺蛾子。”袁秀彩认为宋知青的人品是值得信赖的。
有些事情不需要过度解读。
宋知青也送过会计家东西，全生产队都知道，大家也没说什么，都只有羡慕的份。
看妈妈的样子，齐玉珍反而不好多说，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妈，他送了些糍粑过来，他自己可能没吃，炒菜之前，我煎点糍粑，做个红糖糍粑给他吃吧。”
就当是把一小部分礼还给他。
“行。”
妈妈答应了，齐玉珍去切了一片糍粑放锅里煎，红糖糍粑做好，她装碗里，顺带拿了双筷子，端给在院子里干活的宋知青。
既然宋知青说话直白，她不妨把话说得更直白：“我以前不是故意躲着你，我们非亲非故，走太近容易引起误会，为了避嫌，你以后别往我家送东西了，你再送，我就要讨厌你了。”
“嗯。”宋寻舟咽下糍粑，应了一声。
他的反应很平淡，齐玉珍有点怀疑了：“你能完全听懂我说的话吗？我有些话用了方言，你可能不太理解我的意思。”
“我能听懂你不想跟我扯上关系，喜欢你是我自己的事情，你假装不知道，继续和之前一样就行。”宋寻舟直接说出了喜欢你三个字，语调和平常说话没有任何不同。
温和到让人以为是耳朵出了毛病，听错了。
齐玉珍知道自己耳朵没毛病，他确实说喜欢了：“你这样实在太狡猾了，以后不用等你出现在我身边，我远远见到你就会绕道走。”
她说话的语气要是叫妹妹听到了，还以为姐姐在和宋知青打情骂俏。
姐姐还是一如既往不知道如何正确生气呢。
齐玉珍对宋寻舟的喜欢感到苦恼。
见宋知青不吃糍粑了，她坚持让他吃完，吃完她要把碗筷洗了。
宋寻舟先把糍粑吃完，吃完问她为什么。
她知道他在问什么：“宋知青，你懂的道理比我多，应该明白我们之间不合适，你的条件比我好太多了，可以找到更好的姑娘。”
“你有喜欢的人了？”
她没回答这个问题，只要答有喜欢的人，应该就能躲开他的喜欢，可是说有之后，后续可能会带来不少麻烦：“你应该口渴了吧，我给你倒碗水喝。”
找了个借口，齐玉珍匆忙回到厨房。
“姐，你跟宋知青说什么悄悄话呢，那么长时间才回来。”齐玉莲打趣起姐姐来了。
齐玉珍面不改色：“还不是让宋知青以后别再往我们家送东西了，无亲无故的，让安知青知道，不晓得该怎么想了，妈，你也是的，怎么能接受呢，白白欠他一份人情。”
安知青，对不起了，这时候只能拉你挡枪。
“也不是不能沾亲带故。”袁秀彩知道自家女儿看着温温柔柔的，实际是个有主意的人，只能这么嘀咕一句。
齐玉珍顿时气恼：“妈！”
袁秀彩：“知道了。”
见妈妈不再说话，齐玉珍去给宋知青送水。
齐玉莲挨到妈妈身边，小声问妈妈：“妈，你答应让姐姐和宋知青结婚了？我同意这门婚事！”
她就是一棵墙头草，现在已经完全站宋知青这边了。
袁秀彩：“话可不能乱说，妈妈什么时候答应了，不过看来看去，也就宋知青配得上你姐姐了。”
“他们结婚的话，宋知青是不是要住我们家了，那姐姐就不用离开家了。”
“不知道知青们什么时候就回家了，你也别想着这些事情，你姐姐不愿意，说什么都白搭，快去干活，再磨磨蹭蹭的，年夜饭要吃不上了。”
接近五点的时候，安琳和薛国树过来吃饭。
之前说好让他们下午五点来吃饭，宋寻舟是特殊情况，他自己自愿过来帮忙，来得比较早而已。
晚饭分两桌，齐玉珍和三个知青坐一桌，齐洪军袁秀彩和三个儿女坐一桌。
这样的安排对知青们来说也更自在，两桌饭菜都一样，他们给了钱和粮食，就没有区别对待的意思。
四个人坐的四方桌，一人坐一边，齐玉珍左手边是安琳，右手边是宋寻舟，对面坐的是薛国树。
宋寻舟吃饭期间没说话，安琳和薛国树有说话，夸饭菜好吃，别的没讲太多。
吃完饭三人一起离开，齐玉珍待在家里帮忙收拾。
饭后有不少亲戚来家里，待在厨房跟爸妈说话，两个弟弟出去玩了，齐玉珍跟妹妹待在房间里。
齐玉莲待在房间里就不停后悔，后悔下午没有找着机会摸把糖或者拿包饼干揣兜里。
现在宋知青送的东西已经被妈妈锁起来了，她想偷摸拿走一点已经毫无可能。
悔，太悔了！
齐玉珍偶尔应和几句。
“姐，要不要出去走走啊，除夕夜这么早就睡觉。”齐玉莲晚上都没刷牙洗脸，就指望着还能吃到什么东西。
齐玉珍在洗完碗后就洗漱了，这会儿也没事情要做，正脱下棉衣准备上床睡觉，听到妹妹的话，解扣子的手一顿：“那我陪你出去好了，你想到哪玩，去集市吗？”
“我想去集市逛逛，今天可是拿到一毛钱压岁钱了。”
一毛钱对一个小学没毕业的孩子来说，不算小数目，齐玉珍没有念叨妹妹，将棉衣扣子扣好，出门前跟爸妈打声招呼，走到家里大门外，她才开口让妹妹陪她去个地方。
姐姐没说去找谁，但知道地点是知青宿舍后，齐玉莲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姐姐去找宋知青了。
“姐，你别介意了，妈都做主收下了，她是大人，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米要多，人情世故也是比我们懂得多，不会因为宋知青送的东西就把你许配给他。”
妹妹猜得没错，确实是去找宋知青，齐玉珍依旧认为：“你以后别随便收别人东西，别人送你东西，先问爸妈能不能收，爸妈说能收才能收。”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齐玉莲：“我又不是两岁的小孩子，我已经十二岁了，懂很多道理的。”
“你不是两岁的小孩子，你是十二岁的小孩子。”
第12章
◎水饺◎
姐妹俩说着话，很快来到知青宿舍，齐玉莲凑到知青宿舍的门边，检查过后确认门已经锁上了。
知青宿舍的围墙不算很高，从几米开外的地方都能看出院子里的情况。
她们刚才没走近的时候就往院子里看过，没有灯光，一片漆黑，看来大家都歇下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没听安知青叭叭晚上出去玩的事情。
计划出去逛的话，她肯定会说出来的。
“应该是睡觉了，除夕夜居然还能睡得这么早。”齐玉莲纳闷。
他们这个年纪，除夕夜怎么睡得着啊！
齐玉珍能理解：“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乡，亲人都不在身边，吃完饭就去睡觉很正常。”
同样的处境，换成她，她也会选择早点睡。
“那我们去集市上吧。”齐玉莲现在更着急去集市上花掉一毛钱。
供销社在除夕的时候不会太早关门，如果集市什么小摊都没有，就去供销社花钱。
“你帮姐姐喊一下，喊：宋知青，你有东西落在我们家了。
喊两次，我们等五分钟，没人出来就走。”齐玉珍拿出一毛钱给妹妹。
一毛钱是给妹妹的辛苦费。
本来还担心吵到岑知青，以后上学被针对该怎么办的齐玉莲，因为一毛钱顿时无所畏惧，冲着知青宿舍喊了两次。
喊完后，她小声问姐姐：“宋知青没出来的话，就等明天白天再说吧。”
“嗯。”
应是这么应的，齐玉珍心里想的是过了今晚，她以后都不会再说了。
齐玉莲：“但愿安知青别跑出来。”
安知青刨根问底就不好了。
“她不会出来的，我们又没带好吃的。”齐玉珍心里在数数，数到三百就走人。
在她数到一百五十七的时候，听到了动静。
是宋寻舟本人出来了，手上还提着煤油灯，他打开锁走出院子，站在姐妹俩身前，没有出声。
齐玉珍把自己手上的煤油灯交给妹妹，细声对宋寻舟说：“我有话想跟你说，我们到那里说行吗？”
她指了个不容易被人瞧见的地方。
“行的。”
“玉莲，你进院子里等我，我说完会来喊你。”她让妹妹进院子确实是担心妹妹没有防备 ，被人偷袭攻击，站在院子里更安全。
齐玉莲听姐姐的话，走进院子里，贴着大门内侧站。
安排好妹妹，两人就走到齐玉珍指的地方。
齐玉珍仰脸看着宋寻舟，开口就是：“你现在还喜欢我吗？”
“如果我说不喜欢了，那是假话。”
意思是还喜欢？
既然宋知青还喜欢她，她就能接着说后面的话了：“我们可以试着处对象，不让别人知道的那种，你不要专门来找我，不要给我们家送东西，我们也不要牵手，反正什么都不要有……”
齐玉珍说着，自己都觉得荒谬。
宋寻舟没说话发表意见，她就接着说下去了：“谈对象后，我不会特意躲开你，碰到面会正常跟你说话，其他和平时没区别。
等你以后回老家不再下乡，我们就算断了，我要是定亲，或者你喜欢上别的姑娘，都告诉对方一声，这样就回归以前的生活了，你觉得可以吗？”
连牵手都不行，处对象和没处对象区别不大。
宋寻舟却没意见：“可以……所以我现在是没睡醒在做梦吗？”
齐玉珍没有回他是否在做梦，伸出小指，勾住他的小指：“那我们拉勾，约定好了，你不要再送我家东西，不要专门找我，不要让别人知道我们谈对象了，除了我不会再躲开你，会正常和你说话，别的同平时没区别。”
小指只勾了两秒，齐玉珍很快收回手。
她又强调了一次，他应该能听懂吧？
宋寻舟没意见，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己要是有意见，她会立刻跑掉。
“那我先走了，你回去睡觉吧。”不能把妹妹晾太久，不然妹妹要起疑心了。
妹妹好糊弄也不能掉以轻心。
她和宋寻舟在人前是没任何关系的陌生人，
“你也要回家睡觉了吗？”宋寻舟想着再多说两句话。
齐玉珍摇头：“我妹妹想去集市上玩，我陪她去集市，待二三十分钟就回家睡觉。”
“那我能去吗？我不跟你们一起去，会避开你们，晚点去。”
当然是不可以的，齐玉珍说了理由，不是为了避嫌：“你别在外面逛了，又不是钢铁打的身子，难得有休息时间，好好休息吧。”
不说知青们是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大小姐，能肯定的是，从小没干过农活，没像今年这样累过。
安知青薛知青几个刚来的时候都有点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意思。
宋寻舟勤恳，也改不了是从头学习的事实。
所以，放假就好好休息！
齐玉珍之所以会有谈对象但什么都不能做的离谱提议，是觉着宋寻舟喜欢她，纯粹是因为他看起来太完美了。
世上哪有完美的人，宋寻舟也不例外，他在大家面前多完美的形象，都改变不了他拥有正常情绪的事实。
是人就会有喜怒哀乐。
他大概是寂寞了，想找个能说话的伴。
看来看去，她最好说话，所以找上她了。
因为她好说话，想跟她说话，把这种情绪误以为是喜欢了。
齐玉珍不介意陪他说话，只是必须要有个关系。
若说当成朋友来聊话，她自己都觉得荒谬，什么朋友，男女大防都没了，整天聊东聊西。
能骗过身边的亲戚朋友，能骗过所有社员，能骗过自己吗？
她只能安个对象的身份，这样能欺骗自己了。
他们在谈对象，说几句话是不可以，以后都不用躲着他了。
明明完全可以不理会宋寻舟的喜欢，然而晚上还是找过来了。
因为她对宋知青也有好感。
晚上想了许久，总觉得在一起会后悔，不在一起也会后悔。
干脆大胆点，在一起试试。
反正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以后分开可能都不会被人发现。
被发现了也没太大关系，两人并没有做任何越界的事情，如果未来的相亲对象介意她曾经和别人谈过，那他以后不可能成为她的丈夫了。
这样的男人结婚前，但凡表露出丝毫介意的意思，结婚后可能就会用这个理由对她施加暴力，拳打脚踢。
和宋寻舟谈过对象从来都不会是她的污点，起码现在不是。
“那我回去睡觉，你们别待太晚，没事情早点回家。”宋寻舟并不纠缠。
齐玉珍应下了，两人一起往知青宿舍门口走，齐玉珍喊妹妹出来，宋寻舟回去宿舍。
两人分别前没再说任何话，齐玉珍直接带着妹妹离开，宋寻舟等她们走了才锁门回去睡觉。
正月初一家里吃水饺，中午吃完水饺，弟弟妹妹都出去玩了，齐玉珍不出去，待在家里午休，休息到下午两点钟，起来烧水包饺子。
下午这顿饺子专门煮给宋寻舟吃，不是她要煮给他吃，是她妈让她煮给人家吃的。
到底收了好处，回报一碗水饺是应该的。
她上午出门碰到了宋寻舟，让他下午三点来家里吃水饺。
强调是妈妈让她做一碗水饺给他吃，算是给他的一点回礼。
宋寻舟照旧提前来了，两点半过来的，饺子还没下锅。
这会儿家里只有两个人，齐玉珍没有嘘寒问暖，而是让宋寻舟去看着灶膛。
她包饺子还得自己擀饺子皮，速度稍微慢点：“你别往锅里添柴，等我说可以添了再添，现在添些枯树叶就行。”
“好的，不需要我帮忙包饺子吗？”
“不用，你看着灶膛就行。”今天可不许他这个客人干活了。
弟弟妹妹们接近下午三点回来，这个时间饺子已经下锅，本来妈妈没打算让他们借宋知青的光吃水饺，姐姐问他们要不要吃，他们说要吃，中午吃了还是吃不够。
齐玉珍就让他们下午三点前记得回家吃水饺，别在外面玩太晚，玩太晚就没水饺吃了。
弟弟妹妹们走进院子还在说话，走到厨房里，看见宋寻舟在，一个个的，又哑巴了。
等吃到饺子，他们可能是自在些了，开口说话，妹妹居然还问起宋寻舟本人，一些有关他的传言是否真实。
比如说他特别爱干净，不光每天洗衣服，甚至每天不嫌麻烦把床铺收起来，等睡觉的时候再铺回去？
五个知青都是城里人，家境上面或许各有差别，但是安知青家境绝对还行，安知青自己都说城里人不是个个都像宋知青这么爱干净，爱干净到了好像有病的程度。
第13章
◎干净◎
宋寻舟思索该如何回答，齐玉珍跟着问了一个问题：“你洗澡也要洗那么勤快吗？”
“洗澡次数比较正常，夏天每天都洗，冬天不是每天洗。”宋寻舟避开了冬天洗澡次数的问题。
到了冬天，几个知青都不硬扛了，虽然还是不用厨房灶台做饭，但会用厨房灶台烧热水了。
女知青们是把柴火囤到自己房间里，用不完剩下的柴火拿回房间里，宋寻舟不在宿舍囤柴火，他要烧热水就去会计家买足够烧一锅热水的柴火，不嫌麻烦，用一次买一次。
齐玉莲一语道破：“你说的正常肯定和我们的正常不一样。”
冬天不是每天洗，那肯定是两天洗一次。
她猜得差不多了。
宋寻舟能克服心理障碍，用知青宿舍那个有门有围墙却没有房顶的露天浴室洗澡，然而劳动结束，吃完晚饭已经天黑，宿舍不是他一个人住，洗澡洗衣服只能排个先后，洗澡优先于洗衣服。
没办法把所有衣服洗完，洗完不知道要到几点了。
他大半夜不睡觉在院子里洗衣服，安琳跟社员说的话可能从“薛知青打呼噜扰人清梦”变成“宋知青洗衣服扰人清梦”了。
要不是当天洗不完，衣服数量也不够频繁换穿，他真的能每天洗澡。
他是个爱干净的人，爱干净让他没法接受每天劳动结束，流了一身汗还淡定吃饭睡觉。
所以没专门洗澡那天，他就用毛巾擦身子。
只用毛巾擦身子对他来说还是一种折磨，没办法，只能忍忍了。
齐玉珍：“夏天要洗得勤快些，冬天就不能每天洗头洗澡了，对身体不好，容易冻着。
知青宿舍洗澡的地方和露天洗澡没区别，冷风直接从头顶灌进来，热水很快就不热了。
至于勤洗衣服和每天收床铺倒是没多少问题，出太阳的时候记得把床铺拿到院子里多晒晒就行。”
她没觉得宋知青的习惯不好。
可能是一种病，但不是坏毛病。
你一句我一句的，让齐玉莲面对宋寻舟更自在了：“我以为姐姐是我知道的最爱干净的人了，没想到宋知青比姐姐还爱干净。”
齐玉珍拿自己开玩笑：“怎么的，有了宋知青，姐姐反而成邋遢鬼了？”
“绝对没有！”
经过她这么一打岔，齐玉莲没纠结宋知青过分爱干净的事情了。
弟弟妹妹们各自吃完三个饺子后，又出去玩了，齐玉珍让他们出去玩的，他们用过的碗，她来洗。
姐姐洗碗，弟弟妹妹们就放心出去玩了，齐玉珍突然意识到他们对宋知青太过放心了。
齐家弟弟妹妹走了，宋寻舟还没吃完水饺，他的水饺有满满一碗，吃不快。
关于他每天收床铺的事情，他稍稍解释一句：“我收床铺确实是因为介意，担心有人不太讲究，坐我床铺上，或者随手扔东西上去……一个人住的时候不会这样。”
齐玉珍：“我明白你的想法，我现在和妹妹一起睡觉，她要是带着一身汗泥回来，不洗个澡就躺床上，我也要说她几句。”
宋寻舟知道她不介意后，专心吃水饺，没再多说话。
他待在齐家期间，有人过来，来找齐玉珍爸妈，都是齐玉珍去应，跟他们说爸妈现在在哪里，要是过来还工具的，她就在门口接了，应付几句，等他们走了再回厨房。
宋寻舟没磨蹭，吃完一碗水饺后，主动把自己用过的碗筷洗干净。
他离开前安静看着齐玉珍，没有开口说什么，齐玉珍望回去了。
两人对视了一会儿，齐玉珍先收回目光，语气更加轻柔：“你回宿舍吧，我要准备做晚饭了。”
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多，是该准备做晚饭了。
宋寻舟应一声后，回去宿舍。
或许是两人表现得都比较含蓄，弟弟妹妹们压根没察觉到任何异样，所以心很大，任姐姐和宋知青独处。
齐玉莲晚饭前回到家里，还跟姐姐感慨，说是没想到宋知青表里如一，只是个比较爱干净的人而已：“爱干净的人能坏到哪去……哦，不爱干净的也不是坏人，薛知青就挺好的，把唐妞救上来，我看唐妞和大秋二秋气色都好了很多。”
说话不能说得太绝对了。
齐玉珍过年期间还没见过唐妞，听说她有气色：“现在唐妞一家的日子还是很艰苦，总比在方家过得好，有奔头了。”
“是的。”
袁秀彩回来就问女儿，宋知青下午有没有来吃水饺。
“吃了，满满一碗，我和哥哥们都老实吃了三个。”齐玉莲可馋了，她中午加下午吃的水饺数量，都没有宋知青一碗多。
宋知青的饺子比爸爸的还多。
“玉珍吃了没有？”
“我也吃了三个。”
都吃过了，袁秀彩没别的话要问，让涛声喊爸爸回家吃晚饭。
元宵节当天，公社放露天电影。
家里弟弟妹妹们都想去看电影，齐玉珍跟他们一起去了。
就在元宵节前一天，宋寻舟还主动问她会不会去看电影。
现在讨论度最高的就是露天电影了，几乎没有年轻人不知道放电影的事。
她说会跟弟弟妹妹一起去看。
她要看，他也就准备去看了，问了他们大概出发时间。
齐玉珍还没避嫌到因为自己去看电影就不允许他看电影，以免被人发现的地步，把时间告诉他。
看露天电影的不说有上千人，几百人肯定有的，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一大片人，谁有闲心关注他们两人之间的“猫腻”，注意力全在露天电影上面了。
等她和弟弟妹妹过去，宋寻舟已经在了，只是没有找地方坐下，他没带板凳。
齐玉珍也没带。
弟弟妹妹都带了，她找借口说今天站着看，因为坐太久难受。
坐太久难受是借口，她和宋寻舟之前商量好了，两人都站在人群边缘，最好在一群不认识的人后面站着。
齐玉珍先是陪弟弟妹妹们找位置，等他们位置都选好了，她才离开。
在她离开前，齐玉莲交代姐姐不要跟别人走，不要和陌生人说太多话。
俨然把姐姐当成需要照顾的妹妹。
妹妹叮嘱她，她同样要叮嘱弟弟妹妹：“你们三个也不要乱跑，等电影放完就天黑了，电影结束，姐姐在那个路口等你们一起回家。”
齐玉珍指了个方向，弟弟妹妹们都应声，她才离开。
见到宋寻舟，她没有直接走向他，而是站在婆文海棠废文都在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离他二三十米外的地方，等人越来越多了，才慢慢给别人让位置，让着让着就让到宋寻舟身旁。
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
当然是故意的。
两人没找话题聊天，都在专注等着电影播放。
是不是真的专注就不好说了。
电影开始播放后，宋寻舟站在了齐玉珍身后。
以前他站自己身后，齐玉珍还会尴尬，现在不尴尬了。
“你能看到电影吗？看不到的话我们换前面些的位置？”宋寻舟又一次低头附在齐玉珍耳边说话。
上次这么说话还是在方强家的院子，一群人待在方强家骂方强和他妈不是东西，都把唐妞逼到绝路跳河自杀了。
年前问糍粑价格，他也站在她身后，没凑这么近。
看电影的人比待在方强家院子的人多好几十倍，却比方强家院子安静不少。
好在电影不是无声电影，周围也有不少人小声说话，他们俩在最外圈，根本不会引人注意。
不是所有人都带着椅凳来看电影，也有人站在外圈看电电影，他们俩站最外圈，齐玉珍的视线就被前面的人挡住了。
她摇头：“已经看过了，听个声音也行的，你能看到吗？”
“能看到，我也看过了。”
这部电影是主旋律电影，在全国各地都很火。
全看过了，不用担心别人挡住视线，宋寻舟站直身子，齐玉珍稍稍往前走两步，两人继续装不认识。
差不多过去两个小时，电影结束。
齐玉珍先往路口走，宋寻舟没动，等她和弟弟妹妹们汇合了，他才慢慢走在离他们五十米远的地方。
齐玉珍知道他在后面，没专门回头去看他，而是听着弟弟妹妹们讨论电影的剧情。
现在娱乐活动不多，社员们看过的电影，无论看多少次了，都能津津有味地讨论。
第一次看的时候，因为听不懂普通话，大家不知道电影在说什么，就当哑巴剧来看。
看的次数越多，就越能理解电影里的人物在说什么了。
弟弟妹妹们兴奋地“对台词”，齐玉珍比他们会的普通话多点，分神听着他们讨论台词，差不多的地方，她在心里点头，有偏差的地方，她会出声说出自己的理解。
弟弟妹妹听了姐姐的纠正，恍然大悟，原来是姐姐说得这样啊。
“我只是瞎猜的，当不得真。”
齐玉莲：“就是姐姐说的这样，我敢肯定，我们下次看的时候再对一遍。”
齐玉珍：“你说得姐姐都不太确定了，下次姐姐看得更仔细些。”
她不是有个会说普通话的对象吗？
找机会问问他，问他电影是不是他们理解的那样。
作者有话说：
本文主写婚后，第一章 开篇时间是1972年，下章直接时光大法两年后。
第14章
◎分
开◎
寒来暑往，转眼过去两年。
又到了除夕。
今年除夕是宋寻舟在丰登生产队过的第三个除夕了。
他还是和往年一样，下午提前来齐家帮忙。
知道袁婶子下午在家，他没来得太早，三点多才过来。
因着他每年除了有事要找齐洪军这个大队长解决，也就除夕会主动过来，家里人没想到别的地方去。
两年时间，甚至没人发现齐玉珍和宋寻舟在谈对象。
和姐姐待在一起时间最长的妹妹齐玉莲都没发现，更不用说别人了。
要说齐玉莲没发现只是年纪小没开窍，安琳这样年龄够了且心眼不算少的人，也没联想到齐玉珍宋寻舟在谈对象，最多以为两人关系还行，说明他们俩确实藏得很深，没几个人能发现。
妈妈在家的时候，齐玉珍没有找宋寻舟说话，等妈妈临时有事出去一趟，她才借着在院子里洗菜的机会跟宋寻舟说件事情。
说事情前，她往厨房看了看，弟弟妹妹们都没有要出来的意思，她赶紧说完了：“寻舟，我们分开吧。”
她说这话的时候表情很冷静，跟当年宋寻舟说喜欢她的表情差不多。
两人能在一起，多多少少是有些相似点的。
宋寻舟表现得也很冷静，只是停下了洗菜动作，将脸侧过去，看着她问道：“你已经有结婚对象了？”
两人刚在一起时的除夕夜，她说的话，他到现在都记得。
他没有喜欢别的姑娘，只能是她有相亲结婚的对象了。
齐玉珍：“还没有，我妈最近跟我说这事了，觉着我年纪不小，差不多该结婚了。”
再过几个月，她就满二十二周岁了，在长辈们眼里，她毛岁都有二十五岁了。
队里的姑娘超过二十五岁还没结婚，都要被闲言碎语攻击。
她本人对“大龄”的事不算特别在意，但是既然妈妈提了结婚，她就觉得不该再和宋寻舟保持现状了。
只有分开，她才能答应相看以后可能会结婚的人。
她不能接受在和宋寻舟谈对象期间去相看结婚对象，她肯定会拒绝相亲，拒绝次数太多，妈妈绝对能看出不对劲，询问她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所以该快刀斩乱麻。
长痛不如短痛。
也不是很痛，她喜欢这段感情给自己带来的所有情绪，好的坏的都喜欢，结束并不会觉得有遗憾。
“你没有结婚对象的话，不如和我结婚吧，我会写信给家里人说结婚的事情，会拿出礼金和彩礼，只是我在队里没有住处，可能要住到你家。”
齐玉珍听他这话：“彩礼□□给了，住在哪里都是可以的，我爸妈可能怕闲言碎语，会把你给了什么彩礼告诉大家……你回去好好想几天，确定想和我结婚，我们就一起找我妈说结婚的事。”
能和宋寻舟结婚，再好不过了。
她是有点意外，但不是非常意外，她对未来的设想中，有一条就是如果和宋寻舟结婚了。
潜意识觉得可能性很小，所以一直没去细想。
不敢想象和他结婚后会有多轻松。
思绪飘飞了片刻，齐玉珍后知后觉，意识到两人的对话，好像是她在逼婚。
……她保证不是为了把他逼急才说出要分开的话，是真的准备分开了。
看着宋寻舟的表情，齐玉珍又觉得没必要解释了，可能人家都没想到这份上，她说自己不是要逼婚，给人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宋寻舟：“等我拿到钱，准备齐全了，再说提亲的事好吗？”
“好。”她没意见。
清明雨季结束后，队里开始忙活插秧。
插秧不算轻松，整天弯腰插秧，第二天醒来绝对腰酸背痛。
自除夕说了结婚的事情后，宋寻舟再没提过这事，两人碰到面也没说相关内容。
齐玉珍并不着急，她觉得宋寻舟大概是在做准备，做好准备就会上门提亲了。
她想得没错，插秧结束后，队里休息一天，宋寻舟就找上门来了。
妈妈不在家，齐玉莲看着坐在堂屋里的宋知青，好奇问他来做什么的。
家里谈事的地方一般在厨房，要是很多人过来开小会，才会聚在比厨房更大的堂屋。
堂屋是比厨房更为正式的场所，齐玉莲看宋知青坐在堂屋就觉得莫名。
齐玉珍有些无奈，人家都已经坐了半个小时了，妹妹居然现在才问宋知青来做什么。
宋寻舟直白道：“我是来提亲的，我想和你姐姐结婚。”
齐玉莲：！！！
妹妹眼睛瞪大，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齐玉珍让她别瞪眼了，小心伤着眼睛。
姐姐表情语气都太过淡定，与往常没有任何不同，齐玉莲笑呵呵：“看来我还没睡醒，姐姐和宋知青怎么可能结婚，另外两个男知青都没把主意打到姐姐身上，宋知青怎么可能会选择走捷径哈哈。”
“我想和你姐姐结婚不是因为想走捷径，不是想偷懒。”宋寻舟语气温和，完全没有因为齐玉莲略有冒犯的话感到生气。
齐玉珍：“确实，跟我结婚可偷不了懒，犯懒了爸妈不说你，我说你，我会好好说你一顿，让你下次不敢再犯懒了。”
她的话内容凶狠，语气表情可看不出半点凶狠，还是熟悉的软绵绵感。
宋寻舟配合：“下次肯定不敢了。”
这回打情骂俏过于明显，齐玉莲没法说自己是没睡醒了。
“不是，你们俩真要结婚啊？怎么一点不着急！我去把妈妈哥哥都喊回来，爸爸就不喊了，爸爸今天去公社开会了。”齐玉莲连忙去跑腿了。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了！
“妈，过来，家里有人找你。”齐玉莲带着两个跟班哥哥，朝妈妈招招手。
“谁找我啊？”袁秀彩正坐在队里最大的树下，和几个妇女聊闲话，小女儿找她，她没立刻站起来。
齐玉莲身后跟着两个哥哥，兄妹三人约定好了在找妈妈的时候要保持镇定，不能咋咋呼呼的。
姐姐和宋知青结婚的事，要等爸妈都同意了，由爸妈说出来，他们几个不能乱说。
“是知青找你。”齐玉莲没撒谎。
“又是安知青吧。”听是知青找，袁秀彩叹一口气，站起来往家里走。
另外几个妇女没觉着哪里不对劲，这两年多时间，安知青是所有知青里最闹腾的，受了点委屈就要找妇女队长巧姑或者找秀彩抱怨。
她们俩不给她“主持公道”无所谓，但必须得安慰着她，听她抱怨。
一家四口走在路上，见周围没人了，齐玉莲才把事情说完整。
“啥？”袁秀彩觉得自己可能是听错了。
齐玉莲就重新把话说了一遍。
俩兄弟也是头一次听说，跟妈妈反应差不多，三哥齐涛明道现在都恍惚：“玉莲，你确定吗？”
“我确定啊，我也觉得自己在做梦呢，说不清楚了，妈，你回家自己问好了。”
袁秀彩加快脚步往家里赶，走到自家院子门的时候才恢复正常走路速度。
见妈妈走到堂屋门口，齐玉珍宋寻舟站起来。
袁秀彩刚要走进去，瞧见三个儿女都跟在自己身后想要进去，连忙把他们赶走：“小孩子家家的，赶紧回自己屋里，别偷听大人讲话！”
齐玉莲瘪嘴：“哥哥们是小孩子，我不是小孩子，我要听。”
“听什么听，赶紧回屋里待着，别出去乱说，事情没定下来前都不能跟外人说半个字，院子门关好了。”
齐涛声主动去关院子门。
见三个儿女都回各自房间了，袁秀彩才去堂屋问问怎么一回事。
第15章
◎惯着◎
即使亲眼见到大女儿和宋知青待在一起，袁秀彩还是把小女儿的话当成胡说。
她需要两个当事人亲口说才行。
其实心里已经信了五分……
“怎么回事？”她问话。
齐玉珍简要道：“妈，寻舟来提亲，他想和我结婚。”
她说完，宋寻舟直接拿出钱票：“婶子，这一千块钱是结婚礼金，另外一千块钱买三转一响，缝纫机票、自行车票、手表票、收音机票都有，跟钱合在一起了，钱票是我爸妈寄来的，同时寄来的还有他们的信。”
他连信一起附上，准备全部交给袁婶子。
两千块钱里有他两年来在大队里劳动挣来的钱，不是很多。
想结婚，还是必须找父母要钱才行。
袁秀彩当然不能立刻就接了，让他把钱都收回去：“我得和玉珍爸好好商量，没法直接给你答复，你先回去等几天。”
宋寻舟没有纠缠，先离开了。
他一走，袁秀彩就赶紧问女儿，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她都没想到自家闺女和宋知青好上了，没见两人过多接触，刻意避嫌的样子都没有。
齐玉珍和宋寻舟在一起后，就没刻意避嫌了，相处起来比没在一起前更自然，她肯定不会把已经和他谈了两年的事情告诉妈妈。
两人早就想过应答的话了，她已经打过几遍草稿：“前阵子他突然说喜欢我，还问我能不能和他结婚，我回答结婚起码得备好彩礼才行，什么都没有是不能和我结婚的，他就写信给家里了，那个钱数不是我主动要的，是他自己准备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家那边彩礼都比较多。”
她知道本地结婚彩礼规格，并没有告诉宋寻舟，让他自己准备，算是对他的一种考验。
显然，他在彩礼这方面轻松过关了。
几个知青家里的情况，袁秀彩多少有点了解：“小宋他爷爷是右ll派，爸妈也被下放到工厂进行劳动改造，他人是好，可家里成分不好，这钱不知道……”
她们当地都有三百块钱把女儿卖给老男人的事，宋知青给的彩礼绝对非常够了，比袁秀彩曾经想过的最高标准要多多了。
齐玉珍：“钱来得很正当，是他父母干活挣到的钱，至于成分问题，确实是个大问题，那我不跟他结婚了。”
她有提前看过信，宋寻舟还给她念了一遍，她从信里的内容能看出他的父母并不坏。
想来宋寻舟本人低调，和自身的成分有关，他要是闹出点事情，日子会更不好过。
袁秀彩：“说结婚就结婚，说不结婚就不结婚，第一次觉得你也是个小孩子。”
“成分问题是很严重的问题，我不想哪天看到他被拉出去批ll斗，还不如不结婚，再说了，我不是非他不嫁。”
“那你直接拒绝了，怎么还跟人家说彩礼的事，对方父母都把钱寄来了。”
大费周章要来钱，转头就说不结婚了，谁能接受啊。
袁秀彩代入自己了，要是自家儿子人在他乡，莫名其妙说要结婚，问家里要了彩礼，彩礼寄出去，后面姑娘又不要他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她根本就不会把钱寄给自家儿子。
结婚怎么能这么草率！
也不知道小宋爸妈心有多大，居然能放心把那么多钱交给儿子，让儿子在外地结婚。
“我也没说错，只是没想到他会行动起来，他还说结婚后，跟着我住我们家，那他出点事情，肯定会牵连爸妈，所以别结婚算了。
他爸妈寄给他的钱票就当是他的老婆本了，他又不是涛声涛明那样半大的孩子，他是个稳重的成年人了，自己收着也一样。
让他再写封信回家解释清楚，反正他爸妈不可能过来大队找咱们算账，我们没拿半分钱，又不欠他们的。”
“行了行了，你回屋里，让妈自己好好想想……彩礼的事别跟妹妹说，你妹妹一不小心抖漏出去，咱们家就算有几百张嘴也说不清。”
“嗯，我回房间了。”
齐玉珍离开堂屋去房间，她不知道自己的激将法有没有用。
从妈妈纠结的神情可以看出，她是挺看好宋寻舟的。
两年多时间，他从没偷懒抱怨，待人礼貌，没和谁吵过架，安静本分。
妈妈偶尔教育两个弟弟的时候，说过让他们学学宋知青的话。
或许心里觉得是个好小伙，但要把女儿嫁给他，就有许多顾虑了。
齐玉珍回到房间，不出意外被妹妹追问了。
她拿应付妈妈的说辞应付妹妹，只略过了彩礼的事，提一句结婚后宋知青很有可能住到她们家的事情。
齐玉莲：“那到时候姐姐和姐夫用这间房，还是另外一个房间，这个房间留给我一个人睡？”
家里有两间空房没住人，就算四个兄弟姐妹结婚后都要住家里，房间也是够用的。
“我们俩还没结婚，他不是你姐夫……应该会选有里外间的房间，他比较爱干净，我想着马桶放到外间会比较好。”
“姐夫都和薛知青住一个房间住了两年多，会介意这种小事情？”她们家里有茅厕，除了爸妈房间另外放了马桶，几个孩子房间都没有。
睡觉前去趟茅厕，基本能一觉睡到天亮，不用另外准备马桶了，少刷一个马桶呢。
齐玉珍不纠正妹妹的叫法了，薛知青现在已经比两年前好些了，没那么不讲卫生，至少公共卫生有安知青管着，他不会再随手扔垃圾。
汤知青已经学会装聋作哑，不再默默收拾垃圾，不是自己扔的就不处理，谁扔的谁去捡。
岑知青说什么都不好使，她可不是岑知青的学生，凭什么听他的去收拾薛知青扔的垃圾。
不得不说汤知青和飞飞姐相处下来，性格变得稍微强硬些了。
两人貌似成了好朋友，会互相倾诉烦恼，不再只是送饭拿饭的关系了。
飞飞姐要去城里，会专门找汤知青问要不要一起去城里，或者她缺什么，她帮忙捎带，汤知青也一样。
汤知青强硬起来，岑知青没有可以使唤的人了。
没人愿意捡垃圾，安知青从源头解决问题，盯着薛知青搞卫生，有些话说了两遍，他还不长记性，她就去找巧姑或者她们姐妹俩的妈妈了。
她们妈妈一般不上门，巧姑还真会找上门，意思性做点思想工作，几次下来，薛知青就不敢随手丢垃圾了，有时候垃圾习惯性丢地上，很快又捡起来。
个人卫生更不用说了，安知青把薛知青当行走的疾病传染源，这个不需要巧姑上门，她会直接把薛知青骂去洗漱。
“他怎么会不介意，不介意的话也不至于每天把被子床铺收起来，玉莲，如果他真的和姐姐结婚，住到咱们家里来，你别在他面前揪着这事情说。
实在想说，只在姐姐面前说，姐姐都听着，不要在他面前说，好不好？”
宋寻舟表面上和没事人一样，这也行那也行的，她却觉得应该顾虑他的感受。
“行，姐姐和姐夫真是绝配，换个人都不一定能惯着姐夫，只觉得他有毛病。”
幸好姐夫不会多管闲事，寻常人忍受不了他指指点点的。
齐玉珍：“惯着不对吧。”
“忍着？”
齐玉珍：……
姐姐没回话，齐玉莲越发觉得用忍更恰当：“就是忍着，没白费我辛苦背书，用字非常准确。”
齐玉莲已经在读初二下学期了，她们公社初中有三年，听说一些地方初中就两年，她羡慕得很。
她在学校里倒是没被岑知青为难……应该说是没被岑老师为难，但岑老师对学生很严格，作业任务没完成要留堂，他说话也不太好听，天天骂他们烂泥、榆木脑袋等等。
齐玉莲有点怕他，每次有背书默写的任务，都会认真完成，生怕被留堂，没法按时回家吃饭。
不能及时吃到家里的饭，会对她幼小的心灵造成巨大的伤害。
第16章
◎安排◎
齐玉珍很欣慰妹妹初中有认真学习，不过说忍着有点夸张：“不是忍着，我不觉得他的生活方式有问题，他只管自己，不会对别人指手画脚，很难得了。”
遇上岑知青这样只会指手画脚的人，多糟心。
不用姐姐指名道姓，齐玉莲就想到岑老师了：“再怎么说都比岑老师好，幸亏姐姐是和姐夫看对眼了，要是和岑老师看对眼，我不光要在学校看见岑老师，还要在家里看见岑老师，吓死我算了。
只要是岑老师，我就极力反对！宁愿是薛知青也不要是岑老师！”
她是真情实感讨厌着岑老师，比珍珠还真。
齐玉珍：“就非得是知青吗？不能选咱们公社别的社员了？”
不用卡得那么死。
“也是，两条腿的癞蛤ll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到处都是。”
齐玉莲聊着聊着说到了结婚喜酒的事，让姐姐选在她休息的日子，不要选她上课的日子。
她们中学每周放一天假，她想吃喜酒，但是不想找岑老师请假。
倒霉催的，岑老师还是她班主任。
“如果爸妈答应结婚的事了，你去找妈妈说，我没法决定结婚的日子。”
“好吧，我到时候去磨一磨妈，要是妈看老黄历决定结婚日子，选的日子和我上学日子碰上了，我就让妈帮我去学校请假。”她胆子小不敢直接找老师请假，让妈妈帮她找老师请假。
她妈妈说话肯定比她好使多了。
因为女儿的态度，袁秀彩在女儿的婚事上就没再过多询问女儿的意见，而是只同丈夫商量。
夫妻俩想了三四天，终于想出结果，答应下来了。
等宋寻舟再次带着钱票上门，就是他一个人和未来岳父岳母谈话了。
“姐，你都不好奇爸妈跟姐夫说什么吗？”谈话时间是在晚饭后，齐玉莲待在房间里，实在是抓心挠肺，恨不得趴在门边偷听。
齐玉珍头脑清醒：“不想听，我在场的话，有些事情爸妈不好问出口，干脆让他自己一个人面对爸妈，你也别想着偷听了，爸妈最顾虑的是他的成分问题，咱们家院子不算小，但是是实实在在的贫农，成分没问题，和他结婚，没准会连累到我们家。”
她没喜欢宋寻舟到反抗爸妈的地步，爸妈铁了心不答应，她不会跟他们犟到底。
别人的爸妈或许会害她们，她的爸妈不会害她。
“成分问题确实是大问题，今年下半年就要换大队长了，不知道爸爸能不能连任，不过没法连任也无所谓了，咱爸当大队长不轻松，还没多少好处，不当也罢。”
齐玉珍这次没开口让妹妹别乱说出去，爸爸当大队长没任何好处，又辛苦又累，妹妹已经抱怨过几次了。
她早提醒过妹妹，知道妹妹不会在外面说，就在姐姐面前抱怨而已。
堂屋里谈话结束，宋寻舟离开，袁秀彩让大女儿和自己去空房间说话，小女儿想跟上来，被她赶回房间，让她老实在房间里待着。
袁秀彩把女儿带到空房间里，和大女儿商量彩礼的事。
“收音机手表这些用处不大，不过该买还是要买的，你不能替小宋省着，三转一响，一样不能少，买它们的钱尽量控制在一千块钱以内，这一千块钱有多的，给你买新衣服，不用担心布票，小宋已经准备好布票了。”袁秀彩知道未来女婿家境不错，让女儿别省钱。
不用替有钱人省钱，没必要，能花就花。
齐玉珍：“好。”
“另外一千块钱礼金，你保管五百块钱，妈保管五百块钱，妈要给你们操办喜酒，喜酒肯定用不到五百块钱，剩下的钱连同份子钱，妈继续保管，咱们对外就说是三转一响搭上礼金两百块钱，已经跟小宋提过了，他没意见。”
齐玉珍也没意见，都听妈妈安排。
安琳等人是在齐玉珍宋寻舟把三转一响买回来后，才知道他们要结婚的事。
不光几个知青，跟齐家相熟的亲友也是差不多时间知道玉珍要和宋知青结婚的事，谁都没提前收到消息。
宋知青结婚后要住进齐家的事大家知道了，倒是不意外，意外的是宋知青能拿出如此丰厚的彩礼。
大队里年轻男女结婚，彩礼多是板凳盆碗和被子衣服，很少有三转一响，这东西是大城市才有的彩礼吧？
就算大城市都不是每家出得起的。
不说丰厚的彩礼，玉珍是怎么和宋知青好上的？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好上的？怎么都没看出苗头来。
现在家里每天都有人上门，要干活的时候就在吃午饭吃晚饭的时间过来，不干活的时间，除了吃饭睡觉的时间，别的时间都待在齐玉珍家里。
“怪不得怪不得。”安琳见到齐玉珍，自顾自嘟囔起来。
几人待在齐玉珍齐玉莲姐妹的房间，齐玉珍在安知青几人过来前，一直研究缝纫机用法，她们来了之后，她就专心陪她们说话。
齐玉莲齐二丫在用收音机听广播，难得汤穗也跟着过来了，只是坐在椅子上没吱声。
汤穗在知道喜酒会请她去吃后，就认为安琳去齐家，她也得跟着去。
再有一点，她偶尔会想凑热闹，不是每时每刻都不想与人交流。
“我好几次看见你和宋寻舟说话，我想着你们家的人挺会避嫌，应该不是你主动找宋寻舟说话，应该是宋寻舟找你，可他没事找你说什么话，原来是对你有意思……你们要领结婚证吗？虽然他看起来挺有诚意的，但没有结婚证绝对不行，对唐妞来说没结婚证是好事，对你来说，没结婚证可是少了一项保障。”
她没法说宋寻舟居心不良，只能说起结婚证。
在家的时候，妈妈没少给她灌输所谓的经验之谈，妈妈说过，如果有一个非常完美的人喜欢你，你要想想对方是不是有毛病，否则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喜欢你。
她听到当即反驳妈妈，她哪里差了，哪里配不上完美的男人？
不过妈妈的话很有道理，这个男的肯定有不可告人的大问题。
已知宋知青是有毛病，太爱干净了。
男方的毛病不提，齐玉珍这样的女人，除了家境不如何，堪称完美，配个完美的男人没问题。
既然两人在一起没多少问题，只能消灭隐患了。
齐玉莲帮姐姐回答：“有的，我姐姐和我姐夫已经登记结婚了，还拿了结婚证，长得跟奖状一样。”
齐玉珍：“登记了，他还提过，要是这边结婚登记在他老家那边没用，有机会回他老家的话，我们就再登记一次。”
安琳：“这小子居然还是走上了吃软饭的道路，万万没想到，岑伟薛国树都没动静，他居然要在这里结婚了。”
她的话，四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接。
自知失言，安琳找补了一下：“如果我是男的，或者齐玉珍是身高一米七五往上的男人，我速度比宋寻舟还快。”
没有地域歧视啊。
齐玉莲：“安知青，你要是男人，也得一米七五以上才行啊，不能只要求我姐姐长到那个身高，不过长到一米七五对我们家的男人来说不算多难，我爸我两个哥哥都一米七五往上的。”
像姐夫那么高，可能有点困难，一米七五还是不太难的。
齐二丫：“我找男人只要力气大能干活就行，身高无所谓。”
安琳：“你的身高在女性当中算高的，找个不太高的也行，不会太影响孩子的身高，太矮了孩子会自卑的。”
第17章
◎喜酒◎
几人说着话，有齐家亲戚过来。
最近来家里的亲朋好友，每个都要进姐妹俩房间看看收音机、缝纫机和手表，尽管已经看过很多次，根本看不腻。
停在院子里的自行车也会被大家围观，这些东西在队里实在是稀罕物。
齐家亲戚过来，安琳就会暂时停下叭叭不停的嘴，他们走了，她才继续说。
说了好一会儿，安琳几人终于要离开，齐玉珍在她们回去前，回了安琳前面的某句话：“他不是吃软饭，我家没软饭给他吃。”
“知道，我开玩笑的，宋寻舟诚意挺足，我试图把他往坏处想，但是他各方面都做得很妥帖，让人找不出毛病，你俩在某些方面应该说是绝配，可能就你受得了他了。”
在安琳眼里，过分爱干净的宋寻舟和不爱干净的薛国树一样让人头疼窒息。
齐玉莲说过类似的话，安琳几人离开后，她立刻对姐姐说：“没错吧！安知青和我想的一样！”
“要不要认安知青当干姐姐，你们好像很有话聊的样子。”齐玉珍只是比较爱干净的普通人，妹妹安知青都来这么一句，她有点失去信心了。
结婚后真的能和平相处吗？
“不要，拒绝。”齐玉莲去摆弄收音机了。
齐玉珍不想纠住一起后的事，继续研究缝纫机。
捣鼓了十几分钟收音机，齐玉莲将收音机藏进衣柜里，坐在姐姐旁边：“姐，如果安知青是男人，她想跟你结婚，我肯定还是第一个反对这门亲事的人，安知青太可怕了，进家里肯定是搅家精，闹得家里鸡飞狗跳，鸡犬不宁，这样的男人要不得。”
“我接受寻舟只是因为他喜欢我吗？”齐玉珍不禁问妹妹。
最近听了许多话，她都有点疑惑，他们难道不能互相喜欢吗？
妹妹怎么把她说成不挑剔的人了。
她没脾气不代表她不挑剔，不是谁都能看上。
齐玉莲一点就通：“所以姐姐也喜欢着姐夫，只是以前没表现出来，只想埋在心里，没想到对方先一步说出来了？”
“有好感，但没想过结婚，我们家没穷到揭不开锅的程度，所以姐姐找结婚对象可以找有好感的人，家里穷到揭不开锅的话，你姐夫不是更好的选择吗？无论如何，他都是最好的选择。”已经领到结婚证，现在宋寻舟真的是弟弟妹妹们的姐夫了。
“姐姐眼光好，这下一些碎嘴子没话说了，可劲羡慕姐姐什么都有。”
她家姐姐太好了，有些人见不得姐姐好，诅咒姐姐过苦日子呢。
之前方强要娶姐姐的话传出来，有人笑话姐姐，让姐姐嫁了吧，方强肯定不舍得打她。
这话齐玉莲听到，当场发火，表示谁敢再说屁话，她让她妈给他们几个大耳刮子。
妈妈不舍得打姐姐，舍得打他们这些碎嘴子！
她妈妈打累了，换她两个哥哥打。
碎嘴子们休想逃过妈妈和哥哥的无情铁手！
齐玉珍就在妹妹身边，没阻止妹妹，由着妹妹越说越起劲。
说到最后，妈妈和弟弟们在她的话语里，已经扇遍天下无敌手了。
幸好妈妈弟弟不在，听到妹妹的话，指定要说妹妹几句。
哪有人这么吹牛的。
“缝纫机要不要搬到空房间？以后亲戚可能会来我们家借用缝纫机。”齐玉珍不打算把缝纫机收进自己和丈夫的房间，她不用想也知道丈夫会介意别人来房间里，所以缝纫机放其他房间比较好。
齐玉莲：“不用搬走了，反正钥匙就我们自家人有，谁想用都要我们或者妈妈拿钥匙开门才行，没法偷摸进来的，亲戚借就借，我不烦他们过来，我要亲眼盯着他们用，乱用我可要说他们的。”
她手不会用缝纫机，眼睛学会用了，谁都别想在她眼皮子底下瞎捣鼓缝纫机。
“要是有太多人因为缝纫机挤在房间里，你觉得很烦，再把缝纫机搬去空房间。”
“嗯！”
办喜酒前一天，齐涛声齐涛明帮姐夫把他的行李搬到家里。
宋寻舟没拒绝弟弟们的帮忙，他在门口止步，弟弟们帮他把行李搬到房间里。
一趟搬完了大部分行李，剩下的明天搬。
因着宋寻舟在大队没家，没别的家人，所以不按照以前的习俗接亲，他明天从知青宿舍过来就直接待在齐家，不用再回知青宿舍了。
兄弟俩把行李搬到房间，弟弟们问姐姐要不要整理姐夫的行李。
“不用，放着好了，我也不知道他行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小心弄丢就不好了，等他住过来，他自己整理。”虽然免去接亲这一过程了，但是结婚前一天不能见面的习俗还是没变。
两个弟弟没多坚持，往堂屋走了，现在堂屋里放着不少吃的。
齐玉莲放学回到家里，也是立刻奔向堂屋，拿了些零嘴，跟姐姐说明天她不要和岑老师一桌。
明天不上课对齐玉莲来说是个好消息。
五个知青都被邀请来吃喜酒了，对她来说是坏消息。
谁家好人能淡定和班主任坐一桌吃饭。
班主任出现在饭席上，好心情要减半了。
“放心吧，你坐小孩桌。”
齐玉莲挺乐意坐小孩桌的，不用和老师同桌吃饭了：“唉，为什么要请所有知青呢，岑老师都不一定会给份子钱，可能就白吃白喝了。”
“因为你姐夫也是知青，知青宿舍拢共五个人，勉强把他们当你姐夫的家人。”
“千万别有这种想法，姐姐当他们是姐夫家人，完全属于一厢情愿，他们可没把姐夫当家人，姐夫也不会把他们当家人，知青宿舍不是出了名的，面不和，心也不和。”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是爸妈要请另外四个知青，她能明白他们的用意：“好，姐姐不会有这种想法，姐姐把姐夫当家人就行了。”
“这才对。”
吃喜酒当天，宋寻舟推着自行车走进来，自行车车头上绑着大红花。
他不是一个人过来的，身后跟着几个知青，还有飞飞一家。
新婚夫妻意思性走个流程，走完简单的流程，去到两人以后要住的房间里。
宋寻舟没有关系好到毫无界限的朋友，跟他过来的几个人都待在堂屋或者院子里，没人要进他们房间的意思。
这给夫妻俩免去不少麻烦。
今天夫妻俩都穿着新衣服，胸口别的小红花能看出他们是今天喜酒的主角。
进来房间，只有他们两人了，齐玉珍眼睛看向宋寻舟昨天搬来的行李：“今天可能没太多时间整理，明天我再帮着你整理。”
“我晚上先整理夏天穿的衣服，这个你不用帮忙，我自己很快就能弄好。”
齐玉珍没有意见：“床上草席是新的，洗过了，还没人躺过，你要是不太习惯草席的话，可以换成你自己带的，你要是不太习惯我的话，晚上我先和妹妹住，等你习惯了我再住过来。”
“有关草席，我还没那么娇气，有关你，我要是介意你的话，根本不会和你结婚……玉珍，以后不用这样，你就把我当家人好了。”
“我就是把你当家人才会希望你能在家里住得舒服自在，我要是有你无法接受的毛病，你别有太多顾虑，直接跟我说，你说了我才能改。”
宋寻舟：“不知道你哪里需要改，你在别人嘴里是很好的人，我实际接触下来，也觉得你是很好的人。
本来，你在我心里已经满分了，有关草席的事要加分，有关分房睡的事要减分，两相抵消，继续满分吧。”
齐玉珍被他的话逗笑，外面妈妈在喊他们，夫妻俩就先出去了。
出去后，宋寻舟顺手将房间门关上，目光有片刻停留在门锁上。
今天喜酒类似流水席，被邀请的客人在十一点到下午两点之间都能来吃饭，不拘时间。
说是这么说的，大部分客人十一点前就到了。
一家人包括新婚小夫妻，都忙着招待客人。
第18章
◎洗澡◎
差不多下午一点半，客人才少了些。
姐姐结婚的大喜日子，齐玉莲想坐小孩桌安逸吃饭是不可能了，跟着家人忙活大半天，一点半才开始吃午饭。
她吃的都是新鲜出锅的热菜热饭，不是客人们吃剩下的。
想吃剩下的也没可能了，今天每桌客人都把他们那桌饭菜吃得干干净净。
有剩菜也是给关系好的亲戚朋友带走了。
齐玉珍问妹妹有没有请唐妞母女三人来吃喜酒。
妹妹试图用力吞咽满嘴的饭菜，见她又想吃饭又想回答问题的着急模样，齐玉珍连忙让她慢点吃，不着急。
齐玉莲咽下饭菜，回姐姐的话：“柳婆婆都已经吃过饭走了，我去找她们的时候，她们全在家，唐妞肯定听见了。”
大秋还期待地问了她很多事情。
齐玉珍有些担心：“我见着柳婆婆了，就是客人太多，给她安排好位置坐下，没来得及问唐妞和大秋二秋在哪。”
不知道她们被什么事情绊住脚了。
“玉珍，你先吃饭。”宋寻舟端了一碗饭过来，他也开始吃饭了。
接了饭，齐玉珍跟他道过谢后，让妹妹吃完饭去柳婆婆家瞅瞅。
齐玉莲一口答应下来，比起在家收拾碗筷，她更愿意去跑腿。
她和哥哥们都不记得已经洗过多少碗了。
姐妹俩才说完，唐妞就带着两个女儿过来了。
一大群客人刚离开，院子里没多少客人了，齐玉珍突然明白唐妞为什么这么晚才过来。
她起来给唐妞一家三口安排位置，安排好之后去厨房端菜。
她进厨房，宋寻舟放下筷子，跟她一起进去，两人一个端菜，一个端饭。
“饭不够了可以去厨房盛，厨房里还有。”齐玉珍对唐妞母女三人说道。
既然邀请了唐妞，唐妞就是她们家的客人，合该好好招待客人。
“唐妞，你再来晚一点我就不用洗碗了，我姐刚让我去喊你和大秋二秋来吃饭。”齐玉莲语气还有点可惜。
齐玉珍接妹妹的话：“你跑一趟回来还是得洗碗，没多少区别。”
姐妹俩一唱一和缓解气氛，以免唐妞太过尴尬。
唐妞递给齐玉珍一个红纸包，顺便解释：“我想等大家吃得差不多再过来吃点剩菜剩饭。”
齐玉珍收下红纸包，没有立即拆开看看：“哪有让客人吃剩菜剩饭的道理，菜都是刚出锅的，赶紧填填肚子，这个点肯定饿了。”
因着今天有喜酒吃，被邀请吃喜酒的客人都不吃早饭了，专门等着午饭，她猜唐妞一家也是。
大秋二秋如今改姓唐了，大秋已经七岁，听闻下半年就要读小学一年级，二秋五岁，两个孩子胃口都不算小，饿了大半天，妈妈让吃饭，她们就吃起来，吃得很香。
七岁的大秋已经知道一些事情了。
妈妈带着她和妹妹在附近等了半个多钟头，她能看见玉珍姐姐家院子人来人往，很热闹，生怕再晚点就没饭吃了。
妈妈看出她的焦急，只说再等等，再等等。
在家的时候就开始等了，小朋友肚子饿得咕咕响。
终于进来院子，没想到还有好多热乎乎的饭菜！
六月天气已经热起来，然而两个小朋友不嫌热，额角冒出小汗珠，依旧美滋滋地吃着饭菜。
唐妞一家是最晚过来吃饭的，她们母女三人吃完要离开了，齐玉珍给了她们一些剩菜以及五份喜糖。
今天来的客人，无论大人小孩都领到一份喜糖，喜糖里有五颗糖和一颗红鸡蛋。
母女三人离开，一家人开始打扫卫生，归还桌椅碗筷。
一顿喜酒吃掉的米饭够一家人吃小半年了。
齐玉珍的伯母，也就是费飞飞的婆婆，说是今年第一次吃这么饱，胃口大，非常能吃的伯母都说吃饱了，可想而知今天用了多少米面。
在办喜酒前，爸妈就知道家里存粮不够办喜酒，私下找几户相熟人家买来粮食。
从他们手里买的粮食不用粮票，给钱就行了。
真正办起喜酒，买来的粮食不够吃，家里存粮也用了一小部分。
鸡蛋和菜都是类似办法收来的。
低调惯了的齐家，在女儿结婚的喜庆日子，稍稍高调了一番。
高调的结果就是忙了一天，把大家累得不行了。
天色昏黑下来，今天家里没人要吃晚饭，午饭吃得饱饱的了，直接洗洗睡。
“这里是洗澡间，平时门都开着，关上一般是有人在里面洗澡。”
齐玉珍说着话，带宋寻舟进去：“这口小水缸用来装干净的洗澡水，洗澡前提水盛满一缸，一般够用了。
水缸平时都有洗刷，你觉得不干净可以再刷一遍，浇身上的水直接流地上就行，这地面不平，水会直接流出去。”齐玉珍给宋寻舟介绍家里的洗澡间。
洗澡间当初就是为了排水才弄成稍微倾斜的地面，门下面没门槛，是空的，水直接流出去了。
宋寻舟主动去提水，水缸满了，齐玉珍有话要说：“如果水缸里的水不够用，敲敲门，我去给你补上。”
“好。”宋寻舟带着脸盆和装了干净衣服的篮子进去。
在门关上之前，她还有话说：“你怕不怕冷，井水有点凉……不然我还是给你端一盆热水过来。”
爸爸和弟弟们夏天洗澡不需要用热水，她和妈妈妹妹洗澡的时候还得来盆热水，受不住没晒过太阳的井水温度。
“不用。”
“你洗吧，我不唠叨了。”不等宋寻舟回话，齐玉珍出去，顺手将门带上。
离开洗澡间，她去找妹妹，催妹妹待会儿和她一起洗澡。
姐妹俩以前一直都是一起洗的，她比妹妹大七岁，可以说是她把妹妹带大的，姐妹俩互相搓背，互相浇水淋洗。
齐玉莲已经躺床上了，听姐姐催自己洗澡，直接说今天不洗了。
“昨天说不洗，姐姐没催你，今天必须洗，明天要上课，不怕被同学闻到一身汗味？”
“那我最后洗吧。”
“行，到时候换妈妈来催你洗澡。”齐玉珍说完出去了。
换妈妈来，耳朵要遭殃的，齐玉莲只好艰难起身，去找干净的换洗衣服，走到门口发现姐姐在院子里，让姐姐洗澡的时候喊她一声。
交代完姐姐，她又躺下了。
宋寻舟十几分钟后带着一身清爽的凉意从洗澡间出来。
“等你洗完把换下来的衣服拿给我，我一起洗了。”宋寻舟主动去提水，给空了的水缸装上大半缸水。
齐玉珍：“嗯，你先回房间吧，我洗完会告诉你。”
她不介意他帮自己洗贴身衣物，她相信他洗衣服比她自己洗讲究多了。
姐夫回房间，齐玉莲从厨房提来一桶热水，将热水倒进水缸里。
关上洗澡间的门，她和姐姐说些悄悄话。
姐夫住进来后，悄悄话只能在洗澡的时候说了。
“姐，过几天你是不是要和姐夫一起洗澡了？”
“不会的，爸妈都没一起洗过澡，不是结婚就代表要一起洗澡，我们姐妹俩一起洗澡除了方便，还是为了节省时间。”
她们当地暂时没有出现过干旱缺水的情况，日常祈求的是千万别下雨，别淹了庄稼。
不缺水的情况下，洗澡是不用担心浪费水的，她跟妹妹一起洗算是从小到大的习惯。
妹妹三岁前，妈妈会带着她们姐妹，三人一起洗澡，后面妈妈忙起来，妹妹就是她带了，洗澡是她帮妹妹洗。
给小朋友洗澡别提多麻烦了。
齐玉莲深以为然：“是啊，夫妻之间不能看太清楚了。”
“你个小丫头，好好洗澡，早点洗完睡觉，一天下来还不够累？”
“累死我了。”
她突然没力气说话了，要洗完才有力气。
快洗完澡的时候，齐玉莲让姐姐别紧张。
如果紧张到睡不着觉，让姐夫在外间打地铺。
等过一段时间，她不紧张了，再让姐夫回房间睡觉。
“又开姐姐玩笑。”齐玉珍无奈。
第19章
◎梳◎
宋寻舟住进来后，小两口的衣服就和大家庭分开洗了。
齐玉珍和妈妈提过洗衣服的事，以前家里衣服都是一起洗的，结婚后想分开，妈妈没意见。
丈夫洗衣服，她在旁边擦头发，头发不滴水了，她就暂时不管头发，用洗过衣服的水洗拖把抹布。
洗好衣服，新婚夫妻进房间，宋寻舟主动开口：“我帮你梳头发，梳头发之前再用干毛巾擦遍头发。”
“谢谢。”
“不用谢，其实我挺喜欢这个过程的。”宋寻舟拿来干毛巾。
齐玉珍猜测：“是把乱糟糟的头发擦干梳齐整的过程吗？”
她貌似看出来了，丈夫不仅爱干净，还有点爱……整齐？
今天他已经整理了部分行李，顺便“改造”了房间里的衣柜。
因为衣柜里有自己的衣服，她清楚记得“改造”前是什么样子。
丈夫不是改造衣柜本身，是把衣柜里的衣服重新整理了。
那会儿见她站在衣柜前不知道作何反应，他问她是不是不太习惯，不习惯的话，可以按她的习惯整理。
她清楚记得自己说的话，她说：“你叫我以后怎么忍心从里面拿衣服，我随便拿一件就和搞破坏一样。”
大大小小衣服归置得如此整齐和谐，她不忍心破坏。
听她不介意，他回答：“没事，你随便拿，整理的事情交给我好了，如果你哪件衣服找不到了，跟我说颜色特征，我来帮你找。”
宋寻舟用干毛巾帮她擦头发：“和你说得差不多，但没到乱糟糟的程度，我先说明，我只帮你梳过头发，连妹妹都没梳过。”
齐玉珍知道他的家庭状况，他是家里的老大，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不管你有没有帮别人梳过头发，你帮我梳头发给我省了不少事情，以后有空你帮我剪头发吧。”
“行。”
“不用剪太整齐，很费时间的，剪子随便咔嚓几下够了。”
仔细看会发现不光衣服，房间内的摆件位置都有所变化，排列得更有序了。
“你想让我剪整齐，我也不可能做到，头发和衣服是不一样的。”
“那就好。”
夫妻俩聊有的没的话题，终于在晚上九点躺床上了。
谈了两年对象，连手都没牵过的男女，睡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不出意外是没有深入交流了。
不过不是齐玉珍主动提出来，而是宋寻舟提的：“玉珍，我们刚结婚，先慢慢熟悉彼此，等以后习惯了，再……好吗？”
“好啊。”她猜测除了彼此不太熟悉，还有个原因。
他不想洗澡后做过于亲密的事，可能会忍不住再去擦洗一遍身体。
正好了，她暂时也没想法。
“晚上先牵个手，你困了就把手抽出来。”宋寻舟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
过了大概十分钟，齐玉珍另一只手贴在宋寻舟手背上，仿佛是用自己两只手抓住他的手。
她语气带着困意：“寻舟，我要睡觉了。”
“想睡不用特意告诉我，直接把手抽走就行。”
“不行，要告诉你一声才能把手抽走，不然好像我在生气，我没有不理你……”齐玉珍实在太困，声音渐小。
本来很快要睡着的齐玉珍，因着宋寻舟的一个动作，清醒了几分钟。
他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清醒的几分钟，她在纠结。
发现自己真的会纠结到睡不着觉后，她说话了：“你可以让我亲回去吗？”
宋寻舟认真问她：“需要我帮忙吗？”
“嗯，我看不到，你能把手递给我吗？”
他把手递过去，她抓住他的手腕，慢慢坐起来，夜里看不清任何东西，她只能慢慢摸索，通过他的手臂，找到他脸的大概位置后，低头小心亲下去。
亲到的位置有点偏，亲了下巴。
无所谓，只要亲了就行，她终于没心事，不纠结了，躺回去睡觉。
第二天，齐玉珍醒来的时候，发现宋寻舟已经坐在床边。
“我帮你扎麻花辫吧。”宋寻舟见她醒来，提出帮她扎辫子的请求。
“你是想献殷勤还是真的愿意为我梳头发扎辫子？”
“你就当两者都有？”
齐玉珍坚持要答案：“你快告诉我，不告诉我就不让你梳了。”
“我是自愿的，以前和你谈对象的时候，看着你的头发就有这种想法，你的发质很好，帮你梳头发，能给我缓解压力。”
梳头发缓解压力？
齐玉珍不太懂缘由：“既然是自愿的，那我放心了，今天就扎一条麻花辫，等过两天我示范给你看怎么盘头发，等你学会了，我想要什么发型都不用嫌麻烦了，你能帮我弄。”
她说完表示要换衣服，宋寻舟就背对她。
等换好衣服，她下床坐到摆在丈夫腿前的椅子上。
宋寻舟：“一定要教到我学会盘发为止，千万别因为我手笨总是学不会而放弃教我了。”
“当然。”
家里多出来一个人，并没有改变全家人的生活节奏，齐洪军袁秀彩夫妻也没有刻意问女婿住不住得习惯。
都能在知青宿舍生活两年了，没道理住进他们家就不习惯了。
吃过早饭，上学的上学，上工的上工，一起出门了。
走到半道，一家子分三条道走，齐玉莲去公社初中上学，齐玉珍跟着妈妈去干活，宋寻舟跟着岳父和两个小舅子去干活。
六月份在当地算是农闲时节，农闲就不是以田地里的活为主了，男人们去忙基础建设，挖水渠修路，女人们做手工，编草席篮子，轻松点就糊火柴盒。
齐玉珍跟着妈妈走的时候，心里有点忐忑，担心妈妈问起她和寻舟房中的事情。
幸好妈妈一路上都没问，看着也没问的打算，路上说的都是昨天喜酒的事。
“唐妞还是有良心的，没把你的好心当成驴肝肺，等玉莲中午吃完午饭回学校，让她顺路跑一趟，给唐妞家送些干豆皮过去。”
昨天柳婆婆和唐妞都给了份子钱，唐妞给了十块钱，齐玉珍直接把钱交给妈妈，由妈妈记下来。
早说好了份子钱由妈妈管，以前几年一直是他们家包份子钱给别人家，这回终于轮到她们家收份子钱。
妈妈管份子钱给她省事了。
齐玉珍不管份子钱，不过清楚记得唐妞给了多少。
十块钱可不是笔小数目，也不知道唐妞省吃俭用多久才能省下来，毕竟全家就她一个人算壮劳力了。
“我中午会提醒玉莲的。”
作者有话说：
通知：下章入v，感谢小天使们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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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宋同志还没彻底把心交出去，到现在为止都有所保留，不过很快会被玉珍彻底拿下，玉珍属于无意识攻略了小宋同志，自己都有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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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代文预收《海岛日常[七零]》
【文案】
平日不苟言笑的顾望海在结婚前，一年到头都不见回家一趟，结婚以后，只要休假，雷打不动坐船六小时回家，再回来部队时，还是不苟言笑的严肃模样，让人看不出他回家的意义在哪。
大伙从来只见顾望海回家，没见他媳妇来岛上探亲。
直至岛上有了供销社，顾望海媳妇终于以售货员的身份出现在岛上。
看到娇美俏丽的李芝，大伙犯嘀咕了，从前不见身影，岛上有供销社就跑来了，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李芝当售货员一段时间后，大伙不得不心服口服，原来人家十八岁就在供销社当售货员，不是托关系进来的，是正常工作调动。
岛上供销社条件不如她从前工作的供销社好，她为了丈夫，甘愿过来吃苦。
瞅人家热情的态度，捧着铁饭碗却从不会给人摆脸色看，难怪能将冷脸凶神收服。
有这么个媳妇，别说冰块，石头都要融化了。
他们还不知道，家里到底是谁融化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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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文预收《说好的猫猫呢[修真]》
【文案】
一家三口转生来到修真世界，即将飞升的爸妈给只想躺平的女儿连欣规划了两条人生道路，一条道路是生活在深山老林，不要去外面的世界，第二条道路是假使她觉得深山老林中的生活过于烦闷，非要出去，那么去敛清宗拜师。
女儿不了解外面的世界，夫妻两人给女儿解释了一下敛清宗。
敛清宗是修真世界的剑宗。
听到剑宗，连欣连忙摇头，不要，剑宗一听就很累人。
明白女儿顾虑，爸妈又说起，敛清宗掌门唯利是图，宗门内有一猫峰，峰主是猫妖，底下不少猫徒，猫长老平生最是好逸恶劳，不会强迫猫妖弟子练剑，猫徒们都不需要时时维持人形，怎么舒服怎么来。
他们夫妻对猫长老有恩情，只要在猫长老面前报出他们的名号，猫长老会收她为徒。
女儿要是突然想努力了，他们同样给女儿想好了后路，不去敛清宗，去天元宗，天元宗就是个适合努力的剑宗，只要女儿带着他们给的剑去天元宗，让掌门过目，想成为亲传弟子都不是难事。
连欣不是傻子，果断选择敛清宗。
她要许许多多的猫师姐猫师兄！
她要过上招猫逗狗的闲散生活！
…
连欣历尽千辛万苦（划掉）来到敛清宗，迟迟没有见到爸妈口中的猫长老，连根猫毛都没见着，她怒了，说好的猫猫呢！
还有，她是上了贼船吧！
身为妈宝女爸宝女的连欣，第一次怀疑爸妈的话，奈何爸妈已经飞升，她没法去找爸妈询问。
早知道还不如成为散修，当修真世界的街溜子！
第20章
◎有事◎
结婚没多久, 齐玉珍明显感觉轻松不少，每当她要干点家务活，只要丈夫正好没事, 就会主动接手。
午饭都做起来了。
农闲时候男人们也要干重活, 活计收尾的时候能有半天假期。
放半天假, 宋寻舟提早回家做饭。
这是他来生产队近三年时间，第一次掌勺。
他要做的菜都没太大难度，由他做出来却显得赏心悦目。
午饭三菜一汤, 白糖黄瓜、炒茄子、炒豆角、番茄蛋汤。
茄子豆角炒成了很有食欲的颜色, 黄瓜码得整整齐齐，白糖是他花钱票买的，他自己不小气, 撒了不少白糖，白糖化成糖水后，黄瓜不知道多爽口甜蜜, 番茄蛋汤汤色清澈，齐玉珍提前尝过, 味道咸淡适宜，好喝。
除了茄子, 别的菜都是家里小菜园子种出来的, 花不了几分钱，硬是被他做成很贵的样子。
如果三年都没做饭还能做成这样，说明以前在家里经常做饭。
爱做饭吗？
她可没听说过丈夫出身厨神世家, 恐怕是觉得自己做饭干净, 坚持自己做饭了。
两个弟弟跟着姐夫一起回家的, 亲眼看到姐夫做饭过程, 齐玉珍是在他们之后到家的, 回家的时候还带了几根唐妞送的茄子。
爸妈回来前，齐玉莲是最晚回来的，看到饭菜的样子就知道不是出自哥哥姐姐之手，不出意外是姐夫做的。
她还悄悄问了姐姐，姐姐给了肯定的回答。
齐玉莲：“爸妈快点回来吧，再不回来菜都要变色了。”
尽管爸妈常说等不到他们就自己先开饭，几个孩子还是默认等爸妈回来再吃。
齐玉珍：“只要不冷掉就行，现在天气热，菜不容易冷掉。”
齐玉莲：“再等十分钟，爸妈还不回来，我出门去找他们。”
不用他们等十分钟了，五分钟后爸妈一起回来了。
齐洪军袁秀彩也发现午饭的不同，齐洪军没出声，袁秀彩问女婿，午饭是他做的吗？
宋寻舟：“妈，不是我一个人做的，今天有时间就跟着玉珍和弟弟们一起做午饭。”
齐涛明替姐夫说一句：“我们和姐姐都没帮什么忙，洗菜炒菜基本是姐夫一个人来的。”
姐夫人真好啊，明明是自己做的，还把功劳分给别人。
齐玉珍：“我有帮忙洗茄子，茄子是唐妞送我的，下次我也送点菜回去……大家肚子都饿了，先吃饭吧。”
午饭色香味俱全，很快被吃完了。
吃完午饭，爸妈出门，宋寻舟要去洗碗，这回齐玉珍没让，叫他回房间休息：“你要相信我，我会把碗洗干净的。”
“我不是不相信，只是洗碗而已，我来就行，前面几天，我不是天天在洗吗？”
齐玉莲都不好意思了：“我和哥哥们洗吧，姐姐和姐夫赶紧去休息，我们会洗干净的。”
姐姐和姐夫衣服分开洗了，吃饭没分开吃，除了洗衣服外的家务，仍是几个孩子轮流做，这一周时间，姐夫只要有时间都会主动洗碗。
就算姐夫自愿洗碗，爱洗碗，也不能天天让他洗。
要庆幸他们一家人都有良知，换成无良人家，姐夫这样的人，要被磋磨得不成人样了。
“你先回房间，我晚点有事找你商量。”齐玉珍支走宋寻舟。
宋寻舟只好先走人了，齐玉珍留在厨房，没动手洗碗，而是盯着弟弟妹妹们洗碗：“你们姐夫没住进来前，姐姐还没觉得什么，姐夫住进来后，姐姐觉得不能太惯着你们了，太惯着你们，以后要被养成小懒虫了。”
原来从另外一个角度去看“她”，“她”是这样的。
丈夫可不就以前的她，比她还勤快呢。
“姐姐你来安排，要是洗碗的话，把我安排在晚上，晚上我不用着急回学校了。”齐玉莲没意见，她过会儿还要回学校，收尾工作只能交给哥哥了。
姐姐会“变脸”很正常，她听姐姐的，姐姐说得都对。
两个弟弟也没有意见，能偷懒肯定是好事，但不能总是偷懒，不然不用姐姐说，妈妈要说他们了。
齐玉珍：“姐姐下午做个安排，晚饭后会问问你们的意见。”
她说完就看着弟弟妹妹们洗碗，确定厨房收拾干净了才回房间，回房间和丈夫商量事。
她进房间的时候，宋寻舟正坐在书桌前翻看记事本。
他的记性很好，却还有在本子上记事的好习惯。
丈夫的好习惯让自以为记性不错的齐玉珍都觉得自己过日子过得太迷糊。
商量事情之前，她有话对丈夫说。
她要开口说话，宋寻舟将记事本合上，看向她。
齐玉珍坐到丈夫身边：“你做的饭菜很好吃，爸妈弟弟妹妹都觉得好吃，只是我们家人不太擅长表达，所以我作为代表来夸你。”
“你不是更值得夸奖吗？平时家里饭菜基本都是你做的，辛苦你了，你做的菜也很好吃。”
夫妻俩互夸了一波，齐玉珍接着说：“以前没觉得什么，今天突然觉得不能太惯着小朋友了，以后我们俩要是有了孩子，只能我来当严厉的妈妈了。
爸爸妈妈总要有个来当坏人，爸爸脾气太好，只能妈妈来当坏人了。”
宋寻舟眼里出现了一抹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我脾气太好了吗？或许是吧，孩子的事不着急，等有了再想。”
“不提将来的事情，眼前的事总要提的，我下午准备弄个安排表，安排洗碗的顺序，你不能把所有活抢走，再抢我都要看不下去了。”
“行的，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等我安排好，你看看有没有问题，我们先商量事情，安排表晚点再说。”
“还有事情要商量？我以为你要找我商量的就是洗碗的事情。”
“不是，有另外的事情。”
齐玉珍没有立刻开口，宋寻舟看到手表上的秒针转了快两圈：“是不是我某个习惯让你无法接受，然而你又没法直接说出口，很苦恼？”
意识到自己让丈夫等着急了，齐玉珍连忙否认：“不是，是我有一件事要麻烦你，可能会让你更辛苦，我在考虑到底要不要说出来。”
“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我更辛苦，你不是才觉得我累，要重新安排洗碗的活。”
齐玉珍不卖关子了：“我希望你能教我读书写字。”
停顿了两秒，她接着说：“我不太聪明，所以教我读书写字会让宋老师感到恼火……干活已经够累了，还要教笨学生，这下子更辛苦了。”
宋寻舟没有立刻答应教她读书写字，而是先问她：“我们两个沟通没有障碍，你懂的东西并不少，而且你已经不在学校了，为什么还要我教你读书写字，你觉得我懂的会比你多吗？”
“我没读过高中，你懂的肯定比我多，这是不用怀疑的，就算我读了高中，我也不一定能学得比你好，需要向你学习的地方太多了。
你不爱显摆自己有文化，不代表你懂的少。
最重要的是，你家人都是知识分子，进工厂也能成为劳动模范，到哪都会发光，我以后总会见到他们，不想因为没文化露怯。
说起来，你学会我们当地的方言了，也要教我你家乡的方言，我怕学了很多字，自信满满见父母，却被卡在方言上了。”
她问过丈夫，他父母在被下放到工厂劳动改造之前，是做什么的。
他说他父母是研究员，她不知道研究员研究什么，丈夫说是物理方向，她不是很懂，就问了是不是高中毕业。
宋寻舟没说父母曾经出国留学，在国外拿到了博士学位的事。
国内学位制度还没发展就几次夭折，如今连高考都取消了，父母现在在工厂干活，他们也知道他们的过去不能拿到明面上讲，为了让婚事更有把握，随礼金一起来的信件里说他们在厂里拿到劳动模范称号，一切安好，让他不用惦念家中，安心结婚。
父母特意提劳动模范，大概是想让根正苗红的齐家人能对他有好点的印象。
妻子问高中毕业了吗？他回答的是大学毕业。
齐玉珍不明白研究员，明白大学。
公公婆婆居然是大学生！
这让她压力很大。
经过深思熟虑，她决定向丈夫学习。
不想被未来公公婆婆当成胸无点墨的草包。
听到妻子的话，宋寻舟内心有所触动：“玉珍，你能站起来吗？”
夫妻两人坐在长凳上，齐玉珍以为他要挪长凳，于是站起来，尽量贴着书桌，给他足够空间挪长凳。
宋寻舟将长凳搬开，让她转过来面对他。
齐玉珍转过去面对他，刚想开口问怎么了，就被丈夫俯身抱住。
丈夫还将脸贴在她的颈窝。
齐玉珍的手动了动，不知道该放到哪，最后环住丈夫的后背：“怎么了？”
“谢谢。”宋寻舟脱口而出两个字。
齐玉珍大概有点明白他为什么道谢了：“你现在说谢谢，到时候只会头疼，所以就在空闲且心情平和的时候教我，我会观察宋老师的状态，宋老师状态不对，我是不会让宋老师教我的。”
学习排在身体后面。
她想学习更多的知识，更想他身体健康。
他道谢，应该是谢谢她有学习向上的心。
宋寻舟眼里带着笑意：“当你的老师可真辛苦。”
“是啊，所以我很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开口。”齐玉珍真心感到苦恼。
丈夫的玩笑话在她眼里并不是玩笑。
当她的老师会很辛苦，不开玩笑。
因为她不怕老师。
在学校读书的时候，有问题就问老师，从不憋闷在心里，老师都有点怕见到她了。
“你以前读初中的时候学习成绩怎么样？”宋寻舟觉得既然决定要教妻子读书写字，了解她的基础很有必要。
齐玉珍：“不算很好，毕竟我们教育水平有限，比不上大城市，我连普通话都不会说。”
“所以是班里的第一名？”她没有正面回答，他就大胆猜了。
“是，不过我到你们班肯定是倒数的。”
宋寻舟：“勤能补拙，更何况你一点不笨拙，你要是和我有相同的成长学习经历，我不一定能超过你。”
他不敢托大，也不会小瞧玉珍。
“我读初中并不太顺利，学校停课闹了几年，磕磕绊绊读完初中，如果我后来坚持读高中，可能就不需要太麻烦你了，我想我的成绩以及在学校的表现，应该能拿到学校的介绍信，也能通过高中的入学考试。”
现在读高中要考试，还要初中学校开的介绍信，学生带着介绍信到高中学校参加入学考试，至于招不招你，看高中学校的招生计划了。
当年她觉得读完初中就够了，去城里要走两个小时路，要考虑住宿吃饭等问题，不太方便，干脆专心干农活。
现在后悔已经晚了。
宋寻舟：“什么时候学都来得及，反正我一直在你身边，你看这样行不行，我去城里给你找高中教材，等我吃透所有内容就开始教你，行吗？”
“吃透高中三年的所有知识吗？”她不太确定有没有听错。
她能猜测到丈夫学习很好，不能这么好吧？
不过也有可能了，丈夫的爸妈是大学生，没准丈夫读小学时期就看过大学的书，更何况他已经读完高中了，高中内容对他来说很容易。
“嗯，各地教材略有不同，不过主要内容是差不了多少的，我已经学过了，吃透也只是再看一遍。”
“一个学期一个学期来，我们平时还要参加劳动，一个月抽不出几天时间学习的，我怕你劳动的时候都惦记着课本内容，分神不小心受伤了，先学一个学期的，你再根据我的情况制定学习计划。”
“也行，就按你说的来。”
宋寻舟是个行动派，等到下一个休息日，去城里买课本教材。
他是去县里最好的高中买书，现在的课本基本都是一届传一届，高一新生拿到的都不是新书，宋寻舟想买整套高中课本，花钱买，所以学校特意给他挑了比较新的课本。
买书之前，他问了主任有关学历的事。
想知道自己的妻子已经成年，有没有渠道拿高中学历。
比如每个学期来参加考试，达到毕业要求能拿到高中学历和一纸毕业证书。
需要花不少钱也没事，他们夫妻都能接受。
齐玉珍今天跟着过来了，丈夫提前问过她的意思，如果参加三年的考试能拿到高中学历，她愿不愿意参加。
参加高中生的考试对齐玉珍来说是难事，丈夫不知道考试范围，她更不知道，能不能考及格都成大问题了。
看见丈夫期待的神情，她说愿意。
她想拿高中学历，想要高中毕业证书。
……需要花很多钱的话，还是不要了，如果主任说可以花钱买学历，她要扯住丈夫的衣袖，拦拦他。
花钱买学历容易引起误会，宋寻舟特意说明，他不是想让妻子待在城里发展，妻子父亲是生产队大队长，拿个高中学历更方便从事劳动生产工作。
主任倒是没多心，给了他们答复。
不能。
他们学校只接受应届新生，县里另外一所普高也是一样的，不接受成年非应届的学生。
有钱可以买课本，买不到高中学历的。
不是没别的道路能走，主任建议他们可以去职业技术高中，这类高中一般不会太严格，还能学到技术。
现在的职业高中比普通高中更吃香。
宋寻舟没听有听取主任的意见，坚持买教材回家自学。
课本全部放进编织袋里，绑在自行车后座上。
走出学校，齐玉珍还夸丈夫细心。
他买教材课本的时候，还买了“知识点”，拿了份必背的内容知识点清单。
宋寻舟：“高中学习就是做题和背书，背书必不可少，你也要背，我会抽背，你背出来给你奖励。”
“有没有奖励无所谓，不惩罚我就好了。”
夫妻两人说着话，来到百货大楼。
今天进城找的理由是买雨具，虽然妈妈觉得没必要买雨具，家里该有的都有，但也没阻止他们夫妻进城。
宋寻舟还真有雨具票，雨伞、雨鞋、雨衣的都有，他爸妈知道他下乡劳动会经常淋到雨，给了他这些票，说是全国通用，他在公社供销社买雨鞋雨伞不需要票，不过质量堪忧，保险起见，进城还是带上雨具票了。
百货大楼买雨具确实需要雨具票，质量好的雨具需要票，质量一般，最便宜的那类不用票。
齐玉珍管着小两口的钱，她想买质量好的，问过丈夫的意思后，略过最便宜的雨具，在贵的雨具里挑选。
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四点钟，爸妈不在家，妹妹和弟弟们都在家。
听到动静，妹妹玉莲出来，装模作样把晒在院子里的米收起来。
齐玉珍看出妹妹的小心思：“玉莲，我待会儿有点事情找你。”
“啊，好哦，我就在房间里，姐姐来我房间找我好了。”
同妹妹说好，齐玉珍跟着丈夫回房间里，她从编织袋里拿出雨具和糖果，书本全由丈夫保管。
宋寻舟拿了一本数学书，数学课本上有革ll命语录，阶ll级斗争等内容，简单翻了下前几页，他合上书本，去拿干净衣服洗澡。
丈夫洗澡去了，齐玉珍拿三颗酥糖三颗水果糖去找弟弟妹妹，每人两颗糖。
她有话找妹妹说，所以先给弟弟们，最后才去给妹妹。
“姐，我可能…不太行。”齐玉莲嘴里含着酥糖，说话声音有点含糊不清。
齐玉珍听明白了：“你不想试试吗？你的学习成绩比涛声涛明都好，试试考高中，考上爸妈肯定会让你读的，考不上也没有影响，而且现在学校太平很多了，你在高中读三年，能轻松三年呢，高中毕业后可以有更多选择，知青们情况特殊，但你拿到高中学历，又是本地人，在当地比知青们更吃香的。”
她今天去了城里，知道应届毕业生的身份很重要，暑假结束，妹妹就要读初三了，可以试着拼一把。
只是参加考试，考不上没任何损失，考上了利大于弊。
姐姐的话让齐玉莲很心动，思索过后：“姐，我想考高中，但是你能不能先别告诉爸妈，等我考上了再说，考不上的话就当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不可以瞒着爸妈，想读高中，需要找学校开介绍信，开介绍信应该会通知家长，瞒不住的，有介绍信才能参加入学考试。
你得让爸妈有个心理准备，你还是学生，没有挣钱的能力，读高中需要的钱和粮食得爸妈出，他们需要提前为你的以后做打算。
不用有太大压力，我们家爸爸妈妈比大多数爸妈开明，你考不进去，他们也不会发火。
考高中的事，姐姐去说，姐姐开口，比你自己开口容易多了，反正本来就是姐姐的意思，你就表现出很难，只能勉强试试的样子。”
“这个可以，姐姐你帮我说。”
姐妹俩商量到妈妈回来为止，听到妈妈回来的动静，齐玉珍先离开妹妹房间。
“现在是寻舟在里面洗澡？”袁秀彩小声问女儿。
“是他。”
“你弟弟妹妹也不学学你们，闲着就早点洗澡，非得拖，拖到天黑洗多不方便。”袁秀彩实在看不惯几个子女爱拖延的毛病，还是大女儿大女婿让人省心。
齐玉珍直接进入正题：“妈，我有个事情找你商量，有关玉莲的，我希望她能读高中，读高中需要初中学校开介绍信，还得去高中参加入学考试。”
“你妹妹在初中的成绩有好到能让学校开介绍信的程度？”袁秀彩没怎么关注小女儿的成绩。
齐玉珍：“玉莲成绩不错的，只是平时不爱说成绩的事。”
“这样啊，只要初中那边能开介绍信，就让你妹妹去参加高中考试吧，能考上最好，以后工作轻松点，毕竟是本地人。”袁秀彩也想到本地人这个身份了。
母女俩谈论玉莲读高中的事没有放低声音，躲在房间门边的齐玉莲听到了，姐姐说完事就跟妈妈进厨房了，她在自己房间里磨蹭了几分钟后，进去厨房。
见妹妹来厨房，齐玉珍给妈妈和妹妹留个谈话空间，先离开了。
回到房间，齐玉珍把雨具都抱在怀里，过会儿拿给妈妈。
夫妻俩只给自己买了雨靴，给爸妈买了雨靴和雨衣。
她给爸妈买的鞋码都比他们实际的鞋码大一码，这样不容易挤脚了。
“要等等再送过去？”宋寻舟洗完澡回来。
齐玉珍：“是啊，玉莲应该在和妈说读高中的事，我过会儿去厨房。”
她知道让妹妹读高中最大的难度是妹妹自己，她自己愿意读高中，别的都好说。
“我听到了，我想你有这样的性格，和爸妈的开明脱不了关系。”宋寻舟听到母女俩在院子里说话的声音。
齐玉珍：“想读高中不是坏事，只要不做坏事，我爸妈都不会反对，时间差不多了，我去送雨衣雨靴。”
她还没洗澡，身上带着汗味，就不凑近丈夫了，先去送雨衣雨靴。
来到厨房门口的时候，齐玉珍就听到妹妹在说以后读高中有出息了，会好好孝敬爸妈。
姐姐过来，齐玉莲不再畅想未来，要看姐姐买给爸妈的雨靴和雨衣。
妈妈当场试穿，雨靴合脚，雨衣也比较适合妈妈的身形。
齐玉珍买的是分男女款的雨衣，妈妈穿的女款雨衣长度到她小腿，配上雨靴刚好了。
“雨衣的帽子能收口，绳子调整松紧，打个结，下雨大风天的时候，帽子不容易被吹掉，就是不好戴斗笠了。”齐玉珍给妈妈介绍雨衣的一些小细节。
穿雨衣扣上帽子，斗笠上的绳子不好绑在下巴位置了。
齐玉莲：“斗笠在大雨天不顶事，不如这雨衣好使，试试抬手臂，看看雨衣袖子方不方便抬手，抬手方便的话，再在外面披上蓑衣，想淋到雨都难，妈，不出门的时候，雨衣借给我穿。”
她不奢求自己能拥有一件，能借妈妈的穿几次就行。
妈妈应了。
齐玉珍没打击妹妹，以往妹妹出门的时候，妈妈出门，妹妹在家的时候，妈妈还出门。
能借穿的机会太少了，用不着雨衣的晴天倒是可以穿上体验一下。
雨衣雨靴都拿给妈妈了，齐玉珍抓紧时间去洗澡。
她回房间拿干净衣服的时候，丈夫正坐书桌前看书写笔记，很是专注的样子，她没打扰，拿好衣服离开。
等她洗完澡出来，他还是和她离开时一样，坐在书桌前看书做笔记。
她默默将两人的脏衣归到一起，准备拿出去洗了。
“你头发还没擦干，我去洗衣服，你先擦头发，等我洗完衣服再来帮你梳头发。”宋寻舟注意力终于从书本转移出来了，准备去洗衣服。
齐玉珍没拒绝，把脏衣篮子交给丈夫，跟着丈夫出去。
外面还有阳光，她在阳光下擦头发，头发更容易干。
两人洗完澡再洗衣服，时间也才五点出头，天还亮着，没到吃晚饭的时间。
宋寻舟让齐玉珍坐在书桌前，坐在他之前坐的位置上，他拿了一条干毛巾帮她擦头发，擦干再梳头发。
“宋老师，我可以翻开书本看看内容吗？”齐玉珍双手解放了，坐着也无聊，想翻书看看。
宋寻舟搬了张椅子坐在她身后：“你看好了，有不懂的字可以问我，不懂的内容暂时先别问，等我看完再教你。”
齐玉珍不看有关数学的内容，先看自己熟悉的内容，她初中的时候就背过上面各种语录，到现在都没忘记。
她看书认真程度完全不输宋寻舟。
齐玉珍一直看到妹妹在院子里喊吃晚饭才回神。
头发已经梳好了，她只需要扎在一起。
将头发扎好，齐玉珍去吃饭前，特意幺污儿而漆雾二八一更多资源欢迎加群说明：“我前面在看语录，语录以前背过，现在也没忘记上面的字，有关数学的字就认不全了，你别以为我没问题问你是因为我都会了，我不会，真不会。”
“即使你问我，我也不一定知道那个字怎么念，别把我当成无所不知的人了，我们夫妻互相学习。”
“我喜欢互相学习的说法。”
“我也更喜欢这种说法。”
出了房间门，夫妻两人默契不再说话，有关学习的话题等吃完饭回房间聊。
齐玉莲待在厨房里，不住看着厨房门，心里略有些焦急。
不光她在厨房，哥哥姐姐们都在厨房。
他们已经在厨房待了半个小时。
又过去十几分钟，敲锣声终于响起。
锣被敲响，发出很大的声音，敲锣社员嗓音也很响亮，他们待在厨房里就能听清楚内容。
听不清楚内容也知道是什么个事情了。
抢收。
今年春天播种的稻谷原本过几天收割，排水工作都做好了，然而昨个太阳一直被乌云遮盖，今天天空飘起了小雨毛，还有微风吹拂。
雨下得小，风刮得也小，然而作为老道的农民，预感台风要来了。
爸爸身为大队长，中午吃饭的时候就告诉他们抢收的打算。
吃完饭，爸妈去找几个干部召开紧急会议。
本来夏收前给大家休息，男女都不用干重活，养养精神以迎接夏收的到来。
台风打乱了所有计划，会议开完，就有人敲锣通知大家尽快去田里抢收。
要是再晚两天，收割难度更大，粮食也会损失更多，没时间犹豫了，要和台风赛跑。
广播还没通知台风即将到来，没有台风预警，只能靠大家的经验了。
“玉珍，玉莲留在家里是吧。”敲锣通知没多久，齐家丽就带着自己的工分记事本上门了。
她要统计人数。
齐玉珍点头：“是玉莲。”
爸爸说过每家每户没有劳动能力的老弱病残就待在家里别出门，像是他们家这种全家都能下田干活的人家，留下一位女性家庭成员在家干家务做饭。
队里前不久安排的几家人轮流做饭计划作废，由留在家里的家庭成员送饭到田里给各自家人吃，大队不管饭。
知青们情况特殊，索性他们干活仍旧不利索，按他们自己的节奏就行。
抢收期间不给午休了，社员们需要抓紧时间收割稻谷。
齐玉珍他们家，留家的不二人选自然是玉莲。
玉莲即将读初三，已经是会做饭洗衣服的年纪，留在家里最合适。
齐家丽记下来后就去下一家。
齐玉莲早知道自己要留家，有些焦虑：“姐，不然我也跟着下田吧，我可以早点回家做饭。”
妹妹想要参加抢收的心是好的，然而齐玉珍没法答应下来：“不用，你就留在家里干家务，抢收是很累很累的工作，外面雨很可能越下越大，你只待一个小时都受不了，累得不想干家务了。
别想着去抢收，专心留在家里做饭烧热水，姐姐和姐夫房间里的两个热水瓶就放厨房里了，你要记得装满热水。”
抢收累，一个人做所有家务也累，妹妹不适合累上加累。
齐涛声也附和姐姐的话：“你就待在家里，之后做饭洗碗洗衣服的活全由你来了，不轻松的。”
齐玉莲被说服，确实是这么个理：“姐姐和姐夫的衣服需要我洗吗？”
家里话最少的宋寻舟摇头说不用，她洗爸妈和两个哥哥的就够了，姐姐和姐夫的自己洗。
齐玉珍：“就这么说好了，寻舟，我们回房间做些准备，很快要出门了。”
“嗯。”
齐玉莲和两个哥哥也回各自房间做准备，两个哥哥拿雨具，齐玉莲回房间把要做的事情记录下来，省得忘记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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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一日，冯起跃收到来自家里的信，信上说他妹妹将在五月十五号来部队探望他，让他当天中午去火车站接人。
问题来了，他没有亲妹妹，信里提到的妹妹是哪个表妹堂妹？
十五号当天，冯起跃正好有空，记着接妹妹的事情，去火车站接人。
没等他回忆完表妹堂妹们的长相，不远处传来活泼娇俏的女声，对方喊了几声哥，语气很是熟稔。
冯起跃确定对方不是自己的妹妹，被声音吸引一瞬后，依旧站得笔直，目光搜寻妹妹。
周棠走到冯起跃身边：“哥，你在这当门神呢？咱们快走吧。”
面对自来熟的年轻姑娘，冯起跃没问她是不是认错人了，而是在想这个姑娘是否遇到危险。
若是遇到危险，他必须出手相救，不然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对不起穿在身上的军装。
就在冯起跃状若不经意观察周围的时候，周棠另外拿出一封信交给他。
冯起跃看了信的内容，终于知道眼前的姑娘是谁，在他脸快黑下来的时候，战友催他接到人就赶紧回去。
“她不是我妹妹……不是亲的。”冯起跃根本不方便和战友说明他们甚至毫无血缘关系。
说明了，绝对会产生误会，然而事实也和误会差不多。
为了姑娘的名声着想，他不挑明。
战友：“早知道你没亲妹妹了，不用特意跟我解释。”
“……嗯。”冯起跃主动接过“妹妹”的行李。
周棠假装看不懂“哥哥”的想法，从篮子里拿出出门前做的烧饼：“我做的烧饼，哥，你们分着吃。”
“谢谢大妹子。”战友替冯起跃接了篮子。
“不用谢。”周棠语气轻快。
冯起跃：……要不你俩当兄妹好了。
第21章
◎台风◎
姐弟几人出门前, 妈妈回来一趟，要把雨衣留给大女儿。
袁秀彩让女儿穿着，她不下田, 她被分到打谷工作, 打谷机不放室外, 放室内了，她不会淋到雨。
雨衣雨靴买来后，只要是下雨天, 妈妈就会穿上雨衣雨靴出门, 能看出来是很喜欢的，爸爸平时下雨不穿，今天却带出门了, 齐玉珍明白时间紧迫，没拒绝雨衣：“妈，用打谷机的时候要当心些。”
打谷机需要借助人力运作, 有受伤的可能。
袁秀彩最担心丈夫：“你们才是，在田里当心些, 喘气的工夫帮妈妈盯着爸爸，他最让我不放心。”
爸爸工作认真负责, 确实容易拼过头, 齐玉珍应下妈妈的话。
说完五人一道出门，留齐玉莲在家。
齐玉莲没有因为家里只剩自己一个人就偷懒回房间躺着，而是去做家务, 里里外外除了姐姐和姐夫房间, 都打扫一遍。
这边齐玉莲在打扫卫生, 来到田里的众人已经开始抢收工作。
队里有打谷机和扇车, 没有方便收割的机器, 收割还得靠人力。
不过三天时间，风雨大作，幸好田里的稻谷已经收割完毕。
“妈，涛声，涛明，外面风雨很大，你们不要走在树和屋子旁边，要时不时注意身后以及头顶的位置，抬头看看有没有东西飞过来。”齐玉珍先是交代妈妈和弟弟们，后面才去看自己的丈夫。
夫妻两人相对无言，她早在房间里就叮嘱过他许多，现在没话说了，两只手握住丈夫的右手，握了两三秒就放开。
宋寻舟也没说话，只是眼神安抚她，让她别太担心。
粮食抢收结束，然而风雨天没结束，眼看着风越刮越大，队里安排刚抢收完毕的社员去给还能补漏的几家补漏。
屋子非常不稳，漏雨漏成筛子，已经没法住人的几户人家暂时被安排到队里的礼堂住着。
袁秀彩知道大女儿来了月事，让她待在家里，别出门了。
这种天气，没事最好待在屋里，外出太危险了。
齐玉珍是抢收刚结束来的月事，她月事准时，本来就该这几天来的，可能是抢收工作太紧张，整个人都紧绷着，抢收结束，身体放松下来，月事就来了。
妈妈不是去补漏，是去礼堂安排几户人家的吃住问题。
人多就容易产生矛盾，她得去维持秩序，维持秩序的还有妇女队长几人，生怕他们因为抢位置打起来。
几人离开，家里只剩齐玉珍和妹妹齐玉莲。
齐玉珍坐在厨房椅子上，没到做午饭的时间，她就干坐着，什么事情都不做。
自家屋子坚固，只要发现哪里漏雨，爸爸就会立刻带着弟弟去补漏，从不拖延，台风天之前就补过漏了，不用她担心漏雨的事。
自家能遮风挡雨，地里粮食的损失已经尽力降到最低，今年上半年的劳动不是完全白费力气，齐玉莲就有闲心和姐姐聊天了：“姐，你说我们俩出门会不会被风刮跑啊？”
外面风声呼啸，听起来怪吓人的。
“人会不会被刮跑不知道，伞肯定会被刮坏，整个伞面都要飞起来了，这种天气就不能在外面待着，幸好爸妈都不用做补漏工作，他们不小心受伤，恢复能力可不如年轻人，但愿所有人都平平安安的，不要有人受伤。”
齐玉莲：“是啊，希望不要有人受伤……真想去礼堂看看，一定很热闹。”
齐玉珍知道妹妹不是要笑话无家可归只能暂住在礼堂的社员，是这个年纪的孩子都喜欢很多人聚在一起的热闹场景。
这种热闹还是不要了。
“等天气好起来再去看，这时候可别自己一个人跑出去，很危险的。那些住在礼堂的社员没法在台风过去后立刻住回自己家了，家已经被破坏，台风过去，粮食处理好了就得帮他们重建房子。”
有家住，齐玉珍更愿意住家里，而不是和一群人住在礼堂。
“我不会一个人跑出去的，被妈妈发现要挨骂的。”
“被姐姐发现就没事了？”
“嗯，没事，姐姐最好了。”
“姐姐才不吃你这一套，少给我耍嘴皮子。”
齐玉莲很想说句话，也说出来了：“姐，我看你脸色不好，说话有气无力的，要不要回房间里躺着？”
姐姐平时说话声音小，现在声音是又小又“飘”，说句话，仿佛用了她极大的力气。
齐玉珍听到妹妹关心自己，很是欣慰，然而没有应下来：“姐姐白天不能躺，布条白天用了，之后几天晚上就不够用了。
如果是大太阳的天，洗了很快会干，现在这样的天气，就算能阴干，也是带着潮湿的臭味，更不用说很难阴干了，前天晚上洗的衣服现在还没干。”
一句话总结就是得省着用。
坐着只用月事带就行了，躺着还得再垫些布条。
她和丈夫在房间里的时候，互相交代了很多话，她让他出门小心，他则是让她在家多喝热水多休息。
结婚差不多两个月时间，负责洗衣服的丈夫哪可能不知道月事，他知道挂在外间的衣物布条很难一天内阴干，就提出剪掉自己的衣服给她垫着的主意。
这种主意被齐玉珍拒绝了，她用的布料多是出自穿烂掉，已经没法穿出去的衣服裤子，自己剪开，留几块破得不太严重的布料，重新缝补制成的。
他的衣服都是好衣服，怎么能剪掉呢。
大概是看出她真的不愿意他这么做，宋寻舟只好作罢。
怕丈夫不死心，她又说明一句，她知道他所有衣服长什么样，每隔一段时间她都要检查一遍，以防他再生出剪衣服的心思。
他开玩笑说，等台风过去，天气好起来了，他要考考她，他有哪些衣服。
他自己都不能肯定说记全自己的每件衣服，她怎么记住的？
齐玉珍就是记住了，随他考。
齐玉莲也已经是来月事的年纪，知道姐姐的苦恼，既然不能躺下，她就给姐姐灌个热水袋，让姐姐隔着衣服贴肚子上。
最近来台风，天气降温，齐玉珍确实觉得身体发寒，妹妹给的热水袋让她舒服多了。
宋寻舟和两个弟弟一天跑了好几家补漏，白天吃午饭的时候回来了，吃完又去补漏。
一直到晚上七点才结束所有补漏工作。
回到家天已经黑了，一大家子因为这台风天气，不得不打破平时的习惯，回家有饭吃就吃饭，不等所有人齐了。
宋寻舟没有立刻去厨房吃晚饭，而是先回了房间。
他洗澡需要换穿的干净衣服已经被放到篮子里了。
“中午给你带的干粮吃了吗？”齐玉珍坐在长凳上，丈夫过来她也没迅速站起来，而是缓缓起来走近丈夫。
丈夫身上有不好闻的气味，要形容的话，像是臭水沟里的淤泥甩在他身上了。
“半下午的时候吃了。”宋寻舟知道自己身上的气味不好闻，只要走进里间就会闻到。
他放弃挣扎了，只要进来拿衣服就会被闻到，躲无可躲的。
年轻人的疲惫基本不会呈现在皮肤状态上，疲态都在眼里，齐玉珍把衣服篮子交给丈夫：“那你先去洗澡吧，里面换洗的衣服、香皂和洗头膏都备好了，洗完来厨房吃晚饭，热水是我帮你端还是你自己端？”
既然丈夫吃过干粮，不会太饿，就让他先去洗澡。
宋寻舟接过篮子：“我自己端就行了，你先休息吧。”
丈夫眼里的疲惫让齐玉珍无法忽视：“我陪你吃完晚饭再一起休息，你不睡，我也很难睡得着，既然睡不着，不如留在厨房烧弟弟们洗澡用的热水。”
“爸妈回家了吗？”
“妈五六点的时候就回来了，这会儿在屋里睡觉，爸今天晚上不回来，要在仓库睡觉，仓库现在没漏雨，不代表晚上不漏雨，爸不放心，亲自守着仓库了，最晚收割的那批粮食还潮着呢，要是仓库里的粮食跟着一起遭殃就完了。”
“但愿仓库别遭殃了。”宋寻舟不再多言，先去洗澡。
丈夫去洗澡，齐玉珍就回去厨房了。
知道他晚上回家肯定会先回房间，所以她提前回房间给他找好换洗的干净衣服，等他去洗澡了，她再回厨房。
连续几天降雨，水井水位上升，升到他们用手就能碰到的位置了。
井水很浑浊，是黄泥色的，看着就不干净，所以烧用之前都得在盆桶或者缸里静置一段时间，等脏泥沉底。
宋寻舟去洗澡的时候带着煤油灯，注意到水缸灌了大半缸水，只是水看着不太干净，凑过去闻了闻味道，没有臭味。
没有臭味就不讲究那么多了，他待在自己家乡的时候，没经历过大台风，在生产队里待了两年，领会过台风的破坏力了，不光会给当地带来经济损失，对个人生活也有很大的影响。
前两年每年夏天台风都会来，其实不用到台风天，只要持续几天下雨，就会有房子出现漏雨情况。
男知青房间漏雨位置刚好是宋寻舟床上方的屋顶，雨水直接漏在他床上，这叫他怎么睡得着觉。
男知青房间是比女知青房间大，但没有多余位置挪床了，必须有张床遭殃，只能是宋寻舟睡的这张。
宋寻舟当晚收了床铺，把床底的行李都放到床上淋不到雨的位置，彻夜未眠，第二天中午就去找大队长了。
那时候他已经和玉珍谈对象，玉珍的爸爸并不清楚他们在谈对象，无论谈没谈对象，他都带着两个儿子去给知青宿舍补漏了。
宋寻舟知道这事要是拜托比较精明的会计，可能还得自己掏腰包出钱补漏，找大队长就不用了。
玉珍借着女知青宿舍也漏雨的情况，跟着爸爸弟弟一起去了，找到空，和他说了两句话。
并不是嘘寒问暖，问他有没有事情，而是让他直接找她爸请假半天，屋顶补好不漏雨了，就把床铺上，睡个午觉。
下雨天要干活，小雨继续室外干活，大雨在室内，那天雨下得不算小，大家都在室内干活，齐玉珍知道宋寻舟上午都在干活，能看出彻夜未眠给他带来一点影响，人有点恍惚的样子。
室内活计强度没室外大，宋寻舟本来不打算请假，玉珍坚持让他请，他确实觉得精神不济，所以找大队长请假了。
大队长签完字还要找小队长和记分员齐家丽签字。
非常熟悉请假流程的安琳就没用相同的理由请假，她知道宋寻舟能用这个理由，她不能用，她有“前科”，请过几次假，这次肯定没法通过。
宋寻舟平时表现好，从来没请过假，所以找小队长和记分员说明请假理由，很容易拿到签字。
洗完澡，宋寻舟也停止回忆，去厨房吃晚饭。
他不吃太多，伴着雪菜喝完一碗稠粥就不再进食了。
这个点吃多了容易睡不着觉。
丈夫吃完饭，齐玉珍叮嘱还在厨房的两个弟弟：“你们俩不要拖太晚洗澡，不想洗就把脏衣服换下来，擦擦身子。”
弟弟们身上也有臭水沟淤泥气味，不太好闻。
两个弟弟都应下了，齐玉珍才和宋寻舟一起回房间。
回到房间，齐玉珍在外间换月事带，垫布条，弄好才进去里间。
宋寻舟坐在床上：“有好点吗？”
“好点了，白天玉莲给我灌了个热水袋，我捂在肚子上就好很多了，你呢，明天还有需要帮忙补漏的人家吗？”
自然灾害来临的时候，社员们都得互帮互助渡过难关才行。
“明天不用了，副队长跟我们说可以先休息一天，不要乱跑，今天不光补漏，我们还下地通水渠挖水沟了，这种天气必须保证排水通畅，不然水都要淹了整个生产队。”
“你没有伤着吧，要是挖土石泥水不小心伤到，你得告诉我，我明天给你处理伤口。”
她说丈夫身上怎么有臭水沟淤泥气味，帮人补漏一般都是补屋顶或者是修修围栏，身上最多带着泥土混合雨水的土腥味。
“没受伤，就是弄得一身脏泥。”
“好吧，那我们尽早睡觉，衣服留着明天洗。”
实在太累了，脏衣服就等明天再洗。
宋寻舟确实累到不想洗衣服了，应下她的话，摸黑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他亲完没立刻离开，等她也亲他一口才躺回去。
这是属于夫妻两人的默契了，睡前亲一口，不用玉珍摸黑起身亲回来，他等她亲完再躺回去就行。
外面风声越来越大，夫妻俩却没被刮风下雨的声音影响到，很快进入梦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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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一对不务正业游手好闲的父母，赵娴静这个女儿也是要歪不歪。
没做过坏事，同样没做过好事，赵娴静从小就期待着天上能掉下馅饼。
某天，真有馅饼掉……不，真有钱掉在地上。
见到小神仙苏辰文，本还在挣扎捡不捡钱的赵娴静立马把钱捡起来捏在手里想要逃掉，被苏辰文叫住：“赵娴静，不是你的钱，放回去或者我陪你等失主。”
苏辰文不是神仙，赵娴静却觉得他像小神仙转世，总是一副冷静自持、无欲无求的模样。
被他叫住，害怕捡钱遭到报应，又不甘心钱放在原地被别人捡走，于是她选择等待失主。
失主真的找回来了，给她和苏辰文一人一毛钱表示感谢。
苏辰文不要，把自己的一毛钱给她。
看着手里的两毛钱，赵娴静总觉得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
自从得了两毛钱，赵娴静发现遇到苏辰文总会有好事发生，对此，她更加不怀疑他是小神仙转世的身份。
苏辰文绝对是她的小福星！
所以两人在一起后，赵娴静总喜欢抱住苏辰文蹭福气。
老是被抱住蹭的苏辰文表示很无奈。
第22章
◎太阳◎
宋寻舟醒来的时候, 屋里昏黑一片，不见妻子的身影。
他没出声，重新把眼睛闭上, 差不多两分钟过去, 才翻身去拿放在床头柜上的手表。
手表是彩礼中的一样, 夫妻俩谁也不会戴出去，只留在屋里看时间用。
手表指针转动的声音会让夜里睡不着觉的人更加难以入眠。
劳动带来的疲惫能让宋寻舟伴着薛国树巨大的呼噜声睡觉，小小的指针转动声音还不会吵到他。
看到手表上的时间, 他以为手表没电了。
手表转动的指针告诉他, 不是没电了。
九点五十分，妻子又不在身旁，不可能是晚上。
难道是上午九点五十分了？
想到这种可能, 宋寻舟赶紧起床，顾不上身体的酸痛，换穿好衣服去院子里洗漱。
他们夫妻的洗漱用具都在自己房间里, 房内的两个热水瓶，总有一个装有热水, 现在井水是真的很不干净，他就用热水, 在院子里刷牙洗脸了。
外面依旧是刮风下雨的天气, 不过风雨比昨天小多了。
齐玉珍正坐在灶膛前，厨房里就她一个人，她没点煤油灯, 灶膛里也没微弱的火光映在她的脸上, 很难会有人发现她坐在那里, 宋寻舟走到厨房门口, 一眼就注意到她了：“现在是上午十点吗？”
“差不多是这个时间了, 锅里有给你准备的早饭，你吃完早饭我就开始做午饭了。”她看出丈夫此时已经洗漱完毕。
他起床一向比她早，等她醒来，看到的都是他洗漱完的样子。
丈夫比较在意个人形象，对她来说是件好事。
估计是这些天劳动太过疲惫，今天又没有事情，他就睡迟了，齐玉珍看他睡得沉，没打扰他，自己先起床干家务了。
今天不用参加劳动，早饭是简单的米汤和炒雪菜，宋寻舟给自己盛了一碗米汤，夹了点炒雪菜就坐在饭桌前吃早饭。
他吃饭几乎没动静，喝米汤也不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安静解决完早饭，漱口过后，宋寻舟把碗筷都洗了，主动道：“我来做中午的午饭吧。”
“行的，交给你做了，我给你打下手，家里蔬菜有点多，我找些比较蔫的，先吃蔫掉的菜。”
台风天，田里的粮食要抢收，小菜园子里的菜自然要赶紧收起来，家里这些天还真不缺蔬菜，她去挑菜，烂掉的不要了，不扔，用来喂猪喂鸡。
宋寻舟跟她一起挑，问她早晨怎么不把自己叫起来：“我看你已经把我昨天的脏衣服都洗了，你现在身体不舒服，家务给我留着就行了。”
下雨刮风的天气，他们小两口洗好的衣服都挂在外间，他起床路过外间，很快发现自己昨天的衣服已经被洗干净了。
“我看你睡得香，没忍心吵醒你，我身体不舒服，你身体很舒服吗？”
“我身体不是特别爽利，不过精神挺好的。”
每天睡十几个小时和偶尔一天睡了十几个小时是不同的概念，他确实觉得自己精神不错。
齐玉珍：“要是爬屋顶补漏的活，就让你来了，我平时还能爬，现在不能爬，洗衣服没多少事情，你检查过我洗的衣服吗？有没有洗干净，没有洗干净只能你自己再洗一遍，我已经尽力了。”
“我没那么多事情，别打趣我了，弟弟妹妹出门了还是在房间里？”
“涛声涛明在房间里躺着，玉莲早上跟着妈妈出门去找爸爸了，说是吃午饭的时候回来，到时候给爸爸送饭，今天你做饭，我们大家都有口福了。”
只要雨不停，爸爸就一直住仓库里，下雨这些天都是家人给他送饭吃。
宋寻舟：“你等着，等我挑完菜洗个手。”
他这是在威胁人的语气吗？
齐玉珍好似明白妹妹为什么不怕自己生气了。
挑好菜，洗过手了，宋寻舟也没有捏她脸或者故意将滴着水的手贴她脸上的行为，只说：“我不经夸，你以后在我们的房间里夸我，不要在别的地方夸我。”
“听你的，我还以为你要教训我呢。”
“你夸我，我为什么要教训你，前面是我在开玩笑。”
“原来如此。”
宋寻舟暂时略过做饭的话题：“今天家里还有什么活吗？有的话告诉我，我看着能不能半天完成。”
“没有了，你吃完午饭就在房间里躺着，也可以看看之前在高中买的一堆书，我建议你躺一天比较好，久坐会让身体更不舒服，学习的事情先放着。”
宋寻舟：“你下午休息吗？”
“我下午不休息，待妹妹房间缝补一些衣服。”
“是需要用到缝纫机吗？”
“用不到缝纫机，针线就行，不想打扰到你，你好好休息，我白天躺不下来，就在妹妹房间干点活，聊点她学习上的事情。
到底是要读初三的学生了，跟她交代几句，让她接下来一年认真学习，做好充分准备应对高中的入学考试。”
她不想打扰丈夫休息，他真的太累了。
宋寻舟：“我昨晚已经睡了很久，下午躺在床上也睡不着。”
齐玉珍听出丈夫的意思，他应该是想让她陪着他吧？
“那我在我们房间里缝衣服，我想问你高中学习需要注意什么，回头告诉妹妹。”
“尽管问我，我会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不过只是我自己高中学习的经验，每个省份学校教学方式都不太一样。”
“我说是说想告诉妹妹高中学习需要注意什么，实际是我自己想听，我已经没法体验真正的高中生活了，所以想听你说说，如果妹妹考上了，我也想听妹妹说。”
宋寻舟有句话快到嘴边了，没说出来，只应了一声。
阴雨天气过去，太阳出来，夏天的感觉回来了。
齐玉珍不喜欢夏天的感觉，喜欢阳光灿烂的感觉。
“需要帮忙吗？”正在洗菜的宋寻舟问妻子。
齐玉珍正和妹妹一起搬着一床看着就很沉的大棉被。
姐妹俩要把大棉被搬到大门前的空地上晒，家里没有能支撑被子的晾衣杆了，她们就提前把长凳搬出去，用长凳架住棉被。
齐玉珍：“不用，你专心做饭好了。”
姐妹俩搬着被子出去，被子放好了，齐玉莲直说：“等冬天再晒也来得及，为什么大夏天晒被子，我感觉被子没潮啊。”
晒被子是体力活，能把人累死。
妈妈让她们把棉被搬出来晒晒，妈妈的话又没办法不听。
齐玉珍朝院子里看，丈夫刚洗完菜去厨房了：“今天辛苦点，中午有好吃的饭菜呢。”
她很清楚妹妹的性格，台风天家人都去抢收，她可以独自包揽家务没任何怨言，一旦台风警报解除，就恢复原来的性格了。
恢复成干一点家务就要抱怨好几句的性格。
今天午饭确实会比较丰富，是妈妈说要做顿好的，给爸爸补补身体，为着田里的粮食，短短几天，爸爸瘦了一大圈。
想到姐夫做的饭菜，齐玉莲没抱怨了：“姐姐，你说我们要不要多晒晒太阳，去去霉气，不能只晒粮食和衣服。”
这些天憋闷坏了。
今天出太阳，生产队的主要任务就是把粮食搬出来晒，几个干部必须干活，社员就自觉帮忙，不帮忙也无所谓，毕竟不给算工分。
涛声涛明被爸妈带去晒粮食了，粮食还得上交，必须安排几个人轮流巡逻盯着，不光要防止被人偷，还要防止被小动物啄吃。
“不是非得坐太阳底下，咱们坐门口的位置，可以看着院子里的粮食，也可以看着外面的被子。”
队里的粮食需要晒，家里的粮食也要晒，家里粮食就是姐妹俩上午一起晒的。
宋寻舟在开始做饭前没闲着，把衣服分成几批，早晨洗一批晒起来，下午洗澡前就能收起来，洗完澡再洗一批，几天就能把所有衣服都洗完晒一遍了。
丈夫忙洗晒衣服，齐玉珍也跟着忙，忙了半个上午，刚搬完沉重的棉被，她想坐下来休息了。
姐妹俩坐在门口，齐玉莲开始念叨不想上学。
初中快开学了，她即将升入初三，开学第一天，妈妈会跟她一起去学校，找校长问介绍信的事。
介绍信不是说开就能开。
现在的工农兵大学学生不就要群众推荐，领导批准，学校考核嘛，要是读初中也得来这么一套，需要群众推荐，妈妈会发动自己的人脉，让亲朋好友推荐自家小女儿
无论是找社员推荐还是学校老师同学推荐，对齐玉莲来说都是一种折磨，她不想成为众人目光焦点。
“妈妈没去学校找老师前都来得及，你可以后悔的。”齐玉珍知道怎么对付妹妹。
“我不后悔！初中毕业后不去读高中的话，我要干大人的活，拿的却是小孩子的工分，我还是努力背书，再在高中读三年比较好。”齐玉莲成功恢复斗志，高中毕业刚好拿大人的工分。
“你能这样想就对了。”
姐妹俩聊天聊地，聊到厨房隐隐约约有饭菜香味飘出来。
齐玉莲问姐姐，今天怎么不去厨房帮姐夫打下手做饭了。
姐姐和姐夫让她想到个词，什么胶什么漆的，忘了，形容夫妻感情很好。
他们俩除了干活，几乎天天黏在一起，今天姐姐居然能放着姐夫一个人待在厨房。
她想说却忘记的词是，如胶似漆。
“不然你和姐姐一起进去帮姐夫做午饭？”她主要是担心妹妹尴尬，另外，她也担心妹妹又问些奇奇怪怪的问题。
“不要，其实我可以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躺到吃午饭的。”
“玉莲，姐姐有几句心里话跟你说。”
齐玉莲看着姐姐认真的神情，有点慌张：“姐，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不会偷懒躺床不干活，你让我干什么活，我就干什么活，不会有任何怨言。”
她怕姐姐终于因为自己的懒劲生气了。
姐姐认真生气还是有点可怕的。
齐玉珍：“你知道错了就好，不过姐姐不是想跟你说这些，姐姐说的话，你千万别在姐夫面前说。”
原来不是要骂自己，齐玉莲表情一松：“什么啊，居然不能在姐夫面前说，姐，你难道还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别瞎想，是说姐姐和姐夫相处的一些小经验，姐夫在做饭的时候，姐姐没事情做也会假装挺忙的样子，就像现在，我们看似坐在门口闲聊，确实是在闲聊，但是能把我们当做在看着棉被和粮食，不是无所事事。”
“原来要说这个，这个我熟，妈妈在旁边的时候，我也会装成很忙的样子，省得妈妈让我觉得很闲，给我找活干，没想到姐姐你也用到这招了。”
“没办法，你姐夫太勤快了，姐姐总得找点事情做，不要让姐夫产生一种，只有他在干活，姐姐什么都不做的想法。”她哪能想到自己会用到这招。
齐玉莲想法不太一样：“姐姐什么都不做，姐夫也不会有怨言的，毕竟这是姐夫的心病，和姐姐做不做家务无关。”
她已经不说是毛病了，说是心病。
“那你觉得姐姐是能整天闲着的人吗？”
“哦，当我没说能，姐，棉被不会被晒焦吗？”齐玉莲注意力转移到棉被上。
刚刚在想心病的齐玉珍，往棉被上看去：“所以我们得看着，我也不好说会不会被晒焦。”
看见妈妈和哥哥们的身影，齐玉莲不管大棉被会不会被晒焦了，站起来就要去厨房吃饭，见姐姐还在愣神，赶紧抓住姐姐的手：“姐，你发什么呆呢？”
“没发呆，我们等妈妈涛声涛明走过来，一起去吃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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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谢衡娶了个蕙质兰心的贤内助妻子，妻子在家相夫教子，在外勤劳能干，有妻子在，他都不需要沾手家庭琐事。
这样一个好妻子，好妈妈，某天突然丢下丈夫孩子跑了。
冉文霜不知道自己离开后，被别人说成“狠心”“装模作样”的坏女人，也不知道大院里热心肠的家属们忙活着给她丈夫找老婆，给她孩子找后妈。
将手头上的事情忙完，冉文霜回到部队看望丈夫孩子，听闻曾有不少人想给丈夫介绍结婚对象，统统被丈夫拒之门外。
她知道了并不生气，还找丈夫认真商量。
从前他执行任务不常在家，将来她要忙自己的工作，没有太多时间照顾他和孩子，是该考虑离婚事宜了。
所幸他在部队有吃有穿，孩子们也已经是上学读书的年纪，不需要她整天陪伴。
只要他同意，军婚离婚不是难事。
等她稳定下来就把孩子接到身边，不影响他二婚。
谢衡不同意，让她别再提离婚的事。
夫妻共同生活十年，他从不曾忘记婚前的承诺。
他不会成为她前进路上的绊脚石。
——妈妈去哪了？
——妈妈去找自己了。
第23章
◎有话要说◎
来到九月份, 齐玉珍暂时把心病抛到脑后。
以前妹妹把爱干净说成毛病，说毛病她还只是觉得有点夸张，说心病就觉得丈夫是不是真的有心病, 她有点担心。
知道自己问他心里有没有藏着事情, 他会说没有, 齐玉珍干脆就不问了，眼前还有件挺重要的事情。
丈夫的生日到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的面里会有两颗煎蛋, 我们其他人吃炒鸡蛋。”今早早饭由她来做, 她先通知丈夫一声。
宋寻舟正给她盘发，闻言：“爸妈他们知道吗？”
“知道的，他们不会说吉祥话, 所以你别介意他们一声不吭，我先在房间里说了，希望我们家寻舟身体健康, 长命百岁！”
不说心想事成和愿望成真了，说出这样的祝福像在说笑话, 他听了没准会难受。
“我不是介意爸妈一声不吭，他们不说才好, 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那种场面, 只是担心吃两颗煎蛋，会不会被当成你开始偏心了。”目前只有玉珍说祝福的话他才不会觉得不自在。
总有种除了玉珍，别人对他说祝福的话语, 都是被逼的感觉。
他听了不会喜悦, 别人说着也难受, 何必互相折磨。
“家人之间是不该偏心的, 但是偏心家人没问题, 爸妈弟弟妹妹都知道今天是你的生日，爸妈不会说什么，我让弟弟妹妹们也不要说太多话，跟往常一样，让你安静吃完长寿面。”她不是能做到公平的人，如果妹妹要当记分员，她肯定会把票给妹妹，而不是工作能力优秀的家丽姐。
家丽姐的工作能力比妹妹突出，但玉莲是自己的亲妹妹，偏心家人很正常。
以后要是有类似情况，选更适合这个岗位的外人还是不太适合的丈夫，她会选丈夫。
只要他想，她就支持。
宋寻舟：“我有你的生日祝福足够了。”
“只有生日祝福怎么够，还有长寿面和煎蛋，别忘了它们。”她故意道。
“你说的是。”
齐玉珍洗漱完去煎蛋，属于丈夫的两颗蛋煎好放到丈夫的碗里后，她开始炒鸡蛋，炒鸡蛋就不用讲究造型了，将五颗鸡蛋敲进小盆里打散，一起倒入锅里炒。
炒好的鸡蛋不倒进面里煮，直接装盘放在饭桌上，吃面的时候自己夹一筷子放面上。
吃早饭的时候，确实没人说话，大家安静吃完早饭就出门干活了。
晚上，齐玉珍问丈夫：“你想不想家乡的家人呢？如果想的话可以跟我说，虽然我没法让你们见到面，但是你说出来，应该会好过很多。”
“还好，不是特别想，我父母很少带我和弟弟妹妹，我弟弟妹妹不是多善良的小孩子，我和他们相处不来。
我们家是没有勾心斗角，也没多温情，父母以前都很忙。”
爸妈一直没空闲时间带孩子，都是请阿姨带他们三个孩子。
“这样啊，那你有没有别的话想跟我说，我能当听众，不一定能听得懂，但一定会认真听的。”能被丈夫说不善良的弟弟妹妹，大概是比较调皮捣蛋？
宋寻舟想着可能今天是他生日，她觉得他会在生日当天多愁善感：“玉珍，我今天挺开心的，早上吃了你煮的长寿面，还吃了两颗煎蛋，干活都特别有劲，这是我想说的话。”
“还有吗？”
“暂时想不到了。”
“你说完了就轮到我来说了，寻舟，我希望你未来能做想做的事情，成为想成为的人，我宁愿我们一辈子都不认识，也不想你在田间地垄虚度一生，我喜欢我的家乡，喜欢劳动后的收获，但是这些并不能给你带来快乐，甚至让你更疲惫了……你就当我半夜三更胡言乱语吧。”
本来不想说的，他一直不说心里话，只能她来说了。
宋寻舟听她一番话，终于松口了：“不要认为我现在过得很痛苦，我在自己的家乡处境并没有好到哪去，在生产队只是干活后身体比较疲惫，别的没多少事情。
要说的话，住在知青宿舍时期有点痛苦，现在和你结婚了，我就觉得日子过得越来越好。
你之前说没法体验真正的高中生活，我当时想说现在的高中生活也没什么体验的必要，学不到多少有用的东西，高考取消后，读高中就是为了拿高中学历和高中毕业证书而已。
最后我想说，无论我在哪，我都想遇到你，认识你，不管是我落魄的时候还是光芒闪耀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到你就喜欢你了。”
他对她是一见钟情，所谓一见钟情，还是基于外观，她的长相气质让他心动。
宋寻舟一直是比较理智的人，尽管第一眼就心动了，还是观察玉珍很久才选择主动进攻。
想让玉珍主动喜欢他是很困难的。
更准确说是让她喜欢自己并且主动表明心意很难。
听丈夫说这么多，齐玉珍舒了一口气：“还是有一点点用的，能多认几个字……”
因为丈夫的贴近，她的话没能说完。
她想过这一天会到来，只是没想到会这么突然。
纤瘦的身子忍不住轻颤，在她想说不要了的时候，他停下了。
“我去点灯拿样东西。”宋寻舟摸黑起来，点亮煤油灯。
齐玉珍面朝墙壁，没有看他去拿什么，没有看也猜到是什么了。
他拿好东西，将煤油灯放在床头柜上，没有立刻躺回床上，而是坐在床边，背对着她做一件事情。
齐玉珍只是偷偷看了一眼，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了，他拿的是避孕套。
他们进城买彩礼的时候就买了避孕套，他早说过不想太早要孩子，所以需要买它。
似乎是弄好了，他把煤油灯熄灭才躺回来。
齐玉珍知道要是再继续，她肯定很难开口说话，于是在他继续前开口了：“你以后要告诉我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好。”
结束后，夫妻两人简单擦拭过身体后躺回床上。
齐玉珍很难忽视身下的感受，仿佛丈夫还没有离开。
夫妻两人都是第一次，尽管丈夫已经非常温柔，她还是觉得不自在，只能说之前未说完的话缓解一下尴尬的情绪：“读高中可以多认几个字，我呢，我不读高中，但是我可以由你教我读书认字，将来我们要是暂时分开了，我可以写信给你，或者你写信给我。”
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宋寻舟觉得玉珍可能是把他当室友而非丈夫了：“我不想和你分开。”
齐玉珍：“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只是假如。”
他先不提以后得事，先提眼前的：“你不要把我当舍友，我是你的丈夫。”
夫妻俩再生活几年，丈夫和舍友也差不了多少，齐玉珍想是这么想的，没说出来，说的是另外一番话：“我一直把你当丈夫，只是第一次不太适应，以后会慢慢习惯的。”
“明晚继续适应。”
“隔一两天吧，天天这样我受不住的。”齐玉珍很难接受每天都来。
“那好吧，后天晚上继续。”
“嗯。”
“是不是我太粗鲁
的，所以你不喜欢？”
丈夫晚上的话有点多了。
齐玉珍知道他是在关心自己，她就把实际感受说出来了。
宋寻舟听完，知道和自己想的没多少差别：“以后一定会适应的。”
“嗯，我们慢慢来。”
“中午想吃什么？”宋寻舟问正坐在堂屋前学习的姐妹两人。
从去年九月开始，齐玉珍开启了学习生活。
她现在并不是在学高中内容，在陪妹妹学习。
已经是七月份，妹妹初三毕业，也成功拿到介绍信，后天就要去城里高中参加入学考试了。
公社里有五个应届初中毕业生去考试，到时候妹妹和另外四个人结伴去城里考试。
齐玉珍在陪妹妹查漏补缺，她自己学了大半年高中知识，在学习的过程中捡回了初中的内容，帮妹妹查漏补缺是没问题的。
姐夫没指名道姓问谁，齐玉莲知道姐夫问的是姐姐，所以没出声，默默在心里念，糖饼，糖饼，糖饼。
仿佛她多念几遍，姐姐就能听见她心声似的。
“吃手擀面。”齐玉珍回丈夫的话。
她好像是听到了妹妹的心声，又补充：“再做几个糖饼，我想吃糖饼了。”
“行，我先去做糖饼。”宋寻舟去厨房做糖饼。
丈夫离开堂屋去厨房，齐玉珍对妹妹说：“你中午吃了糖饼，觉得不够吃，还想吃的话，姐姐让姐夫明天晚上做几个糖饼，你后天早上带着当午饭吃。”
她不是能听到妹妹的心声，妹妹前天就嘀咕想吃糖饼了，今天生产队休息一天，丈夫有时间做午饭，刚好他来问，她就说做糖饼。
齐玉莲：“糖饼今天吃过了，后天要吃肉饼。”
“等你拿到高中录取通知书，姐姐和姐夫出钱出肉票，你想吃肉饼或者肉包都做给你吃。”她现在已经结婚，手头有钱，还是能做主的。
由于社员不给发粮票肉票，他们手头没肉票，好在有收肉票的渠道。
“肉饼和肉包子都要！我一定会考上高中的！”
看妹妹斗志昂扬的样子，齐玉珍觉得入学考试应该是稳了。
从公社到城里需要走两个小时路，入学考试上午九点开始，为了防止迟到，五个考生约定早上六点集合去城里。
齐玉莲凌晨五点半就要从家里出发去公社集合了，齐玉珍跟妹妹差不多时间起床，帮妹妹检查东西有没有遗漏。
文具干粮小水壶都带上了，她想想还是送妹妹到公社集合的地方，把妹妹送到了才回家。
等她回到家，宋寻舟已经洗漱完毕在做早饭。
早饭做起来最简单，就是煮，煮番薯煮土豆或者煮米汤。
“高中入学考试不难的，只要玉莲背的够熟就能考过，你专心等她的好消息吧。”
“你这样的好学生不理解我们普通学生参加考试的紧张心情。”
“我又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我的错。”宋寻舟故意调侃。
齐玉珍往外看，没看到爸妈和弟弟们的身影，抱住丈夫的腰：“你确实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但是你没错，我听了你的话，没那么紧张了，谢谢你。”
说完她就放开手。
宋寻舟轻声：“我刚拿过柴火，还没洗手，没法回抱你，看时间爸妈快起来了，中午午休再抱你。”
这是夫妻相处的一个小习惯，以前只有玉珍有这个习惯，现在他也有了。
玉珍在一些相处中喜欢“还回去”，他亲她一口，她就要亲回去一口。
夫妻两人第一次过夫妻生活，玉珍没说什么，第二次她就说她来主动，他让她主动了。
她记得第一次的细节，几乎是还原了，只不过最后还是败下阵来。
之后她没想在夫妻生活方面还回去了，只偶尔兴致来了才会当主动方。
他大概明白妻子需要事事有回应，所以他不知不觉也养成了这样的小习惯。
他理解错了，齐玉珍还真不需要他事事有回应，只是觉得他对自己很好，她必须得回应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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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王月芽翻过好几座山头来到镇上，找自己都不知道是否真实存在的商老板。
即使是她家所在的闭塞山村，也有商老板的传闻，传闻中商老板很有钱，家里每天三顿白米饭，猪肉多到吃不完，馊了直接扔掉。
有钱，就是心黑得很，吃人不吐骨头。
妈妈出事前，王月芽一直把商老板当成阎罗王，妈妈出事后，商老板却成了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妈妈救回来了，本就贫穷的家庭背上沉重债务，为了还清债务，王月芽决定去城里打工挣钱，不把钱还清不考虑结婚的事。
原先并不在意她是否结婚，只想她把钱还清的商旭，后来想法改变，几次见到王月芽都是欲言又止的表情。
每次注意到商老板这种表情，王月芽心里难免紧张：“商哥，我还没办法一次性把剩下的钱还清，你急用钱的话，我可以问别人借点，要多少呢？”
敢情就把他当个讨债的，商旭只好按下想说的话：“不急用，你跟以前一样按月还就行。”
“谢谢商哥。”王月芽说完给商旭鞠了一躬。
商旭：……
看来路还长着。
第24章
◎高考消息◎
白天需要干活, 齐玉珍早晨还在担心妹妹出各种状况，开始劳动后，就没一门心思想着妹妹考试的事了。
一天时间很快过去, 齐玉莲在天快黑的时候回到家里, 是和两个哥哥一起回来的。
哥哥们专门在公社去往城里的必经路口等她。
兄妹三人回到家, 齐玉莲惊喜发现家里晚上居然有包子和饼。
她在路上想好回到家第一句要说什么，看到包子和饼，很快忘记自己想好的话, 问妈妈是肉包子肉饼吗？
袁秀彩没直说：“你姐姐说你考试结束了, 无论结果好坏都要给你庆祝一番，钱票是你姐姐和姐夫出的，你要记得跟他们说谢谢。”
没直说, 但是说的话肯定了齐玉莲的猜测。
在外面待了一天，一天有四五个小时在走路，刚回家的时候, 齐玉莲眼里全是疲惫，现在瞬间活力满满, 眼睛里都是亮光：“谢谢姐姐！谢谢姐夫！”
齐玉珍：“先吃吧，不过不要吃太多了, 晚上吃得太油腻不好, 可以剩些明天早上吃。”
吃晚饭的时候，家人都没刻意问考试的事情，齐玉莲主动说了。
她很有自信, 表示考的题目都会, 如果没被录取, 一定是学校没眼光, 失去了一个优秀的学生。
袁秀彩没接女儿自信满满的话, 泼点冷水：“吃完饭早点刷牙睡觉，明天跟妈妈一起去干活。”
“我明天要休息一天，后天再开始干活吧。”她也没指望整个暑假能躺房间里休息，就算以后读高中了，还是会在放假的时候待在家里干活。
小女儿只是想休息一天，袁秀彩没为难，让她先休息一天。
休息完了就干活，别因为考试影响心情。
七月底，台风又来了，这次台风比去年小，今年没有抢收，今年是做补救工作，把快倒掉的稻谷扶正，扶正也没用的就收拾了，换一批新秧苗种上。
这次台风也带来了一点损失，不过比去年好多了，齐洪军也没累瘦一圈。
去年社员选干部，齐洪军成功连任，少数知道宋寻舟成分不好的干部也没吭声给他制造麻烦。
齐洪军工作认真负责，种田经验丰富，为人公平公正，在他老到干不动活或者更好的人选出现之前，他都会连任。
台风天过去，天空放晴。
看着放晴的天，齐玉莲止不住叹气。
齐玉珍知道妹妹为什么叹气，妹妹考试的时候，监考老师告诉他们，考试通过的学生会收到录取通知书，录取通知书大概七月底送到。
妹妹前阵子还不担心，眼见着明天要进入八月，还没有录取通知书的影子，开始担心的不得了。
她都想象过无数次高中生活了，哪可能接受没被录取的现实。
期待落空，给她带来不小的打击。
学校是公布成绩的，妹妹自己说不去看成绩，直接等录取通知书。
去城里要走很长时间的路，没通过考试不就白走一趟，多累啊，再说了，通过会寄录取通知书，根本没必要去。
“这样吧，中午吃完饭，姐姐陪你去几个一起考试看更多完结文加qqun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的同学家里问问，问问他们有没有人拿到录取通知书，或许还有人去城里看成绩，知道你的成绩，我们总要做点什么，总比唉声叹气好。”
去同学家里问问不费时间，齐玉莲应下来了。
姐妹俩找了几个同学问，四个同学都没有录取通知书，幸好有一个同学去看成绩了，虽然没把其他四个同学成绩仔细记下来，但记得他们大概总分。
玉莲是五个人里分数最高的，玉莲没有被录取，他们剩下四个人也不会被录取了。
听了同学们的话，齐玉莲又开朗起来，完全不管录取通知书的事情了。
她没被录取的话，另外四个人也不会被录取。
虽然不应该高兴，但是五个人陪她落选，她可以给自己找借口了。
公社第一名的事能拿出去吹吹牛。
五个人当中的第一也是第一。
不用担心妹妹了，齐玉珍重新投入自己的学习生活。
“玉珍，不用太认真背书，记几个关键词就行。”宋寻舟洗完衣服回到房间，看到妻子正坐在书桌前背书。
这个点天已经黑了，她点了煤油灯背书
丈夫都洗完衣服了，齐玉珍合上书本，拿洗漱用品：“我又想背书又想和你一起干家务，好贪心的，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早点完成你布置的作业，之后几天就能和你一起干家务了。”
她去年九月开始学习，刚开始学习的时候，丈夫是边教边出题，不会布置作业，确定她的基础后，教学方式不变，依旧是教个知识点就当场出题给她做，只不过会另外布置每周作业，每周作业就是背诵。
需要背诵的篇目，他教她通读全篇后，留给她当作业，用一周时间背会。
宋寻舟本意是让她利用细碎的空闲时间看看背背，没想到她会这么认真：“你不用惦记干家务的事了，家务交给我，你慢慢背就行。”
齐玉珍要去洗漱了：“等我洗漱完再跟你说。”
她下午洗过澡了，只是还没刷牙洗脸，准备躺床上前再刷牙洗脸。
差不多五分钟时间，齐玉珍回到房间里，顺带将两道门都关上了。
在自己的房间不用担心亲亲抱抱被发现了。
夫妻俩先是亲热恩爱一番，齐玉珍说回前面的话题：“我性格应该还算好吧？”
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个，宋寻舟还是回答了：“你的性格很好。”
是真好，不是他这种假好。
他承认自己装模作样，骗不了自己，能骗过玉珍就行了。
齐玉珍：“因为我的性格很好，所以我觉得让你一个人干家务不好，我没法接受自己在外面干一天体力活，回到家还要洗衣打扫卫生，总之我不喜欢夫妻当中的另外一个人当甩手掌柜，什么事情也不管。”
“白天在外面干活是很累，但我不觉得干家务累，我喜欢做家务？我是个怪人吧。”喜欢做家务是千真万确的。
在知青宿舍是情况特殊，再受不了也不想当宿舍的清洁工。
玉珍和自己的房间就不一样了，他们的房间干净整洁会给他带来满足感。
“你不是怪人……不要再劝我了，我就是心疼你才不忍心让你一个人干家务，我这个人拧巴得很，不把你布置的作业完成，心里又有点难受，只能尽早背完。”
宋寻舟默默记在心里，以后还是不给她布置背诵任务了，让她通读全文就行：“我很开心你能理解我，一些人不理解我的行为，觉得我很怪异，认为我不是正常人，连我弟弟妹妹都觉得我不正常，你却从没嫌弃我，还想着帮我分担。”
“难怪你会喜欢我呢，谢谢你的喜欢，你的喜欢证明我确实是个挺讲卫生的人。”
“又开始打趣我。”宋寻舟将她抱在怀里挠痒痒。
齐玉珍躲不开，直接求饶，还说好热，要流汗了。
宋寻舟可不管流汗了，先收拾她。
一年后。
又是阳光明媚的一天，然而大家的心情并不明媚。
现场吵吵嚷嚷的，齐玉珍不想站在丈夫身前，要藏在他身后。
公社里的两个生产队因为一块田地发生械斗，不少社员流血，幸好没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