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我们还是先回家吧。”宋寻舟看妻子躲在身后，以为她是害怕了。

丰登生产队的队员没参与械斗，只是包括丰登生产队在内的另外几个生产队干部要参与调解说和。

现场还有许多凑热闹的社员，吵吵嚷嚷的，叫人头疼。

发生这么恶劣的事件，很难真正调解成功了，估计梁子要结一辈子，可能都要往下再传几代。

公安特派员在现场维持秩序，根本维持不住，两边人情绪特别激动，宋寻舟在生产队待了差不多五年时间，愣是听不懂他们在骂什么。

听不懂也好，省得污了耳朵。

“不能走，我爸爸妈妈还在，我怕那些人又激动打起来，担心他们伤到我爸爸妈妈，你站我前面比较安全，我在后面盯着，省得有人趁乱伤人偷东西。”齐玉珍不是因为害怕才躲在丈夫身后，是因为想当他们的第二双眼睛。

“就算有人趁乱伤人，你也拦不住，你站我前面，我护着你，听话。”

齐玉珍不太情愿，最后还是站丈夫身前了。

丈夫待在生产队五年听不懂的话，她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人能听懂，听着听着就把耳朵捂住了。

宋寻舟知道她不想离开，见她这样，就将自己两只手盖在她手上，两只手叠在一起，隔音效果比一只手好。

闹剧持续了一个上午，两边生产队的人才勉强冷静下来。

爸妈还不回家，齐玉珍见两边人应该不会再打了，才和丈夫弟弟们一起离开。

回到家，宋寻舟交代齐玉珍最近不要一个人出门。

齐玉莲去年八月初收到了录取通知书，现在已经是高二上学期，开学回学校了，本来每个月回一趟家的，说是学校十一月要放半个月的秋收假，十月就不给放假了。

齐玉莲读高中以后，一个月也见不到几次面，没时间陪姐姐四处走动，所以姐姐玉珍除了很要紧的事情，都是能不独自出门就不独自出门。

宋寻舟也怕大型械斗事件会让一些人趁乱作恶。

齐玉珍对丈夫和两个弟弟说：“你们都是，尽量别单独出门，结伴相对安全点。”

械斗事件刚过去没多久，公社又传来一个消息。

一个足以在知青之间掀起轩然大波的消息。

高考要恢复了！

作者有话说：

时光大法，来到高考啦~

连载文看不够的小天使可以看看作者专栏的完结文，很多年代完结文的~

——

年代完结文《八十年代彪悍媳妇》

【文案】

徐香娟凶悍强势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过上舒心日子，人也能和和气气的了，一朝回到24岁，将来会成为社会精英的女儿和儿子，一个满院子跑，一个还在襁褓中嗷嗷待哺。

而她家早几年去了的男人，这时候正手忙脚乱准备给儿子泡碗奶粉。

年轻时候，徐香娟对外凶悍，对自家这脾气软和的男人，却是一点凶不起来，回到24岁，虽然可惜好日子没得过了，但比起好日子，把她家男人身体底子养好才更重要。

无论如何，有一点坚定不动摇，家里经济大权还是得握在她手里。

想着儿子女儿读高中读大学都有生活费零用钱，家里男人不仅没有零用，发了工资还得全数上交，徐香娟良心发现，从藏钱的手帕里拿出两张一元纸币，给男人当个零花。

结婚三四年除了拿工资碰到钱，别的时候再没攥过钱的男人，拿着两元，一时不知爱人是什么意思。

——

年代完结文《八零年代日常》

【文案】

村人经常打趣王锦绣守活寡，男人在外面不愿意回家，估计是攀到高枝，不要乡下妻儿了，劝她早日带着一双儿女改嫁，找个好男人，日子不至于过得太辛苦。

面对这些言论，王锦绣总是傻笑应付过去，不附和也不反驳。

有人说了，看着傻气老实的王锦绣，实际精明得很，人家一点不傻，不然也不可能嫁给钟越河。

年轻冷峻的钟老板从没有隐瞒自己在乡下有妻儿的事情。

事业稳定下来后，接妻儿来省城生活。

大家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天仙迷得钟老板早早结婚生子，独自在外却洁身自好，从不拈花惹草。

见到本尊后，众人沉默了。

他们是怎么在一起还生下两个孩子的？

第25章

◎想说的话◎

高考消息最早是通过广播传入公社。

宋寻舟干活的地方离生产队广播所在位置很近, 他听到消息的时候，如往常一样干活，并没有激动到去证实消息是否属实。

齐玉珍也从广播里听到恢复高考的消息, 这个消息一直在重播。

“姐！姐！”

正走神想着高考的齐玉珍, 听到妹妹的声音, 不禁朝妹妹的方向看去。

妹妹背着布包小跑过来，她赶紧问妹妹怎么回来了，没到秋收假的时间啊。

齐玉莲：“因为高考恢复了, 我们高中老师要开会, 临时给全校放假，我布包里有一份报纸，我看很多人挤在那里买报纸, 我也买了一份，姐，听说我们公社两个生产队打起来了, 真的吗？爸爸妈妈没事吧。”

比起高考，齐玉莲更担心的是械斗事件。

本来听到两个生产队发生械斗, 还说真可怕，没想到这么可怕的事情居然发生在他们公社。

比起高考恢复的消息, 她更关心家人有没有事情。

齐玉珍：“爸爸妈妈都没事情, 我们全家平平安安的，玉莲，你先回家休息, 姐姐再过一个小时就回家做饭了。”

齐玉莲找了个干净的地方放布包：“姐, 我帮你一起干活, 干完早点回家。”

“嗯, 也行。”

姐妹俩一起干活, 效率高了很多，回家路上，齐玉珍才假装不经意道：“玉莲，你的那份报纸看完能不能借给姐姐看，姐姐最近有跟着姐夫学认字，不知道能不能看懂报纸。”

高考消息已经传遍全公社，她不可能装聋作哑，刚好妹妹买了报纸，她把报纸拿给丈夫看看。

“能啊，怎么不能，姐，你看完可以给知青他们看看，安知青他们都没在咱们生产队安家，肯定很想回自家的，报纸上面有相关政ll策解读呢，说是知青可以报名参加高考。”齐玉莲知道知青们特别想回家，安知青几人能坚持五年不结婚安家，说明回去的意愿非常强烈。

他们一定很想看这份报纸。

听了妹妹的话，齐玉珍心情更加复杂：“好的，姐姐看完就给她们看。”

宋寻舟中午回家什么也没说，照常吃饭，照常洗碗。

直至回房间看到放在书桌上的报纸。

报纸头条就是高考恢复的消息，高考两个字特别显眼。

齐玉珍跟在丈夫身后：“报纸是玉莲从城里买来的，你看看对你有没有帮助，你看完了我拿给安知青他们看，玉莲让我也拿给她们看。”

“我先看上面的内容。”宋寻舟坐在书桌前。

“好的，你慢慢看，有很重要的事情可以抄下来记住。”齐玉珍说完不再打扰他看报纸。

整个午休时间，宋寻舟都没发出声音，坐在书桌前看报纸。

他不出声，齐玉珍也没出声，躺在床上想以后的事情。

到时间要出门干活了，他才开口：“玉珍，我想冷静一天，这一天你尽量别和我说家务以外的话。”

齐玉珍点头答应下来。

现在每天和丈夫说最多话的人就是她了，他想冷静，她尽量不找他说话打扰他了。

整整一天半时间，宋寻舟在家的空闲时间，都是坐在书桌前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昨天高考消息传来，昨天晚上他也是很晚才睡着。

昨晚他按时躺床上了，可她就是从他翻身的频率感觉出他根本没睡着。

可以看出他并不如表面那样平静。

丈夫失眠，她也失眠，想了很多事情。

高考消息传来的第二天晚上，齐玉珍洗漱完毕躺床上，盖好薄被，刚进入十月下旬，天气有点冷。

“玉珍，我们谈谈吧。”宋寻舟坐在床边，没有躺下。

齐玉珍坐起身：“能熄灭煤油灯吗？”

宋寻舟：“先不要熄灯。”

“好吧。”

“你听到高考恢复的消息，有什么想法？”宋寻舟没有直说自己的想法，而是先问她。

房间内有亮光，以前只要有亮光，能看到丈夫，齐玉珍都是看着他说话，这次没有，这次低着头：“我们还没有孩子，你可以毫无牵挂离开生产队，以前的彩礼我只能还你一千块钱，剩下的三转一响得留给我，我们要办理离婚的，等你回到家乡，你可以忘掉我，但是不能忘掉告诉你以后的结婚对象，你曾经结过婚的事情，你不能欺骗别的姑娘，有些姑娘不介意你离婚，有些姑娘很介意，她们不想要二婚男。”

她不希望他在结婚的事上撒谎，夫妻应该坦诚。

宋寻舟将自己的手帕递给她：“都已经想好财产怎么分了？”

要不是她说话说着掉了眼泪，他差点以为她对他的喜欢是装模作样。

齐玉珍接过丈夫的手帕擦眼泪。

她在问能不能熄灯的时候，鼻子眼周就已经泛红了。

不想让他看见自己掉眼泪，所以想熄灯，他不熄灯，她只能低头了。

被发现在哭的事，她不遮掩了，抬头看着他，声音带着哭腔：“你觉得我分配有问题吗？那你想想怎么分，总不能一分钱都不留给我。”

她想过很多，觉得丈夫不是不想要孩子，是不想要他们的孩子。

恢复高考的消息，丈夫的反常，让她瞬间想通许多事情。

他们互相喜欢是真的，他想离开也是真的。

知青们可以通过高考返城了。

妹妹以为单身的知青想回家，已经安家的知青何尝不想回家？

他想回家，他一直想回家。

齐玉珍自己非常恋家，设身处地想想，觉得不该拦着丈夫回家。

他想回家，她会给予一切她能给予的帮助。

宋寻舟：“钱和三转一响全给你，还有没有其他想说的话？”

齐玉珍心情没有好起来，想了会儿开口：“以后你要是遇到委屈的事情，可以写信给我，只要我收到信，我都会回信，前提是你没有对象没有妻子，你有了就不要给我写信，以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还有呢，以后要继续做一个善良的人，要在岗位上发光发热，要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别人对你不好，针对你，你别忍让，直接写举报信举报。

暂时说到这里，以后再补充。”

“你说完了，现在轮到我说了，玉珍，我从没打算和你离婚，我们不会分开。”

齐玉珍听到他的话，眼睛里不再涌出泪珠。

她也想过另外一种可能。

想到另一种可能，她的眼泪又止不住，整条手帕湿了一大块地方。

宋寻舟：“我希望你和我一起参加高考。”

正在伤感难过可能要和爸妈弟弟妹妹分开的齐玉珍：……

啊？

第26章

◎一起◎

听到丈夫想让自己一起参加高考, 齐玉珍眼泪重新止住。

满脑子瞬间只有参加高考四个字。

“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买整套高中课本让你学习？因为我坚信高考会恢复，我一直等着这天，尽管我非常喜欢你, 可为了这天, 我还是不停拖着, 我不想太早和你结婚，因为我不想带着孩子上大学。

只要结婚就不得不面临催生，几年不生孩子会被说有病。

我想过我这辈子可能等不到高考恢复了, 无论恢不恢复, 孩子都等三十左右再要。

玉珍，我听到过流言蜚语，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 但我不想太早要孩子，意外怀上了就生下来养育，我们俩好好养孩子, 我不会当甩手掌柜。”

他们结婚两年时间，她肚子没动静, 已经被碎嘴子说是她的问题。

她实在太完美，所以会有阴沟里的臭虫看不得她好, 捕风捉影找点事情诋毁她。

她自己也听到过, 一直没反驳别人，还让他别去解释，没必要解释。

齐玉珍：“孩子的事我知道了, 没事, 我们晚点生……高考, 我可以吗？我可能连报名的资格都没有。”

在生育观念上, 大城市的人确实和他们小地方的人不一样, 她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可能是觉得一旦有了孩子，人生就被束缚住了。

如果他想当甩手掌柜，孩子随便生，生几个都行，可他做不到。

孩子的事，她和他统一战线了。

目前高考的事比孩子更棘手。

“可以先报名试试，今年报名条件肯定很宽松，没准你就能报上了，具体要看地方的规定。

高考在十二月份，不是全国统考，由各地分开命题考试，玉莲买的报纸是全国范围的消息，各地具体规定，让玉莲回学校帮我们问问，有准数了，我们再请假去城里。”

妹妹明天下午就要回学校了，她在高中读书倒是方便，齐玉珍想想，问丈夫准数具体是什么，复习材料、地方高考规定……是不是需要都打听齐全了再去城里一趟。

“学校肯定比我们更快收到消息，我看这两三天学校应该在做准备了，你说的这些都要问清楚。

最重要的是你能不能报名，要是你不能报名参加高考，等回到华都，我再想办法帮你拿大学学历，以你的聪慧和努力，拿大学学历不是难事。”宋寻舟从一开始就打算带玉珍回自己的家乡。

这两天确实在想高考的事情，想着自己和玉珍的未来。

还有就是失神，熬过了许多年，这天终于来了，他的心情无比复杂，可谓是悲喜交织。

“我连高中学历都没有，你这样说我，我会膨胀的。”丈夫在她的事情上总是很盲目，盲目替她自信，这可不是好事。

聊到这里，宋寻舟将煤油灯熄灭，夫妻俩躺下聊天。

聊了一个多小时，想着明天还要干活，他们才打住，先睡觉了。

睡前，齐玉珍没忍住说起：“以后我能读大学的话，我想放长假的时候回家，如果读不了高中，只能去干活，我想等农忙的时候回家帮爸爸妈妈的忙，你不用管我，你忙自己的，我一个人回去好了。”

她知道丈夫住在城市，城里人基本没田可以种的，城里人吃的是他们农民种出来的粮食。

他老家没法让她种田，他可能会通过人脉帮她进厂里干活。

如果她说农忙想回家帮忙，领导应该能通融准假的吧？

她以为自己结婚后，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没想到还是和小孩子一样，离开家人就会很难过。

小孩子都不一定有她这么恋家。

她没法和丈夫一样理智，没法做到离开父母五年而不伤感。

“我陪你回来，你想家了，我们就商量好时间一起回来，你别不和我商量自己回家，你在生产队，我都不放心你一个人出门，在外面更不安全了。”他哪可能让她独自回家。

“好吧……寻舟，你是不是很讨厌我的家乡？”她很想问这个问题。

“不讨厌，我喜欢你，也喜欢你喜欢的家乡。”他确实是不讨厌的，不过原本也没有喜欢到哪去。

因为是玉珍喜欢的地方，爱屋及乌，他会跟着喜欢。

“我也会努力喜欢你的家乡，我睡觉了，再不睡明天干活要打哈欠了。”

“好。”宋寻舟在齐玉珍脸颊上亲了一口。

齐玉珍亲回去，夫妻俩互亲过了，今天晚上真的不再说话，先睡觉。

齐玉莲听到姐姐要参加高考的消息很震惊，不过比起高考的消息，她更难过的是姐姐要离开家乡，去坐两天车才能到的地方。

见妹妹情绪低落，齐玉珍安慰妹妹：“姐姐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每年都要待在家里一阵子，就跟你读高中一样，姐姐只是去了更远的地方。”

她已经稍稍想开了，不是永远不见面，每年都能见到，不必太伤感。

“不一样的。”

“姐姐当初是不是不应该答应姐夫，不应该和姐夫结婚？有点后悔喜欢你姐夫了。”齐玉珍表情怅然。

她早有准备的，当初答应和他在一起就有远离家乡的心理准备。

真到了这一天，发现自己还是准备得不够充分。

齐玉莲听姐姐这样说：“也不是，姐夫对姐姐真的很好，姐，你别想太多，就当是和我一样在读高中，反正你每年都会回来的，不用太想家，爸爸妈妈有我和哥哥们照顾呢，虽然他们现在还没到需要我们照顾的年纪，你知道有我们在就好了。”

“嗯，有你和涛声涛明，我很放心的。”

齐玉珍中午没回房间午休，和妹妹聊到了午休结束。

午休结束，齐玉莲和家人一起出门，她回学校，其余人去干活。

齐玉珍现在能和当初的妹妹感同身受了。

当初她提议妹妹读高中，妹妹想瞒着爸爸妈妈先去考试的心情，她现在能体会了。

可惜她已经不是能不能考上的问题了，她考不上也得远走他乡。

本省报名时间从十一月三号开始，直到十号结束，为期七天，预考时间定在十一月二十号。

正式高考时间在十二月中旬。

也就是说，从报名到高考，剩下不足两个月时间。

齐玉珍成功报上名了，今年高考报名没有同等学力的说法，本来她不是高中生，报不上名的，凑巧的是她属于“老三届”。

老三届是指66届、67届、68届初高中毕业生，齐玉珍刚好是66级的初一学生，不出意外68年初中毕业，属于68届毕业生没错，当年出意外了，得亏她后面读完了初中，拿到初中毕业证书。

老三届的初高中毕业生都能报名参加高考，她符合报考条件。

本地地方规定是预考通过即可开始填报高考志愿。

全国范围内都是先填报志愿，再进行正式高考。

志愿填报工作在十二月之前完成，许多事情堆在十一月份了，无论老师还是报名参加考试的考生，都有了紧迫感。

时间不等人啊。

填志愿是很重要的，不过报名以后，最重要的事情是预考，别的事情暂时放到后面。

“寻舟，安琳找我说学习小组的事，她已经知道我们两人都报名今年的高考了，公社里的知青，连岑伟都参加学习小组了，我们要参加吗？”齐玉珍询问丈夫的意思。

不管有没有报名高考，大家白天都要参加劳动干活，学习小组是劳动结束后，晚上一起学习。

她听到学习小组成员人数，觉得和上课一样，学习氛围更好，心动却没有一口答应下来，想回家问过丈夫的意见再做答复。

宋寻舟正拿衣服要去洗澡，听了这话，直接说不参加。

他很快意识到语气有点生硬，温声解释原因：“我觉得我和你一对一学习更有效率，人多容易浪费时间，自己在家学习，半夜不用出门，多方便。”

学习小组成立的目的可能是为了互相分享学习资料，宋寻舟去了趟城里已经买下来许多资料，并不想和一群人分享。

他现在只想带好玉珍，别人如何，他并不关心。

齐玉珍想想也是：“我明天去回复她，你先去洗澡吧。”

“嗯，我们今天早点洗漱，没事情了开始学习，学到晚上十点半再睡觉。”

“行的。”

晚上十点半睡觉，对以前的齐玉珍来说太晚了，这个点睡觉，就和整个晚上不睡觉一样。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不够，人要是可以不睡觉，她整晚都不睡。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作者有话说：

文里高考内容并不完全写实，我改动了一下，比如老三届，主要是指知青，并不算上玉珍这样的本地社员，小天使们别当真实历史看哦。

第27章

◎预考◎

齐玉珍是学过高中课本内容, 而且全部过了一遍，心累的是和高考要考的科目不一样。

在丈夫的建议下，她选了理科, 考的是语文、数学、政治、物理、化学。

有些地方物理化学合成理科综合, 一百分满分。

他们这里物理化学分开考, 各算一百分，加上另外三门，满分五百分。

出版社印刷的是十年前的老教材, 那时候物理还叫物理, 化学还叫化学。

她和丈夫买回家的整套高中课本，包括丈夫自己在读高中时期用的课本，都是那几个科目简化改名后的版本, 化学物理被改成农业知识、工业知识等等，对现在的高考学习有帮助，帮助不大。

相当于从头开始学习了, 幸好她有个出身知识分子家庭的丈夫，丈夫的父母还是物理专业的大学生。

丈夫提过父母很忙, 可父母的书不忙，他们的书放在家里, 不会长腿在外面乱跑, 他小学时候没事就会翻看那些书籍。

父母有次回家，注意到还是小学生的他在看他们放书架上的书。

他们是很欣慰自家孩子小小年纪就拥有过人天分，不过那些书对小学生来说还是太高深了, 于是找了高中的物理书给他看。

这事情在宋寻舟嘴里只有简单几句话, 小时候看爸妈的物理书, 还是外文版本的, 爸妈觉得他看不懂, 给他换成高中物理书看，高中物理理解起来不难。

父母心情是齐玉珍自己脑补出来的……小学生看高中物理书也不正常吧！

果然一家子都是聪明人。

她问丈夫外文能看懂吗？

宋寻舟坦言那时候看不懂文字内容，都是看图，当图画书看的。

她的童年他的童年，好像不一样。

突然想起丈夫说父母是研究员，她隐隐明白自己曾经的无知了。

夫妻两人洗漱完毕，坐在一起学习。

宋寻舟已经来不及先自己吃透再教玉珍了，现在是两个人一起做题，一般都是他先做完，他做完会等五分钟，如果五分钟内玉珍没解出来，他会引导玉珍解题。

他不会直接告诉玉珍答案，毕竟高考很难考到一模一样的题目，只能引导玉珍解题。

玉珍能在公社初中读书时期拿第一名，说明本身底子不差，引导起来不难。

又理解一种题型解法，晚上一共理解了三种题型，齐玉珍松口气。

他们上次去城里买各种学习资料，寻舟对她说之后一起学习的时候，他可能会比较凶，如果他凶她了，他会道歉。

又要骂人又要道歉的，何必骂人呢。

丈夫刚说出这话的时候她不太理解意思，她无法想象丈夫凶自己的样子，内心有些忐忑，实际学习起来，他也没发火，还是对她很有耐心。

她大概明白他当初的意思，他当初是口不择言，他想说他不会像以前那么温柔教她学习课本内容，他会很严厉。

严师出高徒嘛，她懂的。

可惜他不是当严师的料子，根本凶不起来。

宋老师大概明白自己发火着急，她会跟着着急，越急越学不进去，只剩下这些天了，无法沉下心学习可是很要命的，所以还是按照以前的教学模式来，不过速度要加快了，没法磨磨蹭蹭一天学一点。

“睡觉了，明天晚上继续学。”到时间了，宋寻舟放下笔。

齐玉珍看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半了，确实没法再学新题型了，只能站起来伸个懒腰：“希望今天晚上做梦能梦到解题。”

“晚上做梦还梦到解题，说明你睡得不好，算是噩梦了。”宋寻舟都佩服她的认真劲了。

“在高考彻底结束前都是好梦，高考结束还做这样的梦才算噩梦呢，不跟你说了，我要早点睡着。”齐玉珍去解手，解手后赶紧躺床上。

丈夫说过高考结束前都不会再进行夫妻生活，正合她意，意外怀孕就麻烦了，现在不能让别的事情影响他们考试。

宋寻舟解手回来就看她已经躺进被窝，闭眼准备睡觉了。

怎么突然觉得玉珍的心态比他好多了？

“我们学习小组有老师了，在公社礼堂上课，你们也不来吗？”安琳上次被齐玉珍拒绝了，又来找她一次。

上次确实是有目的邀请宋寻舟齐玉珍加入学习小组，因为宋寻舟看起来学习挺好的样子，而且她看到宋寻舟齐玉珍从城里回来，自行车后座绑了一袋东西，她猜测是买了不少资料。

第一次被齐玉珍拒绝后，她就知道是宋寻舟的意思了，没纠缠。

这次来找他们夫妻真的是因为县里派了老师到公社教书，她想着通知他们夫妻一声。

前头齐玉珍把报纸拿给她看，她总要回报的。

齐玉珍听到有老师，又意动了，想到丈夫，干脆拒绝：“寻舟比较爱干净，他每天都要洗澡洗完衣服才能开始学习，在家里自学对他来说更方便，实在对不起了……你能不能把数学语文政治笔记借我看看，中午借给我，我会在下午干活前还给你。”

她不想把后路堵死，没准老师讲的是预考会考的题目呢。

预考可比正式高考简单，老师可能会把范围给他们。

“你借汤穗的吧，我的字跟狗爬一样，汤穗不借你，我再把我的借给你。”安琳不是开玩笑的，她字确实不好看。

“谢谢，那我吃完午饭去找汤穗问问，你们需要的话，我可以把我的数学做题笔记借给你们看。”她报的理科，汤穗安琳报的是文科，物理化学笔记做题笔记没法分享，数学还是能分享的。

今年恢复高考，他们公社考生报的几乎都是文科，谁也没把握短时间内学会物理化学，所以也没有物理老师化学老师过来。

极个别报了理科的，只能自学或者自己去城里找找学习班。

安琳不要：“我晚上上课要做数学题，不想再看到数学题了，你自己留着感悟，别借我，可以问问汤穗要不要。”

“好。”

两人说完就分开了，齐玉珍回家做午饭，等丈夫回到家，提了自己再次拒绝安琳的事情。

宋寻舟：“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老师固然重要，个人能力以及努力也很重要。”

“你说得对，吃完午饭我去借个笔记，回来继续学习，今天中午背政治是吧。”

“是的，今天中午背政治。”

他们午休时间不午休，都用来背书，主要背的内容是语文和政治。

化学需要背的也不少，鉴于这门课死记硬背没用，于是放时间相对充裕的晚上背。

眼见爸妈回来了，夫妻两人不再讨论学习的事。

预考如期进行，二十号早晨五点半，公社里要参加预考的考生全部集合，出发去城里考试。

高考考三天，预考只考一天，分数不变，题量减少，语文数学放在上午，政治物理化学放在下午。

“不用紧张，上午考完了，我在这里等你，我们一起吃午饭。”宋寻舟俯身和齐玉珍额头相抵，只抵了一会儿，很快分开。

齐玉珍现在非常紧张，呼吸都有些困难了，与丈夫额头相抵后，她愣神看向丈夫：“刚才那一下，是临时抱佛脚，帮我开窍吗？我觉得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你明白什么了？我还什么都不明白，我刚才只是想让你放松，别紧张。”

“原来如此，我以为你是想碰碰额头，试试能不能把聪明才智分我一点。”

“你本身就很聪明，就算以前我比你聪明一点，现在我们也差不多，你没听说过夫妻在一起久了，会越来越像吗？”

“你是说和我在一起后，你越来越笨了吗啊？”齐玉珍佯怒。

假装自己很生气。

宋寻舟故作认真神情：“是，确实越来越笨了。”

“可恶。”齐玉珍掐了他手背一把，很轻，完全没用力。

掐过丈夫后，她不敢和他打情骂俏了，尽管他们缀在人群最后，没人往他们的方向看，都看着前面的教学楼，她还是担心被撞见。

最重要的是，快要进入考场了，千万不能分神迟到。

第28章

◎专业◎

同个公社的考生会被打乱分在不同考场, 如果在同个考场遇到同公社的考生，那么一般不会是同个生产队的。

这样安排是防止考生作弊。

齐玉珍和宋寻舟考场分开了，宋寻舟在齐玉珍隔壁。

开考铃声响起之前, 老师先讲考场规则, 顺便说明预考和正式高考的区别。

预考难度并不等于高考难度, 预考通过不代表就能松懈下来。

本来已经不紧张的齐玉珍，听到老师的话，又开始紧张了。

直到上午需要考的语文和数学卷子一起发下来, 她才抛开多余的情绪, 专心做题。

上午下午都是连续考三个小时，上午数学语文试卷一起发，下午物理化学政治试卷一起发, 三个小时怎么分配，由学生自己决定。

齐玉珍的考场，文理科考生都有, 文科生下午考政治历史地理。

理科考生只有三人，三人独自一列, 看着特别显眼，监考老师要是下来转, 都是先从他们三人身边走过去。

齐玉珍专心考试, 没有因为走动的监考老师分神，唯一会让她分神的是时间。

有些题目比较难，她没法立刻解出来就会去看手表, 时间不够先去做会的题目。

三个小时不知不觉过去, 考试结束铃声响起, 她放下笔, 等老师收卷。

宋寻舟没按原先说的在楼下等她, 他在她考场教室外的走廊等她，走廊人来人往，他还是看着很显眼。

老师收走试卷后，她赶紧带着自己的笔袋出去。

周围人在对答案，夫妻俩没吭声。

下楼之后，宋寻舟带齐玉珍远离人群去吃午饭。

他们去供销社买点心和水果罐头吃。

齐玉珍没先吃点心，而是先喝水果罐头的糖水。

喝了糖水后，她不想聊考试的事情，就着水果罐头的话题问他：“你喜欢吃水果罐头吗？”

“不喜欢。”宋寻舟说得直接，都不带犹豫的。

“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自己喜欢吃呢，我记得当年你买水果罐头送给会计家的事情传遍全公社了，很多小孩子都羡慕得紧，原来你当时只是顺手买水果罐头。”很多小孩包括她家妹妹。

后来他往家里送了不少好吃的，妹妹完全被收买，选择性忘记当年嘀咕姐夫的事情了。

宋寻舟：“不喜欢吃，刚好有票就买了，算是顺手，我回来被会计家人看见了，问我买了什么，我懒得多说，索性送了些给他们家，本来打算全送给你的……不是因为不爱吃才送给你，我在老家的时候就不爱吃它，它在大家眼里是好东西，你不喜欢是吗？不喜欢以后不买了。”

他一直不喜欢，买它们目的很明确。

送玉珍。

“我没有不喜欢，只是现在喝，又甜又凉的，喝不出多少味道。”他们带了水壶，齐玉珍喝了一口糖水后喝白开水。

宋寻舟记在心里，下次还是别买了。

要买也别在天气冷的时候买。

两人解决完午饭就回去教学楼外待着，齐玉珍脑袋放空看着地面，宋寻舟也陪她一起放空。

下午考试两点开始，考到五点结束，齐玉珍看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一点半，问丈夫需不需要手表：“下午手表给你戴吧。”

“不用，你继续戴着，我上午提前一个小时就把试卷写完了，手表对你来说比较重要，尤其下午考三门，更应该合理规划时间。”

齐玉珍惊讶：“什么，有语文考试你都能写这么快？”

她觉得语文比数学更费时间

“我数学写得比较快。”

“多快？”

“估摸四十分钟。”只花了半个小时，他想想就多说了十分钟。

齐玉珍扭头，不去看他，看着地面发呆。

宋寻舟贴过去：“生气了？”

“没有生气，我怕数学考砸了，因为你写得很快，代表题目简单，有些题我还是需要想想才能落笔。”

完蛋了。

考砸了。

宋寻舟不希望她过于在意成绩：“不想考试了，下午回家要不要买点什么带给家里人？”

“买猪肉、点心，再买些面粉，给你庆祝。”齐玉珍收拾好心情，重新看向丈夫。

她自己考不好也得庆祝，吃顿好的，心情就好起来了。

“成绩都没出来就给我庆祝了？是不是庆祝太早了。”

她只说了四个字：“我想庆祝。”

本就没意见的宋寻舟，一口答应了：“行，听你的，买多少都由我来拎着。”

“嗯！快要进考场了，我们走吧。”齐玉珍见考生进入考场，拉着丈夫一起进去。

女儿远嫁和女儿到外地读书是两种概念。

袁秀彩听到女儿要参加高考，对于女儿远嫁的事都没那么难过了。

见到女儿和女婿回家，她忍不住问是什么个结果。

女儿不让她把参加高考的事情说出去，要等录取通知书到手才能说。

让人好等啊。

今天，负责他们公社学习班的老师带来了预考成绩和志愿填报表，女儿女婿吃完晚饭就去公社礼堂看成绩了。

“妈，我和寻舟都过了，寻舟考了四百八十六分，我考得差点，四百五十分，老师给我们发了志愿填报表，说了一个多小时志愿填报的事情。”

“我们生产队别的几个知青怎么说？”袁秀彩关心另外几个知青。

可不是得关心嘛，几个知青要是被大学录取了，她让玉珍爸爸把该写该签字的材料都弄好。

这些孩子在外面待了五年，他们的爸妈肯定想他们了。

“岑伟汤穗过了预考，薛国树和安琳没过。”

安琳知道成绩的时候表情很复杂，又难过又松口气。

齐玉珍看出为什么松口气了，因为暂时不用学习了。

安琳非常讨厌学习，劳动和学习让她累上加累了。

“妈，我正式高考是在下个月，你可别把我考大学的事情声张出去，等我录取通知书到了再说。”齐玉珍再次强调。

她和寻舟考的分数还是他们公社第一第二高的，老师说寻舟能在全省排前十，老师也不知道全省具体排名，不过这种断层的高分，绝对能排前十，老师非常肯定。

岑伟汤穗都是三百多分，三百多分也不错，五门平均分及格了。

袁秀彩：“你在自信这事上该学学你妹。”

“玉莲也是拿到录取通知书后才自信满满，走路都快飘起来了，我没有录取通知书可不敢飘，怕丢脸。”

“成，我待会儿跟你爸说说你们的成绩，让他有个准备。”袁秀彩得到准数，回房间去了。

齐玉珍宋寻舟也回自己房间。

宋寻舟的目标还挺明确，都不用老师建议，他直接说选华都大学工程化学系无机化学材料专业。

他目标明确到老师都哑言了，不用管什么系什么专业，光是华都大学就够厉害了。

能在公社礼堂待那么久，主要是玉珍想听老师建议，留得比较久了。

她成绩还算不错，却没好到能直接选择华都大学。

“我以为你会学物理的。”齐玉珍满脸苦恼。

苦恼自己该选什么专业，苦恼为什么填报志愿要在高考之前，就不能考完看成绩多少再填志愿吗？

走错一步，她可能就没大学读了。

宋寻舟：“虽然物理有很多研究方向，但是我爸妈和华都大学几个物理教授工作有来往，他们以前在华都的话，会经常出入华都大学物理系，我不想经常和他们碰面。”

“你不喜欢爸爸妈妈吗？”齐玉珍小心翼翼问。

注意到她的表情，宋寻舟又意识到自己说了不太妥当的话，换个说法：“你想在有亲戚的班级上课吗？比如班主任是你姑父，专业课老师是你阿姨，爸妈让他们多多照顾你。”

齐玉珍恍然大悟，摇摇头：“不想，那你想选的专业是做什么的呢？”

“简单来说是毕业后进厂制造玻璃水泥等材料，我也说不清楚，大致是这么个方向。”

“好羡慕你，轻轻松松就能考到华都大学，进去华都大学，无论选多偏的专业，都属于人才。”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我在华都考更轻松，在华都以外的省市考试属于增加难度了。”华都大学对华都本地考生设置的门槛不高，别省的考生需要在该省考生中拔尖才能进入华都大学。

“增加难度你也能考很好，我相信你。”

齐玉珍看着晚上抄下来的几个学校和专业，余光瞥到什么：“寻舟，你觉得我填农业机械专业怎么样？”

宋寻舟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直接说不怎么样，不行。

她眼里的亮光很快黯淡下去：“这个专业怎么了？我猜测能学修拖拉机，还能给我爸爸妈妈做省力的农业机。”

“这个专业不适合女性报，我不是歧视女性，是这个专业，男的太多了，你报了这个专业，你可能是班里唯一一个女同学，非常不方便。”

先不说玉珍修拖拉机是多荒谬的画面，只说班级男生这点，他第一个不答应她填农机专业。

丈夫的话完全打消她报农机的念头了。

晚上老师说过师范、农业等学校会是国家重点扶持院校，玉珍显然对师范不感兴趣，还向老师多打听了两句农业学校，宋寻舟考虑一番：“农业学校专业基本偏理科，男的比较多，你要是实在对农业感兴趣，可以选农学专业，班里应该会有几个女生，读农学专业，毕业后可能会被分配到农业部工作，你对家乡很有感情，我建议院系氛围还行的话，你可以申请留校工作试试，比如当个辅导员什么的，只要有寒暑假就行。”

第29章

◎结束◎

华都农业大学属于重点大学, 不理解的人可能会嘲笑农民考上大学，不想着选别的专业改命，还要进农业大学继续当农民, 一辈子当泥腿子的命。

农业大学可不好考, 难度是比华都大学低, 也不是轻轻松松就能考上的。

晚上有了志愿方向，第二天，齐玉珍就趁着午休时间把志愿填好。

别的志愿学校专业, 她没随便乱填, 都是认真想过后填上的。

志愿表上交后，又要过上白天劳动，夜晚学习的生活了。

进入十二月份, 天气更冷，晚上学习冻手冻脚，齐玉珍用上了热水袋。

暂时不用动手的时候, 她就会把热水袋抱在怀里，丈夫不需要热水袋, 他惯用的是右手，她会让他把左手搭在她的怀里取暖。

宋寻舟并不觉得冷, 不过还是把左手交给妻子。

十二月中旬, 高考如期而至。

高考为期三天，时间不如预考紧张。

全县高考考点只有一个，就是玉莲读的高中。

他们高中除了高三要参加高考的考生, 别的学生都放假回家了。

齐玉莲在高考前两天就放假回家了, 高考当天早晨五点半, 她努力起来, 眯着眼睛送姐姐和姐夫去公社集合。

冬天早晨天还黑着, 妹妹起大早陪他们去公社集合，到了地方，齐玉珍把煤油灯交给妹妹，叮嘱她：“回家路上小心，别踩空了。”

“我会小心的。”齐玉莲接过煤油灯回家，今天包括接下来两天，她都会早起陪姐姐和姐夫去公社集合，送到了再提灯回家。

高考容不得闪失，不能因为生产队的路走过无数遍就大意了，还是得提灯仔细看路，齐玉莲的作用就是把煤油灯拿回家。

帮姐姐和姐夫提灯属于玩笑话，她是真心想送姐姐去公社的，就像当初她参加高中入学考试，姐姐早起陪她去公社一样。

妹妹提着煤油灯离开了。

“不冷吧？”宋寻舟见人没到齐，暂时不会出发，小声询问妻子。

齐玉珍现在还围着围巾，穿的也比平常多：“不冷，很暖和呢，肯定不会拉肚子的。”

察觉到降温，她就赶紧做好保暖工作，丈夫比她抗冻，没事人一样，她还是会让他一起多穿衣服。

“不冷就好，你戴的手表要是不走了，我们中午去百货大楼，让人家再给我们换新电池。”

以防万一，一周前的休息日，他们就去百货大楼卖手表的柜台换了电池，新电池自然是要花钱的，如果上午走着走着不动了，得赶紧让人再换新的。

“嗯，现在还在走着的。”齐玉珍将手抬起来看时间。

有人带了手电筒，她借着手电筒的光亮看清楚时间了。

宋寻舟也跟她一起看时间，准备进城后找几个有手表的人对对时间。

预考的时候他不紧张，正式高考到来，开始紧张了。

不是替自己紧张，替玉珍紧张。

他是真心希望妻子能考上大学，现在考上大学，以后能免去不少烦恼。

齐玉珍看到汤穗了，汤穗此时一个人待着，安琳薛国树没通过预考，岑伟独来独往不愿意搭理宿舍里别的知青，汤穗又没认识新朋友，只能自己一个人待着。

她很快想好，跟丈夫交代两句，自己去找汤穗说话。

她想和汤穗结伴，早上一起走，下午一起回生产队。

齐玉珍是汤穗不多的几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在汤穗心里是朋友了，齐玉珍来找她，她自然不会是爱答不理的状态，接受结伴同行的提议了。

全员到齐后，大家出发去城里。

汤穗齐玉珍并肩走着，宋寻舟则是走在齐玉珍的另外一边。

很多人走在路上还看着书，汤穗没在看书，齐玉珍看她表情，猜测她应该在心里默背，于是不跟她闲聊，只每过半个小时就提醒一下时间，提醒她还有多久能到考场。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齐玉珍也不管别人的目光，出来教室就挽住丈夫的手臂。

夫妻两人沉默走到校门口，她放下丈夫的手：“影响不好。”

“人都散开了，你才觉得影响不好？”宋寻舟好笑道。

齐玉珍四处瞧瞧，似乎没人在意他们，她又重新挽住丈夫的手臂：“好累，感觉比农忙的时候还累。”

农忙的时候是纯纯身体累，脑子放空了，晚上倒头就睡。

高考三天，每天走路四个小时，走了许久路又要坐教室里几个小时，绷紧神经考试，回到家还没法倒头就睡，连续几个晚上都在失眠，睡觉时间不够五个小时。

“今天下午不用参加考试了，我们买点吃的回家，下午就躺房间里休息睡觉。”

“嗯……我看到汤穗了。”齐玉珍去找汤穗，宋寻舟跟在她身后。

三人一起回去，走到食品站，宋寻舟去买肉，买了两份肉，自家的买了三斤，帮汤穗买了一斤。

汤穗通过齐玉珍，让宋寻舟帮忙买猪肉。

她想买一斤猪肉送给飞飞姐，正好爸妈给她寄了肉票，本来不想独自去食品站买肉，打算高考结束送肉票和钱的，正好宋寻舟要买肉，她就托玉珍让他帮忙买了。

她这几年都吃飞飞姐家的饭，知道她要参加高考，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欢迎加入每日更新飞飞姐这几天给她做的饭菜比较丰富，而且不收钱，免费做给她吃。

前头她已经和齐玉珍夫妻去供销社买了水果糖饼干，走到食品站再买一斤肉，全部送给飞飞姐，算是报答高考以及这些年的照料。

汤穗家条件在几个知青里算是最差的，在普通城里人家中算还行，爸妈并没有因为女儿五年不回家就不管女儿死活了，还是会给她寄东西，知道她参加高考，给她汇钱，寄了全国通用票。

今天总算用出去了。

既然高考已经结束，有些话就能说出口了，齐玉珍对汤穗说：“等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可以想好回家时间后，直接来找我，我去让我爸开介绍信，再看看还需要办哪些材料，粮食关系之类的都帮你转出去。”

汤穗低头看着手上提着的东西：“我不一定能拿到录取通知书，有可能落榜了。”

“是吗？我觉得你能拿到录取通知书的，你是闷声办大事的人。”她对自家妹妹都没这么有信心。

岑伟和汤穗均考了三百多分，两人的三百多分可不一样，岑伟三百二十多分，汤穗三百九十多分，接近四百分了。

汤穗：“我自己不确定的，如果拿到了再来找你。”

“嗯。”

回到生产队，三人分开，齐玉珍宋寻舟回到自己家。

已经是下午一点半，接近两点了，家里人包括放假在家的妹妹都已经出门干活，给他们留了午饭。

夫妻俩在城里没吃过东西，洗脸洗手后坐下来吃午饭。

“你这么看好汤穗，对自己怎么就没信心呢？”宋寻舟吃饭不是不说话，只是不会在别人在场的时候说话。

回家路上他没开口，就静静听着她们说话。

齐玉珍：“我和汤穗的情况不一样，汤穗是真的强，我挺佩服她的，她基本是靠自己考到高分的，换成我……”

不等她说完，宋寻舟打断：“换成你，你会比她更厉害，你努力起来，我都自愧不如。”

“我可不会因为你的话就骄傲自大起来了，我对自己有数。”齐玉珍想说自己谦虚，又觉得自己说自己谦虚不太合适，干脆不说。

“你没数。”

“好吧，我没数……寻舟，今年过年能在我家这边过吗？我想过完年再去华都，明年也行，今年和你一起在华都过年，明年回我家过年。”齐玉珍很想过完年再离开，想到丈夫已经五年没回自己家过年，改口了。

宋寻舟：“过完年再走好了，我不着急回家过年，我家那边过年也没多热闹，等回到华都，就在你学校附近租房子住。”

齐玉珍很是不解：“我考上了，你为什么要在我学校附近租房子，我们不是可以住宿舍吗？”

她听老师说师范大学农业大学上学不用学费住宿费，每个月还有生活补助。

不光师范大学农业大学吧，华都大学应该也是学费住宿费全免。

“我不喜欢住宿舍，而且我选的化学专业，化学实验室有毒试剂不少，学生在里面有可能中毒灼伤，虽然我选的是无机非金属材料，毒性相对较小，也是有毒的，谁知道会不会遇到疯癫室友给我下毒。”

齐玉珍吃惊：“化学这么危险的吗？”

“是挺危险的，本科阶段基本接触不到实验室，倒是不用太过担心，抛开被室友下毒的可能，我就是很讨厌宿舍生活，玉珍，你知道的。”

齐玉珍当然知道，丈夫不喜欢待在知青宿舍，不喜欢待在任何集体宿舍：“我没考上就跟你一起住在你学校附近，我考上了，就看我们两人的学校相差多远，我感觉农业学校应该不会建在太热闹的城区，我那边比较偏僻的话，我还是住宿舍，你租房子住，等到休息日我来找你。”

填报志愿的时候，她看过大学专业书，农业大学专业繁杂，园林、园艺、植物保护、动物医学等等，一看就不可能开设在城区。

她不会天真到以为华都只有一个公社大小，华都比他们县要大多了。

“不用，租你附近吧，你附近偏僻的话，房租更便宜。”

“你是图便宜才要租我学校附近吗？”齐玉珍不是多节俭的人，丈夫更不是。

图房租便宜这个理由，她是不信的。

“不是，我是想每天和你在一起。”

第30章

◎查分◎

丈夫这是不装了, 摊牌了。

齐玉珍分析：“你是住在华都大学附近的华都本地人，身为本地人，你都不确定华都农业大学具体位置, 说明农业大学确实有点偏僻？无论多远, 你都要和我住在一起吗？”

“我们是夫妻, 住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吗？”他从来没想过分居。

“过来一趟需要坐车两个小时车你也愿意吗？”她知道大城市肯定通车了，不会像她家，因为没通客车, 需要走两个小时才能到城里。

“走两个小时的路我都愿意。”

到这个时候了, 丈夫还在嘴硬。

没想到丈夫会有这样幼稚的一面，齐玉珍认真道：“太远的话，不要租在我学校附近, 选两个学校中间的位置租房，这样我们就能多些时间在家看书了。”

她挺喜欢看书的。

和丈夫一起看书，感觉也不赖。

“我们不一定离得很远, 华都大学附近好多大学，我就记得两三所, 而且谁说农业大学就必须建在偏僻的地方，只是试验田会在比较偏僻的地方, 你们需要种田才有可能由老师带着过去, 平时是坐在教室里上理论课的。”

本科阶段，尤其大一大二阶段，哪可能直接让学生接触试验田。

顶多让他们除杂草、松土。

“是有这种可能, 学生毕竟不是地道的农民, 我自己从小干农活, 都没法保证能够独立种出一小块地的稻子, 没接触过农活的学生, 种成什么样都听天由命了。

我还没拿到录取通知书，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我们吃完午饭先睡觉，我要睡得饱饱的。”

“你已经失眠好几天了，考完就别想了，安心睡觉。”作为枕边人，他哪可能没任何知觉。

失眠这种事情，不是他说几句话，她就能好好入睡的。

高考结束总算能睡好觉了。

“嗯，我感觉头上的大山已经被挪走了，我会安心睡觉的。”

吃过午饭，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夫妻俩简单洗漱过后，躺床上睡觉。

二十分钟后。

齐玉珍翻了个身子，面朝丈夫。

她翻身的时候，宋寻舟也侧躺着面向她。

夫妻俩在昏暗的房间里看着彼此，齐玉珍直言睡不着觉。

“睡不着觉我们做点别的事情？”宋寻舟话里有话。

“是我想的事情吗？”

“是的。”

他们已经素了很久，房间内昏暗，和晚上做没太大差别。

齐玉珍心里觉得再昏暗也是白天，白天这样不好，过于荒唐了。

内心抗拒，最后却是半推半就，亲热了一场。

两人以亲吻结束，分开后，脸颊泛着红晕的齐玉珍说道：“我知道备考期间为什么不可以了。”

宋寻舟替她掖好被子，确定冷风不会灌进被子里，随口问她：“为什么？”

“是因为容易丧失斗志。”

高考前不进行夫妻生活是怕怀孕吗？

是有点怕。

最关键的是容易让人丧失斗志，特别影响考试。

可能有人因为考试压力大，需要解压，他们夫妻就不适合以这种方式解压了。

宋寻舟没否认：“所以你现在丧失斗志了？”

“嗯，好舒服的，忘记斗志是什么了。”

夫妻两人第一次之后，丈夫都是以她的感受为主，尽力让她感到快乐。

她现在能体会当中的快乐了。

有个温柔耐心的丈夫真的很棒。

听到妻子软软甜甜的话语，宋寻舟不禁凑过去又亲了她几口：“不许说话，该睡觉了。”

“好吧。”齐玉珍闭上眼睛睡觉。

脑海里的杂念似乎都被撞没了，这回齐玉珍很快入睡。

高考成绩十天后出来，所有考生成绩不会通过白纸黑字张贴公布，学校考生由学校帮忙查成绩，社会考生自己打电话查成绩，如果对自己的成绩有异议，不心疼电话费，可以自己在电话里说明有异议。

现在打电话是没法直接打通到对面的，中间还有电话接线员，觉得电话里说不清楚可以找高中老师，他们会给出复核步骤。

公社供销社有电话，齐玉珍宋寻舟没凑着刚出成绩人多的时候打电话，选择第二天打电话。

第二天打电话查出来的成绩和他们预考成绩相差不大。

齐玉珍比预考成绩高两分，四百五十二分，宋寻舟比预考成绩低一分，四百八十五分。

每门成绩都有，宋寻舟除了语文政治扣分，另外三门全部满分，齐玉珍化学满分，另外四门除了语文八十几分，剩下都是九十分以上。

高考分数无疑给夫妻两人打了强心剂，齐玉珍不用愁没大学读该怎么办。

之后该愁的是如何面对新生活了。

“不愧是我姐！太厉害了吧！”齐玉莲休息日回来，听到姐姐的成绩，快蹦跶两米高了。

齐玉珍：“都已经是大孩子了，还这么不稳重。”

“姐姐考那么高分数，我怎么稳重啊！我的天！姐姐居然会物理化学，我听物理化学课跟听天书一样，头疼得很。”高考恢复后，他们课本也换了。

现在物理课化学课都有，齐玉莲听得脑阔疼。

齐玉珍：“多亏你姐夫，忘记告诉你了，你姐夫考了四百八十五分，物理化学数学全满分。”

齐玉莲：！！！！

“这种成绩是人能考出来的吗？”她透过窗户看向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姐夫。

姐夫到底是怎么做到考出这种成绩还能淡定洗衣服的！

换成她，她肯定跑出去发出猿啸。

待在院子里洗衣服也太平凡了吧！

齐玉珍正待在妹妹房间，她没有如妹妹一般望向窗外，而是继续给妹妹缝被套：“你姐夫出生在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是大学生，他从小耳濡目染，所以学习能力很强，我们两个要是生在知识分子家庭，也有可能考出这种成绩。”

在丈夫面前说话谦虚点，在妹妹面前不用太谦虚了。

妹妹还是需要自信的。

“姐姐能，我不能，我感觉我会因为爸爸妈妈成绩太好，自己笨笨的，连他们一半都不如而自卑，我还会因为成绩差，排斥亲戚来家里，我觉得他们会瞧不起我，挖苦我几句。”爸妈成绩都好就代表亲戚朋友基本是聪明人。

人以群分，太可怕了。

面对无知的嘲讽挖苦，骂回去，能骂多脏骂多脏。

面对高知的嘲讽挖苦……救，完全不敢惹聪明人，谁知道他们会出什么阴招。

考上高中的齐玉莲在经历过高中生活的捶打后，发现自己确实不是学习的料子。

学习真痛苦啊。

学习好的人，都不是省油的灯。

她姐姐和姐夫除外。

“姐姐该庆幸你姐夫成绩好，要是成绩不好，从小被挖苦嘲讽，没法长成现在这样了。”她听丈夫提起过，家里亲戚确实都是知识分子。

丈夫自己明确表示不是很喜欢能到处碰到亲戚熟人的物理系。

无论学习好坏，都怕亲戚啊。

第31章

◎录取通知书◎

“姐夫应该不在乎闲言碎语, 他心态好得很。”见姐姐缝好被套了，齐玉莲一屁股坐在被子上。

齐玉珍收好针线，和妹妹交代一件事情：“姐姐去华都以后, 每个月都会写信寄到家里, 你回家的时候帮姐姐写回信, 告诉姐姐家里的状况，爸爸妈妈身体如何，爸爸妈妈要是受伤生病了, 你得写信告诉姐姐。”

她看丈夫写信, 就想到自己也可以写信寄到家里。

写信比打电话便宜方便，弟弟妹妹都认字，能念信给爸妈听。

爸妈也不是目不识丁, 他们认识几个字的，她把信写得简单明了些，他们能看个大概。

“我在学校的时候, 没办法天天盯着爸爸妈妈，我会让二哥三哥当我的眼线, 盯着他们，每个月按时回信, 要是我意外考上大学, 没法按月回家，写信的任务交给二哥，二哥没空三哥写, 他们都认字的。”

之所以说意外, 是齐玉莲自己也不确定能不能考上。

她不是很想读大学, 他们高中是县里最好的高中, 高考恢复以后, 老师说是理论上每个同学都该参加高考，不想参加高考的同学需要单独找她说明情况。

齐玉莲当年考高中是姐姐建议的，读了高中以后，对未来并没有明晰的计划。

她爸爸妈妈是农民，不是工人，如果是工人，没准她还能接手爸爸妈妈的岗位。

当农民的话，不用读高中也能当啊，只要吃苦耐劳就行。

高中生是好找工作，前提得有多余的岗位，爸爸妈妈也没说她毕业后，让她在队里干什么。

当初想法是很美好的，读高中后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清醒了。

明明想过高中生活可以当是轻松度过三年，三年后回家下地干活能直接拿到成年人的工分，多好啊。

实际读了高中以后，她隐隐有不甘的心情了，不甘心高中毕业还要在家干农活，同学们有关系的都能当工人。

她觉得工人比农民轻松吃香，工人是铁饭碗，农民得靠老天爷赏饭吃。

老天爷心情差了，随时能把你的饭碗打翻，打翻不够，还要用脏鞋底用力碾几下米饭，碾到你没法吃下去。

在城里没有人脉关系，不知道以后做什么，所以她选择“随波逐流”参加高考了。

不管能不能考上，考了再说。

她不会因为姐姐和姐夫高考考了高分就觉得高考容易，上过课的都知道不容易。

别人考上大学是实力，她考上大学属于意外。

“行的，玉莲，你们什么时候分科，你想学理科吗？学理科的话姐姐在离开之前教你物理化学的内容。”齐玉珍还是希望妹妹能考上大学。

考上大学，国家分配铁饭碗工作，多好啊。

齐玉莲立刻钻进被窝里，一副“姐姐，你饶了我吧”的表情。

看出妹妹的态度了，齐玉珍在妹妹的额头上点了点：“回心转意了告诉姐姐，姐姐辅导你。”

她觉得自己教妹妹是没问题的，她会按照丈夫的教学方式教妹妹，那样简单易懂，很好理解的。

“我不想学物理化学，我选文科，姐姐，你都高考结束了，还能看书啊，我要是高考结束，一定要把所有书拱出去，拱得远远的！”

她不想见到书，她晕字，看到字就头晕。

“不想选理科，想选文科，姐姐可以辅导你数学。”齐玉珍换一个科目。

数学是必考科目，高中数学比高中物理好理解，她是这么觉得的。

齐玉莲直接把头埋进被窝里。

“好了好了，姐姐不说了，姐姐走了。”齐玉珍拿好针线盒，离开妹妹的房间。

录取通知书是一月中旬到的，宋寻舟齐玉珍都被第一志愿学校专业录取了。

随齐玉珍录取通知书寄来的还有学校介绍、入学须知、地图等。

齐玉珍先看了地图，地图是学校地图，学校分为东区和西区，各个系在哪个区都有注明。

她选的农学专业属于农学系，农学系在东区。

整张地图以农业大学为中心，属于小范围地图，好在上面露出的别的学校也简单备注了名称。

“这所大学我知道，离华都大学不是很远。”宋寻舟指着位于小地图角落的学校。

要不是眼神好，很难注意到角落里的学校。

待在小角落里，不代表这所学校就是小学校了。

按照丈夫的语气，可以知道这也是一所重点大学：“是重点大学吗？”

她好像没在今年的招生院校里看到这所大学的名称。

宋寻舟也没在今年招生院校里看到它：“不知道是合并了还是暂时不开放招生，应该是重点大学，我不太确定，十年前不太关注哪几所大学是重点大学。”

齐玉珍：“会不会也是分校区呢？”

丈夫的录取通知书比她更早到，没有地图，但是有地址，同样是某某校区。

她不理解校区概念，就问大学不是在一个学校吗？

她的意思是，不是像高中一样，在一块地方吗？

丈夫就稍稍跟她说了校区的事情。

大学学校专业繁多，某个大类系别专业老师学生数量比一所普通高中全校师生数量还多。

好点的情况是校区都在一片地方，不太乐观的情况就是，校区之间离得很远，相隔上百里地，在一座城市的两端。

当初规划区域的时候没想到能发展到什么规模，真发展壮大了，可悲地发现周围学校也在发展壮大，个个都成了不容小觑的名校。

谁也不会轻易让步。

“不会，这所学校，这条街道，我都知道，代表我们两人的学校不是很远。”宋寻舟很肯定。

“那就好，省事了，说起来我们回去的话，是先住在你家吗？”

“要收到回信才能确认，我十年前住的地方已经很长时间没住人了，我爸妈要到厂子里进行劳动改造的时候，我们全家就已经搬到厂子分配房里住了。

华都大学那边的房子也是分配房，我五年前离开华都的时候，房子没被收回，不确定现在有没有收回，没收回的话，我们暂时住在那边，找到房子再搬走。”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宋寻舟父母比较刚直，过于刚直的人在这场灾难中就不会有太好的下场，好在他们有技术，愣是靠着过硬的本领争取到工厂分配房，面积不算小。

父母已经在工厂分配房里住了好多年，他不想带着玉珍去厂子分配房，离学校有点远，而且有家人在，不太方便，所以最好的落脚处是十年前住的住所。

然而华都大学附近的住所不知道怎么样了，需要写信问过父母，他们给了答复，他才能做决定。

“那你们自己的房子在哪，我是说，属于自己的，不是单位的分配房……难道是……”

难道是打倒地主时期被“抄家”了？

宋寻舟知道她想说什么：“自己的房子还在，只是位置比较偏，到时候可以带你去看看，我家比较低调，纯纯工作上的问题，过刚易折。”

齐玉珍：“过刚易折啊，我懂你的意思，如果到处都是贪官，你还坚持当清廉的好官，就容易被诬陷？”

“可以这么理解。”

夫妻俩聊了几句过刚易折，又重新研究起学校的事了。

“我不读农机专业，可以去看看吧？”农机也是农学系的，近水楼台先得月。

“那个专业有女同学的话，你可以观察人品如何，人品还行就认识一下，最好别跟男的搭话，一些男的脑子有问题，你跟他说几句话，他就觉得你喜欢他，对你纠缠不放，你说你结婚了，他会当你故意扯谎。”

第32章

◎嫂子◎

宋寻舟不是故意抹黑, 是确有其事：“有些读书人比较风流，你真结婚了，他也不在意, 一心想当野男人。”

齐玉珍闻言, 眼睛都睁得更大了：“读书人也这样吗？”

她听过不少闲话, 谁家老婆偷人，谁家老公和谁家老婆暗地勾搭在一起。

她以为读书人是懂礼义廉耻的。

宋寻舟：“你忘了以前就是读书当官的人三妻四妾吗？穷人家活着已经够困难了，哪有心力整许多是是非非, 有些读书人好人ll妻, 就喜欢别人的妻子。”

完全不能放心把玉珍丢到男人堆里，两所大学离得近的话，租房地址就选玉珍学校附近, 他每天送她上学。

“我不搭理他们，你要是喜欢上别的姑娘，跟我说一声, 我收拾包袱回老家。”

真到了那天，她要断情绝爱, 一心投身于家乡的建设。

她一个人的力量可能很渺小，但是建设家乡总比困于拈酸吃醋的情绪当中好。

要是因为工作走不掉, 她就原地发光发热, 建设祖国！

宋寻舟：“我觉得我们这段感情，我才是患得患失的一方，你没有那么喜欢我。”

“在你觉得我没那么喜欢你的时候, 你就表现出患得患失了, 我不那么喜欢你, 怎么可能为了和你在一起, 丢下我爸妈呢, 远嫁大多没好下场的。

我能看出你是一个独立的男人，所以我愿意跟你去你的家乡。

从你父母放心把钱票寄给你当彩礼，就能看出来你是个可靠的男人了。

女儿很听父母的话是好事还是坏事，主要看父母是好人坏人，儿子很听父母的话，一般是坏事，作为他的妻子，永远都只能是外人。

你患得患失就是没把我当家人，还把我当外人。”

“没有，不是这样的。”宋寻舟哪能认下这样的话。

她对他来说，比弟弟妹妹亲多了，甚至比父母亲。

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齐玉珍又道：“我知道不是这样，还有一种儿子，不听父母话，娶了媳妇忘了娘……你是不是呢？”

“我两种都不是，哪能忘了父母，我们几个孩子才是被父母忘掉的一方。”

“我想也是，爸妈不在，长兄如父，所以你才会变得那么温柔可靠。”

因为父母常年不在身边，他就充当父母的角色，实在太辛苦了。

宋寻舟没打算纠正她的话，让她继续误会好了。

这种误会对他来说是好事。

汤穗高考分数四百零五分，考到了自己家乡的师范学校，师范学校对非常内向，非常不想与人接触的汤穗来说很不友好，所幸师范学校有非师范专业，她选了非师范类专业。

有了大学录取通知书，汤穗买票方便很多，年前就能离开生产队。

冬天早晨六点钟，她收拾了一个编织袋的行李，提着行李要离开了。

别的行李已经由齐涛源费飞飞夫妻帮忙寄出去，现在就一个编织袋，提着不算多重

一向不爱说话的汤穗，在离开的这天，有好几个人送她到公社。

除了齐玉珍费飞飞和她们的丈夫，安琳也来送行了。

安琳和汤穗是老乡，她今天没赖床，早起送汤穗一段路。

“我有机会回去的话，会找你玩的，一路平安。”安琳看着没心没肺的，对于汤穗的离开还是很伤心。

已经当了五年室友，哪可能不伤心。

知青宿舍就剩她一个女知青了，二丫也到了要说亲的年纪，没法跟在她屁股后头听她说天聊地了。

真是寂寞啊。

汤穗这几年说话最多的对象不是费飞飞，是同住一室的安琳，安琳交代她，她同样有话交代安琳：“十二月高考时间比较匆忙，你来不及准备，下次高考应该在七月份，剩下半年时间，你可以继续考，多考几次总能回家的。”

“我感觉我也不是很着急回家了，你去跟飞飞道别吧，我们俩以后有机会见面，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她知道自己家和汤穗家离得不算特别远，两人已经记下对方的地址，将来汤穗不来找她，她会主动去找她玩的。

这是实话，汤穗这辈子不会再来丰登生产队了。

她去找费飞飞说话，真到了离别的时候，反而没太多话要说了。

和费飞飞说了两分钟，汤穗找齐玉珍说话。

找齐玉珍说的话更简洁了，是向她道谢。

她拿到录取通知书后去找齐玉珍，齐玉珍帮她解决了很多麻烦。

“路上要小心，钱包介绍信都要保管好，遇到不认识的人突然骂你乱跑，让你赶紧回家，应该是拐子的骗局，你就大喊有拐子，要拐卖妇女了。”齐玉珍不放心一个姑娘独自出门，交代一些话。

幸好现在出门难，出远门难上加难，没有介绍信可以说是寸步难行了，坏人想出来作恶，也得能出来。

“好的。”

“我这两个月请假次数太多，没法再请假，不然就送你到城里了。”齐玉珍说的是心里话，不是随口说说的。

可惜请假太多次，已经不好意思请假，家丽姐不一定准假。

年底是农闲，她不干农活，需要干别的活，并不清闲。

汤穗：“我认识路，去城里的路走过好几次，迷不了路的，再见。”

她提着编织袋离开，走了差不多五十米远，回头跟还没离开的几人挥手道别。

汤穗挥手道别这个动作做得很不自然，毕竟不是多活泼外向的人，做完可能觉得有点尴尬，加快步子离开了。

直到不见汤穗的身影，五个人才离开，安琳一路唉声叹气，齐玉珍就安慰几句。

她安慰的话也和汤穗的差不多，现在高考恢复了，总有机会考上大学回自己家乡的。

安琳继续唉声叹气，她知道齐玉珍的分数，知道齐玉珍考到了重点大学。

被重点大学录取的人，不会懂连预考都无法通过的人的痛。

她这么聪明，学习怎么就不好呢。

她恨啊！

汤穗离开后，齐玉珍有时间就黏在爸妈身边，过年休息，妈妈去哪里和人闲聊，她也会跟着一起去。

正月初八要离开了，她想多陪陪爸妈。

跟着妈妈往人堆里凑的结果就是被催生，被问东问西，齐玉珍都面不改色回应。

“我姐考上重点大学了，你们就会斗恶婆婆，就会问生小孩，我姐以后是大学生了！”齐玉莲放寒假待在家里，跟姐姐一起成了妈妈的尾巴。

听大家在教姐姐如何对付恶婆婆，她无语了。

看姐夫的样子就知道姐姐的婆婆不可能是恶婆婆了，再说了，婆媳矛盾是重点吗？

重点是姐姐考上大学了！

据她所知，公社里参加高考的几十人里，就五个人拿到录取通知书，其中三个人在他们生产队。

她姐姐和姐夫，还有一个汤知青。

多长脸的事情啊！

他们生产队真是人才济济，不能算上姐夫和汤知青的话，也很厉害了，姐姐可是山窝窝里出来的金凤凰，比姐夫和汤知青还厉害。

她是不知道岑伟考了多少分，只知道他没有拿到录取通知书。

姐姐和姐夫的录取通知书她都看过了，汤知青的没看过，但是汤知青已经凭借大学录取通知书离开的事情不假。

要是有录取通知书，岑伟走得比汤知青还快，所以说她曾经的班主任落榜了。

作为曾经的学生，齐玉莲心里暗爽。

该！

自己是半吊子水平，好意思天天贬低学生。

别人没理齐玉莲的话，巧姑理了：“知道你姐姐是大学生了，玉珍刚拿到录取通知书，秀彩就到处发糖，谁都知道玉珍以后是大学生了，我们家亲戚从别的生产队过来，我都要说几句咱们生产队出了大学生的事，特意说明是我们自己生产队的孩子，不是知青。”

“是啊，你妈到处都说，咱们早知道了。”另外一个婶子附和。

齐玉莲听到大家都知道就放心了，主要姐姐刚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她不在家，她要是在家，肯定比妈妈说得起劲。

妈妈本来打算办流水席请亲朋好友吃饭，被姐姐拦住了，自己一家人庆祝就好了。

办流水席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多少粮食，齐玉珍自知和丈夫离开，家里就少了两个劳动力，所以办流水席的钱粮不如自家留着，每天好好吃饭，吃饱饭。

齐玉珍安静听着大家说话，她现在很喜欢这样的场景，以后去华都就见不着了，现在可要好好听大家说话。

“累死我了，好多灰尘，我感觉还是让哥哥和嫂子自己打扫比较好，反正我们打扫了，哥哥也会嫌脏，重新打扫一遍。”宋兰馨擦半天书架，衣服都沾上灰尘了，想罢工。

弟弟宋寻祺没理姐姐的话，继续擦书桌，擦完一遍又擦一遍。

好多年不住，灰尘积得很厚，擦一遍是根本擦不干净的，三遍都嫌少。

哥哥写信寄到家里，说是和嫂子一起考上了大学，年后要带嫂子来华都。

他想把华都大学附近的住处当落脚点，问能不能住人。

能住人。

爸妈派他们两个没事情做的姐弟来打扫卫生了。

宋兰馨今年二十岁，高中毕业后没和哥哥一样下乡当知青，她是运气好，刚好爸妈厂子里有岗位空缺，托关系把她安排进去当工人了。

高考恢复后她报名参加高考，考上了华都大学隔壁的玉华大学，也是一所重点大学。

弟弟宋寻祺正读高二，高考还要一年半时间。

已经习惯弟弟不爱说话的哑巴性格了，宋兰馨继续自说自话：“我有点怕见到嫂子，你说嫂子是不是力大无比，拎我跟拎小鸡仔似的大力士？”

姐姐说到嫂子，宋寻祺有了点反应：“应该不会，拎你还是有点困难的。”

“什么意思，说我重？没礼貌！”宋兰馨气哼哼，就差把抹布甩弟弟身上了。

姐弟俩安静干了会儿活，宋兰馨又开始在脑海里描绘嫂子的形象。

脑海里描绘，嘴巴还说出来了。

正当她说到嫂子赤手空拳打老虎打野猪的时候，宋寻祺打断姐姐：“嫂子的家乡已经没有野生老虎给她打了。”

“你和大哥一样无聊，我只是说假设。”他们家爸妈明明没那么无趣啊，怎么生的儿子一个比一个无趣。

没半点想象力，扫兴。

“哦。”

“你觉得嫂子是什么样的？”宋兰馨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唱久了，有点无聊，问弟弟的看法。

“不知道。”

宋兰馨瞬间接话：“是吧，大哥看着不像能找到老婆的人，我当初就说大哥肯定是被嫂子的爸爸吊着打了几顿才屈服了。”

大哥离开的时候，宋寻祺还没读初中，对哥哥的印象却很深刻：“不会的，哥哥不愿意就是不愿意，不会屈服的。”

“他下乡就是屈服了，都下乡了，还有什么不能屈服的，你还是太年轻了，不懂人情世故……你说的也有点道理，大哥那么爱干净，连家里人都被禁止进入他的房间，怎么可能会轻易结婚，和一个陌生人共处一室。

我都觉得头皮发麻了，和陌生人结婚啊！

大哥爱干净，从爱干净这点来看，感觉大嫂的形象更加丰富了，大嫂应该是个彪悍利索爱干净的姑娘，就像是那种你偷懒不洗澡，一直大喊大叫催你洗澡的妈妈。”

“我们妈妈可不会大喊大叫催我们洗澡，大哥的房间不是不能进，只是不能没经过他允许进他房间。”宋寻祺替大哥说两句话。

“我只是假设，至于哥哥的房间，我一直觉得我们家必须有个人被抓走的话，一定是哥哥，弄得那么神秘，知道的知道他是爱干净，不知道的以为他在里面密谋炸掉全世界呢。

真糟糕啊，感觉哥哥就是个不对劲的人，再来个能手撕全家的不对劲的嫂子，以后生活艰难了。”

对此，宋寻祺只有四个字：“不住一起。”

他们不和哥哥嫂子住在一起，没必要想乱七八糟的事情。

按大哥信里的内容，他们两处房子都不住，选择另外租住房子。

“不住一起不妨碍嫂子教训我们啊。”

“你忘了嫂子考上大学了？”姐姐一直把大嫂说成泼辣彪悍无礼的样子，忽略掉大嫂也成功考上大学的事了。

宋兰馨：“虽然大哥很扫兴，不得不承认他学习好，有他辅导，我们厂子的大黄都能考大学。”

大黄是工厂的看门犬。

如果有三年时间准备考试，她也是能考上华都大学的，他们家孩子就没学习差的。

可惜她没厉害到能够短时间内学习考上华都大学。

第33章

◎到达◎

“你说什么是什么吧。”宋寻祺不争辩了。

学习好不一定教书好, 大哥看着不像能耐心教书的人，对他和姐姐都没太大耐心，见着他们姐弟就要躲开。

以前觉得大哥是单纯烦小孩。

后来发现, 大哥是单纯不想理人。

大哥有些孤僻。

他是假孤僻, 大哥是真孤僻。

宋兰馨：“还有一种更令人害怕的可能, 嫂子大哥是一类人。”

“是有可能。”这句话宋寻祺认同了。

他看过哥哥几年来写的信，没有很多封，但是每封信, 从字里行间能看出大哥心绪平稳, 没有被谁逼迫的烦躁厌恶感。

要是被逼无奈，写的字应该会很潦草，不能那么齐整的。

不排除大哥习惯使然, 必须写得端正齐整，不写成那样心里不舒服。

“看来我以后得少说话多做事了。”想到被两个人用相似的眼神嫌弃，宋兰馨开始害怕了, 赶紧去擦灰尘。

很快，时间来到正月初八。

初八早晨, 全家人给齐玉珍宋寻舟送行，依然是送到公社。

到了地方, 大家停下来。

齐玉珍去抱家人, 一个一个抱过去，抱完，头也不回走了。

前面几天已经叮嘱爸妈弟弟妹妹许多话, 今早不用再说了。

夫妻两人差不多走了一里地, 宋寻舟停下来, 拿出自己的手帕递给齐玉珍。

妻子已经泪流满面。

齐玉珍吸吸鼻子, 接了丈夫的手帕擦眼泪。

他的手帕好似专门用来给她擦眼泪了。

前些天晚上她总是深更半夜掉眼泪, 今天和家人拥抱，转身后眼泪根本止不住。

宋寻舟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后就保持安静，等她自己情绪平稳下来。

“我们…走吧，我边走…边掉眼泪。”齐玉珍不想浪费时间，准备继续赶路。

“渴了跟我说，我拿水壶给你。”

“好。”

赶路赶了半个小时，齐玉珍已经不掉眼泪了，把丈夫的手帕揣自己兜里。

这条手帕在洗干净之前都留在她兜里好了。

夫妻俩坐火车买的是硬卧票。

如果关系强大到能买软卧票，宋寻舟更想买软卧票。

现在买硬卧票都需要关系，光是准大学生的身份没用，他也是联系父母，父母找人打过招呼才买到硬卧票。

软卧没有说多舒服，胜在抠抠君欢迎加入以污二贰期无儿把以每日更新有私人空间，硬卧没那么足的私人空间，而且挤窄，容易遇到没素质的人。

夫妻两人就遇到占他们硬卧的中年夫妻。

齐玉珍没轻易赶人，仔细看票上的信息，有可能是他们找错了，她再仔细看看。

宋寻舟神色冷凝，在妻子看火车票信息的时候，直接跟这对中年夫妻说是他们的卧铺。

中年夫妻说旁边这么多空的卧铺，让他们随便找个地方躺下来就行。

齐玉珍心想这怎么行呢，火车硬卧的票也是麻烦别人才买到的，他们随便找位置躺下，占了别人的位置怎么办。

她还没说出口，宋寻舟直接牵着她的手去找乘务员，让乘务员查这对中年夫妻的火车票信息。

他说怀疑他们是无票偷上火车的。

乘务员一听，用很礼貌的语气让中年夫妻拿出火车票和介绍信。

中年夫妻顿时就冒火了。

发了一顿火，还是没有拿出火车票介绍信的意思。

“直接找乘警吧。”宋寻舟神色没多少变化，不想吵架的意思。

乘务人员没有直接请乘警过来，而是再次用礼貌语气请中年夫妻拿出火车票介绍信，不然真的要请乘警来赶人了。

齐玉珍站在丈夫身边，没有吱声。

乘务员手上有这个时间段硬卧乘客的名单，只要这对夫妻拿出火车票介绍信，她查验过后证实不是硬卧乘客，不用乘警维持秩序，她也有权将乘客赶走。

上火车前检查过了，不排除有人浑水摸鱼溜进来。

中年夫妻没拿火车票也没拿介绍信，而是提着行李离开硬卧车厢。

看来可能是有车票，但不是硬卧车票，自知没理，在乘警过来前先走了。

宋寻舟让还没离开的乘务员换掉他卧铺上的床单被子，总之全部换掉。

齐玉珍赶紧拿出丈夫和自己的火车票以及介绍信，乘务员确认了信息后，就安排换床品了。

乘务员全换了，在她离开后，宋寻舟还是不嫌费劲，拿出自己带的床单、被套和枕套，开始铺床单，套被套和枕套，齐玉珍一起帮忙。

中年夫妻刚才是待在下铺，齐玉珍的中铺没遭殃，不过宋寻舟爱干净，就算没闹出刚才那些事情，他还是会用自家带来的把两张卧铺都弄上自家的床品。

弄好之后，他们并排坐在下铺，宋寻舟已然没了刚才冷硬神色，在齐玉珍开口前温声道：“以后坐火车可能还会遇到这种蛮不讲理的乘客，你别试图和他们讲道理，别让座，直接找乘务员。”

“我知道了。”齐玉珍应完就没说话了。

宋寻舟也没说话。

夫妻俩陷入一阵沉默。

最后还是宋寻舟先开口：“是不是被我吓到了？”

“没有的，我怎么会被你吓到，我是被刚才的夫妻吓到了，没有你在，我都要头疼坏了。”齐玉珍抓住丈夫的手，以此来表示自己确实吓到了。

现在能坐火车的都是有一定文化的人，大部分是工作原因出差，刚才那对中年夫妻会说一口没带方言味道的流利普通话，说明文化水平不低。

她没想到这样的人无理取闹起来，嘴脸会如此丑恶，比看生产队里两个无赖梗着脖子吵架还难受。

幸好火车内有维持秩序的人，等会儿那对中年夫妻又占人位置，就不会遇到像他们夫妻这样好脾气的人，把事情轻轻揭过了。

宋寻舟还真不是好脾气不追究，他刚才说的话也是给乘务员一个提醒，想来之后会找人去查票。

“所以你也得学我一样，不要对这些人太礼貌了，你又不是乘务员，你是乘客，都是乘客，凭什么遵守规则的要让着不守规则的？”

“你说的有理。”

他们说着话，上铺和对面卧铺的乘客陆续过来了。

幸好都是不邋遢的正常人，脱了鞋子也没什么异味。

有别的乘客过来，齐玉珍声音就更小了，悄悄说这里还挺暖和的。

宋寻舟：“冬天烧了暖气的缘故。”

“这样啊。”

“你要不要住下铺，下铺更宽敞点。”

硬卧分成三层，上中下铺，中铺看着最憋闷。

“不用了，我还好的，你挤在中铺才叫憋闷呢，我们先躺会儿吧，今天赶路赶了好久，都累了。”

“好。”

齐玉珍爬到中铺，盖上被子闭眼休息，因为床单被单枕套都是熟悉的淡香，她没有太不适应，很快睡着了。

来到华都的时候是上午，到了华都，客车就多起来了，不需要再连续走一两个小时的路了。

夫妻两人先到华都大学附近的住处，宋寻舟看到墙角放着的脸盆和脏兮兮的两块抹布，大概是弟弟妹妹过来打扫过卫生了。

齐玉珍倒是不嫌脏，问丈夫水在哪里提，她去提水洗抹布。

宋寻舟嫌抹布太脏，说是拿一条他的毛巾当抹布好了。

“有现成的抹布，怎么还拿你的毛巾当抹布呢，洗洗就干净了，你告诉我水去哪里提。”

“有自来水，他们都来打扫卫生了，看来已经交过水费，我去看看。”宋寻舟去厨房开水龙头。

水龙头没立马吐出水，而是先发出怪响，他很快后退两步。

很快有水流出来，是黄泥水，流了好几秒钟，水才变得清澈。

齐玉珍看到这一幕了，观察了几秒，确定水不会突然喷溅到人身上才过去洗抹布。

抹布确实很脏，她洗抹布的时候，流淌下来的全是黑水，洗好久都没洗干净。

她也不打算把抹布洗回原来的颜色，只要不淌黑水，她就当洗干净了，再去擦擦桌椅板凳和床板。

宋寻舟刚才没法克服心理障碍去拿抹布，亲眼见到妻子洗抹布的过程，才稍稍觉得没那么难受了，主动接过抹布去擦桌椅。

他拿走一条抹布，齐玉珍去洗另外一条脏抹布。

另外一条没那么脏了，只是看着脏，洗的时候没流下乌黑的水。

夫妻俩花了点时间把家具重新抹了一遍，到中午就先用饼干解决午饭了。

吃过午饭，夫妻俩去拿寄存在宋寻舟亲戚家的行李。

冬天床褥大被子都寄到人家家里去了，主要是离得近。

在拿行李前，宋寻舟带齐玉珍去华都大学，学校浴室供应热水，他就以未来华都大学的学生身份，花了钱在浴室洗热水澡，妻子不是华都大学生，是华都农业大学的学生，浴室管理员也没为难她，给了她澡票。

“大学学校里一般都有浴室，以后可以在学校洗完澡再回家，学校洗澡人数太多了就回家烧热水洗，我待会儿去买些煤球煤饼。”

齐玉珍：“学校浴室有热水，方便好多，都不用自己烧了。”

她很喜欢在浴室洗热水澡的感觉。

“是啊，我们这边的住房，家里基本没有大锅灶，想要做饭烧水包括取暖都是依靠煤炉。”

“煤炉也没事，吃学校食堂的饭，在学校大浴室洗澡，自家煤炉就冬天取暖用好了。”她能明显感觉到来到华都后，气温更低了。

老家的冬天是湿冷，冷到骨子里，华都是纯冷，围巾帽子都不是装饰品了。

下火车前丈夫就帮她围围巾戴帽子手套，盯着她穿到行动不便为止。

好在上午太阳挺大，冷是冷，水龙头还是出水的，没有被冻住出不来水。

华都最冷的几个月已经过去了。

丈夫年后再回华都是正确的选择，不然二十几年没长冻疮的她，可能就在华都长冻疮了。

第34章

◎没想到◎

下午的时候, 夫妻两人提着糖果饼干去拿行李。

行李寄存在宋寻舟姑姑家里，糖果饼干是送给姑姑的，感谢姑姑愿意帮忙收行李。

见到侄子现在的样子, 宋姑姑有些惊奇, 不过没有和侄子说什么, 而是和齐玉珍聊了几句。

她留齐玉珍说话，让自家孩子帮着他们的表哥搬行李。

宋寻舟之所以把行李寄存在姑姑家，是因为这个姑姑不爱说教小辈, 且从来没当着他的面说他什么。

一个文盲对你指指点点, 教你做事，你当他是笑话，一个你可能超越不了的人对你指指点点, 是真笑不出来了。

他很放心，放心姑姑不会在玉珍面前乱说。

宋姑姑是不爱说教小辈，不是不爱说话, 性格很和善，齐玉珍就和宋姑姑说了许久。

在行李搬完, 宋寻舟要接走齐玉珍的时候，宋姑姑还留他们小两口吃晚饭。

宋寻舟就问姑姑, 她家开火了吗？

姑姑和姑父都是华都大学的教职工, 住学校分配房里，她爸妈住的是研究单位分配房，只是离华都大学比较近。

他爸妈当年都不怎么开火, 姑姑一家就更不会开火了, 直接在学校教职工小食堂吃饭, 全家人都在食堂吃饭。

现在华都大学恢复招生, 眼见着马上开学了, 浴室开了，教职工食堂肯定也做饭了。

带着他和玉珍去食堂吃晚饭？

姑姑说是开火了，这两天就是在自己家吃饭的。

十年前，宋姑姑和姑父没被学生逮着批ll斗，而且很快认清形势，主动要求去工厂干活，在这次劫难中，属于清醒明智的一批人了。

宋姑姑是自动化专业的教师，本身有技术，姑父在学校里是行政管理岗位，工厂里暂时不需要他这样的人才，他另辟蹊径，硬是在竞争激烈的食堂杀出一条血路，大锅铲挥舞得虎虎生风。

宋寻舟差点没绷住，不是没绷住笑出来，是没绷住汗颜。

姑姑，你大可不必说那么多。

姑父现在没在家，齐玉珍不知道他的样子，真心实意夸了姑姑和姑父。

夸姑姑和姑父厉害，到哪都能发光发热。

她特意多提了一句姑父的工作，能在后厨杀出血路不容易，现在后厨可是肥差，没关系就只能靠本事了。

宋姑姑耿直得很：“就是靠我的关系，我推荐你姑父去后厨的，你姑父脑子弯弯绕绕太多，我怕他想太多，给他推荐到后厨了，整天挥舞大锅铲就没空想那么多了。”

听到姑姑说姑父是托关系进的后厨，齐玉珍没有哑言，而是附和点头：“确实，不能让太聪明的人闲下来，闲下来就要思考人生，思考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了，越想越苦闷。”

因为丈夫属于“关系户”，她间接也成了关系户，体会到关系户的便利了，她不会夸耀自己关系户的身份，也不会仇视关系户。

就是以平常心对待。

“是啊，我认识的人里有不堪折辱自杀的，你姑父不像是会自杀的人，却也不能让他空下来瞎想，找点事情做比较好，晚饭不用担心了，你们姑父开完会回来路上会买菜，不够让你们表弟表妹再去买点。”

姑父是下午五点多回来的，齐玉珍看到姑父的模样，略有些怀疑人生。

不过她没表现出来，正常和姑父打招呼，浅聊几句。

晚饭是宋寻舟和姑父一起烧的，齐玉珍和姑姑以及表妹一起坐在客厅里聊天。

“兰馨姐姐要被伯母嫌弃了，伯母念叨她咋咋呼呼的。”表妹说起了表姐。

宋姑姑：“敏慧是比较喜欢玉珍这样的女儿，老天爷对她不薄，两个儿子……唯一的女儿，唯一的女儿也挺好，现在又多一个女儿。”

说到两个儿子的时候，她打住了，想起来侄子在玉珍面前的样子，不知道侄子是因为玉珍做出改变还是侄子在演戏，她都要留点面子。

她不会说教寻舟，不代表不知道寻舟是什么样的人。

寻舟玉珍都是夫妻了，何必说些添堵的话。

侄子要是个狼心狗肺或者花心的人，她会劝玉珍，劝玉珍赶紧离开，不要在侄子身上浪费时间。

好在侄子只是性格孤僻，不爱搭理人，对小辈、长辈、同辈都避而远之，过分爱洁，也没什么了。

没准是五年前下乡，让他发生巨大改变。

说真的，哥哥嫂子家的大儿子小儿子都不贴心，兰馨小时候倒是贴心小棉袄，哥哥嫂子太忙了，女儿想贴没法贴，长大就不那么爱贴了。

哥哥嫂子下放劳动改造后，倒是让一家人的感情稍稍好起来了，哥哥嫂嫂每天都有点时间陪孩子了，然而孩子已经长大，有了自己的社交小圈子，需要属于自己的空间了。

像玉珍这样有耐心陪长辈聊天的小辈不多了。

不说玉珍心里怎么想的，起码明面上表现出任何不耐，细细柔柔的模样，总有种让人难以防备的气质。

和她当初见到自己丈夫的感觉差不多，丈夫接触久了会发现就是千年老狐狸，玉珍看着不是侄子和丈夫那样表里不如一的人。

哦，侄子以前是表里如一的，现在不是，现在也开始装模作样了。

想过是不是下乡让他改变了，再仔细观察，发现他还是他，只是在玉珍面前不一样而已。

玉珍看着他，他是温柔的模样，眉眼都是柔情，背对着玉珍，或者玉珍没看他了，他的眉眼就又冷硬下来，有了从前孤僻的样子。

在姑姑家吃过晚饭后，夫妻俩先回住处了。

宋寻舟还从姑姑家借了些煤饼回来，用于烧热水以及取暖。

他们先住在他以前的房间里，这次回来，家里除了家具和灰尘，什么也没有，空荡荡的。

太空了，齐玉珍没法看出丈夫儿时居住的痕迹，便歇了和他一起探索童年的想法。

煤炉子点好了，热水也在烧了，夫妻两人先回房间，宋寻舟顺手带上门。

齐玉珍坐在床边，说起姑父：“真没想到姑父是能挥舞大锅铲的高手。”

姑父戴着一副眼镜，文质彬彬，斯文得很，不知道的以为他是饱读诗书的文学老师。

她见第一眼的时候就想到“君子远庖厨”了。

君子远庖厨不是说君子要远离厨房，君子不做饭，是说仁心，是说不造杀孽。

姑父给她一种错觉，错觉他不忍心看到杀生，很有慈悲心的模样。

所以见到姑父第一眼，她略有些怀疑人生。

她以为姑父是干练的，可能还有点小肚子的中年男人形象，就像食品站切肉师傅，就像他们县国营饭店的“大厨”。

姑父本人看不出小肚子，人也不显老，和姑姑站在一起很登对，两种气质的人，大概是生活在一起久了，很有夫妻相。

“我姑父就是人精，姑姑把姑父安排到后厨是明智之举，这十年中姑父要是闹出点动静，现在可能没法全须全尾回到学校里了。”高考恢复就是一个信号。

很快要开始清算了。

“看不出姑父是厨子，也看不出姑父是人精，他看着很无害，随时能出家的样子，没想到到哪都能混得风生水起，真是厉害。”

“人不可貌相，你别被假象欺骗了。”宋寻舟说完就意识到，自己说这话好像不太合适。

齐玉珍：“爸妈也是这样的人吗？我觉得姑姑还是蛮耿直的，可能姑父是例外，爸妈呢？”

“我爸妈在我眼里是挺正常的，他们工作时候什么样子，我也说不清楚，肯定不会为难你的。”有些人工作和生活是两副样子，他没法说得太肯定。

“为难我也没事，我不怕为难，和姑姑聊了许久，豁然开朗很多。”

“豁然开朗就好。”虽然不知道玉珍是哪方面豁然开朗了，附和就行了。

说完姑姑和姑父一家，齐玉珍站起来抱住丈夫。

宋寻舟也是伸出双臂将她抱在怀里：“想家了？”

“不是，就是抱抱你，希望你别生气了。”

“我什么时候生气了？”

姑姑没有乱说话，和姑父一起做晚饭的时候，姑父只问了他几句近况，将来有何打算，也没说别的话让他觉得冒犯。

齐玉珍提醒：“火车上的事情。”

被占位置。

经她提醒，宋寻舟想起来了：“你不说我都忘了，两三天前的事情了。”

“忘记就好，那时候我真觉得你生气了，我想到平时不发火生气的人，一旦被触及底线，发起火来比普通人严重多了，之前在火车上，周围有陌生人，不能好好哄你安慰你，现在终于有机会，你却已经忘记，对不起，不该提醒你想起来的。”

今天白天没哄是因为两三天没洗澡，身上脏兮兮的，丈夫不嫌弃，她嫌弃，今天下午洗完澡，清爽许多，有心情亲亲抱抱了。

“我现在想想，是挺生气的，还没消气。”

意思是需要哄哄，需要安慰吧？

齐玉珍在他脸上亲了两口，看着他的眼睛：“我记得你在火车上说过的话，你说要学你一样，不要对这些人太礼貌，我不觉得你不礼貌，相反，我觉得你很有礼貌，又礼貌又冷静，当时就好想抱抱你了，我家寻舟是世上最温柔可靠的男人，我好爱你。”

被妻子这样甜软柔和的声音语气夸奖，宋寻舟没忍住低头吻住她的唇。

齐玉珍想推开丈夫，想说还没洗漱，吃完晚饭只是简单漱过口而已，到底是没推开，没说出来。

沉溺其中了。

第二天，齐玉珍跟着丈夫去公婆居住的厂子分配房。

他们过去的时候，公婆和小姑子小叔子都在家了。

齐玉珍在丈夫喊过爸妈以后，跟着丈夫喊爸妈，她说的话稍微多了点。

仿佛见到自己爸妈，关心他们的身体健康，语气亲切自然。

宋兴华和常敏慧见到儿媳妇，有些意料之外，好在反应很快，接着儿媳妇的话聊了。

常敏慧还让儿媳妇坐下来聊，没有让儿子坐下来的意思。

提着饼干糖果的宋寻舟自己放下东西，搬了椅子坐在妻子身边。

这场面倒像是女儿带着女婿来见父母一样。

脑海中闪过无数想法的宋兰馨，在爸爸陪着妈妈去厨房泡茶，其实是去说悄悄话的时候，怒视大哥：“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我看错你了！”

她语气激愤，声音倒是不大，然而屋子小，在厨房里的爸爸妈妈也听到动静，妈妈出来问怎么了。

齐玉珍一脸状况外的表情，同样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发生什么了？

第35章

◎冤家◎

宋兰馨嘴跟机关ll枪似的, 哒哒哒不停。

作为当事哥哥，宋寻舟脸已经黑下来，因为妻子在场, 他顾及形象, 没让妹妹闭嘴。

心里已经让她闭嘴无数次了。

小姑子一顿输出, 齐玉珍听明白了，小姑子以为她是彪悍泼辣的人，天天压着丈夫揍, 揍到丈夫不敢顶嘴。

丈夫一朝得到回城机会, 踹掉凶悍的她，找了个温柔美丽的姑娘，温柔美丽的姑娘还是她……有点绕, 不过能让人明白意思。

小姑子性格确实和姑姑表妹说得差不多，齐玉珍没有生气：“谢谢兰馨夸我，但我真是你的嫂子, 我和你哥哥有结婚证，我们结婚快三年了。”

兰馨的话语听起来都是夸她, 没有骂哥哥。

句句不提哥哥，句句在骂哥哥。

常敏慧站在厨房门口：“玉珍, 你别生气, 兰馨说话就是不过脑子。”

女儿要是生气了，她回头再哄。

先给儿子留点面子。

齐玉珍：“妈，我没有生气, 我看到兰馨就像看到自己的亲妹妹, 我妹妹也有许多奇奇怪怪的想法。”

“玉莲没有兰馨这么不着调, 兰馨脑子里不知道装的什么, 成天就爱胡说八道。”宋寻舟开口了, 有亲妹在场，没法维持温柔形象。

他就差把嫌弃两个字写在脸上。

宋兴华提着茶壶从厨房出来，常敏慧随着丈夫一起坐下，夫妻两人充当和事佬。

宋兰馨接受了现实，接受眼前温柔漂亮大姐姐确实是嫂子的现实了：“你为什么看上我哥哥，我哥哥哪里好了。”

齐玉珍发现自家亲妹妹和小姑子有共同点，也有很大的不同点。

亲妹妹玉莲比较怂，有些想法根本不敢说出来，也就在她这个亲姐姐面前说。

小姑子显然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不怕爸爸妈妈。

如果连爸妈都不怕了，真的是无所畏惧。

莫名想起安琳，安知青有时候也是爱叭叭不停。

齐玉珍：“你哥哥哪里好了……我不知道他哪里不好，兰馨，你能和我说说吗？”

她的话反叫宋兰馨安静下来，看着大哥要撕了她的表情，她选择闭嘴。

咋咋呼呼的兰馨不说话，小客厅里出奇安静，还是齐玉珍主动打破安静到让人有些心慌的氛围，她问兰馨，可以去她房间里看看吗？

宋兰馨问嫂子是不是很爱干净，很爱干净不能进她的房间。

不能说自己很爱干净，也不能说不爱干净，齐玉珍对干净有自己的衡量

标准：“爱干净程度比不上哥哥。”

“那就好，嫂子跟我来吧。”她自动翻译嫂子的话，嫂子不是哥哥这样的事精，不嫌脏乱。

比起华都大学附近的住处，厂子的分配房还是有些挤窄了，宋兰馨的房间小，她的东西又不少，显得整个小房间很乱。

作为主动要求参观房间的人，齐玉珍没有皱眉，没有向小姑子打听丈夫是什么样的人，而是先指了指门，眼神询问能不能关上门说话。

宋兰馨接收到信号，立马把门关上，关门之前还让大哥不许偷听。

宋寻舟警告妹妹：“不要在嫂子面前乱说话。”

已经二十岁且工作过两年的宋兰馨，在哥哥面前就和小孩一样，略略略一番后，关门。

宋兰馨把小床上的衣服堆到床角落，掀开被子，空出小块地方让嫂子坐下，自己坐在嫂子身边。

她一副“知无不言”的表情，等着嫂子来问自己。

齐玉珍开口：“我觉得你说的话很有意思，我回去就试试，试试把你哥哥压着揍。”

她这话开口，宋兰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嫂子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温温柔柔的嫂子说出这种话，她脱口而出：“怎么揍，我哥能乖乖被你揍吗？”

说完自己心里回答，能。

她有这样的老婆，她也愿意乖乖挨揍。

“应该能吧？他还是挺尊重我的，我想揍他，他应该能乖乖被我揍。”齐玉珍用了不确定的语气，内心是确定的。

她都想过后续了，后续可能是压着揍，压着压着就变味，变成打情骂俏了。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说这话都是哄小孩的，你怎么可能揍我哥哥。”她才不会中嫂子的温柔陷阱。

她不信，除非当着她的面揍一顿。

齐玉珍肯定是不会当着小姑子的面揍丈夫：“你很讨厌哥哥吗？”

“不算特别讨厌吧，一般般讨厌。”

讨厌就对了。

“我很喜欢你哥哥呢，你知道的，他的样子特别具有欺骗性，骗骗无知的姑娘，比如我这样的，一骗一个准。”

齐玉珍开始自黑，宋兰馨思绪又被堵住了。

嫂子果然不是正常人，不然不能和他哥结婚。

“嫂子，你这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噢，我之前还以为嫂子你能徒手打老虎呢，原来你真能打老虎啊。”

她算是一语双关了。

虽然有点讨厌哥哥，但不得不说，哥哥不是病猫，哥哥是大老虎。

“真老虎打不了，最多能打你哥哥这样的假老虎。”

齐玉珍和宋兰馨聊到吃午饭的时间了，宋寻舟来喊吃饭。

大哥亲自来喊吃饭，宋兰馨才和嫂子结束聊天，出去吃饭了。

应该是和大嫂说够了，宋兰馨吃饭的时候没再开口，吃完饭也没说哥哥的坏话，一整个就是平静。

齐玉珍表情一样没任何变化。

屋子是小，然而门关上了，隔着墙壁，妻子和妹妹在房间里小声嘀咕，宋寻舟没法听见她们在说什么的。

听不到内容，所以有些焦躁。

吃完午饭，齐玉珍主动帮忙洗碗，她要洗碗，宋寻舟就让爸妈别忙活了，坐下来歇着，他和玉珍一起洗。

家人还在小客厅，宋寻舟自然没问妻子，妹妹说了什么话，就在妈妈问起自己以后打算的时候，回答几句。

洗好碗了，齐玉珍问公婆还有什么话要跟寻舟说，她可以继续在妹妹房间里待着。

大家听不到她和小姑子的说话声音，她们能在房间里听到他们在客厅说话的声音。

公婆和丈夫聊了许多，大概知道她会听到，他们并没有打听儿子在生产队的经历，过去不提，只说将来。

宋寻舟没有想说的了，常敏慧表示现在回华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说，不着急这一天。

没有话说，小两口就准备走人了。

齐玉珍临走之前，还叮嘱公婆要照顾好身体，天气冷，注意保暖。

叮嘱了公婆，没忘记关心弟弟妹妹。

宋寻舟走在前面，齐玉珍跟在他后面，她对把他们送到门口的爸妈说：“爸，妈，我们走了，门快点关上，别让冷风灌进来了。”

屋子里点了煤炉子，比较暖和，开门就能明显感觉到温差。

齐玉珍走了几步，没听见关门声，回头见公婆还站在门口，小姑子也站在公婆身后，她赶紧挥挥手说再见，挥手过后，抱住丈夫的手快步离开。

他们走了，一家三口才关门回客厅坐着。

宋寻祺吃完饭一直坐在小客厅没动弹，没随着爸妈和姐姐一起目送大哥大嫂离开。

现在是一家四口都坐在小客厅里了。

宋兰馨最先发表讲话：“不知道大哥是不是在几百年前救过大嫂，大嫂这世以身相许，和大哥结婚了。”

嗯！

很有可能！

“也有可能几百年前是妈妈的女儿，这辈子继续来当妈妈的女儿。”常敏慧开口。

她和丈夫都不太擅长表达感情，当初相爱也是特别“官方”，差点就成纯革命友谊了。

生的三个孩子，没有一个特别贴心的，两个儿子不说也罢，女儿想法比较跳脱，勉强算漏风小棉袄。

亲女儿都不会这么关心他们，玉珍却给了他们关心。

尽管玉珍只是口头关心，口头关心也是关心，他们听着很是暖心。

夫妻两人早年忙碌，没管照过孩子，不求孩子能多孝顺，只要不去做坏事，不违背良知就行，今天可算体会了一把拥有贴心小棉袄的感觉了。

亲女儿宋兰馨没有因为妈妈的话感到生气，哼了一声说：“大哥也知道自己的灵魂很无趣，所以用皮囊勾引了嫂子，这要感谢爸妈给他的那副皮囊，他要是长得丑点，嫂子肯定不要他了。”

常敏慧：“玉珍不是那样的人。”

她相信玉珍是个好孩子，不会只通过外观判断一个人的好坏。

长得丑些的好人，应该也能接受吧？

当年看上丈夫英俊皮囊的常敏慧突然不敢太肯定了。

“她不是，我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哥哥就是脾气差，我又不是嫂子，脾气那么好能包容人，我要是遇到这种用皮囊欺骗我的，我发现了肯定要踹掉。”

她可不是娇滴滴的嫂子，她脾气坏得很！

常敏慧：“你哥脾气哪有那么差，你也是的，明明在外面成熟不少，在哥哥面前又成小孩子了。”

有时候感觉存在感最低的小儿子才是最省心的。

宋兴华喝了口茶，开口：“兄妹俩从小不对付，习惯就好了。”

“一对冤家，也不知道像谁了。”

宋兰馨：“对啊，不知道大哥像谁了，不像爸爸，不像妈妈，感觉是别人不要送你们的，爸爸妈妈真是的，什么小孩都敢要。”

“是啊，你和你哥哥都是别人送的，只有你弟弟是我们亲生的，满意了吧。”

“不满意。”

“你和你嫂子在房间里说了什么，方便跟我们说说吗？”常敏慧也有些好奇女儿和儿媳妇说了什么。

宋兰馨挑方便说的，不方便的不说了，她总结就是：“嫂子不是装的，是真的。”

常敏慧听完感慨：“你哥哥是因祸得福了。”

第36章

◎坏话◎

回到住处, 宋寻舟终于是忍不住询问妻子，妹妹说了他什么坏话。

“没说什么坏话。”齐玉珍说的是实话。

老虎应该不算坏话吧？

知道丈夫不会满意她的答复，她说得更仔细一些：“第一次给你过生日的时候, 因为两颗煎蛋说起偏心的话题, 偏心家人不是很正常吗？

兰馨也是我的家人了, 不过她在我心里位置肯定没有你高，我不喜欢听他说你的不好，所以把她注意力引到别处了。

我自己的想法是, 你讨厌青菜, 觉得青菜是世上最难吃的蔬菜，我尊重你的想法，但是你不能把这种想法强加到爱吃青菜的我身上。

你不是钱, 没法做到人人喜欢你，有讨厌你的人，也会有喜欢你的人。

兰馨并没有把那种想法强加到我身上, 我们两个很和谐地聊着别的话题。”

她没有厌恶兰馨说丈夫的不好，只是不愿意听。

丈夫再不好, 小姑子目前也没法叫醒装睡的她。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吧。

“什么话题？”宋寻舟不讨厌青菜, 知道她只是举个例子, 听明白她的态度，他也安心了。

只是想知道她们到底在聊什么。

丈夫这刨根究底的架势，让齐玉珍再次体会到了他的患得患失。

他不一定对这种话题感兴趣, 就是觉得不安, 不放心吧？

齐玉珍不隐瞒：“我说我觉得她的话很有意思, 回去试试把你压着揍, 她问我, 哥哥能被我乖乖压着揍吗？我说应该能，我们就着这个话题聊了许多。”

“很有意思吗？”宋寻舟露出疑惑神情。

不清楚哪里有意思。

齐玉珍捂嘴笑，她是真觉得好有意思，笑着笑着说：“我想看你被我揍得嗷嗷叫。”

宋寻舟面露无奈：“以后少和兰馨这样不着调的人说话，要把你带坏了。”

带坏这话可就不对了，齐玉珍还是老想法看文加君羊幺五尔二七五二爸以：“一百个孩子一百种性格，你们都觉得我好，我不觉得我自己这样是好，我很羡慕彪悍泼辣的人，她们从来不会和自己过不去，因为在忙着和别人过不去，没空和自己过不去了。”

“羡慕她们能把老公揍得嗷嗷叫？”

“这个倒是不羡慕，我还是希望夫妻生活和睦，整天打来打去的，不如离婚得了。”

宋寻舟看着她：“不想被你压着揍，想被你压着，你想压我吗？”

大白天的，他又说这种话，真让人苦恼。

“想。”

苦恼是苦恼，齐玉珍一口答应下来了。

结束后，齐玉珍翻身趴在丈夫身上，宋寻舟稍稍调整位置，让她能更舒服。

趴着是不可能舒服了，还有被子压着，只能说勉强没那么难受了。

她主动亲丈夫嘴唇，亲了好几口，之后贴在他耳边问他个事情。

她说话用的气声，很小很小，不知道的以为她在说什么让人脸红心跳加快的话。

很寻常的问题，只是宋寻舟别开脸了，没有直接回答她。

齐玉珍忍住羞意撒娇，撒娇的时候还亲他。

宋寻舟抵不住她“凶猛”的攻势，皱着眉头回答了。

结婚近三年，齐玉珍还是第一次看到丈夫眉头皱得这么深。

她问丈夫为什么和妹妹关系这么差。

兄妹俩明显是相互嫌弃的感觉。

兰馨看着天不怕地不怕，还会说哥哥的不好，其实也是怕哥哥的吧？

寻舟之前都很正常，在妹妹面前就不对劲了。

丈夫回答她了。

听到答案，齐玉珍觉得丈夫皱眉头有点夸张了，不过对于极度爱干净的人来说，确实非常痛苦。

丈夫回答的不是性格方面的，而是儿时的事情。

妹妹兰馨比他小五岁，弟弟寻祺比他小八岁，这里提到弟弟，是因为这事弟弟也有点参与感。

尽管弟弟不知道。

当时弟弟出生没几个月，妹妹三四岁了，有次妹妹大哭，哭得眼泪鼻涕横流，家里阿姨正在做饭，看妹妹哭也没空哄妹妹，而是给妹妹一个馒头。

妹妹拿了馒头没在哭了，已经是小学生的小寻舟看妹妹就着眼泪鼻涕吃馒头，眉头紧皱，忍住恶心远离妹妹，靠近弟弟了。

那时候尚在襁褓中的弟弟貌似是噗噗了，在吃馒头的妹妹听见，站起来去看弟弟，用弟弟的衣服擦自己脏兮兮的爪子。

妹妹没有喊阿姨过来的意思，单纯想看看是不是弟弟发出的怪动静。

噗噗醒了的弟弟张开眼睛和三四岁的姐姐对视了，很快，小宝宝哭嚎声响起，妹妹觉得事情不对，跟着一起哭了。

小学生寻舟迅速远离这两个孩子。

阿姨飞快过来换尿布哄孩子，知道指望小寻舟带孩子是没用了，让小寻舟自己回房间做作业，不用管弟弟妹妹了。

小寻舟很快就回房间，把房间门锁上。

对妹妹的邋遢有深刻印象就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在弟弟知道反抗之前，妹妹还是有手脏了往弟弟衣服上擦的习惯。

就着鼻涕吃馒头，脏手油手往别人身上擦，宋寻舟回忆起来都是一种折磨。

他想起这些黑暗的事情，没法在妻子面前维持住往常的形象。

其实在她面前的温柔并不是装的，是真情流露。

现在的他只是被黑暗记忆支配而已，晚点就能忘记了。

对，晚点就能忘记了……忘记了……

齐玉珍带过妹妹，自己和妹妹的年龄差比丈夫和兰馨的年龄差要大。

她想起小时候带妹妹，还是小宝宝的妹妹噗噗了，她会很淡定帮妹妹换尿布擦屁股，妹妹没主动吃过鼻涕，但也有哭着哭着鼻涕不小心流嘴里的经历。

脏手油手擦到别人身上是有点坏，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了，长大已经改掉坏毛病了。

丈夫住她家里的时候，他们夫妻单独用马桶，马桶都是丈夫主动去倒去清洗，她以为他不会介意这种小事情。

不过兄妹两人习性天差地别，习惯性格迥异，矛盾不是一件事两件事造成的，是日积月累的，丈夫介意不是不能理解。

“你不要把脸别开，对着我嘛。”齐玉珍觉得现在的姿势不方便哄人。

宋寻舟：“我现在的样子有点凶，你先躺回去，等我自己冷静下来。”

“自己哪可能轻易冷静得下来，你对着我，我们聊会儿天，你就不去想这种事情了。”

宋寻舟知道他不把脸转回来她是不会罢休了，只好把脸转回来。

齐玉珍认为现在需要转移丈夫的注意力，让他没心思想别的，于是吻住丈夫。

不是亲，是吻住。

宋寻舟的注意力确实被转移了，很快也和她一样闭上眼睛，仔细感受这亲吻。

第37章

◎冷漠◎

看望过爸妈, 又休整一天后，宋寻舟去看房子。

两所学校的确不是非常远，相距五六公里, 作为彩礼的三转一响, 除了手表, 都已经留给爸妈，夫妻两人暂时拿不到自行车票，好在有客车。

大客车不能开太快, 开得再慢也和骑自行车差不多, 不用二十分钟就能到了。

宋寻舟看房子，齐玉珍当然跟着看房子，她看房子完全不发表意见, 全依丈夫的意思。

她相信丈夫的眼光。

从上午到下午已经看了四处，其中两处丈夫甚至都没询问，没挑毛病, 直接说看下一处。

去看第五处的时候是下午四点钟，齐玉珍对前面四处意见都不大, 有一处还挺满意，丈夫不满阳台位置, 认为采光不好, 有别的建筑遮挡，一整天几乎看不着阳光，所以没选。

第五处显然好很多了, 下午四点, 阳台仍有阳光照进来, 站阳台就能发现外面没有别的楼房遮挡。

面积不算特别大, 但是窗户阳台设计得好, 显得整个屋子很是开阔，不会给人窒闷感。

阳台开阔，窗户大，窗外绿意盎然，而且是在三楼。

三楼不会因为楼下绿化太好，有过多飞虫跑进来。

阳台满意了，宋寻舟去看厕所，厕所用的是抽水马桶，看着挺干净的，齐玉珍在小姑姑家和公婆家都见过抽水马桶了，所以表情如常，天知道第一次见到抽水马桶，她有多震惊。

实在太方便了。

厕所在寻常人眼里看着挺干净的，在宋寻舟眼里还是不行，不过这房子已经是今天看下来最满意的，他勉强忍住，提起租房事宜。

中介说这套房子房东要求和租客当面签下租房合同，因为这里不是分配房，是私人的房子，房主对房客有要求，中介把写在纸上的要求拿给夫妻两人过目。

要求很多，看得人皱眉。

换成一般租客，只想骂人，这么多要求，连租客文化水平都有要求。

这么宝贝房子，租出去做什么，自己捂着当传家宝好了。

齐玉珍这样脾气好的人看了都有点不敢租了，宋寻舟不是一般人：“行，什么时间见面，我正好也有要求需要跟房东说清楚。”

中介被他的样子镇住了，连说明天上午九点见面，他待会儿就去找房东说房子的事情。

第二天上午九点，夫妻两人和房东见上面了。

房东是位女性，看到她，齐玉珍想到一个词，一丝不苟。

房东询问前，先检查夫妻两人结婚证介绍信，确定是两口子后，询问各种事情，都是齐玉珍应答，包括夫妻两人的身份，父母以及兄弟姐妹的职业。

房东跟人口调查似的，就差盘问祖宗十八代了。

了解过后，她对他们夫妻还算满意，表示可以签租赁合同，在签合同之前，宋寻舟说出他的要求。

他说话就不像齐玉珍这么柔软了，依旧是冷硬风格，说话语气有反客为主的意思。

他要求两点，尤其是第一点，在房子租给他们夫妻期间，不能有任何人不经允许进入屋子，包括房东自己。

齐玉珍在心里点头，在她家里住的时候，丈夫就表现出来这点了，非常不喜欢外人进入他们的房间。

外人包括家人，只有她这个妻子除外。

所以她和妹妹聊天都是在妹妹的房间里，和妈妈聊天就是在厨房或者别的地方。

丈夫住她娘家时，从没说过不许别人进房间。

没说过不代表她看不出来。

从他吃个午饭都要锁门的习惯来看，他确实很介意别人进入私人空间。

如今回来华都租房子是完全不藏着了，大有谁要是敢不经过允许进来，他立刻去报案，告人擅闯民宅偷东西的架势。

房东点头应允了。

第二点就是刚搬进来，一经发现周围环境嘈杂，扰人清静，或者房子本身有问题，他们夫妻会搬走，住几天给几天的房租，剩下的房租包括押金全部归还。

宋寻舟特意说明离开前会把房屋打扫干净，房东可以亲自来检查，当面退钱。

第二点就更不是问题了。

两边协商一致后，开始签订房屋租赁合同。

上午签完合同就立刻搬家了。

知道他们要搬家，姑姑帮他们借了辆三轮车。

有了三轮车，搬家效率高了很多。

下午两点前就搬完了，两点搬完开始打扫卫生，

鉴于租房不出问题，至少要租住一年，会住很长一段时间，宋寻舟打扫得更加仔细。

齐玉珍跟着打扫，打扫到四点的时候，她忍不住去扯正擦凳脚的丈夫的衣服：“寻舟，你擦完手上的凳子，我们就去洗澡好不好？”

“好。”

“那我去拿换洗衣服。”她去房间里收拾衣服。

洗了澡，解决完晚饭，宋寻舟继续搞卫生，下午主要擦拭大件家具，晚上擦小家具。

晚上齐玉珍没陪丈夫打扫卫生了，待在小书房里写信。

不是写完明天寄出去，她先写一部分，开学一周后再写一部分，到时候一起寄出去。

原本打算半张纸写完最近的经历，她发现根本不够写。

坐火车的感受，火车上发生的事情，公婆一家，姑姑一家，大学浴室，新租的房子，几乎什么事情都想写在信里告诉家人。

“玉珍，在写信吗？”没妻子陪在身边，宋寻舟一个人擦小家具有点无聊，干脆拿到书房来擦。

齐玉珍：“嗯，我们总算是安顿下来了，所以我想给家里写信，等开学一周，我体验过大学生活后，把大学生活写到信里就可以寄出去了。”

宋寻舟：“现在都写了什么？”

“现在不告诉你，写完给你看。”

“说好了，写完一定要给我看。”

之后夫妻两人没说话，专心忙活自己的事情。

宋寻舟和齐玉珍开学时间不同，宋寻舟比齐玉珍早两天开学。

他不住宿，报名当天省了不少事情，报过名，解决住宿的事情后，他们准备一起回家了。

夫妻俩完全没有逛大学校园的意思，宋寻舟已经来过华都大学很多次，没有参观的兴趣。

齐玉珍之前跟着丈夫逛过华都大学和自己将来要就读的华都农业大学，好奇心没那么重了。

不过今天报名的日子，学生多，学校不复前些日子的冷清，让她有些新奇。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比赶集时候的人还多。

都是大学生啊。

有些还带着小孩子呢。

齐玉珍很清楚现在出行难，如今出现在校园的人，除了小孩子，几乎都是学生本人，家属想要一起过来很困难。

这届新生有符合新生年龄的稚嫩脸庞，有宋寻舟齐玉珍这样年龄的二十四五岁“大龄新生”，还有年纪更大，三四十岁的。

他们可能年纪不算大，只是瞧着特别沧桑。

“同学你好，请问振兴楼在哪？”一个男人问齐玉珍。

大概是宋寻舟表情过于淡漠，看着不太好说话，他选个看起来好说话的人问路。

不等齐玉珍回答，宋寻舟指着几个戴着红袖章的人，红袖章上没任何字：“你去找他们问路，他们还能帮你搬行李。”

戴着红袖章的也是新生，只是提前几天到校，今天被拎来帮忙，充当引路员。

男人道谢后离开，随便找了个红袖章问路。

齐玉珍知道戴着红袖章的人是新生，也知道他们负责引导今天来报名的新生，她不认为丈夫的行为有什么不对。

只是莫名觉得丈夫回到华都像是变了个人。

宋寻舟这个人双重标准，面对妻子，语气很是轻和。

他问妻子，可以牵她的手吗？

她没开口回话，用行动回答了，主动将手递给他。

夫妻两人回到家里，宋寻舟表情终于也柔和下来了。

“我不是个热心的人。”他回家说的第一句话。

齐玉珍：“看出来了，不光不热心，还很冷漠。”

她回答得有够直接，宋寻舟沉默两秒后，继续说：“我以后去你学校找你还是那副样子，你会生气吗？我觉得这样比较容易赶走狂蜂浪蝶……我不是故意摆出难看的表情。”

不是故意的，天生就这样。

天生就这样，却不能直白告诉玉珍。

“不会生气，不过你确定要这样吗？到时候我认识了新朋友，新朋友看到你老是冷着脸，要说我傻了，冲着好看的外表和你在一起，后悔了吗？

她们问我图什么，我说图你好看的外表，好看的人甩脸子都赏心悦目，不是吗？

他们会觉得我有病。”

不管他们夫妻谁在装傻，齐玉珍都觉得冷脸不是好选择。

温柔的丈夫更保险。

小姑子就是个很好的例子，大概是被哥哥嫌弃了许多年，挨了哥哥不少冷脸，讨厌哥哥，怕哥哥，所以很不理解她为什么和她哥哥在一起。

齐玉珍不想和太多人解释丈夫多好，不如让他们一开始就看到丈夫好的一面。

宋寻舟点头，赞同她的说法：“我是不能在你同学面前装出吓人的样子，无论男女都不行。”

“你明白就好，我们两个表现得恩爱些，就没人能钻空子了。”

宋寻舟很快反应过来：“我们还需要表现得恩爱些吗？”

“是不需要。”齐玉珍自己都想笑了，她说的什么话。

“下午你待在家里，我开完班会就回来。”宋寻舟说起下午的事，上午报名，下午两点开班会。

开学第一次班会，应该要领教材，没法缺席。

齐玉珍知道班会两点开始，不知道几点结束：“我下午三点去浴室洗澡，会带上你的洗漱用品和换洗衣服，洗完就在浴室大堂里等你，要是你迟迟没来，我再去你们教学楼底下等你。”

“不用来教学楼，就在浴室大堂等我，要是我很快开完班会，比你早到浴室，换我在浴室大堂等你。”

“嗯。”

第38章

◎迟到◎

一直到傍晚六点, 齐玉珍还在浴室大堂等着丈夫。

宋寻舟赶过来的时候，她正安静坐在大堂角落。

似乎是有某种感应，在他进来的时候, 一直低头看着怀里毛衣的齐玉珍抬头往他的方向看去。

两人的视线相撞。

礼堂不只有他们两个人, 她没出声喊他, 站起来，把怀里的毛衣放到椅子上，要帮他拿书。

“我直接把书放旁边椅子上, 你坐回去吧。”宋寻舟搬着书走近。

齐玉珍没坚持帮忙拿书, 抱着毛衣坐回去了，毛衣是她洗澡换下来的脏衣服，浴室大堂有点冷, 她就拿毛衣暖手了。

“对不起，我来迟了，我没想到下午开完班会直接上两堂课。”宋寻舟放好书就蹲在齐玉珍面前, 小声解释来迟的原因。

早点通知会上课，他就不让玉珍在这里干等了。

齐玉珍没有因为等太久恼怒：“你没事就好, 我差点以为你出事，想去找你, 又怕你在我出去的时候过来, 错过就不好了，我多等会儿没事。”

不明原因迟来，让她心慌得很。

看他很是自责的模样, 她又说：“上课认真听讲了, 我就没白等。”

“没认真听讲, 一心想着早点下课去找你。”他说实话。

第一次上课严重分心。

“下不为例, 下次好好听课。”齐玉珍将手搭在丈夫肩膀上, 捏捏他的肩膀。

“肚子饿不饿？我给你买点吃的回来？”

“不饿，我吃了一颗糖，等你洗完澡我们一起回家吃饭。”

“好，我先去洗澡。”宋寻舟不啰嗦了，站起来先去洗澡。

洗完澡回到家，夫妻两人简单做了蛋炒饭吃。

吃完晚饭洗漱后，宋寻舟还在为下午让她等很久的事情道歉。

“你今天都道歉八百遍了，我真的不生气，别自责了好不好？快进被窝里。”齐玉珍已经躺下了，丈夫还坐在床边看着她，说迟到的事情。

他听话关灯躺进被窝里。

华都城区家家户户都通电了，齐玉珍住的房子也通电了，电不是每时每刻都供应，有时间段，白天一般不供应，晚上才供应。

电灯可比煤油灯亮多了，她清楚看见在关灯前，丈夫表情依旧没恢复正常。

他刚进被窝就抱住她，轻吻她的脸颊嘴唇。

没再开口说抱歉对不起，只是从亲吻的感觉来看，他依旧没法原谅自己。

齐玉珍不说话，在想是什么原因戳丈夫心窝子，还把他戳疼了。

难道是不守时？

他们从没约定具体时间，他是个严谨的人，通知没说班会几点结束，他就不说几点一定会过来。

齐玉珍：“我是二十几岁的大人了，不是小孩子，不会因为等不到你，就以为你把我丢下，我不是爱哭鬼。

你要学会习惯我不在你身边的感觉，这一周时间我们是形影不离，可从你开学开始，我们陪伴的时间就少很多了，你得学着习惯，白天要好好上课，认真上课。

我看你新学期课程安排得很满，连晚上都有课，要认真学习，学习的时候不许想我。”

今年特殊，没有上学期，新生直接来到下学期，她看到丈夫的课表很是惊讶，觉得自己可能也会变成这种“惨样”，丈夫还是五年制，第一年课程安排得特别满。

满到让她晕字了。

她有点后悔当初没坚持住宿，稍微坚持一下，就没有那么多不便了。

夫妻两人休息日见面也行。

可是转念一想，课程这么满，老师教学压力大，学生压力也大。

能考上华都大学的学生都算得上天才了，再厉害的人，也得承认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丈夫从没在学习方面表现过吃力，通常都是游刃有余的样子，谁知道会不会在全是天才的班里受到巨大压力，觉得喘不过气来呢？

他很有压力的时候，她总得陪在他身边，帮他缓解压力。

她自己呢，她觉得很累的时候，也会想要丈夫陪在身边缓解压力，就算抱抱也好的。

只能说各有利弊了。

宋寻舟这回终于听进去她的话，不再纠结让她等了许久的事情：“以后中午还是在家里吃饭，你的课程表出来了，如果晚上没课，早点回家，晚上有课就在学校等着我，等我放学接你，我去找姑姑问问能不能帮我弄到自行车票，没有自行车票，买辆二手自行车也行。”

他晚上九点才放学，想洗澡只能在下午课结束赶紧去洗澡，洗完澡迅速解决完晚饭就得去上晚课了。

客车晚上八点停，九点根本没车。

必须得弄辆自行车来。

“晚上骑自行车要小心，放好手电筒，靠着路边骑车。”齐玉珍没法说出不然自己还是住宿好了的话。

丈夫今天报名都已经说明不住校，登记过了，她这边不好临时反悔了。

“你报名当天，我没法陪你太长时间，中午给你做好吃的。”宋寻舟爱自己的妻子，却也没法做出刚开学就为妻子请半天的假的事情。

大学生请假不容易，他只能在早上的时候送她去学校。

“嗯！吃了好吃的就有力气学习了。”

“想吃什么？”

“想吃白菜炒油豆腐。”这两样食材好买的，而且丈夫厨艺好，做出来肯定下饭。

宋寻舟：“这算哪门子好吃的？选一两道特别想吃的肉菜。”

“肉菜啊，想吃红烧鱼，那天中午吃红烧鱼和白菜炒油豆腐行不行？”

“行，这两样做起来简单。”

“谢谢寻舟。”齐玉珍亲了她一口。

他们亲热次数多了，她熟练到能很快在黑夜里找准位置。

商量好午饭，宋寻舟焦躁的心情终于缓解下来，继续与妻子亲热。

他很厌恶不守时的行为，夫妻俩确实没有约定具体时间，不代表他自己心里没有时间了，他想的是最晚下午五点钟。

开完班会，老师通知他们要上课后，他表面没有任何异样，心里焦躁得很。

听课都是分神听，主要心神在玉珍身上，不知道她有没有等急了。

终于挨到两堂课结束，他马不停蹄赶去学校浴室，看到玉珍乖巧坐在小角落里，别提多难受了。

玉珍没表现出半点生气不耐烦的样子，正因为她这样，他才愈发愧疚。

幸好，幸好玉珍是真的不在意。

齐玉珍报名当天，班会也是在下午进行，班主任和辅导员都在。

不知道班主任是不是只带他们一个班，居然还有时间让全班五十个人做自我介绍，说说自己为什么选农学专业。

班主任是位中年男性，辅导员是位女性，应该三十岁往上的年纪。

齐玉珍对高中生活充满好奇，对大学生活同样充满好奇。

丈夫在认识她之前，没有上过大学，不过亲戚里有大学老师，他知道大学上课流程。

现在见到的班主任，之后四年都不一定能见到几次。

不是每个大学都有班主任的，多数没有，辅导员的存在感比班主任强，辅导员负责学生日常工作。

请假、宿舍矛盾之类的要找辅导员。

说到自我介绍，没有学生主动要先自我介绍，班主任就说按照学号一个一个来。

第一个上去的是位男生，他作为第一个自我介绍的人，不显局促，自我介绍很简单，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和年纪，之后就简述报农学的原因。

简述原因，最先一句是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在打仗之前，要先备好粮食草料。

战士们冲锋陷阵，拼着生命危险保家卫国，他希望他们能吃饱饭，没有后顾之忧。

班主任辅导员鼓掌，底下同学们也鼓掌。

第二个同学说的话就比较沉重了，她说她见过饿死的人，见过饿得瘦骨嶙峋的人，她希望挨饿的人更少，所以报了农学专业。

第二个同学没得来掌声，得来班主任的一句话，挨饿的人一定会越来越少的。

接下来两三个同学就没有那么伟大的心愿了，幺污儿耳漆雾二吧椅整理本文他们虽然字字不提，但是字字都在说，只是想高考回城，填报志愿稀里糊涂的，对农学专业没有特别深的感情，甚至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齐玉珍也挺佩服这些人的，稀里糊涂考了个重点大学。

她准备时间短，却不是稀里糊涂考上的，那段时间可以说做梦都在梦高考，她是辛苦考上的。

轮到她上去自我介绍，她先朝着站在门边的班主任和辅导员鞠躬：“两位老师，辛苦你们了。”

和老师说完辛苦，她面朝同学们，分别朝左前方，正前方，右前方鞠躬。

鞠躬结束，齐玉珍开始讲话：“刚才我不是朝我的同学们鞠躬，我是朝未来的农业专家们鞠躬，感谢你们对农业事业的贡献，感谢你们不辞辛苦，为农业事业添砖加瓦。”

她的声音和洪亮完全不沾边，但是在座的每个人都能听清她的声音。

齐玉珍感谢完，笑意盈盈道：“我一想到接下来四年会和未来的农业专家们一起学习，就欢喜得不行……我应该先做自我介绍，同学们好，我叫齐玉珍，今年二十五岁，是地地道道的农民。

原本填志愿的时候就是奔着农业学校来的，但不是想报农学专业，想报的是农机专业，我没有特别大的志向，报农机专业是想让父母干农活更轻松些。

我先生不建议我报农机专业，我就听了他的话改选农学专业。

刚才听到同学们的讲话，我心里很是激动，觉得自己并没有选错专业。”

说了一大段话，齐玉珍给自己做个结尾：“希望我的话不会让不爱农学专业的同学们产生错觉，产生自己又可以了的错觉，农民是地里刨食，农学专业是研究如何更快从地里刨到更多食，辛苦且很多时候付出和回报不能成正比，实在不喜欢的同学可以转专业，这比转学校容易很多的，谢谢大家，我的讲话结束了。”

有稍微活泼的男同学在她讲话结束后，说她耍赖，她这样讲话，把还没上台讲话的未来农业专家们的话堵死了。

有这个男生开口，另外一个活泼些的女生打趣：“玉珍同学，你先生是对的，要是你去了农机专业，学几天就要掉眼泪，说一句现在掉的眼泪是当初选农机专业时候脑子进的水。”

气氛稍微活跃起来了，学号排在齐玉珍后面的同学陆续上台讲话。

大家介绍完了，班主任离开，辅导员上台说些日常事务，开始选班干部。

选班长、副班长、学习委员和团支书。

刚才那个在齐玉珍讲话后活泼打趣的女同学叫俞念，她第一个说要当班长，她之后，学号排第一的男生也竞争当班长。

大家还挺积极的。

想到自己未来有留校打算，齐玉珍就觉得还真不能默默无闻度过大学四年。

丈夫说过想要留校工作，有班干部经验会更好，算是提前适应了。

班长已经有两个人，她稍稍挣扎后，选学习委员。

她担心一号学号的男同学会成为班长，如果他成为班长，她就不能选副班长了。

副班长听着没什么存在感，不一定真没存在感啊。

想想可能要和班长一起做班级工作就不自在。

团支书不知道做什么的，干脆选学习委员，和老师接触比较多，稳妥一点。

学校还有勤工俭学岗位，她想试着面试一两个。

她和丈夫在她家乡生活的时候不怎么花钱，结婚礼金基本都在，离开家乡前，妈妈把帮她保管的份子钱一起给她了，暂时不缺钱，但是也不能坐吃山空。

今年过完生日，她就二十五周岁了，总得挣点小钱贴补家用。

第39章

◎警惕◎

如果有两个及以上同学竞争同一职务, 则需要投票决定人选，想当班长的人最多，一共三个, 学习委员只有齐玉珍一个人, 她不需要上台讲话拉票了。

两个男同学, 一个女同学，三个竞选班长的同学分别上台讲话拉票。

在投票的时候，齐玉珍毫不犹豫选了俞念。

班里五十个人, 女生十五人, 男生三十五人，她肯定偏心女同学。

然而男生数量多，他们基本都选了学号一号的男同学。

一号男同学之前说让战士们没有后顾之忧的话, 很是激奋人心，默默帮他拉了不少票。

俞念落选倒没垂头丧气，在班会结束的时候, 抱着书找齐玉珍聊天。

“我觉得你要是做坏事，一定有你的苦衷。”她上来就说了这么一句话。

齐玉珍也抱上自己的书, 两人往教室外走：“我都还没开始做坏事，你就替我找借口了？”

她看起来像是会做坏事的人吗？

“你这样善良的太太能有什么坏心眼呢, 哎哟, 你真是糊涂啊，这么早就结婚！”

俞念听到温柔漂亮姐姐已婚，顿时生气起来。

可恶, 哪个男的吃这么好。

要是矮冬瓜, 她绝对气死。

不过只能把对方想象成矮冬瓜, 期待值太高会很失望, 觉得配不上姐姐, 所以期待值要降到最低。

齐玉珍听别人称呼自己为太太还挺新奇：“不算特别早，我十八岁开始读大学的话，现在都算是毕业三年了。”

“难怪在宿舍里没见过你，你是住校外了吧？”

“对，我和我先生住校外。”

“他是老师吗？”俞念好奇打听。

齐玉珍并不反感俞念这个女同学，简单说了两句：“不是，他是学生，华都大学今年的新生，比我大一岁。”

算是老师，辅导过她一阵子的老师。

他们的学习经历就没必要拿出来说了。

“华都大学的啊，勉强配得上你，你现在就抱着书回家吗？”俞念听闻对方是华都大学的学生，矮冬瓜形象拔高了，目前是高冬瓜形象。

“对，下午没别的事情，我准备回家里了。”

俞念碰见认识的人了，喊住对方：“强胜！”

这名字喊出来的时候，齐玉珍看向了对方。

强胜是个姑娘，全名范强胜，是今年农机专业唯一的女生。

年纪和俞念一样，都是正常年龄的应届新生，还不到二十岁。

范强胜身高看着有一米七五，留着长度只到下巴的短发，发型看着和她瘦高的形象有些违和，不过人很是爽利。

齐玉珍有意认识学农机的人，这不是打瞌睡立刻送来了枕头嘛。

她有意交好，专门和人家打招呼，简单做了个自我介绍。

“你们差点就成了同班同学，她想报农机，被她先生劝住换了农学。”俞念说起齐玉珍自己提过的事情。

“是该劝住，农机本科阶段学了没太大用处，什么也做不了，不如学农学，农学毕业分配的工作相对轻松些，我是因为家里人就从事相关行业，自己也能修理简单机器，才报了农机……需要我帮你搬书吗？”范强胜问齐玉珍。

丈夫说过类似的话，本科阶段属于什么都学，什么都学得不精。

看来学生阶段主要还是增长见识为主，想真正学到有用的东西，需要实际工作才行。

齐玉珍摇头说不用，她能搬得动，而且她不住校，她住家里，有点远，她要坐客车回去。

范强胜就问俞念需不需要她帮忙搬书。

范强胜的书比她俩的书要少点，俞念也说不用了，她能抱得动。

她俩一道回宿舍，齐玉珍往家里去。

分开前，俞念还说明早会帮她占位置，她俩坐一起。

大学教室和座位都不固定，想要好点的位置需要早点到，所以得占位置，齐玉珍应下俞念的话。

不过，谁先到教室还说不准呢。

宋寻舟回到家里已经接近晚上九点半。

他刚回到家就看到坐在小客厅里的妻子。

妻子没做别的事情，只是坐在小客厅里发呆，见他回家，她很快站起来走到他身前。

宋寻舟已经把门关好，她过来，他就俯身抱住她：“不是说好这个点睡不着就躺被窝里等我，怎么又起来了。”

丈夫身上带着冷风寒意，齐玉珍抱住他，试图让他感觉到温暖：“谁和你说好的，我就是想等你，之前一直躺在被窝里，九点十五分才从被窝里出来的，你回家了，我现在躺回被窝里，你快点洗漱完和我一起躺暖和的被窝。”

夫妻俩分开，一个躺被窝，一个去洗漱。

洗漱完，宋寻舟躺进被窝里，夫妻相拥，少不得一番温存。

亲热温存的时候，齐玉珍不说学校的事，等结束才开始说，说下午的自我介绍，说同学们的志向。

自己鞠躬的事情一起说了，她还提认识了个新朋友，名字叫俞念，通过俞念，认识了这届农机班唯一的女生。

“先不说你那油嘴滑舌的新朋友，这个农机班的女生，你别放松警惕，不要因为她是女生就觉得没关系了。”

男女都很危险，都需要防备。

玉珍实在太讨人喜欢了。

“我都跟全班同学表明我已婚的身份了，强胜也知道我已婚。”

宋寻舟：“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不确定玉珍有没有误解。

“我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怕强胜对我生出别样的心思吧，我都习惯女孩子之间的喜欢了，很多女孩说她们如果是男的，要娶我呢。”

宋寻舟：“看来我确实不能放松警惕，你也别叫强胜，连名带姓叫她范强胜。”

听到强胜就不舒服。

“我也该警惕了，不能放松。”

“我没你受欢迎，你到哪都有一堆人喜欢你，我没有。”

妹妹一度说他会成为老光棍，因为哥哥实在太讨厌了。

“你是受欢迎而不自知，你刚来我们生产队的时候，很多姑娘谈论你呢，还有说你是凤凰落到山鸡窝里了。”她就不指名道姓告诉他是谁说的了。

宋寻舟：“大家都不是山鸡，不过你确实是凤凰。”

比起他，玉珍更适合被称为凤凰。

“不说凤凰不凤凰的，我现在要警惕的是另外一件事，我好担心你的身体，以前这个点我们早就睡着了，我还好，一周有一天半休息时间，晚上也没课，躺在床上不累，你现在白天满课，晚上要坐到九点钟，回到家身体都受不住了。”齐玉珍有点愁。

昨晚就试过，让他回家洗漱后直接睡觉，睡前什么也不做，包括亲热。

效果不佳，他现在睡眠质量远远不如在生产队时期的好，昨晚怕她睡着，他只是闭眼睛闭了十分钟就说想亲想抱。

坚称不做点事情更睡不着。

宋寻舟脑子清醒得很，不和玉珍温存一番就睡不着觉。

他自己是感觉出来了，除了身体异常疲惫，已经不想动弹的情况外，他都需要与妻子温存，他非常依赖她。

为了更多睡眠时间，早点睡觉，只会让他更清醒，还不如做点夫妻爱做的事情。

齐玉珍也感觉出来了，干脆还是维持老样子。

老样子不能改变他确实在加速消耗身体健康的事实。

“先熬半年，下半年就会好很多了，到时候晚上不会再满课，我也有更多时间在家里陪你了。”要不是玉珍有自己的方向，希望学习农业相关的知识，他真想再用力拉她一把，把她拉到华都大学，和她同班，两人每天一起上课一起回家。

“下半年晚上没课就好。”

到时候能把身体养回来。

还有一件非常小的事情，不上晚课，晚上亲热也不用太着急了。

以前他们时间多，前戏到结束都能花上一个小时，现在他压缩了时间，二十分钟内完成一切，速度快了不少。

二十分钟不算短，她也很舒服，可她最喜欢的是前戏。

真愁人。

作者有话说：

预收文《你们清醒一点[位面经营]》求收藏呀~

【文案】

传闻危险区域开了家店铺，店铺有食物，有治疗服务，然而并不是每个客人都受到欢迎。

据说老板能看透人心，任何谎言在老板眼里无所遁形。

想威胁老板？

老板有的是手段和力气！

老板本人：不信谣，不传谣。

——

工作没多久就被裁员的陶满，无意间进入一家店铺，店铺里没有老板也没有客人，只有一只看起来很高冷的猫。

她喊了两声，没人回应，正要走人的时候，店铺里的收银电脑传出电子机械声音，电脑告知陶满，她是未来世界的人。

陶满闻言，竟没觉得荒谬，问电脑，之后呢？

电脑说，之后她要去各个位面世界完成经营任务，营业额达标，即可回归未来世界。

陶满一听：“这未来世界也不是非去不可。”

电脑回她，各个位面的收入均属于她个人收入，可以兑换成她所在国家的货币。

身上只剩两百块钱，快要交不起房租的陶满不再犹豫，一口答应。

店铺里的猫猫看着太聪明，显得陶满不太聪明的样子。

她本身更喜欢拥有大圆脸的小猫咪，这只猫猫不给rua，那就换一只。

陶满问电脑，能不能换一只小猫咪，电脑回答可以，让她选个品种。

陶满选好了，店铺里确实换了只猫咪……摔啊！为什么换汤不换药！

可爱的小猫咪怎么露出那么高冷的表情！

大圆脸小猫咪依旧不给rua，陶满只好专心经营店面。

等等，第一个世界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这个世界有鬼啊啊啊啊！！！

——

位面世界一：穿到有鬼的世界，然而要赚正常人的钱，该怎么办？

位面世界二：穿到末世，不小心掉进丧尸堆，该如何吸引正常人……正常人？正常人能出现在附近？！

位面世界三：穿到兽人世界，有可以变成猫猫形态，躺平任rua的猫猫人，毛茸茸天堂！

自家高冷小猫咪瞬间不香了。

位面世界四：穿到荒无人烟，偶尔会经过几只骆驼的荒漠……什么鬼，过分了啊！

（暂时先定下这些，除了第一个位面世界，后面几个顺序可能会改）

第40章

◎米◎

齐玉珍上课第一天的下午就出去实践了, 说是实践，主要还是除杂草干杂活。

他们打理的是自己班级分到的试验田，在教室的时候, 老师给他们分组了, 十人一组, 分成五组，三组种玉米，两组种番薯。

正常情况下田间实践课不会那么早开始, 她们这届不正常, 教学计划也不走寻常路。

齐玉珍和俞念在一个组里，她们是玉米组的。

种番薯更稳妥，产量相对较高, 玉米的话，不是很确定最后能种出来什么。

严格按照老师给的步骤数据来，不出意外是能长成正常玉米的。

出意外了, 但凡来个暴雨大风天气，一切都不好说。

老师给的步骤里包括玉米株距行距等数据, 要不是班里大半同学都有种田经验，还真看不懂老师发的步骤上写的数据是什么意思。

俞念是城里孩子, 她在上大学前没有任何种植经验, 家里阳台倒是种了点菜，爸妈种的，她连浇水都没浇过。

之所以选农学专业, 主要是觉得农业学校待遇好, 师范也还行, 但她不想当老师。

齐玉珍没接触过玉米种植, 从小到大接触的都是稻米种植, 得亏种植步骤相差不算太大，行距株距理解起来不困难。

下午实践课是一天里最后一堂课，实践课结束，她就跟俞念一起去食堂了。

她还是第一次进自己学校食堂，之前没来过。

华都农业大学有专属粮票，只能在学校里用，齐玉珍不住宿也有粮票。

宋寻舟学校发的粮票不是专属粮票，在学校食堂能用，在外面食品站也能用，他们学校给学生的补贴更多，所以家里吃的米饭都是用他粮票买来的。

“好香的味道。”齐玉珍进来食堂，闻到一股浓烈的米饭香味。

俞念已经在食堂吃过饭了，知道饭香来源：“你说的是米饭香味吧，粮食窗口传来的，那个窗口的米饭要另外交钱，你想吃的话可以打一份尝尝，我已经吃过了，确实很香，顿顿花钱吃有点心疼，偶尔尝尝不错。”

粮食窗口上挂了个牌子，写着粮食两个大字，非常显眼。

学校专属粮票吃普通窗口的饭不用另外花钱，吃粮食窗口的要花钱。

普通窗口饭菜都很素淡，菜主要是白菜和白萝卜，还有道炖土豆，菜的重量不算进粮票，粮票只算米饭的重量。

米饭每天定量，没法多吃，想多吃点菜是可以的。

俞念爸妈对她选农业大学有点意见，知道学校不用学费，还能免费吃饭，什么意见偏见都没了。

这个年头城里人也是想着能吃饱饭的。

齐玉珍果断选择去粮食窗口打饭。

粮食窗口卖米饭和杂粮粥，杂粮粥是甜的，都还热乎。

这个窗口对齐玉珍来说最便利的是它还卖粮食，卖没煮过的大米或者杂粮。

杂粮价格稍微贵点。

每人每天限购二两米，学校发的粮票都是一两一张，齐玉珍直接买了二两生米，没买米饭，顺便问窗口师傅，这个米饭想多买点可以去哪里买。

师傅听她问起在哪买，话就多起来了，介绍起稻米产地编号，最重要的是普通民众买不到，专门供应给少部分单位以及他们学校。

齐玉珍问起师傅，这个窗口的生米，能不能用本市通用粮票买？

师傅说不可以，只能是学校专属粮票。

聊了几分钟，她看到有别人过来，先离开了，去普通窗口打今天晚上的晚饭。

知道能直接买米后，她没在粮食窗口打饭，选择在普通窗口打晚饭。

俞念没注意到她和粮食窗口师傅聊天，注意到她到普通窗口排队。

齐玉珍打好饭，她就朝她招招手，示意她坐过来。

齐玉珍晚饭打的是面糊糊，面糊糊里有面条和白菜，面条都不是一根一根的了，对爱吃面条的人来说，它已经不配称为面了。

这玩意儿不用钱，带着学生证就能吃一碗。

家里条件再困苦的学生，每天也有学校发的□□票，白菜萝卜土豆都能免费吃，没几个人愿意吃看着不太好吃的面糊糊。

没人愿意吃，齐玉珍愿意吃。

“你刚才没在粮食窗口打饭，是因为太贵了吗？”俞念好奇问道。

“算是吧，主要原因是限量，不管买生的熟的，都只能买二两，我就买生米了，我想带回家和我家那位一起吃，买熟的带回家再加热，没有刚煮出来的香，第一次闻到米香觉得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俞念一听：“你老公上辈子救过你吧，自己不吃，还想着和他一起吃。”

齐玉珍：“你不要把他想得太糟糕，我在家不做饭，做饭的是他。”

现在不光亲妹妹了，连没见过寻舟面的同学都对他有意见。

“加分！会做饭的男人，加分！”

现在是会做饭的高冬瓜了！

确实挺加分的，齐玉珍很是认同：“他做的饭味道不错，我中午在家吃饱了，所以晚饭随便对付一下就行。”

“不错，难怪这个男人会得到你的青睐。”

“你可以把他当成男人版的我，我们两人很有夫妻相，他也好说话。”齐玉珍深觉两人非常有夫妻相。

俞念：“别，男人和女人还是有差别的，男人比女人会装多了，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专门装给你看的，换成别的男人，也愿意在你面前装一辈子吧。

无论如何，从你的话里可以知道，他不算坏人，身为知青没有抛弃你，辅导你考上大学，还给你做饭，比世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男人都好了。”

“他的确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了，就是有点爱干净。”

“不是有点吧？”俞念直觉不是有点。

玉珍个人卫生做得很好，头发柔顺黑亮，她还能闻到她身上的淡香。

玉珍自己都属于爱干净的人了，被她说成有点爱干净……不是有点，是非常爱干净吧。

“很早以前可能非常爱干净，爱干净到冬天都要每天洗澡擦身的程度，在生产队生活后……你知道的，在田里干活不可能干净，生产队条件有限，所以有些习惯就改了。

我们下午去收拾学校的田地没落得多干净，我吃完晚饭去图书馆看半个小时书还得去浴室洗个澡。”

这个话题很快被带过去，两人开始聊起玉米番薯，俞念心心念念种番薯。

她不喜欢吃番薯，更喜欢吃玉米，如果让她自己种，她选择种番薯。

玉米番薯最后种出来什么样，影响实践课期末分数。

正常情况下四五月份育苗移栽，要到暑假才能收获，所以实践课下个学期才出分数。

无论哪时候出分数，都算一门课，考砸了让人难受。

“玉米组有三组，一共三十个人呢，而且评分标准也考虑到农作物品相，我们种得再差，老师也会酌情给个正常分数，毕竟影响到一组人的成绩，非要公平，全班人都种玉米才算公平，我个人还是挺喜欢实践课的。”

齐玉珍并不排斥在田里待着，整天坐在教室听课才叫她烦闷呢，毕竟不是每个老师都能和她家宋老师一样会教书。

她以为自己会非常喜欢上课的感觉，事实就是，想象很美好，现实有点残酷。

俞念：“对啊，你说得有理，砸了不是我一个人分数差，是整组人成绩都差，大家一样嘛。”

这样的想法能安慰到她也挺好，齐玉珍不太认同这种想法，不过也跟着附和了。

宋寻舟每天满课，一周还是有一天休息日的，他的休息日在周日，和玉珍在同一天。

玉珍一周休息一天半，一天是周日，半天是在周三下午，周三下午没课。

开学后的第二个休息日，夫妻两人就去爸妈家了。

自然是宋寻舟亲爸妈家。

爸妈没搬回华都的住处，还在厂子上班，夫妻俩坐车一个多小时才到。

宋兴华常敏慧夫妻没固定休息日，都是轮休，今天还在上班，就一对儿女在家。

宋寻祺在写作业，宋兰馨则是在自己小房间睡懒觉。

听到哥嫂过来的动静，宋兰馨顶着一头乱发，站自己小房间门口，问嫂子过来有事情吗？

略过大哥，她的眼里只有大嫂。

齐玉珍：“没有事情，就是过来一起吃顿饭。”

妻子的话出口，宋寻舟思忖两秒，选择用毫无感情的语气对妹妹说：“你嫂子学校食堂卖一种大米，煮起来很香，每人每天限量购买二两，只有本校的专属粮票能买，她学校发给学生的粮票，每天也就二两的分量，她想让爸妈和你们都尝尝，这两周就不在学校吃饭，每天攒大米，攒出来一斤多，今天带过来给你们尝尝。”

不光要攒给他爸妈弟妹尝尝，玉珍还要攒给自己亲爸妈弟妹尝尝。

攒给亲爸妈的就要攒更长时间了，毕竟花钱寄回老家，只攒一斤回去会觉得很亏。

齐玉珍听到丈夫的话，有点不好意思：“寻舟……”

“我说的也没错，我去看看厨房有什么菜。”

宋寻祺站起来回答哥哥的问题，家里只有两根白萝卜，没别的菜了。

宋寻舟当即决定去买菜，宋寻祺跟着哥哥出门，带哥哥去买菜。

兄弟俩出门买菜，宋兰馨去洗漱，洗漱完了拉住嫂子的手，说要带嫂子去看爸妈，顺便告诉爸妈中午不用在食堂吃饭了，回家吃。

家里没客人的时候，爸妈在食堂吃饭，他们姐弟也是去食堂吃，很少在家做饭。

姑嫂二人来到工厂，齐玉珍看到在操作机器的婆婆，婆婆见到她们，暂停机器运作，看向玉珍，眼神询问玉珍有什么事情。

宋兰馨完全不意外妈妈的反应，妈妈和自己的心理差不多，都觉得哥哥嫂子过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嫂子想藏着掖着不说出来，她可不打算藏着掖着。

前头大哥替嫂子解释，她就知道大哥是想让爸妈知道嫂子攒粮食的事。

让她来告诉爸爸妈妈吧！

齐玉珍刚想说只是吃顿饭，宋兰馨就先回答了，把大哥说的话转述一遍，她说得更有感情，常敏慧都听感动了：“玉珍啊，你在学校读书，粮票紧着自己用，自己吃饱饭最重要。”

“妈，我有吃饱饭的，寻舟的粮票够我们夫妻吃了，所以我想攒些米，带给爸爸妈妈尝尝。”

“好孩子。”常敏慧握住齐玉珍的手。

握住儿媳妇的手后，她才想起来自己的手并不干净，赶紧松开。

婆婆把手放下了，齐玉珍又主动握住婆婆的手：“妈，我和兰馨先回去了，中午记得按时回家吃饭。”

婆婆还要干活，她们就不耽误她的工作进度了。

“好，你们先回去吧。”

齐玉珍和宋兰馨回去，回到家里后，宋兰馨带嫂子进自己小房间聊天。

两人这回聊的不是怎么压着哥哥揍的话题了，聊的都是学校话题。

作为住宿生，宋兰馨的烦恼可不少。

齐玉珍自己不住宿，也没法说同丈夫两人住在家里有多舒服，就拿丈夫住知青宿舍时期的事情来说。

丈夫住在三人房间，痛苦半点不比小姑子住在十人宿舍少。

从嫂子嘴里听到哥哥从未提及的事情，宋兰馨心里舒坦不少：“幸好我哥醒悟得晚，要是让他早点醒悟，早点和你结婚，他这辈子都没法体会住宿生的苦了，在下乡之前，他一直都住在家里的。”

“这么看来，好像就我没体验过住宿的苦了。”

“嫂子，你别体验了，厕所都得排队上，别提多难受了，我下个学期不住宿了，我宁愿自己一个人住在华都大学附近的家，也不要住宿舍了！”

她读的玉华大学离华都大学附近的住处不算特别远，不过还是住学校更方便。

她是为了省事才住宿的，没想到住宿生活如此痛苦！

第41章

◎心累◎

姑嫂两人聊着宿舍生活, 差不多过去一个小时，两人都闻到了浓烈的米饭香味。

宋兰馨觉得自己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开饭，我早饭没吃, 这会儿饿得很。”

“爸爸妈妈回来就能开吃, 实在饿得不行了, 我去厨房帮你盛一小碗饭垫肚子。”知道兄妹两人关系不好，盛饭的事由她来就行。

“还是等爸妈回来吧，他们快回来了。”

饭香后很快又飘来红烧鱼的香味。

齐玉珍很喜欢吃红烧鱼, 闻到红烧鱼的香味, 她也感觉肚子饿了。

公婆是中午十二点回来的，回来还带了两根冰糖葫芦，两根都交给齐玉珍, 让她带回去吃。

齐玉珍只收下一根，另外一根给小姑子小叔子吃。

宋兰馨是挺馋冰糖葫芦的，然而饭点更馋哥哥做的午饭！

鉴于午饭是哥哥做的, 她暂时不讨厌哥哥了，吃完午饭再继续讨厌。

宋寻舟把带来的一斤多米全煮了, 家里没小孩子，年纪最小的弟弟也已经读高二了, 六个人吃一斤米煮出来的米饭算是比较奢侈了, 难得过来一趟，吃过瘾好了。

吃饭时间，大家都在认真吃饭, 吃完饭, 宋寻舟独自待在厨房洗碗, 齐玉珍则是留在客厅里和公婆小姑子说话。

小叔子还是老样子, 不插话, 坐在边上听着。

齐玉珍在公婆面前也是报喜不报忧，他们问起自己学业上的事情，她就回答一切都很顺利，上课不费劲，老师讲的都能理解。

宋寻舟收拾好厨房出来，坐在妻子旁边，听她和父母聊天。

他刚坐下来没多久，父母就赶回工厂干活了。

齐玉珍刚吃完午饭没多久，中午吃撑了，公婆离开，她不着急走，先坐在客厅消食，和小姑子聊天。

爸妈不在，宋兰馨就拆开糖葫芦纸开始吃糖葫芦，一串八颗糖葫芦，她分给弟弟三颗，让弟弟先吃三颗，剩下五颗给她。

宋寻祺没有说不要，只说现在吃撑了，他要晚点再吃。

弟弟不吃，宋兰馨就自己先吃了。

宋寻舟问齐玉珍要不要吃，齐玉珍肚子很饱的，不过看小姑子吃，自己也有点馋，就说吃一点。

她吃一点是咬了最上面那颗糖葫芦，给糖葫芦造成一点皮外伤。

齐玉珍没尝到味，又补了一口，这口下去吃掉了三分之一。

她不吃了，宋寻舟直接把剩下的吃了。

偷偷围观全程的宋兰馨：……

“不小心”看到大哥吃剩下糖葫芦的宋寻祺：……

宋寻舟解决掉齐玉珍没吃完的糖葫芦后，把剩下的重新包回去，表情镇定得很，不见一丝嫌弃。

夫妻两人坐了半个小时后不再久留，先回家了。

哥哥嫂子刚走，宋兰馨问弟弟：“刚才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原来她没眼花啊！

“难以置信，你要是只啃半颗糖葫芦，我这个姐姐绝对嫌弃得不行，你不吃，我就算扔了也不会替你解决掉剩下半颗，大哥……大哥居然淡定吃嫂子吃剩下的糖葫芦！”

宋寻祺只能说：“哥哥嫂子结婚了，是真结婚，真夫妻，这样应该算正常。”

“哪正常了，不一样很恶心吗？我以后结婚，才不要吃我老公吃剩下的食物。”

“我不知道，反正哥哥是吃了，我们两个眼睛都没瞎。”宋寻祺平时不爱说话，看到震惊自己的一幕，话难得多起来了。

“看来大哥真的陷入爱河了，总不能是被大嫂下蛊了吧。”

“不知道有没有被大嫂下蛊，只知道无论哪时候的大哥，都和你不对付。”

“哼！你说得没错，大哥就是大哥，讨人厌的大哥，这点没任何改变。”

夫妻两人不知道弟弟妹妹在讨论他们，出门后，齐玉珍还问丈夫要不要买根糖葫芦给爸妈。

爸妈好像没给他们自己买。

作为一个从小在幸福家庭长大的孩子，齐玉珍很有分享欲，有好吃的会想着爸妈，总希望全家人能一起吃到。

宋寻舟说不用了，他爸妈确实不爱吃这些。

他们哄孩子的时候会买糖葫芦，不管小时候的弟弟妹妹有没有忘记爸妈，有没有把爸妈当陌生人，只要爸妈带了糖葫芦，他们就是相亲相爱一家人。

弟弟妹妹都蛮喜欢糖葫芦，有了糖葫芦能停止哭闹。

“你小时候经常能吃到糖葫芦吗？”齐玉珍还是挺喜欢糖葫芦口感的，尽管有些费牙齿。

宋寻舟：“不算经常，我也不太爱吃糖葫芦，今天吃的糖葫芦有包装，我很小的时候，爸妈带回家的都没包装纸，吃糖葫芦给我感觉跟吃灰一样，也幸好我爸妈忙，回家时间不多，没法经常买糖葫芦回来，不然小邋遢早就一口烂牙了。”

只能庆幸妹妹小时候不爱玩糖葫芦，要是让她黏了一手糖浆……他真的想连夜搬家。

齐玉珍知道丈夫嘴里的小邋遢是谁：“我觉得兰馨长大后好很多了，房间里看着乱，但是没有垃圾臭味。”

玉莲房间和兰馨房间一样的话，她会问玉莲，能不能帮她收拾一下房间。

自家亲妹妹通常不会有意见，随她这个姐姐收拾，小姑子就不行了，虽然两人聊得来，不代表小姑子能接受嫂子动自己房间东西。

隐隐能感觉到丈夫为什么喜欢收拾整理房间了。

“有些东西用不着，还不能当装饰摆设，就是垃圾，我看她房间完全是垃圾堆。”

丈夫的话刚出口，齐玉珍就往身后看去，幸好兰馨没有出门：“你说坏话得小声点说，防止被听见了，你要说兰馨房间是垃圾堆，兰馨会更讨厌你的。”

“更讨厌就更讨厌吧，我不希望她喜欢我这个哥哥，我真怕她哪天心血来潮要到我们家里玩，你别主动邀请她来家里做客。”

齐玉珍：“我不会主动邀请客人到家里的，我知道你不喜欢。”

刚好要上车了，宋寻舟没回太多话，只应了一声。

一直到家里，齐玉珍坐在床边，他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她面前：“你有没有觉得我幼稚？”

“什么？妹妹的事情吗？家里兄弟姐妹打打闹闹的很正常。”

她不和妹妹打闹，不代表妹妹不和弟弟们打闹，有兄弟姐妹家庭都是这样过来的。

“是有兰馨的事，不完全是，我回到华都就有点，幼稚？执拗？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会介意吗？”

齐玉珍：“有什么好介意的呀？现在的你才更真实，我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总觉得你太好了，好到不真实，不喜欢别人进房间这点，我早感觉到了，你自己不说，我也注意着，没让别人进我们房间，我们结婚后，玉莲都从来没进过房间，喊吃饭是在门外喊的。”

她说完，眉头轻蹙，似是有些烦恼。

“以后按你喜欢的来，你想请客人过来的话，请到家里没问题，最好不要进我们睡觉的房间，实在要进去看看，我也不会说什么。”宋寻舟选择让步。

齐玉珍蹙眉还真不是为了做客的事情：“我知道你以前没把我家当自己家，是不是有点寄人篱下的感觉？我们现在住的房子是租的，不算房子主人，但我们是我们家的主人，我是女主人，你是男主人，你尊重我的想法，我也会尊重你的想法，我又没有非常强烈想要邀请同学朋友来家里做客的想法。

是有想过让你这边的家人来家里做客，爸妈弟弟妹妹，姑姑姑父还有表弟表妹他们，可是我们有时间，他们不一定有时间过来做客。”

她把自己的烦心事说出来：“我在想以后该怎么和现在这样的你相处了。”

无论他对别人怎么样，他对自己好是不争的事实，她不能没任何表示

“我当时没有寄人篱下的感觉，我把你家当成我家了，只是……你说的对，那是我们家，但我们不是主人，爸妈才是做主的人，就好像我下乡前一直和爸妈弟弟妹妹住在一起，看到兰馨乱七八糟的房间，我只能忍下，毕竟那不是我的房间，只能眼神嫌弃，懒得说她，不想和她吵架，我只管好我自己的房间。

我小时候就不许弟弟妹妹进我房间，只是出去半个小时也要落锁。”

有些话现在还是敞开来说比较好。

他没写过什么“大逆不道”的东西，是单纯不希望有外人进入自己的私人空间。

和玉珍结婚那天，盯着门锁也是很想把门锁上。

在知青宿舍就没有非要锁门的习惯了，锁门改成锁箱子了。

他把一些心里话说完，回应她的烦心事：“我们的相处方式不需要有任何改变，你都迁就我了，我什么不能迁就你？非要什么事情都紧着我的感受来？”

“因为我已经很快乐了，所以我希望你也能快乐，我现在真的没问题吗？”

宋寻舟表情柔和：“你可以有问题，尝试压着我揍，打我，骂我，你怎么高兴怎么来。”

“这么快就改变想法了？等我在学校里受气了我就来打骂你出气。”

“在学校受气了？发生什么事情了？”宋寻舟敏锐察觉到什么。

齐玉珍简单说了下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烦心的不是学业上的问题，虽然有些老师上课是很无聊，让人昏昏欲睡，但是她能理解课程内容，她烦心的是学校工作。

当学习委员，和少部分同学沟通有困难，周三下午勤工俭学帮辅导员干一些活也是有点头疼的。

想要留在学校，她只能尽早适应这些事情。

“我的意志力不如你强大，已经觉得有点累了，好在有你陪我，我每天中午吃到你做的饭，再和你抱抱，就觉得浑身充满力量了。”她说着又想抱抱丈夫。

宋寻舟看出来她想拥抱了，主动站起来，齐玉珍也站起来，抱住他的腰。

“我在学校里不想当任何干部，不想替老师打杂，对我没任何益处的事情，我一件都不想做，我也建议你这样，可是你想留校，所以还真没法学我，以后让你很累的事情，你回家告诉我。

我不能帮你排忧解难，但是能做好吃的让你恢复好心情。”他完全不藏着“自私”的心了。

他和温柔谦逊完全不沾边，在部分亲戚眼里，他还很没礼貌。

“好哦。”

齐玉珍应下了，应下后又对他说：“你也要对我说的，不能总是我和你说一些不开心的事情。”

“我不说，你也能感觉到来问我，我现在越来越藏不住情绪了。”

主要是不想藏了。

齐玉珍：“嗯，我已经发现这点了，以前在生产队是很累，身体累，累麻木了不会想太多，晚上倒头就睡，到大学里没那么轻松了，什么人都有，有不谙世事的十几岁年轻大学生，也有二三十岁的老油条，我跟着辅导员工作半天，就觉得自己以后当辅导员的话，或许也会变成她这样的老油条。

我不怀疑，工作上要是出点问题，辅导员能立刻把锅甩在我身上。”

有点羡慕二三十岁的老油条怎么办？

年纪轻轻就知道怎么少走弯路了。

宋寻舟：“她甩锅到你身上，你就别忍了，直接举报她。”

“没到举报的程度，不过我也不是好惹的，真把我惹急，我就不给她干活了，让她自己忙晕算了。”

“如果你都被气走了，应该没几个学生能撑住。”

“是啊，早知道申请图书馆的勤工俭学岗位了。”

宋寻舟认真听她的烦恼：“下个学期换图书馆岗位吧？你当个学习委员就能和老师接触，不需要再另外找个岗位接触辅导员了，帮老师干活容易产生矛盾，很气却没法当面说出来表达不满。”

第42章

◎欢迎◎

“图书馆岗位不一定能空出来, 不管怎样，我下个学期都去看看，空出来最好, 我立马去补空缺。”

宋寻舟想说家里不缺钱, 没必要挣勤工俭学挣那点钱, 之前已经说过一次了，玉珍坚持要挣钱，他就没劝下去了。

他不打算提这些话了, 只说：“遇到不平找我, 你不敢做的事情，我来做，你不想得罪的人, 我来得罪，我在家族里的名声是不太好，但我没和我爸妈决裂, 有很多事情可以找我爸妈，通过我爸妈的人脉去做。”

齐玉珍完全不怀疑公婆的人脉, 她的注意力在另外一件事上：“你在家族里名声不好，是因为什么？”

“是因为不礼貌, 懒得理他们。”

丈夫的直白让齐玉珍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顿住了。

宋寻舟看她不说话，在想自己是不是说太多了，夫妻之间还是应该有点秘密的：“我以后努力变得礼貌些？”

齐玉珍眼神坚定, 看向丈夫：“不用, 你没错, 我看你和姑姑姑父相处挺正常的, 你懒得搭理的亲戚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以后见面了，我也不理他们，你能告诉我是哪些人吗？我记住了，以后就不会上赶着和人家讲话了。”

她不是个喜欢社交的人，只单纯觉得两口子没法一起当哑巴，就像飞飞姐和涛源哥，飞飞姐不爱说话，涛源哥帮她说，帮她顶着。

他们家变成她帮丈夫顶着了。

宋寻舟说出来一串亲戚，爸爸的亲弟弟亲妹妹，也就是他的姑姑叔叔都还算正常人，爸爸的表堂兄弟姐妹里有几个就很爱说教又刻薄，妈妈的堂表兄弟姐妹他没怎么接触过，特意说妈妈的亲哥哥是个势利眼。

齐玉珍边听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不用记得太认真，真要见面了，我会提醒你的。”

“你不提醒我，我也会提醒你的，提醒你告诉我谁不好相处，尤其是势利眼，我家在生产队里是挺有声望的，到了华都，确实什么也不是，我还选了很多人无法理解的农业大学读书，他们瞧不起，我也不需要他们瞧得起，到时候连个眼神都不给他们。”

看着她生动的表情，宋寻舟忍不住笑了：“对，到时候一个眼神都不给。”

齐玉珍羞恼，伸出两只手捧住丈夫的脸，应该说捏住丈夫的脸，让他不许笑了。

本来要打住的宋寻舟，笑得越发灿烂了。

齐玉珍看着他笑，自己也没忍住笑。

“同学你好。”

俞念正和两个室友一起吃午饭，饭没吃几口，就有两个男的过来，其中一个高壮的男人上前和俞念打招呼。

俞念见过这个男的，农机班的学生，由于外貌身高都挺出众，开学不到一个月就出名了，系里不少的女生讨论他。

她都不用猜就知道对方什么目的了：“你是想问我姐的事情？我姐结婚了，别来打听，兽医班园艺班，隔三差五就有别班人找我打听我姐，你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了。”

男人不死心，以为他们说的不是一个人。

俞念听完：“就是一个人啊，我已经和她义结金兰，她是我的姐，你别惦记了，她老公是华都大学的高材生，两人天造地设的一对。”

见男人终于死心走了，俞念没有多看一眼对方的身影，继续吃饭。

室友问她：“你见过玉珍的老公了？”

她不奇怪有男的找俞念打听玉珍，太常见了。

玉珍长相不艳丽，属于清丽柔美，美得毫无攻击性，明明皮肤没有白得发光，但就是给人感觉她身上带着柔光，能轻易让人在人群中看到她。

长得好看就算了，说话还好听！

羡慕她老公！她老公过的什么好日子啊！

每天都有香软的老婆抱呜呜呜呜。

“没见过，只知道玉珍她超爱的，我本来也是有意见，哪个臭男人居然早早把玉珍拐走，后来玉珍和我说了些有关她丈夫的事，我就觉得人家没差到哪去，爱做家务的华都大学学生，听起来是不是很吸引人？”

又会读书又会做家务！

“是很吸引人，不过我还是觉得玉珍这么好的姑娘早早结婚太可惜了，她这么受欢迎，完全可以再挑挑的，挑更好的男人。”

玉珍在她们班里非常受欢迎，即使全班人知道她已婚，班里一些男生还是喜欢找她说话。

幸好玉珍不住校，中午回家吃饭，下午也不会在学校逗留太久，没有给那些男同学太多说话机会。

俞念最开始想的不是晚点结婚能再挑挑，不是想着再挑挑，但想法差不了多少，她对婚姻是有点偏见的，不想看到漂亮的人太早结婚，总觉得她们本该拥有美好的人生，因为结婚，美好人生戛然而止，不得不面临一地鸡毛蒜皮的事情。

现在稍微改观了，即使还是不希望漂亮姑娘早早结婚：“玉珍这样的早点结婚比较好，而且最好让所有惦记她的男的知道她结婚了，早早断了念想比较好，前面有个男的死活不相信玉珍已经结婚了，觉得我是嫌他长得难看才帮玉珍找的借口。

我就迷惑，非常迷惑，他这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丑，还敢肖想玉珍看上她？有些男的真可怕。”

“你这么说也对啊，玉珍这种性格，太受欢迎不是好事。”

玉珍不光受男生欢迎，还受女生欢迎，男女通吃的。

俞念：“下午玉珍来上课，我要跟她说又帮她拒绝一个，加上今天的，一共七个人了。”

“我已经不羡慕玉珍了，时不时有男的找你打听玉珍，你会觉得烦吗？”

“我不烦，应付几句的事情，不到一分钟就能说完，假如遇到喜欢我的，我才烦呢，多来找我两次，在我这里算是死缠烂打了，我会去找辅导员反映的。”

“赞成，我高中时候被一个不喜欢的男生表白，当时真的很苦恼很难堪。”

一下子，三个姑娘的话题来到高中，情窦初开的年纪，总是喜欢过谁的。

晚上。

“我明天中午不在家吃饭，学校要开个讲座，我被辅导员拉去干活，准备在学校食堂解决午饭，你也可以在自己学校食堂吃午饭，不用回家做饭了。”齐玉珍抱住晚课结束刚回家的丈夫，告知他这个消息。

妻子不在家吃午饭，宋寻舟自然没了回家做午饭的动力：“你明天中午吃饭时间有多少？”

“讲座明天下午两点半开始，上午的课十二点结束，十二点到两点之间都是自由时间，但不能花太多时间在吃饭上。”

两个小时行动不被限制，辅导员不会在边上盯着，只是把任务交给她了，她在时间内把任务完成就行。

明天正好是周三，周三下午不是只有农学班没课，整个农学系都没课，她干的活就是布置讲座台子以及整理演讲稿。

明天要演讲的是农业工程学专家，学校挺重视的，所以农学班和农机班的同学没法休息，要去充当观众。

当观众的事，早两天就由班长通知学生了，齐玉珍是今天才收到要写演讲稿的任务。

她一个大一新生自然没法写出农业工程专家的演讲稿，辅导员给了她一张字迹比较潦草的“大纲”，让她捋捋，重新写一张，并标注好流程时间，以免专家无话可说或者滔滔不绝，没完没了。

宋寻舟：“本来想着周三，你心情可能不大好，打算做你爱吃的红烧鱼。”

齐玉珍是真爱吃红烧鱼，然而家里不是每天都能做，她自己也略感可惜：“后天再吃吧。”

第43章

◎没骗人◎

“我明天做好送到你学校给你吃行吗？明天做白菜炒油豆腐和红烧鱼块, 一点左右应该能送到。”

隔三差五吃猪肉有点困难，隔三差五吃鱼肉并没有那么困难。

夫妻两人也不是天天吃鱼肉，宋寻舟有点讨厌鱼腥味, 做好的鱼没多少腥味了, 处理鱼的时候腥味不少, 他处理好会立刻把鱼内脏鱼鳞扔掉。

不会让它们在家里多待两分钟。

玉珍爱吃，他就不那么嫌弃鱼腥味了。

齐玉珍很是心动：“会不会太麻烦你了，你下午两点还要上课。”

“时间还算充裕, 来得及的, 我不煮米饭，米饭从学校食堂打来，我只需要回家做菜, 一个小时完全能做好送到，吃饭就更快了，我和你一起吃, 二十分钟内都用不到，之后我坐车回学校。”

玉珍的粮票都用来攒她们学校粮食窗口的大米, 明天中午吃的米饭就从他学校食堂打来，米饭肯定会冷掉, 出发前十分钟再简单加热一下。

齐玉珍不再坚持：“辛苦你了, 下次你忙起来没空回家吃饭的话，我做饭送给你吃，或者我去你们学校食堂蹭你的粮票, 陪你一起吃。”

宋寻舟没意见。

第二天十二点上完课, 齐玉珍去学校礼堂做布置, 清扫讲台, 擦讲台桌椅。

演讲稿已经写完, 她已经确认了一遍又一遍。

十二点半之后，逐渐有别的同学过来，这些都是吃完饭来帮忙的。

不是帮齐玉珍忙，是被老师们喊来帮忙的，齐玉珍本来也不是负责人，就是被派来干活的。

办砸了，从他们这些干活学生里随机找个背锅的。

学生背不了锅，也得挨顿骂。

大学学校就这样的，上级骂下级，下级去骂更下一级。

不光大学学校，很多单位都一个样。

“玉珍，我来啦，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俞念提前过来了。

她是自己没事找事提前过来的，下午讲座有互动环节，避免没学生提问产生尴尬，就要安排一些“演员”了。

俞念主动要当演员，齐玉珍就把提问的问题给她了，都是中规中矩的问题，不会出现意外情况。

齐玉珍刚又擦了一遍演讲台和椅子，已经第三遍了，见俞念过来：“我差不多时间要去食堂吃饭了，你帮我看着点，有人不小心把垃圾落在讲台上，帮忙捡一下，我吃完饭很快过来。”

在这种时候，基本不会有人故意把垃圾扔到讲台上，只是很有可能路过，兜里的东西掉下来没注意到。

“这个点你还没吃饭吗？”

齐玉珍：“没呢，中午我家那位给我送饭吃，约好一点钟食堂见，现在十二点五十二了，我走到食堂差不多时间。”

俞念：！！！

“我可以跟你过去，远远看你老公长什么样吗？我不凑过去讲话，看一眼就回来礼堂盯着。”

“行的，你想跟他说句话也没问题。”

“不不不，我远远看一眼就行，我还没勇气和你老公说话，只想看看长相。”

齐玉珍没意见，很多人好奇寻舟长相，俞念见过的话，也能和他们形容了。

有些同学最开始是相信的，后面突然不信了，觉得她是防止别人骚扰她编的借口。

明确说已婚，还是被认为编借口，苦恼。

两人一起离开学校礼堂，俞念本来计划着快到食堂的时候让齐玉珍先进去，她慢慢进去，假装去食堂窗口看看还有没有饭，走一圈就离开。

哪成想半路遇到宋寻舟了。

外向如俞念，遇到这种情况也是尴尬到不知道该怎么办。

齐玉珍现编了个理由：“寻舟，她是俞念，我同班同学兼好朋友，她来陪我对稿子，正好我也想请她尝尝你的手艺。”

宋寻舟没意见，语气温和：“我的做饭手艺不如何，不嫌弃就好。”

“你不要这样说，我都在俞念面前夸你做饭很好吃，你还说不好吃，这不是不给我面子吗？”齐玉珍故意说不符合自己性格的话调节气氛。

现在的丈夫让她感觉回到生产队时期了。

离开生产队后，丈夫给她留下最深刻的印象还是坐火车时候面对中年夫妻的样子。

在小姑子面前生气皱眉的样子都不如那时候深刻。

她总觉得火车站上面对中年夫妻的他才是最真实的他。

冷漠又无情。

没对她冷漠无情，她就当成另类的安全感了。

……是挺有安全感的，感觉丈夫不动手都能用眼神把人冻死。

“你夸我的话，在我面前说就行了，不要到处和你朋友说，这样我做的饭菜不合胃口也不至于让她们失望。”宋寻舟面带笑意回应。

俞念听着夫妻两人的话，心里已经嗷嗷叫了，表面上还是勉强维持淡定了：“玉珍夸你的话太多了，基本上都符合实际情况，我相信饭菜口味肯定也不错的。”

三人来到食堂，找了位置坐下，以防尴尬，齐玉珍坐在中间，俞念坐她左手边，宋寻舟坐她右手边。

宋寻舟过来带了三双筷子，一双是备用的，正好用上。

他带过来三个饭盒一口碗，三个饭盒中最大的饭盒装了红烧鱼块，另外两个装的是白菜炒油豆腐和米饭。

“念念，能帮我去粮食窗口打一两饭吗？用这口碗装饭。”企饿群依五而尔期无尔吧椅欢迎加入学校食堂不提供餐具，吃饭打饭要自带饭盒，齐玉珍觉得自家丈夫做的菜太香了，尝尝就忍不住配米饭了，中午的饭三个人吃不够。

俞念没半点犹豫，拿着粮票和碗去打饭。

她打饭很快回来，齐玉珍就说这碗饭给她吃。

“我已经吃过午饭了，吃一半就够了，你先把一半饭挑到饭盒上。”

“好。”齐玉珍挑了一半米饭到装了米饭的饭盒里，剩下的给俞念，还帮她装上菜，把碗装满了。

俞念想说够了，够了，不用加了，没说出来，闻着红烧鱼肉的香味，她已经要流口水了。

“鱼刺鱼骨头就吐在这个饭盒盖子上好了，你要不要加点鱼汤，我待会儿要把米饭放鱼汤里拌着吃。”

已经塞了满嘴饭菜的俞念摇头，把饭菜咽下去后：“不用不用，你给我夹的鱼肉已经有汤汁了，不用另外加。”

玉珍老公居然能把白菜炒油豆腐做得有滋有味！太下饭了！

“好的，那我开始吃了，你吃慢点。”

齐玉珍还真挑了些米饭放到红烧鱼块饭盒里。

她平时不爱这么吃，平时都要先吃鱼肉，鱼肉快吃没了，再用汤汁拌米饭吃。

今天情况比较特殊，俞念在边上，寻舟也介意和陌生人吃一道菜，她干脆就把菜“占为己有”，这样只有他们夫妻能吃了。

怕俞念不够吃，在开饭前，她给她装了不少菜，应该够她吃的。

是够吃了，俞念心无杂念吃完一碗饭后，就坐在齐玉珍旁边不吱声。

齐玉珍想起自己编的理由，就和已经吃完饭的俞念对了遍提问内容。

俞念早背下来了，齐玉珍问她，她很快说出来。

对了一遍确认没问题，齐玉珍让她先回礼堂帮她盯着讲台，说不准老师已经提前过来了。

老师是称呼那位专家的。

俞念接收到信号，先行离开，离开前还问需不需要她把她用过的碗洗了。

食堂就有洗碗池子。

“不用，我来好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讲座，麻烦你帮我看着了。”

“不麻烦，我先走了。”

俞念一离开，夫妻两人就说起话来。

齐玉珍和丈夫解释为什么留俞念吃饭，对稿子这种理由只是让俞念不太尴尬，瞒不过丈夫的。

宋寻舟听完：“我是应该找找存在感了，不然以后固定几天给你送饭，让更多人知道我们是夫妻。”

在自己学校很冷漠的宋寻舟没刻意和谁说过已婚的事，中午放学有人找他，他才说自己要回家给妻子做饭，没空时间，有事课间再说。

他的冷漠帮他赶走不少人，他着急回家做饭给妻子吃的话，一传十，十传百了。

至少班里的人不会有事没事找他了。

很难有人能想象到宋寻舟冷脸做饭的场景，但是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

不像假的。

大家都信了。

玉珍这边就没那么容易让人相信了，玉珍脾气是真好，性子柔和，给人感觉确实需要编自己已婚的谎言来赶走狂蜂浪蝶。

俞念帮她挡了几个打听她消息的人，玉珍也告诉他了。

中午请俞念吃点饭菜，还真是有必要的。

“不了，今天情况比较特殊，我还是更喜欢和你一起在家里吃饭，吃完饭到床上躺会儿，在外面吃饭太累了。”她中午放学回家还能帮丈夫做饭，夫妻两人一起做饭，更省时间。

住宿的同学都要在宿舍里躺躺，她也想在家里躺躺，不想从早到晚都坐着。

宋寻舟：“也是，在外面吃饭确实很累。”

“吃完饭你先走吧，我把餐具洗了收起来，下午带回家。”

“现在时间还早，吃完我和你一起收拾，我把餐具带回家。”时间充足，可以回家一趟。

“好。”

齐玉珍回到礼堂的时候，几个辅导员已经在礼堂内了，俞念则是坐在底下观众席的位置上。

观众席座位摆的是长凳，一条长凳能坐两三个人，五百条长凳，够上千人坐下。

齐玉珍去找自己辅导员，确定没她什么事情了，坐到俞念身边。

俞念有好多话讲，礼堂内并不安静，几个辅导员在说话，她也说话：“你是一点没骗我啊！”

怕被辅导员注意到，她声音已经有所收敛了。

齐玉珍：“你指我丈夫是吗？我确实没骗你，我们两个有夫妻相吧？”

第44章

◎夫妻相◎

“夫妻相说不上来, 是挺像的，特指性格方面，你们两个在一起真的会有世俗的欲望吗？你之前说是忙学业先不要孩子, 不会都还没有……圆房吧？”

圆房两个字, 俞念没发出声音, 用口型表达。

他们俩是男女挚友都比他们俩是夫妻可信多了。

他们称对方只是朋友，她绝对相信！

齐玉珍看懂口型了：“我们是正常夫妻，这点不用怀疑, 有做保护措施的, 你结婚后就懂了。”

“这样啊，那你们别离婚了，结婚证已经被我扔海里了, 别想捡回来。”

有夫妻之实的真夫妻就是甜！

原来玉珍也吃得很好，她放心了！

“离婚需要结婚证吗？我和他之前在老家登记结婚，领到一张结婚证, 当时结婚证一直是我来保管。

后面来华都，他又带我去登记了一次, 华都这边说别省办的结婚证，在华都不算数, 我们又重新登记了一次, 拿了第二张结婚证。

两张结婚证都被他锁进一个小箱子里了，我没备用钥匙，他说我想看结婚证的时候告诉他就行, 他亲自打开。

锁结婚证箱子的锁, 买来是直接配两把钥匙的。”

一把由他拿着好了, 两把为什么不能给她一把？

原来是在防她吗？

俞念：“他自己已经锁死了, 吾辈楷模！原来觉得你超爱他的, 现在觉得他更爱你，都不想和你离婚，把结婚证藏起来了。”

“藏起来没用的吧，现在结婚登记都没有全国统一，在老家结婚了，到华都还可以重婚，真的想离婚，他光藏结婚证是没用的。”

“你说的是什么话，让他听到了，小心他生气……确实是打开了另一种思路，啊？所以你打算重婚吗？”

“没，一个就够了，不想要两个，我主要是想说结婚登记漏洞。”

如果是两个完全一样的寻舟，可以考虑考虑。

一号寻舟不需要做任何改变，二号寻舟陪她上课学习，陪她除杂草种地记录数据。

有二号寻舟在，她上课都可以放心发呆了，回家有他给自己补课。

“做到全国统一太难了，反正下乡过的男知青都不太可信，十个里面可能有六个和生产队里的姑娘发生过纠葛，没准孩子都三四个了，来到大学，撒谎称自己是单身，没谈过对象，骗女大学生和他们在一起。”

在俞念眼里，下乡男知青就是不行，有行的，她也不指望能遇到。

齐玉珍点头：“我们生产队风气还行，生产队里的男知青没做过出格的事情，待在队里几年确实一直单着，不过公社还真有男知青干这种事情，知人知面不知心。”

当年安琳用这话形容救了唐妞的薛国树，她觉得安琳说得不太恰当。

现在这个语境正常一点了。

他们队男知青没对女社员下手，和队里风气没太大关系，主要是……看着最正常最受欢迎的寻舟主动投入她的怀抱，剩下两个，一个心高气傲看不上队里的姑娘，一个太邋遢，队里的姑娘看不上他。

如果她不幸成为被知青抛弃的妻子，她伤心一阵子就看开了。

之所以能看开是因为她有给她勇气和底气的娘家人。

要是亲爸妈嫌弃她，着急把她“卖”出去，她根本没法想开，没准买的人家和方强家一样糟糕，她会和唐妞一样看不开跳河自杀。

俞念：“几个女人都可怜，最可恨的是不负责任的男人，老娘几口痰下去，淹死他们……你别介意我说脏话，我不是经常说的，实在气不过。”

在玉珍面前说恶心的脏话，实在是罪过。

“不介意，我也吐他们一口唾沫。”

“你还是别吐了，没准他们乐意被你吐唾沫。”

齐玉珍脸上难得出现嫌弃的表情：“你别说了，你说这话比说脏话更让我害怕。”

“不说了，不说了，我们出去看看，到两点钟必须得有观众来了，不来还得去催催。”

讲座两点半开始，两点钟观众就需要到场了。

齐玉珍没意见，和俞念两人一起在门外待着。

几个班级的学生纷纷从宿舍或者图书馆过来，通知说先在礼堂外面集合，齐玉珍俞念看到自己班级的人了，主动混到班级里，不站在礼堂门口这样显眼的位置。

大概是因为见过宋寻舟本人，俞念更加护着齐玉珍，但凡来搭讪玉珍的，都被她瞪了。

谁也别想破坏玉珍的婚姻！

“表情这么兴奋，是下午的讲座受益匪浅？”宋寻舟回到家就看见妻子双眸亮晶晶的，脸上带着明显的笑意。

“是的，不全是，通过讲座我拿到参观农机制造工厂的机会，最让我开心的是今天收到了家里的信！我差点以为妹妹忘记我交代的事情了，你先去洗漱，我们躺床上说。”

今天好事成双！

本来有机会参观制造工厂，齐玉珍已经很开心，回到家翻家门口的信箱，每天翻一遍的信箱突然有了信件，一看地址，她真的差点就跳起来了！

家里寄来的信！

她开学一周后就写信寄回家了，那之后每天都要去看看信箱里有没有老家寄来的信。

宋寻舟知道她迫切想要分享喜悦，抓紧时间去洗漱，洗漱完躺被窝里听她说。

齐玉珍简单说过讲座的事情后，开始详细说起家里寄来的信。

信是妹妹玉莲写的，能看出玉莲已经尽力把能写的都写上了，信里有转达爸妈的话，有队里近一个月发生的大事，也有鸡毛蒜皮的小事。

最让人震惊的事是二弟涛声可能要说亲结婚了。

“涛声对象是初中同班同学来着，他读初中的时候，玉莲还是低年级的小学生，喜欢跟着队里差不多年纪的小孩到处乱跑。

我都记得有天妹妹脏兮兮回家，跟我说二弟喜欢谁，把姑娘具体名字说出来了，我只以为小孩子在瞎嚷嚷，没放心上，没想到真有这种事情。

我当时还教育玉莲，不要随便嚷嚷，对二弟不好，对那个小姑娘也不好，以后不能开男女玩笑了。

玉莲应该听进去了，后面没和我嚷嚷二弟喜欢谁。

信里说了起因，起因是我们离开生产队后，妈妈开始张罗涛声的亲事，涛声今年二十三岁，该说亲的年纪了。

一听到说亲，涛声就藏不住事，支支吾吾的，被妈发现不对劲，问出所以然来了，前两年就悄悄开始谈了，藏得比我们两个还深呢，我是一点没发现。

玉莲说这封信是等涛声的亲事有结果了才写好寄给我的。”

妹妹信里没提小时候告诉姐姐，二哥喜欢哪个姑娘的事情，没准妹妹自己都忘记这件小事了，只是二哥喜欢的姑娘，她一直都记得。

女方和他们不是一个生产队的，家里条件也还好，能让女孩读初中的人家，条件不会差到哪去。

两个小年轻属于互相喜欢，可能初中时期就看对眼了，前两年才没忍住表明心意，爸妈对姑娘和姑娘的家庭都没意见，对方父母也一样。

“结果是什么？既然初中时候就被低年级的玉莲发现，说明藏得并没有我们深。”

谁能有他们藏得深？

他自己都常常怀疑，他真的在和玉珍谈对象吗？

当初梦里的场景，如今都实现了，可在当时，完全不敢想。

“结果是看我什么时候放暑假回家，根据我回家时间来办喜酒，我好想立刻回家吃弟弟的喜酒，不着急，不着急，暑假没几个月就要来了……寻舟，我真的很想爸爸妈妈……你不用管我，再过几个月就能见到爸爸妈妈了。”齐玉珍说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什么。

反正是想爸爸妈妈了。

宋寻舟没有出言安慰，只是抚了抚她的长发。

想到如今远离家乡，远离父母，齐玉珍喜悦的情绪稍稍被冲淡了，说另外一件事来转移注意力：“我不会偷走结婚证逃跑的。”

“是什么意思？”宋寻舟听不明白。

“突然想到结婚证的事情，你没把备用钥匙给我，是怕我偷结婚证逃跑吗？我想逃跑的话，也不需要带结婚证，还是说，你怕我拿结婚证去离婚？”

“我没那个意思，单纯是特别重要的东西，我只想自己保管，没有不放心你的意思，你想看会给你看的，你提醒我了，哪时候你想看结婚证，要先防着你，防着你是不是想离婚了。”

他没想过离婚，真的只是他话里的意思，自己保管对自己而言特别重要的东西。

没将另外一把钥匙留给玉珍，是怕她不小心弄丢了。

找不到另外一把钥匙他会很焦虑，会觉得有人要偷他的宝贝，只能舍弃没丢的钥匙，重新配锁了。

齐玉珍：“我不想离婚，不光不想离婚，还在想有二号寻舟陪我学习该多久，一号就是你自己，你该做什么做什么，二号陪我到学校种地学习。”

“玉珍，不可以有二号，我会吃醋，他和我一模一样也不是我。”

“我知道的，都是瞎想，我有一个就够了。”

“玉珍，我问你，要是我不在你身边，你会想我吗？我不是暗示你我要出远门或者病危离开人世……”宋寻舟话没说话，嘴巴就被玉珍用手捂住。

“别说不吉利的话，呸呸呸。”

齐玉珍连呸呸呸都呸得很温柔。

宋寻舟抓住她的手腕，在她掌心亲了一口，不说不吉利的话了：“我就想知道你会不会和想爸妈一样想我。”

“我肯定会想你的，你要是出门三天不在家，我眼睛都离不开手表，就盼着你早点回家。”

第45章

◎下乡◎

听到妻子的回答, 宋寻舟也说她不在他身边的时候，他会很想很想她。

丈夫说的正是时候，齐玉珍还真要出门两天, 不是因为参观工厂, 参观工厂当天早上走, 下午就能回来。

是为了下乡。

学校的田地平时有在打理，春种即将来临，老师要带他们下乡实践了。

宋寻舟柔和的表情瞬间僵住。

这回换齐玉珍抚他的头发：“两天一夜, 很快就回来的。我们晚上会住大通铺, 你别想太多，男女分开的，我第一次住大通铺, 有点好奇。”

宋寻舟是笑不出来了：“具体时间定了吗？”

“没定，就在下个月，四月, 不出意外是四月上旬。”

“你在外面要照顾好身体，别单独行动, 最好三四个人结伴。”

齐玉珍：“我知道的，你要好好吃饭, 我不在家就别顾着我的口味了, 吃自己爱吃的菜。”

“我不挑食，没有特别爱吃的菜，你不在家, 我一个人米汤腌萝卜干随便对付就好了。”

齐玉珍伸手指点了点丈夫的嘴唇：“你是不是在跟我装可怜, 我听说你初中开始就自己做饭吃了, 有时候爸妈和弟弟妹妹在工厂食堂吃, 你还是会选择一个人在家做饭吃, 吃得可能比他们还好。

怎么和我在一起后，我不在家你就只能吃米汤配腌萝卜了。”

她都记得他们结婚的时候，丈夫吃饭是直接将快出锅的菜盛到碗里，而不是夹桌子上的菜。

去别人家吃席，没办法进人家厨房里盛菜，他就只夹距离自己面前最近的两三道菜，不会动别的菜。

结婚前，他和知青宿舍的另外几个知青面不和，心也不和，而且每天要干农活，干完农活洗澡洗衣服，太疲惫了，不然也不会选择在会计家吃饭。

所以不存在她不在家，他就懒得做饭的说法。

他根本不可能懒得做饭。

“你不在家，我没动力做饭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已经习惯每天做饭都有你给我打下手，还会甜言蜜语夸我做饭好吃，你不在身边就没动力了。”

“那我接下来一阵子要多多夸你，把两天份的都补上才行。”

“还是等你回来再补上吧，我觉得分别两天后更需要你的拥抱和安慰。”

“好哦。”

“我还没见过这么大一片田地，真正的一望无际。”上午来到目的地，齐玉珍看到田地，深感震撼。

她家乡地形以山地丘陵为主，田地是平坦的，但根本没有一望无际的感觉，田地相对分散，而且还有小山阻挡。

俞念从小到大生活在城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是城里人，她就没下过乡，看到那么大一片地也很震撼，震撼过后悄悄在齐玉珍耳边说玉米地的故事。

齐玉珍在家里见过玉米地，然而只是稀稀拉拉几块小玉米地，里面稍微有点动静很容易被发现，听完俞念说的玉米地故事：“如果这一大片全种上玉米，那是有可信度的。”

“是啊，这和学校过家家似的玉米地完全不一样。”俞念觉得玉米地故事都是真的。

就是有男女在玉米地里苟ll合！！

“春种都过来了，秋收肯定也会来的，到时候真想看看丰收的景象。”齐玉珍想到秋收的景象，已经生出满足感了。

“你们两个在说什么呢？我也想听听。”同班的一个女同学凑过来。

俞念很自然忽略掉玉米地的故事，说是今年十月份不知道能不能看到大丰收的景象。

“今年十月份就有新生入学了，我们要变成学长学姐，到时候老师让新生过来了。”女同学开口。

俞念持相反意见：“我们这届比较特殊，一般不会让新生刚开学几个月就下乡的，怎么也要等明年春种的时候才让他们过来。”

“是啊，这里作物一年一熟，咱们过来不光是来干活的，还要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呢……那边那个开拖拉机的是强胜吧？”齐玉珍余光瞥到两辆拖拉机开过来，其中一辆拖拉机驾驶员非常眼熟。

俞念听到立刻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还真是范强胜。

她立刻朝范强胜招手。

农机班的学生今天也过来了，作为农机班唯一的女生，范强胜今晚是和她们农学班的女生一起睡大通铺。

范强胜把拖拉机开到目的地，停下拖拉机，直接走过来了，她一下来，她刚开过的拖拉机附近就围过去许多男生。

老师正在和几个生产队队长说话，见学生们有些激动的样子，只让他们别乱跑，过会儿要集合。

除了两辆拖拉机，还有别的农机陆续被推过来，学生都好奇围观打量。

“这里地形平坦，土地面积广阔，粮食产量高，当地政ll府和我们学校以及别的几个单位合作，机械化程度会稍稍高些。”范强胜没看农机，看向一望无际的农田。

俞念：“没想到你都会开拖拉机，厉害啊。”

“你想学也能学会，不难的，我们农机班的学生都要学开拖拉机，期末拖拉机考试没通过，下学期继续考，考通过为止，通过的学生达到一定数量，学校就会组织通过的学生去考农机驾驶证，目标是在校期间把驾驶证考到。”

“开拖拉机也要驾照啊。”俞念听过汽车驾驶证，还听说考驾驶证最早是拿到学员证，等过了学员时期拿实习证，开够多少里才有正式驾照。

没听说过在田里跑的拖拉机需要驾照。

范强胜：“拖拉机类型多得很，不是只能在田里跑的，还有别的用途，操作不规范容易受伤，而且拖拉机很贵，不是这样面积大的田地，根本不会出动拖拉机，我刚才开着玩，没什么事，真正开始作业可不是玩玩的。”

齐玉珍听她说得很专业的样子，跟范强胜说起老家生产队的地形和田地面积，问拖拉机作业的可能性。

她说得很详细，范强胜脑海里已经有了她老家田地的样子：“大材小用，对生产队来说，拖拉机太贵了，就算你们老家是一年两熟，整个公社干几年挣的钱也不够买这么个大拖拉机，除非是县里做主买辆拖拉机，每到时节，就有专人开着拖拉机去你们几个公社干活，这才勉强用够本。

你家的可能用牛犁地都比拖拉机犁地翻土实惠，倒是可以考虑小型农机，小型农机也不怎么便宜就是了。”

齐玉珍：“你说得是，我想起来我老家生产队用的扇车打谷机，一开始到队里就是旧的，应该是别的地方淘汰下来的旧机子。”

“你说的打谷机扇车都不算农机，最多算农具。”

俞念佩服：“强胜，你好厉害啊，未来的农机专家！”

齐玉珍也很佩服她：“已经可以看到强胜未来捧铁饭碗的样子了。”

范强胜和几个人算熟悉了，开起玩笑来：“你们也是捧铁饭碗的，一家人，都是一家人。”

几个人说着农机田地，老师让所有人集合，老样子，农学班的还是十人一组，就按班里玉米组番薯组分组来，不用再另外分组了。

每组学生由一位当地农民带着下田，进到田里，这些农民都是他们的老师，要称呼老师。

老师说什么都需要记住，回去得写下乡心得体会。

农机班的学生跟着一起下田了，他们没有明确分组，哪里有农机，哪里就有他们。

上午过去，俞念几个城里孩子已经累得快走不动道了：“果然，学校里的农活和过家家差不多。”

作者有话说：

农机驾驶证这里也稍稍架空了，不确定七十年代末是否有比较严格的规定。

第46章

◎想念◎

齐玉珍也觉得疲累, 不过心情很好：“我们快去吃饭。”

到了中午，大家已经没心思围观农机，都等着开饭。

中午午饭没肉, 有豆腐, 一共两道菜, 白菜煮豆腐，清炒白萝卜。

说是清炒，和水煮的感觉差不多, 萝卜块切得不小, 饱是能吃饱了，只是影响食欲。

打到午饭，同学们三两分散开来吃饭。

一般有齐玉珍在, 俞念都会待在她身边，今天午饭范强胜也和她们一起吃了。

几人不敢说午饭口味实在太素淡，比学校食堂还素淡, 只能聊田里的活，聊平时上课的内容。

吃过午饭, 大家就先去队里给学生们安排的住处午休，午休结束再回田里。

范强胜和在场所有女同学都不同班, 她自己选了贴墙的位置, 还不是炕头，是炕尾。

现在天气不算特别热，还是需要盖被子的季节, 据实践课老师说晚上会烧炕的, 叫她们不用太担心保暖问题。

范强胜选择炕尾位置, 俞念就带着齐玉珍坐她边上, 顺便和正叽叽喳喳讲话的同学们说明, 大家中午位置就是晚上睡觉位置，最不暖和，最差的三个位置已经被她们选了，晚上可别抢她们的位置了。

她挺喜欢现在的位置。

一群女同学都没意见，不和她们三个抢位置了。

已经占好位置的俞念躺下来，问齐玉珍想不想家。

每天都要在一起的恩爱夫妻突然分别两天，一定很想的吧。

齐玉珍跟着躺下来：“是有点想我爸妈了，暑假放假就回老家，我弟弟暑假要结婚了，暑假结束回来华都，我给你们两个带喜糖，但愿到时候天气不是很热，喜糖没化掉。”

“什么！你弟弟都要结婚了！你弟弟多少岁了？”俞念知道齐玉珍的年龄，然而至今都没有实感。

因为两人是同班同学，玉珍长得也不着急，看着和她们不到二十岁的人没年龄差，让她总忘记两人年龄相差六七岁。

“我跟你说过我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忘记告诉你他们的年纪了，二弟今年二十三岁，三弟二十一岁，只有妹妹年纪比你小，妹妹今年十七岁，正在读高二，要结婚的是我二弟。”她很乐意和俞念说自己家人的事情。

俞念：“我的天，我差点以为我们不是一辈人了。”

“是一辈人没错，我年纪还没大到能和你爸妈一辈，除非我是你家亲戚，年纪不大却和你差一辈。”

屋里女同学们叽叽喳喳聊着天，倒是没人关注小角落里聊天的三个人。

主要是齐玉珍和俞念在聊，范强胜就是躺在边上听听。

俞念观察周围，确定没人在听她们说话后：“你有没有被你先生的亲戚为难啊？我看你先生的样子，觉得他家人应该坏不到哪去，但是亲戚的人品就说不准了。”

齐玉珍：“目前还没遇到过刁难人的亲戚，公婆姑姑姑父都挺好相处的，我上次去公婆家里，他们还买了糖葫芦给我吃。”

糖葫芦拿回家，每天吃一两颗，吃了三四天才吃完。

“这就好，这就好，我真怕你性子太软被欺负了。”俞念和队里七大姑八大婆差不多，都担心玉珍恶公婆或者恶亲戚刁难。

不等齐玉珍回话，一直没吭声的范强胜开口：“我觉得玉珍是遇事不往心里搁的性格，就算往心里搁了，也只是搁一会会儿。”

她给人感觉不太容易生气，情绪太过稳定了。

“对的，我不会往心里搁太久，我喜欢往前看。”最近比较烦恼的就是帮辅导员干活的事了，但是想想下学期就能“脱离苦海”，暑假还能回去吃弟弟的喜酒，心情就很好很多。

可能下学期会从一个坑里掉到另外一个坑里，没关系，她会用别的好事来安慰自己。

“我懂了，意思是玉珍属于比较乐观的性格，我想着离休息日怎么还有三天的时候，玉珍想的是离休息日只有三天了，玉珍从小到大一定生活在很幸福的家庭中，爸爸妈妈都很爱你。”

“是的，我也很爱他们。”

回归最开始的问题，俞念更详细问一次：“你想不想你先生呢？”

想家，她回答的是家乡的家，这次明确问先生了，她总不能回答到别的地方。

齐玉珍：“暂时不是很想，晚上可能会突然很想他，我感觉现在就跟平时上课差不多。”

早上出门前还亲亲抱抱来着，哪有可能那么快就想他。

“不愧是老夫老妻，不是说你俩年纪大，是说你们在一起很多年了，不如刚谈对象的男女有激情。”俞念想通中间的问题了。

“你不是见过他的吗？我们两个确实不如刚谈对象的男女有激情，我算算时间，从认识到现在已经快六年时间了。”

仔细想想，貌似他们两人从来就没有激情这种说法。

俞念叹一口气，老夫老妻组真的太平和了：“就先不聊你的感情生活了，聊个别的话题，强胜，你喜欢男的还是喜欢女的啊。”

“嘘，念念，这个问题不能问，别问，就算强胜一辈子都不结婚，我们都不要打听她喜欢男人女人，强胜有光明的未来，不能因为喜欢女的被当成作风问题影响到前程了……应该说不能为任何人傻到自毁前程，无论男女。”齐玉珍被这个问题吓到。

俞念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捂住嘴巴的时候还点头。

范强胜倒是不介意被问可能有点冒犯的问题：“我喜欢男人啊，喜欢强壮的男人，不喜欢瘦巴巴没二两肉的。”

“我对强壮的男人没感觉，不过有一点很认同，不喜欢瘦巴巴的，我喜欢瘦而不柴的，你们懂我的意思吧，就那种单薄又不完全单薄，有宽肩膀的。”听闻强胜喜欢男人，俞念才把手放开。

“我理解你的意思，类似十七八岁，一米七五以上正常体型男高中生？”齐玉珍大概形容一下。

“是的，这么一说我好像喜欢的是男高中生。”

“你才从高中毕业，会喜欢这类身材的男生很正常。”齐玉珍没读过高中，但是家里有两个弟弟，有他们在，她大概知道男高中生的身材是什么样。

弟弟们干农活的强度不算大，身上可能有长期劳动后留下的明显肌肉线条，穿上衣服是看不出来的，穿上衣服只觉得单薄。

她家寻舟是因为身高，一米八以上的个子

，就算瘦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单薄，他在队里干了五年活，是比刚到生产队的时候结实精壮了。

范强胜：“她这个年纪，喜欢男高中生的身材是掰不过来了，我一直就不喜欢十几岁男孩单薄身材，我确定我会始终如一喜欢强壮的男人，她也会从十八岁喜欢到八十岁的喜欢男高中生。”

“没那么夸张，每个年龄段都有每个年龄段的喜好，是吧，玉珍。”俞念觉得八十岁早失去世俗的欲望了。

“我不确定，我已经结婚了，只喜欢过我家先生，以后也会努力喜欢每个年龄段的他。

或许是他够好吧，在认识他之前，我没喜欢过谁，一旦谁表现出喜欢我的样子，我就会躲开，并且感到困扰，这点子困扰慢慢会变成厌烦。

和我先生相识，他没表现出喜欢我的时候，我就开始躲他了，大概那时候我自己都没意识到，对他有好感了……”

她确定不是因为厌烦才躲开他。

俞念：“我懂我懂！是心虚了吧！”

“可能是吧，有些心虚，后来两个人接触多了，自然而然在一起。”

“羡慕你们两个水到渠成的感情。”

在屋子里女生声音渐渐小下来的时候，三人也不再聊感情话题，闭眼休息会儿，下午回田里干活。

夜晚，俞念没再说感情话题，加入大部队聊人生谈理想。

齐玉珍没怎么插话，专心听着大家讲理想，她听得很专注，有人问她，她才回应一句。

偶尔体验集体生活，对她来说感觉很不错。

她这边听着人生理想。

另外一边，家里。

晚上九点半不到，宋寻舟骑车回到家中。

今晚家里没有了温暖的灯光，没有会给他拥抱的妻子。

他开门开灯，扫视屋内一圈，确定家具物件没被挪动过，去洗漱了。

洗漱完照常躺在床上睡觉。

没有玉珍在身边，灯光都让人觉得刺眼。

关灯闭眼躺了十分钟，确定自己毫无睡意后，宋寻舟从床上起来，开始洗抹布擦家具。

搬进来差不多两个多月，他今天才发现这段时间被玉珍转移了注意力，没认真仔细打扫过家里角落。

擦洗到晚上十一点断电，宋寻舟才打着手电灯重新洗漱一遍，躺回床上睡觉。

依旧睡不着觉，努力想着玉珍明天就回来，玉珍明天就回来，他才缓缓进入梦乡。

第二天下午三点，齐玉珍和同学们坐上了回学校的客车。

回到学校里，她就拿了提前放在俞念寝室，拜托俞念代为保管的干净衣服和洗漱用品，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回到家已经傍晚六点，齐玉珍没吃晚饭，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剩菜剩饭，有的话就不用专门做饭了。

还真的有！

隔着菜罩能看到桌上有一盆白粥还有一小盆红烧带鱼，带鱼看着不像是被吃过的样子，像是刚做好就放在桌上。

如果没有丈夫留的纸条，她肯定直接开吃了！

丈夫留的纸条上说白粥可以直接吃，红烧带鱼加热二十分钟后再吃，备注加热方法是蒸，不要直接倒进锅里翻炒加热。

她只能忍着馋意先加热带鱼了。

加热过后，齐玉珍迫不及待开始吃带鱼。

呜呜呜好吃！

第47章

◎心得体会◎

吃过晚饭, 齐玉珍坐在小书房里写心得体会。

心得体会可不是写大家待在屋子里聊人生谈理想多愉快，写的是插秧育苗心得体会，她顺便带上了自己家乡, 写明当地土壤气候与自家家乡土壤气候的区别。

她老家种出来的米没那么香, 除了稻种有区别, 还和熟制昼夜温差有关，所以她买稻种回老家还真没法种出那么香的米，只能自己攒米寄给家人尝尝了。

写到晚上九点, 她才停笔去洗漱, 洗漱完坐在客厅里等快回家的丈夫。

宋寻舟还没回到家，在外面的时候就看到自家屋子亮着灯，心里一喜, 走路步子都加大了。

没有意外，玉珍按时回家了。

夫妻两人分别时间不满两天，在齐玉珍的视角里, 就是昨天早上出门，今天下午回家, 在宋寻舟的视角里，两人像是分别了许久, 一日不见, 如隔三秋。

“你不在的两天，我很想你。”夫妻两人拥抱了会儿，宋寻舟最先开口。

齐玉珍看着丈夫：“我给你带了礼物。”

她从兜里掏出来一颗酥糖。

宋寻舟：“谁送给你的？”

一眼就看出不是买的, 大概率是谁送她的。

玉珍不会轻易收人礼物, 他很清楚这点, 但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一下子被发现不是专门买的, 齐玉珍完全不心虚：“是强胜……是范强胜送我的, 农机班的女同学，她不是白送我的，因为我说弟弟暑假结婚，我会给她和念念带喜糖，她就送了我一颗糖，念念也有一颗，念念的拿到手就吃了，说是很好吃，我不舍得吃，想送给你当礼物。”

强胜的名字太有迷惑性，丈夫明知道强胜是个姑娘，还是不喜欢她在他面前说出名字，必须连名带姓称呼对方。

宋寻舟：“明天中午一起吃糖。”

遇到玉珍以前，他也没法理解黏黏腻腻的关系，只觉得恶心，现在反而是乐在其中了。

“好呀。”

宋寻舟洗漱过后躺被窝里，今天被窝温度不同寻常，他很快察觉到了：“晚上没有在床上躺过吗？”

被窝没有任何温暖的感觉。

“没有，晚上在写下乡心得体会。”心得体会不是明天交，是下周交，她动起笔来就写个不停，晚上写完了。

“能给我看看吗？”

“能的，在我布包里放着，我去拿。”齐玉珍刚躺下，准备起来去拿写了心得体会的稿纸。

“我自己去看，你不用起来了。”宋寻舟很自然去翻妻子的布包。

“好吧，我来暖被窝。”齐玉珍不介意丈夫翻自己布包，随他去看自己写的心得体会。

下乡心得体会写的可不是多有趣的内容，他不觉得无聊就行。

一晚上写了三张纸，她连土壤特征颜色形状都写上去了，能看出这次下乡确实不是游玩的。

宋寻舟看完，把稿纸原样放回去，躺回被窝，问她这次下乡还有没有别的事情。

“有别的事情，晚上睡觉前，大家睡不着觉聊人生聊理想，等她们都安静下来要睡觉了，我就觉得很不自在，果然还是家里最舒服，家里睡觉还能抱着我香香的老公。”

她太喜欢丈夫身上的香味了。

“睡觉肯定是在家里睡舒服，大通铺睡得多难受，十几二十几个人，总有睡觉打呼噜或者喜欢翻来翻去的人，觉浅的人有难了。”

“嗯呢，除了睡觉休息时间，别的时间都在田里，我第一次见到广袤无垠的田野，算是见了一次世面。

你呢，你在家里有按时吃饭睡觉吗？

红烧带鱼很好吃哦，我没忍住吃掉半盆，鱼刺鱼骨都有及时丢掉，这两天最幸福的事情是晚上见到你，其次是下午吃到带鱼了，你有没有尝过带鱼？”

“没有尝过，专门做给你吃的，你爱吃就好。”带鱼腥味不比河鱼轻，他处理的时候同样很痛苦。

“我太爱吃了，谢谢老公。”齐玉珍主动亲了他一口。

宋寻舟刚想亲吻回去，嘴唇被她伸手挡住了。

齐玉珍：“你没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回答完了才可以亲我，有没有按时吃饭按时睡觉，不能只有我和你交代行程，你什么都不跟我说。”

“我有什么好说的，我和以前一样吃饭睡觉……就是昨晚失眠了，没能睡好觉，起床去擦家具和屋子角落，一直到断电，差不多晚上十一点才重新回到被窝里，一共就花了一个多小时，没发疯到整夜擦家具的程度。”

齐玉珍听完没有指责他大半夜打扫卫生扰民，他大白天打扫卫生都不会有什么动静，晚上更会注意这些，她的反应是赶紧哄慰几句。

哄慰过后，她就说：“今天晚上早点睡觉。”

“嗯，晚上早点睡觉，先把精神养足了。”宋寻舟还真没意见。

夫妻两人出于不同原因，昨晚同时没能睡个好觉，今晚回到熟悉的环境，困意就来袭了，很快睡着。

第二天中午，齐玉珍精神头十足，抱住丈夫，和他商量一件事。

她问他，家里阳台能不能养盆小葱。

现在开春了，万物复苏，春季特别适合养点植物。

她是不指望在阳台养菜养花了，家里阳台还要晒衣服，如果阳台因为养菜养花吸引来不少虫子，她和丈夫都受不了的。

养盆好养活的小葱，不会吸引来很多虫子。

“行的，养一盆小葱好了，你应该没别的想养了吧？”

她想养的话，他会有点困扰，不过不会拒绝。

“没有没有，小葱养起来简单，都不需要过度照看，放着三四天不管也没多少事情。”

“那我们休息日出门买种子和盆，再去附近挖点土。”

“嗯！”

今天午饭解决得比较快，十二点四十分之前就解决了，夫妻两人仔细洗漱后就进去睡觉的房间。

屋子视野开阔也有点烦恼，大白天关门拉上窗帘后，房间内还是不算昏暗，远没有老家房间昏暗。

齐玉珍坐在床上，手背贴在脸颊上：“我脸有点烫，身子没发冷，应该不是生病，是害羞了。”

“你闭上眼睛，当成夜晚就不会脸红了。”宋寻舟坐在她身边。

“你怎么知道我晚上不脸红的，我晚上也会脸红。”

宋寻舟：“晚些时候，我们就一起脸红了。”

齐玉珍轻哼一声，抱住他的肩膀：“我不要闭眼睛，我想看着你。”

“我也想看着你。”

结束后，夫妻两人脸颊均带着红晕，齐玉珍的更明显，没时间轮流擦洗身子，一起去擦洗了。

齐玉珍专注给脸颊降温，宋寻舟给自己擦洗，顺便帮她擦洗。

擦洗的时候没忍住又吃了些豆腐。

“你别亲我了。”齐玉珍觉得脸颊好不容易恢复正常温度，又被他亲升温了。

又吮了一口，宋寻舟不再亲了，开始专注帮她擦洗。

简单擦洗过后，两人准备一道出门。

齐玉珍还是穿上午穿过的衣服，她是心虚，知道中午要亲热，所以吃饭前就换穿成舒服宽松的居家衣服，宋寻舟没她那么小心，他在学校里没有好到能互相调侃的朋友，他擦洗过后就换了身和上午不同的衣服。

他差不多每天换衣服，除非特意观察，不然根本不会有人察觉到他上午下午穿的衣服有任何不同。

出门前也不亲了，齐玉珍只是抱住丈夫：“我差点不想去上课了。”

“我也是，等到休息日当天，上午解决完小葱的事，下午不出门，就待在家里好吗？”

“好啊，我前一天洗澡会洗得久一点，这样到了休息日，在家擦洗身子就不会太费热水了。”

下午还要去上课，时间比较赶，没法说太多话，夫妻两人只好先出门了。

等齐玉珍到了下午上课的教室，俞念还没来，她心里发虚，两只手托住脸颊，手肘撑在课桌上发呆。

俞念中午应该睡了一觉，八成没来得及洗脸就赶过来了，一副迷迷瞪瞪的样子，齐玉珍瞬间就不虚了。

“是有什么好事吗？我总觉得你在笑。”迷迷瞪瞪的俞念发觉齐玉珍好像和上午状态不大一样。

看着没在笑，总让人觉得她心情很好，在笑一样。

俞念过来的时候，班里学生基本都到齐了。

齐玉珍没想到她会这么细心发现她的不同：“我跟我家寻舟说在阳台种一盆小葱，他答应了，我心情好。”

哪是小葱的原因，完全是因为不久前在家里恩爱亲热一番后，心情畅快。

俞念：“这样啊，恭喜，有时候看到学校里的葱，想摘却不能摘，也挺无助的。”

“嗯，因为不知道是哪组同学的作业，过阵子学校试验田长菜了，我也只能看看。”

“往好了想，这时节没人偷菜，还有鸡鸭牛羊偷菜呢，动物相关学科的学生不知道能不能看好自己的作业，不让它们出来祸祸园艺班的作业。”

齐玉珍：“这算哪门子往好了想？”

“我们周期长，可是我们很难被偷啊，鸡不爱啄玉米苗和番薯叶子，有青菜白菜就先啄菜了，园艺班作业保护难度不比我们低。”

“我懂你的意思了，我们不好幸灾乐祸的，就怕到时候发生意外，我们也跟着遭殃，毕竟还有牛羊呢。”比起番薯叶子和玉米苗，鸡确实更爱吃水嫩嫩的蔬菜。

在老家，谁家的鸡要是散养，一准把附近的菜啄得全是洞洞。

俞念假装“改邪归正”：“是的，我们要爱护我们学校里的一草一木，谁都不知道是不是哪个同学的作业或者期末考试成绩！”

第48章

◎冷漠◎

齐玉珍是看出来了, 抛开会影响所有植物的天气原因，但凡别班出点啼笑皆非的事情，俞念绝对笑得比任何人都大声。

想说什么, 老师来了, 她暂时按下想说的话, 决定在食堂吃晚饭的时候跟俞念好好说一句。

笑容会消失，笑容还会转移，到时候她们自己作业和期末考试成绩遭殃, 笑容就转移到别人脸上了。

还是先别笑得太早。

下午的课上完, 俞念终于是完全清醒过来了。

她问了个被自己忽略，放学时候才想起来的问题：“你在家里都不能自由种葱吗？”

午觉刚睡醒的时候迷迷瞪瞪，都没意识到哪里不对。

你说种盆葱征求父母意见还能理解, 征求老公的意见算什么，一盆葱都要老公答应才能种吗？

真看不出来玉珍老公事情那么多。

齐玉珍这才想起自己为心情好编造的理由：“我们家是这样的，有些事情需要夫妻共同决策, 双方都答应才行，一般我提出来的话, 他都不会拒绝，而且吧, 我想种葱, 动手的是他。”

她想吃红烧鱼，动手做红烧鱼的也是他。

“我要记小本本上，爱干净的宋先生愿意为了齐女士挖土种菜, 学到了, 学到了。”

“这有什么好值得记小本本的, 他下乡的时候, 台风天去通水渠挖水沟, 一身污泥都不吭声，他爱干净，但是一点不娇气。”齐玉珍很爱他这种吃苦耐劳的特质。

“跟你很像呢，看着温柔似水，实则铁骨铮铮，你能面不改色扛着几把铁锹锄头，有男的想献殷勤帮忙，你都给拒绝了。”这种事情还经常发生。

下午最后一节是实践课的话，农具用完就要放到农具仓库里，有些女同学有事会托玉珍帮忙放到农具仓库。

只要是拿得了，玉珍都不会拒绝，幸好她没三头六臂，她要是有的话，俞念怀疑全班女同学的农具，她都愿意带回仓库里。

每当这种时候，班级里就有男生想献殷勤，玉珍统统拒绝了。

就连走在路上，都有不认识的男生问需不需要帮忙。

玉珍还是拒绝。

齐玉珍：“主要是在我力所能及范围内，我自己就行了，另外一个，我已经结婚了，你也知道我性格很谨慎，不会和异性有什么牵扯，但凡我让一个男的帮忙，被有心人看见，传我水性杨花，对我名声很不好，可能影响我留校工作呢。”

下乡睡大通铺的夜晚，女同学们谈理想谈未来的时候，她对大家说的是走一步算一步，在俞念面前，她有透露过自己留校的“野心”。

还让俞念不要传出去。

后面勤工俭学接触到辅导员工作后，她实时改了自己的梦想，也和俞念提过。

她已经不准备留校当辅导员了，她要当专业课老师，会在她们这届学生毕业分配工作岗位前，早早打听清楚留校当老师的条件。

如果需要读硕士，她就读硕士。

需要什么，她都会为了寒暑假努力做到。

“是的，名声很重要，以后谁敢传你的谣言，我帮你把人抓到，撕烂他的嘴，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传！”

齐玉珍做出凶狠模样：“叫上我一起撕烂他的嘴！”

“你这样一点都不凶，你得学我的表情……算了，你还是别学了，我没照镜子都知道我自己不是这样的表情。”俞念看齐玉珍认真学她表情，真是学得一点不像。

她哪可能把“凶神恶煞”表情做得这么美！

想想自己做相同表情的样子，哇地一声就哭出来了。

齐玉珍：“我回家照镜子好好练练，我觉得还是不能让人觉得我脾气太好了。”

想起来了，家里不就有现成的“凶神恶煞”，她可以模仿丈夫的表情。

丈夫在火车上对付无赖中年夫妻的表情实在太经典了。

“好脾气是容易被欺负，你看你实践课结束帮多少女生扛锄头铁锹啊，我最多帮一个人拿，你帮四五个拿，以后不帮她们拿了，她们还会埋怨你。

将来工作了，不管当老师还是当辅导员，上面有什么活都扔给你了，烦死人哦，换成我的话，满天都飘着我的怨气了。”

齐玉珍没多少怨气，一直觉得自己只是顺手帮忙：“我们实践课大多在下午最后一节课，不然我下次直接去洗澡，把我的农具托给平时帮带农具的女生，让她们帮我带回去，看看谁拒绝了，拒绝的，我下次也不帮忙带了，没拒绝，愿意帮我带的，我下次就继续帮忙带。”

大学没有课代表的，她是学习委员，就把自己当成各课的课代表了，课代表就是要比别的同学多做些事情才行。

可是实践课老师从来没说过让学习委员统计好农具数量放到仓库里，全靠大家自觉的。

“行啊，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洗澡，我的农具也让她们其中一个帮忙带回去，当是测测人品了，不能说是着急去图书馆抢位置就连把农具放回仓库的时间都没有了，她们着急去图书馆学习，我们就不用学习了吗？气人，我期末考试垫底就怪她们！”

齐玉珍觉得期末考试和这些小事情没任何关联，俞念想要“甩锅”，她不会有意见。

晚上，丈夫回家，齐玉珍还是照常拥抱，说些甜言蜜语，说完甜言蜜语就开始用练了好久才练出来的表情看着丈夫。

对着镜子练了好久，自觉已经到火候了，就等着晚上拿丈夫测试。

宋寻舟看着她的表情，思忖她露出这种表情的意图，猜测可能是中午的事情露馅了？

“难道是中午欢好被发现了？你不像是藏不住事的人。”

他们谈了两年对象都没被任何人发现，怎么中午穿出去的衣服没可疑痕迹，身子也擦洗过了，还能被发现？

“啊？是怎么一回事，哦，你说中午啊，我是被念念发现不对劲了，她说我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我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了……你没从我刚才的表情里读出我生气冷漠的情绪吗？”

“生气冷漠？没读出来，只读出来撒娇埋怨，我以为中午的事情被发现了。”

他们是夫妻，正常恩爱而已，但是被别人发现，确实会有点尴尬。

宋寻舟后知后觉：“你为什么要生气冷漠？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不是你的原因。”齐玉珍把前因后果解释清楚。

宋寻舟听完点头：“这件事情上，我是挺认同俞念的观点，你不能表现得太过柔软善良了，世上没那么多好人，再有，你光做表情没用的，你的里子没变，你还是觉得顺手帮个忙没什么。”

“确实没什么，不然你教我表情吧，我记得你之前在火车上看着有点吓人，我可以学你那时候的表情。”

“你果然还是很害怕那时候的我对吗？”

“没有，换一个人露出那种表情，我会被吓到，换成你，我不会被吓到，我还觉得有安全感。”

“玉珍，虽然我不希望你沾惹上麻烦事情，但也不希望你变得不像你了，如果你觉得这些事情让你很苦恼，你能拒绝肯定早拒绝了，不会还帮她们的，勤工俭学岗位是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做。”

他很清楚玉珍的为人，她善良柔软，同时也很坚定果断。

不想做的事情，别人怎么劝都不会去做。

记分员不就是一个好例子吗？

记分员工作比下地轻松，想偷懒就能偷懒，社员们也都希望玉珍做，她的支持率比齐家丽高，可是她一再拒绝，从没松口。

第49章

◎努力◎

记分员是一件事, 还有一件事。

当初两人在一起，他主动追求，她答应了。

是她答应的, 也是她主动说要分开。

当时他就觉得玉珍好狠心。

这段感情患得患失的一直是他, 不是玉珍没给他安全感, 是玉珍性格太果断了。

爱的时候很爱，不爱的时候就好像从前的一切都不曾存在，能轻易被抹除。

在玉珍面前, 他不堪一击。

齐玉珍不知道短短时间内, 丈夫心思都转到她主动提分手的时候了：“你说得对，不过人品还是要测试的，我不给人品不好的同学扛锄头。”

她严肃的表情把宋寻舟思绪拉回来, 脑海很快都是玉珍扛锄头的画面：“你要扛多少把锄头？”

“锄头铁锹加起来五六把，说扛不对，我一般都是用手臂夹住拖着走。”齐玉珍示范动作给丈夫看。

对玉珍这样纤瘦的体型来说, 拖五六把农具是有点吃力的，宋寻舟问她：“有些男的是不是主动要帮你拿？”

“是的, 我都拒绝了，我自己能行。作为已婚女性, 我不能和根本不熟的异性牵扯不清, 熟悉的也不能牵扯不清，要有边界感。”

宋寻舟：“这点我完全不怀疑，在老家的时候你就是避男人如蛇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