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白榆把杯子一放“哐”地一声,看着谢玉山说“你抓了我觉得万事大吉了你怎么就不想一想我就在山里,还是在皇城的脚跟底下,为什么他派人快把整个皇城都掀开了,围着我绕圈,却装着抓不到我呀”</p>

“他在给你下套啊,你白长了这么一张好脸,怎么脑浆都用来涂脸做保养了吗”</p>

白榆说着,还在谢玉山的下巴上勾了一下,带着狎昵的意味。</p>

姿势更加放松,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p>

“你还真觉得我把谢玉弓骗得他娘都不认识,他还能为我出生入死放弃御极登天的机会”</p>

“你用脑子好好想想,他在皇宫里苟延残喘那么多年,忍辱负重到如今,靠的难道是一副猪脑子,为了一个女人就什么都不要了吗”</p>

“换成是你,你会吗太子殿下”</p>

“他是等着我和他里应外合,让你觉得拿着我这颗棋子可以让他跳入陷阱,他却准备利用我这颗棋子将军,彻底把你给踩死。”</p>

“你把我抓到这里这么多天却只会给他设陷阱,毛都没有捞到不说,还让他咬下去好几块肉吧”</p>

白榆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说道“你真是把我蠢得头疼。”</p>

白榆算是彻底撕掉了自己所有的伪装,一点也不剩,在谢玉弓的面前都没这么干净过。</p>

不过真话里面必然掺杂了谎言,真真假假难以分辨。</p>

谢玉山看着白榆的表情也已经彻底卸下了所有的伪装,白榆未曾想过这个在书中着重描述的半天朱霞冰壑玉壶的男主角,本身是一个阴郁小王子。</p>

大概人都是这样吧,唾手可得的东西都不显得珍贵。</p>

有人用毕生的力气豁上性命去“爬山”,有人生在山顶上因为太冷得了个月经不调。</p>

白榆轻笑一声说“他可能确实舍不得我除</p>

了床上可能我干起来比别人带劲儿之外,他舍不得的是我的脑子。”</p>

“你想试试吗”白榆微微眯着眼睛,对谢玉山说,“我还以为你真的会坐实弟媳妇的名头,结果都这么多天了只会灌我茶水,造成一个我被你宠幸之后的假象。”</p>

“你觉得谢玉弓会嫉妒吗”</p>

“你那点伎俩骗得了谁呀你得厉害成什么样子,活驴上身吗,我被你干完了出门还得被人拖着走哈哈哈哈”</p>

“说真的太子殿下,我昨天我也没见你去你侧妃那里睡觉,整天只知道跟我对坐着灌水,你是不是不行啊”</p>

“我等你坐实逼奸等了这么多天了,演戏都演累了。”</p>

“啧,”白榆说,“说真的,谢玉弓的手中有一整支死士军团的事情你知道吧”</p>

“他本身的武艺也非常超群,又有段洪亮为他保驾护航,反观太子殿下你就虽然母族强横,但是胜算不大。”</p>

白榆说得口渴,谢玉山变幻的面色,证明至少他被白榆的话惊动了心神。</p>

这就好办了。</p>

白榆仰头灌了一杯水,因为动作过于豪迈有一些水直接顺着下巴流了下来。</p>

她伸手用袖口抹了抹,像评估什么物件一样看着谢玉山说“你只会像一个好宝宝一样,向你那个年纪大了脑子被泥浆堵住的父皇证明你是清白的,这样下去输的必然是你。”</p>

白榆下结论道“你最后会死无全尸。”剧情里谢玉山就是死无全尸世界才崩的。</p>

谢玉弓下手可狠呢。</p>

“你看谢玉弓把劲儿用在了皇帝身上了吗他肯定在大肆收拢朝臣氏族,每天不知道忙得多么欢快。”</p>

“那可都是你这个太子因为顾忌皇帝,亲手放开了积攒多年的势力,他不光拿现成的,还要在暗地里嘲讽你。”</p>

白榆放下茶杯敲了敲桌子说“抄课业会不会啊太子殿下”</p>

白榆的手指爬上谢玉山的脖子说“多可怜”</p>

“关键的时候,你的好父皇相不相信你有什么关系呢”</p>

“你抹脖子</p>

的这一剑,就算是送给了安和帝,只要你有足够的权势能够稳得住这个朝堂,你难道怕后世传你得的位名不正言不顺吗”</p>

“哈哈哈这世上有几个皇位是名正言顺得来的你难道不知道真正书写历史的都是胜利者吗”</p>

白榆像一个引诱神仙堕落的妖魔,每一字每一句都在把谢玉山朝着阴沟里面带。</p>

三言两语,把“弑君”说得像是吃饭喝水。</p>

但是白榆这话又确实尖锐地撬动了谢玉山,因为有那么一夜,他被“逼”着谋逆,当真提着剑闯入了寝宫。</p>

虽然那时候是为了自证清白,可是在那之前的安和帝在谢玉山心中几乎是高不可攀。</p>

但此刻跨过“自刎濒死”的痛苦,再回想那天,他当真弑君弑父,又有多难呢</p>

难的只是无法稳住朝堂动荡,无法在安和帝死后尽揽</p>

大权。</p>

而人性堕落,往往只需要一个契机,一个瞬间,一个思想的偏差。</p>

更何况是白榆这般真假参半的蓄意诱导</p>

她可是难得的真话比假话多。</p>

如果她在谢玉山的这个位置上,拥有他这样得天独厚的条件。</p>

就算是为了不会在谢玉弓做上皇帝后清算杀死,也绝不可能让谢玉弓压着打。</p>

谢玉山输就输在他从小长在山巅,“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时间久了,为他前赴后继的人太多,让他变得麻木。</p>

他的聪慧和反抗,总是带着点拘谨过头的决绝,他变得根本不会自己伸手去“偷”东西。</p>

先后被谢玉弓砍去“羽翼手足”,冤枉成“小偷”,就直挺挺地像个棍儿一样等着下面一刀砍来,来向“衣食父母”证明他的“无辜”,证明他没偷。</p>

那和被人诬陷吞了宝物,要刨开肚子扒出胃袋割断肠子证明自己的方式有什么区别</p>

他陷入了自证的陷阱里面。</p>

就像古往今来,一个女子为了证明自己的爱和决绝,总是要自伤自毁才显得惨烈。</p>

想要用这种方式让对方伤心难过,对方求而不得悲痛欲绝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p>

她“爱”的男人,除了唏嘘她是个神经病,并且心中更坚定要远离她之外,不会有任何的触动。</p>

不“爱”你的人,你喘口气都是错的,证明自己心如磐石又能怎么样</p>

谢玉山总想讨好他的“衣食父母”,可是哪怕是安和帝的手上,难道就没有至亲和同宗的鲜血吗</p>

他若不是心中阴影深重,午夜梦回难逃梦魇,又怎么可能勒令自己的皇子们不可手足相残</p>

白榆到这个时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世界的气运之子最后会被反派给干掉,还是好几次。</p>

谢玉山太顺风顺水,有点被安和帝给养成了一个爹宝男。</p>

一旦爹的爱不在了,不再为他保驾护航,他必然是惶恐畏惧,昏招频出。</p>

像当年可笑的白榆,出尽奇招满口谎言只为了博得一点父母的关注一样。</p>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孩童的心谁来可怜呢</p>

他们在某些阶段里面只有父母在身边,父母就是天呢。</p>

不过白榆可并没有跟谢玉山同命相连的感觉。</p>

她这个“做奴婢的”可不会去同情“主子”。</p>

因此白榆看着谢玉山的表情,因为他“从未设想过的路”而惊动之时。</p>

适时地开口道“凡人所求,无外乎富贵荣华,美酒美人,无外乎万人之上,从此不再受人践踏,我也一样。”</p>

“我觉得谢玉弓的胜算比你大,所以帮他。他许诺了我贵妃之位,许诺事成之后不计较工部尚书一家曾经是你的帮手,还会予以高位。”</p>

“但是我现在觉得,你比他可爱,至少比他俊美”</p>

白榆像个贪花好色的浪荡子一样,指尖轻轻点在谢玉山手臂的鼓起的青筋之上,可眼中的杀意和冷意却几乎要凝化为实质。</p>

奸诈与凶残毕现,她问,也是在引诱“我有办法帮你破局,我甚至可以帮你把他踩死,但你都能给我什么呢” </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