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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朋友 控而已 2681 字 4个月前

41度。

“我有阿斯匹林,吃了就可以了。”张咸右仍然抵抗,无奈使不上劲。

“你出了多少汗?看吧,没劲儿吧?脱水了,低钠血症了吧?还吃阿斯匹林?它抗菌吗?”

“总不会现在看病吧?”张咸右略觉厌烦,想甩开乔信的热手。想睡觉、不想说话。

“去医院。这么闷天,再待着天亮您老就休克了。”

张咸右很想说,小孩才会感冒到休克。但是只要想一想这个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个性,要不答应他不知会怎么闹;而且对面床的陈亮翻了个身,恐怕已经被吵醒了--身体不适的张咸右并不想过多的替别人操心,只是“因为身体不好而麻烦拖累其他人”这种事情让他的自尊心受不了--上述原因促使他乖乖穿上那位好心的室友递过来的汗衫,从床上爬了下来。

从寝室出来,宿舍楼的大门是开的,但是整个宿舍区的大门紧锁。乔信骂了句娘,就走到管理员室门口拍门。不知是由于乔信本来下了重手还是因为半夜的学校很安静,拍门的声音响得让人有些害怕。

张咸右觉得屋外比起屋内凉快了不少,只有自己身上的热气源源不断。相当的晕眩使他视物有些吃力,站在不远处拍门的室友在视线中转动,让他昏沉的大脑中不由涌起一股愤怒,心里暗骂:操,都是你小子害的,老子要昏过去了!

管理员在十分钟后骂骂咧咧的出来开门了。听见乔信吼道“你没看见他快病死了吗?有你这样看门的吗?”之类的话,张咸右很想告诉他自己只是感冒稍微严重了一些,不会死,但是已经没有力气说话。

张咸右隐约觉得被人背起来了,身子一高一低的晃着。从发间吹来不像是初夏夜的闷中携湿的风。吹在身上,不知为什么全蒸成热气。不对呀,才五月份,怎么会这么热呢?娘的,武汉真不是人待的地方。妈的,怎么会生病呢,真他妈的没用。是了,还有,他妈的那个谁,你要不叫我起来,我会这么惨吗?明天一早就好了,这么爱操心,简直是娘们。

之后的事实证明,乔信的诊断没错,的确是脱水了,类型也确实是低钠血症。但是急诊科的医生见怪不怪地问了一句:“你是几年级的?怎么不先降降温,怎么不让他喝点盐水?”

结果是他们都没能学以致用,水平低下。接近四年的医学课程只让他们遇事加倍慌张,生怕病情发展,生怕死掉。非但没有从老师那里学到处理疾病的方法,反而把奶奶妈妈教的生活常识给忘记了。

张咸右醒来的时候是早上五点左右,乔信趴在急诊病床边上睡着了。张咸右比起要感谢的心情,其他奇怪的感觉反而多了一些,于是心情不能好转。他躺回病床,自觉体温已经下降了不少,还有一些余热,身体的不适感也减少了。回想起不清醒的几个小时之前对室友的暗诟,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到早上七点为止,张咸右没有彻底睡着。也许是感冒导致的,他觉得十分烦闷。在一边的室友睡得很沉,没有醒来的迹象。对他觉得有些不耐烦,又再次想起昨晚心里想的事情。一般人在这种情况该有什么反应?虽然觉得自己有些忘恩负义,但是一般人在碰到感冒被强迫送医院也不会感谢吧?果然奇怪的并不只是自己。

七点后,护士告诉他他不必住院,可以回去了。因为是本校的学生,急诊室免费借他们躺了一宿。张咸右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乔信,注意到他头旁边的病历。拿起来时中间的夹页掉了下来,拂过乔信的头顶,掉到地上。乔信哼哼了一声,醒了过来。

张咸右在乔信揉着脖子的时候下了病床,穿好鞋,再捡起地上的交款单。

“好点儿没?”他的脖子看来受累不轻,揉转了半天,打了个呵欠问。

“好得不行。”张咸右不能掩饰口气中的火药味。

“哟,爷,您精神啦?一早下床气啊?”乔信莫名其妙的被张咸右轰,不知哪里惹人不爽的他自然不爽。

张咸右不吭气了。想想他还不是为了自己折腾了一夜,这个态度也是过分了点。

然而不说话就更让人误会了,乔信瞅了一眼他手中的交款单,本来想说“那你就不要还钱了,反正是我硬要你看病的。”回头一想,这么一来,没准儿就僵了,于是又把话咽回去了。

沉默地往宿舍方向回去。早上的太阳已经升起,一大早就颇有些热度。还有些虚弱的张咸右扶着树歇了会儿,乔信往前走了几步,跟着停下,虽然是头也没回,至少算是在等他。

妈的。莫名其妙。你不会自己先走啊?什么意思?张咸右不能理解心中怒火从什么地方来,咒骂着离开树。乔信一觉察他开始走了,也不等他,先往前走去。

41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