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惜了那年黄河两岸数不尽的百姓生灵,到底毁在堤坝塌陷中。甄家,十恶不赦。因此灭口别家,更是罪该万死。”由仪面容不再漫不经心,她的语气渐渐凌厉了起来,望向那仍然繁华却显颓废的府邸,看着一串串被押解出来的人,冷笑一声:“从此,这时间再没有江南甄家了,他们将以终身,为冤死的百姓生灵赎罪。”

男子道:“若没有你提供的东西,只怕甄家还要在金陵城耀武扬威些年月了。不过甄家先倒了,京里那些就也挺不住了,总有这天下海晏河清那一日。”

“我等着,拭目以待。”由仪轻轻笑了一声,一甩拂尘,对着男子揖礼:“无量天尊——贫道,先行告辞。”

说完,她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去,淡青的斗篷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显露出里头层层叠叠的雪白道袍来。

男子轻笑一声,同样回礼:“风雪甚巨,道长,请慢行。”

回到道观中天已擦黑了,此生服侍她的一个老嬷嬷、一个小丫头都在小院子中做着针线殷勤等待着。见由仪回来,老嬷嬷难得舍了仪态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急切地问由仪:“主子?”

“成了,从此这金陵,再没有甄家了。”由仪笑了笑,略含安抚地对着这位对徐家忠心耿耿的妙玉奶母道:“明日是押解甄氏罪人入京的日子,嬷嬷可以带着云初去看看。”

“好,好。”徐嬷嬷连连点头,眼眶通红:“老爷夫人泉下有知,也可心安了。”

又忙忙吩咐云初:“快将银耳羹端来,主子在外头待了一日,怕是腹中饥饿。”

云初忙答应了一声,从廊下小炉上的锅里舀了大半碗红枣银耳羹奉与由仪,由仪接过慢慢搅着,随口问徐嬷嬷:“手里银钱还宽裕吗?明日我再给您拿十两银子,日常花用都是从您那儿走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