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让她放下心中忧虑的不是方才皇帝回护容泠,毕竟在外人面前,皇上心里就算再怎么不满,也不会拂他们面子,只会压在心里回去再说。

而祁景煜自始至终都没有被容璇的话动摇一点,甚至连缘由都不问。侯夫人是过来人,看得出他望向女儿的眼神不是作假,是真真切切的情意。

何况容泠当时也没有一点焦虑不安,不像她又气又急的,分明是不知不觉中,有恃无恐成了习惯,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眼睛是亮的?容泠当局者迷,听了这话疑惑地眨了眨眼,她倒是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一点,稍稍回想了一下,只觉得祁景煜在捉弄人的时候,眼睛也是亮的……

“别、别说这个了,母亲。”容泠越想越觉得祁景煜在自己心中形象已经越来越不对劲了,强行抑制自己放飞的思维,寻找着可以转换的话题。

这在侯夫人眼里就是害羞了,于是笑意更深,也不再多说。这种事啊,总是要自己开窍的,旁人都是帮不来的。

“对了,最近父亲可有看上什么书画?”容泠寻找着话题,忽然想起了这件正事,心里懊恼,安逸日子过惯了,连这么重要的事都会忘记。

虽说祁景煜说过一切都可以交给他处理,可事关侯府为什么会被人针对、遭人构陷,容泠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安享其成?

“书画?还不是老样子,看见什么都想往家里收,败家。”侯夫人先是嗔怪了一句,而后又有些疑惑,“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开始关心起书画来?”

“还有谁也关心过吗?”容泠追问。

侯夫人见她神色严肃,不由地也正色了起来:“这可多了去了,赵家问过,前些日子萧老夫人过寿,也提了几句。”

“怎么,这书画有什么问题不成?”

“皇上提过几句,我也不太确定,不过总归还是小心为好。”容泠面上不动,脑子却是转得飞快,萧老夫人问不足为奇,毕竟是太后的本家,有什么事知道也不为过,可赵家又是怎么掺和进来的?

太后会把这样重要的事随意告诉不相干的人吗?如果萧沐当时所言不虚,那么太后是想要谋反篡位的,萧沐是她摆在明面上的靶子,那么暗地里又会做些什么?

祁景煜之前说得云淡风轻,可容泠并不觉得这是件轻而易举的小事,就算是知道了结局,也不由地担心——侯府会受到牵连吗?

而且看祁景煜的反应,他似乎也不知道侯府具体是因为什么牵连进来的。容泠可不认为自己在祁景煜的心里当真是不可或缺的,他会在琐事上不由分说地回护自己,可若是关系到皇权呢?

容泠不敢将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情意”上,也不想总是一头雾水地躲在一旁,什么都不作为地等候。

世道使然,女子本就处于弱势,又怎能任由命运摆弄,随波逐流呢?

她重来一世,不是只为了在那天做一个不一样的选择,安安心心地当一个花瓶。

“母亲,我想亲自去看看。”容泠想通了这些,眼里再无茫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