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很明白你喜欢我了,但我怕自己不够好,消磨你的喜欢。

虞少淳偏不,低着头凑在他耳旁,挑衅似的又说了句“喜欢”。

他总觉得自己说多少遍喜欢都不够。好像只要自己再多说几次,就能把这十多年来家里人和周围人欠他的爱意全都弥补回来。

冯周看着夕阳终于彻底地沉了下去,月亮升起来,在树梢上露了半张脸,于是带着几分玩笑的口吻道:“艺术家,这个构图呢?”

虞少淳打量了片刻,说只要是大自然的构图就没有几个不好看的。

“为什么你当时要学理科?”

冯周之前以为他和自己一样是个典型的“理科男”,可接触了才发现,这人骨子里深深刻着“浪漫”和“自由”,像传说中那只飞起来就永远不会落地的无足鸟,不找到理想乡前就不会停下。

“因为理科很浪漫啊,”他说,“万有引力量子力学,有机合成生物进化,这不都是理性的浪漫吗?”

冯周微微一愣。

他第一次听见有人用“浪漫”来比喻理科世界的教条。

在别人眼里枯燥无味的逻辑与公式居然也会有一天被评价为“浪漫”,是他所没想到的。

“物理就是研究事物的道理。化学就是研究变化的学问,”他说,“你不觉得这个世界他本身的构成就很浪漫吗?”

仔细想想,风霜雨雪,潮涨潮落,四季轮回,每一种变化都可以用理科的逻辑与性质来解释,却依旧能够用文科描写与分析来诠释。

冯周轻叹:“你是个艺术家。”

“真正的艺术家生于荷兰,死于法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