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颤着声音一一道来自己所知的事:“如果不是殿下……你早被先帝掐死……”

“放肆!”尚喜立刻上前,想要制止常青说话。

“让他说。”慕襄眼神很冷。

常青知道这事倒非慕钰说的,只是他在慕钰身边极为受宠,和其他世家公子偶有交道,一次偶然听闻了这则不算秘密的隐秘之事。

当年慕襄出生后,预言道他克太子,皇帝当时便想掐死这个婴孩,丝毫不顾当时还在昏迷之中的于妃。

不过却被国师所制止,且给了这个新生皇子一枚玉佩。但没想到过了几日后,慕淮河受了当时与于贵妃对立之枕边之人的蛊惑,非要处死这个无辜婴孩。

但慕钰不忍,他母后虽因于贵妃而死,但到底还是觉得婴孩无辜,不至于因为一则预言丢了性命。

他年幼那时,殿下带他去摘偏殿樱桃,虽然没有明说,但在往后的日夜里常青还是回过味儿来,带他去摘樱桃是假,去看慕襄是真。

“你母后离逝,先帝本想要放养……”

说是放养算是好听的说法了,根本是想把慕襄关在偏殿里不管不顾任其自生自灭。

是慕钰派人让御膳房另备饭菜送去慕襄所在的偏殿,先帝宠爱慕钰,见状也只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

“可你还要殿下怎样呢……”常青眼泪掉了下来,“他母后因你母后而死,他没有母亲了,他还能怎么去对待你……”

因是身体泛着虚弱,常青说话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但大致意思却能明了:“殿下知道你想要皇位,他没想和你争,他本来,本来……”

常青眼里的光逐渐熄灭,慢慢无力地垂下脑袋,口中低喃着:“他本来说,要带我去江南……去游历天下……”

尚喜早早就让周围兵卫退下了,毕竟是皇室隐秘,还是别让外人听了。

而慕襄也没打断常青,只是在他收尾的时候道:“这么说,孤还得感谢你家殿下?”

常青眼神越见黯淡,慕襄顿了良久,嗤笑一声:“那你家殿下这会儿该后悔才是,当初就该让慕淮河掐死孤。”

那如今便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临了,慕襄瞥了一眼常青手上因为环境太差致使的皮肤病,转过身:“找人给他洗洗,太臭了。”

“……喏。”

牢狱外,天色已经蒙蒙亮了,慕襄站在廊檐下,望着忽如其来的大雨发着呆。

他倒没有因为常青的那些话生出什么愧疚,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也不必做出什么悔意姿态。

本来没什么感情的两兄弟,慕钰如何对他他都不会怨,只是会报复回去而已,如今得知慕钰对他如何好,他自也不会心有触动就去感激。

他若是能动之以情便能打动的人,就不会发生今日的局面。

他留着慕钰,不杀常青,就算将来放了二人,也绝不会是因为心软。

“陛下……”

“你说……孤在他眼中,是个怎样的人?”

尚喜撑开伞,愣了一秒后反应过来慕襄口中的“他”是指国师。

“依奴才拙见,国师大人十分欣赏陛下 ”尚喜斟酌了两秒,继续道,“也十分信任陛下。”

慕襄瞥了他一眼:“你倒是会挑哄人的说。”

尚喜干笑了笑,安抚道:“国师大人或许只是去处理要事,时候到了,也就回来了。”

“他不会回来了。”慕襄瞥了尚喜一眼,拿过他手中的纸伞走向雨中,“你再去找一把。”

尚喜傻眼地站在原地,这去哪找?好在他们有随行护卫,只能憋屈地找了个人团在一起迈向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