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王父看他缓慢点头后嘴巴开开合合像是还要反抗,实在懒得和他多费口舌,给一旁的保姆递了个眼神让她把加了料的酒拿过来,打算直接灌药绑上车。

实际上郁沅嫁心似箭,低头等了小半晌,发现王家夫妇也没有开门带他走的意思。

对上陌生人一向说话磕磕绊绊的郁沅,为了梦想鼓起勇气,可他刚抬头还没等开口,保姆已经将托盘端了过来,上面摆着一小杯有些浑浊的酒液。

郁沅想到剧情中顾氏病秧子无药可医,才会用这种歪门邪道最后一搏,低头看着身上套着的大红喜袍,再看向浑浊的酒液,第一个念头就是里头该不会掺了香灰吧?越整越邪乎,看来顾氏继承人的身体是真的不太好了。

……啊,那他岂不是离梦想更近一步了?

郁沅眼底顿时多了几分缺德、愧疚又窃喜的复杂神情,不等王父拿话压他,立即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有些迫不及待地问向王家夫妇:“现、现在,能走了吗?”

王家夫妇面面相觑,迟疑了一瞬:“……呃,可以。”

病秧子时日无多,自然没办法亲自来接人,而郁沅刚满十八,两人也根本没法登记,所以所谓结婚就是直接把他送进顾宅。

整个冲喜流程都是由玄学大师一手操持,交换庚帖缔结婚书,除了顾劭承还是活人外和结阴亲没什么区别。

但凡有点良心的人家,也不会同意把自家儿女这样嫁出去,所以顾家老爷子给出的条件极为优厚,要的就是王家儿子贵重又适配性极高的八字。

结果王家舍不得孩子又想套狼,弄了这么一招移花接木,搞得郁沅也有点怀疑,剧情中这人也许还真是他冲死的?

不过没等他深想大脑已经变得迟钝,困意来得又急又快,郁沅以为是前一晚做了一宿梦没休息好,头一歪就昏睡过去。

被人扶下车的时候还是半梦半醒,郁沅隐约间能听到周围的声音,但身上使不出一点力气,像个提线木偶般被人架起来摆动,昏昏沉沉间又一次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已经是后半夜,郁沅头还是晕晕胀胀的,这会儿他也反应过来,自己是被王家夫妇灌了些乱七八糟的药。

他只是书中着墨不多的小炮灰,而王家夫妇却算得上半个主角团,拒婚的描写重点都放在他的唯唯诺诺上面,略过夫妇俩不入流的手段似乎也合理。

郁沅暗啐好坑,揉着胀痛的太阳穴,在发现眼镜被甩丢后心里马上开始焦虑。

可以提供安全感的厚刘海被修剪后梳了起来,眼镜丢失,耳机也不在身边,郁沅觉得自己像在裸奔,好在身边没人又处于黑暗,不然他可能会直接应激。

郁沅小声嘀咕:“人与人之间就没点信任了?”

他都答应嫁了,怎么还用这种手段,也不知道用的是哪一种非法药物。

精神类药品都是无法在市面上流通的处方药,然而走私贩卖屡禁不止,很多都是买原料私自合成勾兑的,生产环境、副产物和浓度剂量的难以把控,都会进一步放大药品的毒害作用。

郁沅越想越糟心,虽然眩晕得厉害还是想先去卫生间催吐,他习惯性伸出右手开灯。

可能是因为场景转换是在不清醒时完成的,再加上药劲没退完,虽然知道自己已经嫁入顾宅,但手上的动作却比脑子快得多,郁沅一巴掌拍向“台灯”方向。

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他的理智姗姗来迟,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潮润热气,郁沅咽了咽口水……这活生生的真皮质感,显然不是他那个在跳蚤市场五块钱入手的塑料小破灯。

紧张过后,郁沅想起顾劭承已经处于被他冲死的倒计时,估计是气若游丝时日无多,挨这一下子大概没什么感觉。

他这样自我安慰着,还是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将手收回,结果他刚抬了抬,手腕就被滚烫的大掌一把握住。

晕黄的灯光亮起,在郁沅近视眼自带的柔焦效果中,他对上了一张覆着寒霜的冷峻面容,阴鸷浓黑的眸光冷冷地落了过来。

只消一眼,便让郁沅感受到如坠冰窖的寒冷和窒息。

八分之一混血基因带来的西方骨相,配上剑眉星目高鼻薄唇,佐以上位者与生俱来的矜贵疏离,令一切都完美得恰到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