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4 章 主城

半小时后,他们出现在了聂松曼说的一家小酒馆。

闻酌:“我还以为主城就只有馄饨铺。”

聂松曼靠着陈旧的皮质沙发,这次没穿旗袍了,换上了一身干练简单的便装,头发也卷了很多,如果不提前知道,难以想象她是那个年代的女人。

她笑了声:“主城有的东西可能比你想象的要多一点,就是难找。”

闻酌坐下:“一直想问,既然没有加工厂也没有任何生产链,这些酒水食物从哪弄来的?”

席问归挨着他坐下,有些不满。

小鱼崽谁都问,就是不问他。

聂松曼:“你怎么知道自己吃进去的就是真实的食物不是空气?”

和闻酌之前的想法一样。

聂松曼给他们倒了杯酒:“不过这玩意儿是从副本里收集出来的,有专门干这种事的人,香烟也是,带进来之后高价卖出。”

闻酌若有所思:“走私?”

聂松曼低笑了声,她听懂了这个词:“你也会开玩笑了……不过确实是这样,有些列车长是明确不允许这样做的,但有些列车长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闻酌:“审判长呢?他本身不制止这些?”

()松曼笑了,顿了许久后说:“只有人才会制定规则,也只有人才需要规则。”

“主城和列车本身没有任何规则,都是人慢慢制定出来的——据说审判长曾经也是人,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多久?”

聂松曼摇头:“几百年?几千年,几万年?可能他自己都忘了自己曾经也是人吧,很多人都恐惧他,但其实审判长这个称呼是乘客冠予的,他本身并没有称呼,也没审判过任何人。”

闻酌:“……什么意思?”

“审判是我们做出来的事,不是吗?他做的只是把罪者带走,包括每月一次的审判日,也是普罗大众做出的判决。”

聂松曼低头喝着酒:“只有被审判长亲手杀死的人,才能称为他的审判。”

闻酌一顿:“他没杀过人?”

“嗯——其实他并不在意我们在做什么,做了什么,更不会因为谁违背了所谓的规则而进行惩罚。”

闻酌:“没有例外?”

“据说被他杀死的人就是真的死了,很痛苦的死。可惜没有例外——”聂松曼笑了半天,斟酌了好久才说,“他对我们……有种一视同仁的蔑视。”

闻酌抿了口酒,味道不错。

他从前很少碰这东西,作为警察,时刻保持清醒是基本原则,有时候忙起来,随时随地都可能被叫回去,醉酒容易误事。

酒水碰到舌头的刹那,有种难以言喻的酥麻感。

聂松曼看了眼席问归:“不是你约我出来的,怎么一句话没有?”

“都让你说完了。”席问归捏着黑袋子,回神:“你跑这来了,聂丞没意见?”

聂松曼:“我管他有没有意见。”

席问归也喝了口酒,立刻就吐出来了,大概是觉得味道奇怪,跟小孩子似的来回晃晃,看了好几眼才放下。

“你有数就好,他再违规——”

“嗯。”

闻酌从没见过席问归关心别人,哪怕是在十年前也一样——当然,他自己不算。

所以他对席问归仅有的两次对外关心记忆尤深,上次也是对聂松曼说的,在秋香园那个副本:“他再冲动一次,就会面临监/禁。”

原来说的是聂丞吗。

闻酌问得直接:“上次冲动了什么?”

聂松曼安静了会儿:“三四年前吧,有个副本难度实在超标了,所有人都死了,我给他曾经作为乘客的账号发了告别信息——”

席问归替她回答了重点:“聂丞开着044掉头回到这个副本,把她带了出来。”

闻酌:“……”

他稍微想了想,就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车票都是有明确到站时间的,没在规定时间内到达副本就会死,而聂丞掉头会害死一车的人。

“他们本身就该死。”当时的聂丞面无表情,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何必苟活。”

或许时代不同,思维也不同。

在现代

的法条中,没有谁是一定该死的,即便杀了人,都未必百分百偿命。

什么程度的罪该死,什么程度的罪可活,这很难界定。

“我没想到列车长的权限这么大。”

“站点名就叫医院,死亡率百分之八十。”副本是后来的乘客给予的称呼,席问归更习惯称为站点。

他没避讳,直接说了所谓毁掉主城的媒介的事。

聂松曼笑得肚子疼:“这些怎么说也都是犯过罪的人,怎么都这么天真?”

席问归点头表示赞同。

聂松曼笑累了:“那你们去做什么?”

闻酌瞥了眼席问归:“去欣赏一下他们的天真。”

“……行,算我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