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七(温泉与鲛人与酒(二)...)

裴渡听见oo@@的水声,以及他自己沉重的呼吸。

“邪神实在很过分,是吧?”

小姑娘抬起脑袋,虽然用了愧疚的语气,目光却是难掩笑意,如同刚刚饱餐一顿的食肉动物,眼角眉梢尽是心满意足。

她本就心情不错,见到裴渡的模样,眼尾弯成小小的钩。

他实在可爱,瞳色迷蒙,长睫被水雾浸湿,连眼尾都生了浓浓的红,薄唇沾了水色,微微张开,欲言又止。

“我让你不舒服了吗?”

谢镜辞仰头,抬起右手,将他一缕乱发别到耳后:“对不起哦。”

她的心脏砰砰砰一直在跳。

这真是一种极为奇妙的感受,面对喜欢的人,羞耻与愉悦都在同一时刻飙升,即便羞赧得满脸通红,也迫不及待想要更亲近他。

这一切本该顺理成章。

然而谢镜辞抬起的右手尚未放下,毫无征兆地,听见识海中一道极为熟悉的嗓音。

她莫名想起一个字。

――危。

[我来了我来了!刚刚世界线出现动乱,我掉了一会儿线――二位进展到哪儿了?我看看还有没有任务能发。]

谢镜辞:。

危危危危危危危。

你你你这又是在做什么啊!她事先想好的剧本根本不是这么写的啊!既然系统摆明了不在,那方才她的所作所为――

救命啊。

这口锅兜兜转转,终究还是回到了谢镜辞自己的脑袋上。

浑身的气焰销声匿迹,她见到裴渡漆黑的眼睛。

他生有一双狭长撩人的凤眼,眼尾牵引出淡淡绯红,在听见系统音的刹那,怔怔一眨。

他何其聪颖,自然能明白其中猫腻,再睁开眼时,瞳仁里的水雾消散殆尽,只余下昏昏沉沉的黑。

当面翻车最是致命,谢镜辞脸红得快要爆炸。

“就,就是,”她抬手摸了摸鼻尖,不敢再看裴渡双眼,期期艾艾低下脑袋,“……喝醉了。”

该死,这是哪门子的烂理由。

她厚着脸皮撒谎的时候,分明只吞下了裴渡脖子上的一点点酒滴。

温泉之间一片寂静,系统看出气氛不对劲,乖乖藏进识海深处,不再言语。

谢镜辞立在热意腾腾的池水里,脑子被烧得发懵,恍惚之间,听见裴渡低低叹了口气:“喝醉了?”

她决定把厚脸皮进行到底,继续点头。

废话,除了点头,谢镜辞只剩下在温泉池里把自己淹死谢罪这一条路可走。

院落露天,吹来一阵寒气逼人的风,被茫茫夜色浸透,更显出凉意刺骨。

谢镜辞打了个哆嗦,下一瞬,整具身体愕然顿住。

她是……当真没有想到。

属于少年鲛人的、冰凉而柔软的鱼尾探入水中,在淌动不休的池水里,缓缓将她包裹。

少女腰身细瘦,隔着浴巾,能感受到鱼尾上绵绵的软肉。

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到喉咙,恰在同时,之前拿着酒杯的右手被不由分说握住。

裴渡的舌尖是薄薄粉色,探出小小一处,拭去谢镜辞手指残留的酒滴。薄唇时而拂过掌心,虽然细微,却生出微妙的水声。

她像个认错的小孩,脊背挺直,轻颤着站在池水之中,好不容易等酒渍一干二净,身后的鱼尾却倏然用力,将她轻轻一拉。

谢镜辞猝不及防,一下撞在他胸口上。

裴渡垂了眼眸,安静看着她。

他知道谢小姐一向不安套路出牌,活得我行我素,得知方才的一切全是出于她本人的意愿,惊愕之余,心中更多涌现而出的,竟是砰砰跃动的喜悦。

她愿意亲近他。

谢小姐毕竟是女子,对于这种事情,难免会生出羞赧,之所以套上所谓“邪神”的外壳,自是理所当然。

是他不好,一直迟疑着不愿逾越规矩,担心太过亲昵,会惹她不高兴。

……这种事情,以后让他主动便是了。

年轻的剑修长睫微动,俯身而下,笼罩出一片令人透不过气的阴影。

裴渡吻得认真且用力,当唇与唇相触,残留的酒香滋生蔓延,鱼尾收拢,一下又一下,力道不一地抚过她后背、腰身与小腿之间。

“不是鲛人。”

谢镜辞听他出声:“是我……想对你这样做。”

裴渡说着笑笑,薄唇摩擦而过,喉音如蛊:“谢小姐知道‘我’是谁吗?”

“裴――”

她被撩拨得浑身发热,双手狼狈搂在他腰间,开口时吸了口气,尾音止不住地颤:“裴渡。”

正在亲吻她的人,将满腔喜爱尽数赠予她的人,是裴渡。

他有那么那么地喜欢她。

尾鳍在小腿肚上无声拂过,水波荡开,冷与热模糊了界限。

裴渡的舌尖在她唇瓣轻轻一扫。

“谢小姐。”

少年狭长的眼尾绯红如霞,紧张得脊背僵硬,嗓音却噙了笑,带着寒池白玉独有的浓香:“酒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