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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女仆同时发出尖叫,提起裙子就跑。

格蕾丝在她们身后哈哈大笑,故意大声喊道:“裙摆不要提那么高,露着屁股了!”

不过他笑了几声后就不笑了,他刚才是故意笑给她们听,实际自己并没觉得多有趣。现在山庄里的仆人们既害怕他,又嫌弃他,很不幸的,这种情绪同时被牵扯到威尔士先生身上,还因此生出许多影响威尔士先生声誉的谣言,下流得让他愤怒。

夫人本人只是在周五吃鱼的时候发了次脾气,之后就没事了,除了早饭后会去已经修葺完善的前院散散步,其余时间都待在祷告室和缝纫室里,安静得很。反倒是仆人们,没完没了,伯爵又总不在家,他们就更嚣张。

要是威尔士先生能接任管家的职位就好了,格蕾丝这样想道,他觉得伯爵夫人已经不管这事了,她也管不了。但是伯爵说没那么简单,威尔士先生现在缺的可不是“管家”这个头衔。

来按门铃的不是信差。

这个时间来按门铃的人通常是信差。格蕾丝既盼着见到那位留着羊角胡的信差,盼着他送来一封盖着边境省邮戳的信;又怕他送来艾伦斯顿的消息,告诉大家他马上就要回来了。

他想,艾伦斯顿一定马上就要回来了。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夫人自己躲进缝纫室,但一定已经给她的小儿子写了信,让他赶紧回家。

不过来的人不是信差,而是市里的书商雷蒙德先生。

每月的十号,雷蒙德先生会亲自坐马车跑上十几公里,来为山庄送当月的时政报刊和服装版画。格蕾丝前天才刚见过他,这会儿见他又来了,不由有些意外。

雷蒙德先生正在和门房闲聊,讲政治和新政策,余光看到那个躲在角落里的窈窕身影,话锋忽的一转:“这些版画刚从巴黎寄来的,我想伯爵夫人一定想早点看到它们,所以今天又过来了一趟。”

他这话已经说过一遍了,门房只好再次道谢,十分急切地追问他刚才说到一半的话题:“您刚才说,陛下又要增税?”

雷蒙德先生无奈地叹了口气:“是的,说是恢复什一税,却不止针对农民,所有的厂主、工人、商人、学徒,都要交这个‘战时税’……都怪那些暴动分子!”

他很庆幸这个对女孩子来说过分枯燥的话题并没有令那个迷人的身影离开,于是不自觉有了卖弄的嫌疑:“我有一个首都政府工作的朋友,他告诉我,议会对这项提案是反对的,但是陛下和元老院都积极赞同……幸好肯特山庄已经归为伯爵的采邑,不用理会这些,我听说一些产权有争议的庄园甚至被教会没收了田产……”

门房忍不住打断他:“伯爵是不用交重税,可我们这些下人得交啊……物价一直涨,税也一直涨,以后连啤酒都要买不起了。”

雷蒙德先生觉得门房愁眉苦脸的样子很难看,忙让自己精神起来,说道:“您日后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同我说,这种时候各种生意都不好做,报纸的销量倒比往常见好……”他说这话时又忍不住瞟了那个角落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