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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蕾丝英雄似的走出门,将焦躁又惶急的陛下搂进怀里,故意当着伯爵的面,那样温柔地抚摸陛下的后背。陛下只穿了一件长衬衣,浑身冰凉,格蕾丝低声问他冷不冷,陛下安静地摇头,紧紧抱住他,将脸颊贴在他颈间。

跟在国王身后的仆人和侍卫都松了一口气,冲格蕾丝投去感激的眼神。格蕾丝则示威地看向阿伦德尔伯爵,他要好好享用那张脸上此刻的表情。

然而在视线移动的过程中,格蕾丝意外看到走廊尽头的艾伦斯顿。

艾伦斯顿站在自己的卧室门口,和陛下一样,只穿了睡觉时穿的长衬衣。他的身体站在门外,一只手却还留在门里,应该是还保持着开门的动作。

即使隔得这么远,格蕾丝依然将艾伦斯顿脸上的神情看清楚了。这一刻,格蕾丝产生一种奇异的感受,他不再是单纯地怨恨自己、生自己的气,他还觉得自己辜负了艾伦斯顿。

格蕾丝连阿伦德尔伯爵的神色都顾不上看了,拉着陛下匆匆离开,可艾伦斯顿的眼神却像烙进他脑子里。上楼后,格蕾丝实在忍受不住,向陛下请求道:“请您让我一个人待会儿行吗?”

他是因为无法承受心里的痛苦才说出这种话,并不是真的胆大包天。

他面对路易国王,远没有他在阿伦德尔伯爵面前表演得那样自如。他说完这话,都不敢去看路易国王的脸,低头躬身,准备将身上的晨衣脱下来还给陛下。

陛下握住他的手,低声道:“这里很冷,您穿着吧。”那双手比格蕾丝的手凉多了,声音听起来也有些伤心。

格蕾丝抬头看他,发现他的嘴唇和脸色比之前还苍白。格蕾丝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竟然心软了,拙劣地解释自己那个请求:“我……睡不惯那么软的床。”

路易国王一下子就笑了,倾身在他脸上一边吻了一下,“您真好!晚安,祝您做个好梦。”

格蕾丝行着屈膝礼恭送陛下离开,期间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路易国王被几个仆人和侍卫簇拥着走远了。首都的人有他们特有的走路姿势,连给陛下擦鞋的仆人都穿得那么好,领巾和扣子上的花纹都曾让格蕾丝大开眼界。

格蕾丝觉得自己刚刚那点儿怜悯很多余,就收回来了。

他从仆人的楼梯下去,回到自己的房间,进门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身上的衣裳全脱下来,他不敢拿国王的晨衣撒气,先脱下放到一边,然后就开始对付他最憎恨的袜子。

伯爵在陛下面前夸赞这布料结实,但是格蕾丝用指甲用力一抠就破了,他从那个破洞开始扯,把两只袜子撕得稀巴烂。

然后是睡裙,洁白的、绣着图案的睡裙,连路易国王都赞美他领口的蕾丝边样式精美,被他用牙齿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