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被草叶划伤的腿,断了的木屐,然后,背着他。

越是这么想,温泅雪越不敢睁开眼。

如果睁开眼,什么也没有呢?

他伸出手,往旁边试探触摸。

什么也没有碰到。

忽然,感觉到风好像不一样了。

有什么存在,缓缓靠近他,指尖触到一点柔软,然后是整个指腹、掌心。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主动蹭了他的掌心,想要被抚摸。

温泅雪睁开眼。

……

苏枕月远远站在一旁望去。

那片空白之境,被荒原野草填满。

雾霾蓝的天空悬挂着一轮下弦月。

雪色的魔枭在天穹盘旋。

鸦青色衣衫的美人,长发散落,闭眼伸出手。

一身黑衣的神秘人从荒草深处走来。

静静站在温泅雪的身旁。

他比温泅雪略高,瘦削挺拔的沉静,让他像一座海边的礁岩,峭壁,一柄化形的刀。

他站在那里,一点一点屈膝弯腰低下头,将自己的头放在温泅雪伸出的手掌下。

他像是一只夜色里流浪的猛兽,一匹没有主人的魔狼。

静静蹲踞在温泅雪身边,等待被再一次摸一摸头。

温泅雪睁开眼,笑容一点点盈满乌黑的眼眸,像是春夜的湖水被月光照亮。

抿唇,唇角的笑容清浅,蜜甜清澈的喜欢都在眼睛里。

他的掌心长出的并不是什么毛茸茸的小动物,是一只高大漂亮的猛兽,是全世界温泅雪最喜欢的猫猫花。

温泅雪一下一下,很轻地摸他的头发。

君罔极的头发变短了,搭在眉眼之上,略微遮一点耳朵。

手感稍微有一点硬,但是,没有了马尾的遮挡,很好摸。

温泅雪的手指穿过他的头发,弯腰,歪着头好奇地看着君罔极垂眸寂静的神情:“你不看看我吗?”

他们像两个小动物,像夜里贪玩跑出来的两个孩子,在月夜之下的草丛里玩谁先找到谁的游戏。

君罔极抬眼,浅灰色的眼眸夜色里望去,像是银色寂静的月光湖。

温泅雪看到的第一眼,便怦然心动。

他凑上去,像一株借着月色长出来的雪蔷薇,借着风去亲吻一只猛兽。

亲吻君罔极的眼睑,要很轻很轻,猛兽的眼睛总是很脆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