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五殿下尊名萧贽,正中那位脸色阴得能挤出水的尊驾是也。

萧贽随手抄起茶盏,掷在他脚边。许观尘站着没动,青瓷的茶盏碎成千儿八百片,温热的茶水溅上他的衣摆。

只丢了个茶盏,再没砸其他东西,萧贽摇着木轮椅走了。

许观尘面色不改,俯身作揖:“恭送殿下。”

一场猝不及防的久别初见。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再次见面,驿馆给许观尘安排屋子之后,许观尘就再没踏出房门。

他要了个木盆,又要了点热水,蹲在地上洗衣裳。

衣摆沾了茶渍,不容易洗去,他搓了很久,最后把衣裳往盆里一摔,坐在地上不肯动了。

萧贽。

他在心里把这个名字翻来覆去地念。

这时飞扬洗漱完了,推门进来,在他身边蹲下,帮他搓衣摆。

许观尘拍拍他的脑袋,说了一声谢谢,起身去铺床。

驿馆的被褥都不厚,许观尘翻出他们从雁北带来的厚衣裳,给飞扬铺好了床,自个儿到另一张小榻上打坐。

道士的每日功课。

许观尘再次睁开双眼时,飞扬已经把衣裳晾在炭盆边,吹了灯,爬上榻去睡了。

他把拂尘随手一丢,盖上被子也要睡觉。

只是一闭眼,看见的就是萧贽。

他怕萧贽晚上派人来杀他。

实在是睡不着,他掀被起身,摸黑下了地,轻手轻脚地把钟遥给自己预备的锤子、宝剑还有铁链全都搬出来,一件一件摆在榻边。

重新盖上被子睡觉,这回安心许多,他很快就睡着了,最后的印象就只有窗外雪光映着泠泠月光,透过窗纸的清冷颜色。

修道之人心静神明,常年无梦,这一晚许观尘却做了个梦。

不知道是谁,抱着他的腰,压着他的双脚,不要他乱动。最后挤上他的小榻,蹭他的鬓角,把他闷得浑身都是汗。

这个梦实在是不像梦,他勉强伸手摸了摸榻边,把那人摸了个遍,锤子、宝剑和铁链,却一个也没摸到。

急得快要哭了的时候,那人吻了吻他的眼角,一阵烟似的,飘不见了。

许观尘猛地睁开双眼,转眼一看,榻前武器没有挪开分毫,就在他伸手可以摸见的地方。

浑身还都冒汗,是房里的炭盆子烧得太旺了。

他爬下床,洗了把脸,打开窗子看了一眼。

此时天光大亮,打猎的队伍整肃完毕,要回去了。中间一驾马车是萧贽的,他母家舅舅裴将军骑着马跟在马车旁边,另有副将与士兵,都在后边跟着。

许观尘合上窗扇,拿了拂尘,重新爬上小榻打坐。

他在心里念叨,女人都是老虎,男人也是老虎。

这话是佛教中人说的。但是许观尘又想,大家都是出家人,互相借鉴一下也没什么。

第3章 蟒袍鹤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