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页

说着,他直起身来,对四福晋道:“你好生养着,爷去看看华姝。”

“外头下着雨呢,您慢走。”四福晋并未再多款留,只稍稍送了,待人彻底没了踪影,方才吩咐画眉:“告诉庄嬷嬷,万万要好生看着遥儿房里新进的宫女,不可再有如此挑拨离间之辈。”

画眉恭敬地应了一声,“是,奴才知道了。”

四福晋再次在炕上落座,纤纤玉指在绣着瓜瓞绵绵石榴百子的倚枕套子上慢慢划过,面色阴沉,她喃喃道:“多大的仇怨啊,德妃娘娘,要您如此地算计您的亲孙女和儿媳。是真仗着有孝道在,无人敢反击吗?”

这话无人敢回答,黄莺垂首侍立在一旁,余下婢女均在外间各主其位,屋子里静悄悄的,连略重些的呼吸声都不闻。

四福晋转眸看了看炕桌上一瓶颇为新奇妍丽的插花,神情舒缓些许,却也犹有后怕,她低声自语道:“若真让她成了事,经此一早,这深宫之中,我便再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人了。”

黄莺听着四福晋此言,只觉心中绵绵细密的刺痛,忙轻声劝道:“宋主儿是个心胸开阔的人,不拘小节。况这事儿无论如何看着也不能成,您虽然闭门养身子,大格格那边却也有宋主儿留心着呢。”

说着,又忽地笑了,道:“您还得快快养好身子,不然再让宋主儿盯着格格,只怕没多久宋主儿便要抱怨了。”

四福晋也被她引得笑了出来,也知道宋知欢真干得出这种事儿,于是失笑着摇了摇头,转瞬间又失了笑颜冷下面容,吩咐:“传我的话,明日起,命安氏往正房里服侍,也算立立规矩。”

四福晋随意往一旁的倚枕上靠了靠,轻嗤一声,“德妃我动不得,一颗德妃插来的钉子,我还动不得吗?想从遥儿那边动手,好阴损的计谋。”

黄莺轻轻应了一声,然后看了看时间,轻声劝道:“福晋,天而不早了,睡吧。您还坐月子呢,本也不该如此劳神费力的。”

“罢了,睡吧。”四福晋轻叹一声,点了点头,又略思索片刻,吩咐道:“明儿一早,将那对儿大红芍药纹样的白玉长颈盖瓶给德妃娘娘送去。她不是一向自诩清雅高华,厌恶大红丽色吗?到底是厌恶,还是穿不得呢?”

德妃痛恨芍药这妾室常用作华服花朵样式的花儿,大红又是她心底最隐秘的痛处,四福晋这一手可是往德妃心里扎针呀。

黄莺犹有些担忧,“这……德妃娘娘事后不会刻意给您使绊子吧?”

“她能怎样使绊子?宫权大头握在太子妃和佟妃娘娘手里,她们这四个膝下有子的正统四妃反而领的都是清闲庶务,乌雅家又不成气候,阿玛打沙场归来如今风头正盛,她能如何给我使绊子?”

四福晋扬了扬下巴,极为矜傲,“至多今年大选给爷添几个美妾,那又如何?我还乐不得她成全了我贤惠的名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