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眸光闪了闪,定定的看了眼贾赦。先前她总觉得丈夫是不是提及嫡长子,家里有爵位继承很不靠谱,可现如今这嫡长孙却也是成了她,甚至整个张家所仪仗之人。

掌心内那一杯带着些温热的茶水流淌入心尖,却是最冰凉的寒意。

—嫡长孙瑚儿!

瞧着张氏似乎听进去,渐渐止住了哭声,面色带着些沉思模样,贾赦再接再厉,郑重无比道:“因为勋贵是与国同富贵,尤其本朝四王八公一派。皇家自己子嗣有些乱斗,但对外的礼仪总得做到位,用勋贵来体现嫡长子继承制便是最好最方便的办法。”

说着,贾赦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润润嗓子,继续道:“说完咱们瑚儿身份的重要性,接下来得说说我贾家武转文这关键过渡期。我贾赦只是承上启下的一环,所以我交得都是武勋子弟,但娶的却是文人之女。瑚儿这一辈,才是关键。”

点点在一旁的贾珍,贾赦道:“所以容不得瑚儿名声不好。”

“你现在自请下堂,哪怕我贾赦同意,我爹也不可能同意,”贾赦深呼吸一口气,一字一顿,“甚至暴毙,这个更不可能。你要是病逝了,我爹没准都会找个手下来冒充你。”

张氏愣怔的看了眼贾赦,语调带着结巴,“冒……冒充?”

“也就咱们瑚儿面子大。”贾赦道:“他先国后家,家里以瑚儿利益为主,你记住了,这是他老人家的行事原则。”

贾赦反问道:“你若下堂,那在他老人家眼里简直就是不分轻重,真给你弄个替身也是轻而易举的。想想瑚儿才几岁?若是我贾赦娶了继室,再生个儿子怎么算?他自己两个儿子都有些矛盾呢,是绝对不会在犯这个错误,只会抓紧时间给瑚儿相看个未婚妻,跟珍儿一样的操作,大三岁,甚至童养媳都可能,荣府内纬在敏儿出嫁后,太太不给,老爷子他会开口,可你不撑得起来,那就是瑚儿媳妇来。”

“说句残忍的话,张家前车之鉴近在眼前,我爹是不会在让老二媳妇分管。因为本来就不平衡,那么索性就不给他们任何的希冀,不许碰荣府。至于我爹私下怎么给二弟他们私产,你还有我,也不许干涉。”

贾赦面色带着冷酷,沉声道来。

“那不是挺好的,大婶婶就别想胡思乱想啦。”贾珍忍不住插嘴一句,“有叔祖父在,咱贾家的天就踏不下来。”

“可婚两姓之好,”张氏视线幽幽的看了眼被她反覆盖住的家书,咬着牙:“当初贾家求亲,为的就是张家是文人世家,为的就是文人资源,为下一代谋划。可现在都没了。”

听到这话,贾赦松口气,“你以这点事就抛夫弃子的?瑚儿才几岁,接下来几年的发展谁说得准?没准老二珍儿还有你相公我自己考上秀才举人进士呢?你放宽心。实在不行,把瑚儿往皇家上书房塞呗。我爹,我敬哥都是这么蹭成材的。”

看着刹那间眉开眼笑的丈夫,张氏在看看欢欢喜喜喊着“就是”的贾珍,唇畔蠕动了好半晌,依旧难以启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