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皆穿医布服,口遮面纱,一碗热药捧在手上不敢送去。
太后抬起那只枯杈般的手,拉了拉稀疏的头发,唉出那一声时,咳嗽似凶猛的浪水喷涌。她犹如一张老宣纸,风吹两下就会破。
兰渐苏问端药的宫女:“太后不愿喝?”
宫女闭眼点了点头。
兰渐苏想,就像翊王说的,太后的躯体还活着,心是早已经死去了。
一样是被鬼附身,白喇公主喊的是“救我”。一般正常人喊的都会是“救我”、“救命”。可太后当初只是喊“把她赶走”。太后自那时便没打算活。
太后侧过头,望了眼站在纱幔外的人影。她抬起那块靛蓝宝石,爱惜地攥在手里:“这块石英,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兰渐苏道:“是我一日在宫里的地缝里捡到的。”
太后感叹道:“它丢了好些年,居然能叫你捡到,看来也是缘分。”
兰渐苏捧过宫女手中的药,递上前去道:“太后,先把药喝了吧。”
太后虚弱地摆手。
“苏儿,有一些话,哀家需要和你说。”太后说,“你要好好听着。”
兰渐苏点头“嗯”了声。
“哀家知道,你怀疑你母妃的死,一直想找出你母妃的死因。虽然哀家一向不是很关心你,可如今,还是需提醒你一句……你听哀家的劝,不要再查下去。
“可能你会怨,怨你曾贵为皇子,如今却沦为藩王庶子,会怨你父皇将你摒出嗣谱,让你与这大沣的江山无缘。但苏儿,你要相信哀家,这是最好的结果。”
兰渐苏没有回答他,眼神在犹豫。这个犹豫,不是犹豫是否要听太后的话,他绝无可能听太后的话不去查这件事,而是犹豫该怎么回应太后。